2009/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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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特助》
作者:魚歌
類別:歷史時空

  呀?偶家公主要和親?!
  本來穿到古代就沒什么娛樂項目,沒電腦沒電視的,這再到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嫁一個五大三粗的大胡子老公,還讓不讓人活啊?!
  不和!
  她要錦衣玉食,千計卷皇家!
  誰說古代沒秘書,她可是新鮮出爐的皇家特助!
  亂黨通通PIA飛,妖孽全部PK!
  慢著……還有遺留的風流債?休掉,休掉!
  這么多唯美、糾結、腹黑的帥哥,還等著她收拾呢!
  小楚心語:我又沒惹他……呃……起碼我今天又沒惹他!
  看她縱橫皇家。
  你,準備好了嗎?

楚瀟然,秦殤
葉楓(秦楓)
秦歌
易邪
江策
花鐸,霓兒
未央,上官清兒
秦若依
南宮嫣然


老實說,情節感覺有些地方像《鳳囚凰》。不過作者文筆不錯,懸疑處引人入勝,言情處叫人戚戚,結局也有新意,不妨一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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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從此以後,成為一個徹徹底底的凡人,或許,是從此以後,他將失去雙眸,或者如植物人一般度過終生,或許,是賠上……

只是,易邪此刻不悔,易家世世代代為輔佐淩霄鞠躬盡瘁,身為這一代閣主,這是他的責任,也是他的使命,更是他對自己的懲戒——窺不透,只因他的心已亂。

從前,他的世界冰冷、封閉,即便是皇帝,易邪也只是盡心扶持,而從未交出過一顆真心,再後來,他遇到一個沒有靈魂的人——湘甯公主。

於是,一切有些變化,這個耍著低等心機的小女子,無比真誠的,想盡一切辦法的,拉他上賊船去幫助皇上,再然後,是幾人共赴昆侖,一路歷經艱險。

從前,易邪的心中沒有任何人,甚至包括他自己,而今,他早已當皇上、楚瀟然、江策是最換命的朋友,他點楚瀟然的昏睡穴,幫皇上度過尷尬,早已視自己為幫兇,他與皇上等人一併遁入青樓尋找匿身之處。

殺、嗔、色……一切的一切,與易家的家訓背道而馳,他已從神壇走下,能力的消失,只是早晚的事情,策馬揚鞭,此時,他只想救下秦殤的命、她的命。

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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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華片段:請按【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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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一百二十六章 共赴艱險(上)

“還是沒找到?”

將近兩個時辰過去,秦殤的臉色愈來愈陰沈,北辰宮中已調動了一批又一批的侍衛,目的只有一個——尋找楚瀟然。

“回皇上,宮內仍是沒有公主的蹤跡,興許,公主是出宮去了。”依舊沒有什麼好消息,侍衛總管伏在秦殤面前,戰戰兢兢回答道。

“出宮?”秦殤嘴角泛起一絲冷笑,緊握的拳頭咯咯作響,斥道:“宮門的守備都是瞎子?!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憑空消失?!找了這麼半天,仍是毫無一絲音訊,朕養你們這些廢物用來白吃皇糧的嗎?”

說著,起身將案幾上的奏摺、案牘全部拂落在地,所謂龍顏大怒,便是現在的情景。

“皇上息怒!”

秦殤此言一出,屋中原來跪著的,仍舊跪著,原來站著的,也兩腿哆哆嗦嗦的,立即伏在地上。

“滾出去,繼續給我找,小玄子,備馬!”秦殤怒喝道,自已也抬腳快步向外,一邊走,一邊抬腳將擋在前面的侍衛,一左一右的踢開,頭也不回的走出宮門。

一襲青衣,一匹白馬,秦殤便這樣策馬奔向皇宮正門,於這皇宮之中,侍衛何曾見過如此飛騁的馬速。

然而,守宮的侍衛,卻治不得他什麼大不敬之罪,湛青色的龍袍,秦殤身後無一兵一卒。絲毫不顧及自己地身份,更加不顧及的是……他糟糕的馬術!

然而,只是電光火石的一瞬間,秦殤胯下的馬,已呈騰躍之勢,侍衛還來不及阻攔。駿馬的前蹄已經踏出皇宮,不一會兒地功夫,秦殤整個人也漸遠,只留下仍不知所措的侍衛,及一陣滾滾煙塵……

方才賓士而過的。便是北辰宮中的無良少帝……嗎?!只是,他身上的氣勢,分明便是君臨天下地睥睨。

瀟然,你千萬不要有事情……然而,此時。秦殤心中卻只有這唯一的念頭,方才小玄子向他說清事情來龍去脈之時,秦殤的一顆心,可謂涼到穀底。

楚瀟然,在她避而不見的第十三天後,她終於忍不住來找秦殤之時,她卻看到自己和南宮嫣然在逛禦花園。多荒誕的場景。

甚至秦殤自己都覺得可笑。這十三天來,他是怎樣以藉口搪塞楚瀟然地,公務繁忙,奏摺堆積成山……忙的抽不出一點時間,和她共同用膳。

然而最終,二人竟是以這種方式再見,而且是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毫不知情……心中念著這四個字,秦殤的瞳孔不禁猛然放大。

楚瀟然不是不通事理的女子。這一次。誰也找不到她,單是先前的理由。似乎也不夠充分,逛禦花園之時,是不是?!

秦殤不敢再想下去,楚瀟然是不是看到了什麼,南宮嫣然跌在他懷裏的畫面,便如過電影一般,交替重複著在他地腦海中重現,此刻,他甚至猶如能真切地,看到身後的楚瀟然一樣,以及她茫然落寞的神情,不知所措……

漸漸的,秦殤的臉色愈加蒼白,京都郊外,天色越來越暗,如果他還找不到,該怎麼辦?!只是卻不知,一面想著,一面賓士良久,秦殤手中的韁繩已漸松下來,而等他反應過來時,僅僅一塊絆腳的石頭,便使馬兒已幾乎完全失控,將秦殤整個人甩了出去……

果然,自己是不適合騎馬的,是他太逞強,當秦殤重重砸在地上,嘴角沁出一絲猩紅之時,他心中如是想,一切,是他太逞強。

“咚——”

與此同時,仿若一塊大石忽然間砸在楚瀟然的心頭,將她地意識從睡夢中喚醒,痛苦地揉了揉腦袋,起身時,胳膊、大腿上更是酸痛到不行,這是怎麼了?!

她,在哪里……

舉目四望,儘是無垠的曠野,天色漸暗,楚瀟然忽然有一種心悸地感覺,方才,自己明明在渠陽河岸邊的,而如今,這裏哪有一絲河的樣子?

一點點回憶,幾乎從禦花園中狼狽而逃的情景,當時只覺得自己像個傀儡娃娃一般,一步步生硬的走著,毫無目的,更悲哀的是,相比於傀儡,她的身上,甚是連牽線的人都沒有一個,剩下的只是木然。

再然後,不知怎的出了宮,叫了馬車,於是便來到渠陽河邊,楚瀟然是愛水的,當她的心靜不下來的時候,波瀾不驚的水面,便總是她的寄託,哪怕看看也好,而京都雖大,楚瀟然發現,渠陽河卻是她唯一知道的一“汪”水。

再然後,楚瀟然一點點的回憶,到了渠陽河的上游,楚瀟然便靜靜的坐在岸邊,看著渠陽河……呃,也許說是溝,更確切一些,但總歸聊勝於無。

自殺,想不開?!

那幾乎是楚瀟然一輩子都不會做的事兒,樓梯、上吊、抹脖子、吃藥……多光榮偉大、多有勇氣的事?!既然有勇氣大義凜然的去死,人生中便是有再多的不如意、不稱心,又如何沒有膽量活著去面對?!

然而,楚瀟然在渠陽河岸,卻是一個人做著更白癡、更丟人的事兒,第一,從岸邊採摘“無名”花兒一朵,特點,個大,色彩鮮豔,瓣多。

至於用途……很傳統的,一瓣瓣充分利用,依順指針方向依次摘取,愛我,不愛我?誤會,不是誤會?!

第二,從岸上隨機拾取大石頭、小石頭若干,不論外形長相,只要扔著順手,均可入選,而楚瀟然丟的手法也極其別致,完全不是在打水花,只不過是秉承著精衛填海的精神,將一塊塊石頭,砸進水中。

一邊砸著,口中還念叨著,砸死你個死秦殤,砸死你……以發洩她心中的怨念。

然後,楚瀟然隱約的記得,自己似乎確實睡了那麼一小會兒,可是,楚瀟然確定的是,她絕對沒有睡在這裏。

起身,楚瀟然發現,自己的雙手、雙腳均沒有什麼束縛,然而,渾身卻沒什麼力氣,很無能為力的一種狀態。楚瀟然心中暗想,所謂十香軟筋散,大概也是這種效果,只是令楚瀟然不解的是,她的周圍,卻並沒有什麼人。

“醒了?!”正在楚瀟然試圖掙紮著用力行走時,卻聽到耳邊傳來一個很粗獷的男聲。

循聲而去,楚瀟然一轉頭,心中卻是“咯噔”一下,如此駭人的一張臉,如此猙獰恐怖,中年男子的左臉之上,貫穿著一道刀疤。

“你……你是誰?”楚瀟然做了個深呼吸,試圖叫自己鎮靜下來,但語氣中究竟還是有些顫抖。

“老子是誰,對你也不重要,倒是有一個人,我想你會感興趣。”說著,他將手上的九環大砍刀往地上一插,像是變戲法一樣,從身後甩出一個人來。

發絲淩亂,遮住了他的臉,湛青色的袍子也被斑斑血痕沾滿,然而,這一抹身影、這一份氣息,對於楚瀟然卻是如此熟悉。

他與她,早已血脈相通,便是如此慘狀,楚瀟然又如何認不出?!已經顧不上再害怕面前的刀疤男子,楚瀟然拖著無力的身體,踉踉蹌蹌的,最終跌倒在他的身旁,語調中有著哭腔,急喚道:“皇……秦殤,秦殤!”

“哈哈哈!”還不待楚瀟然說出第二句話來,刀疤男子的笑聲已在耳邊響起,“小丫頭,你叫什麼都沒用,狗皇帝實在不夠聰明,你可要看仔細,他獨自策馬奔出來,穿的可是龍袍,哈哈哈!”

楚瀟然眉頭一緊,低頭一瞧,可不怎的,湛青色的袍子上,吞吐雲霧、騰飛著的圖騰,正是普天之下只有他一人當得的——天子真龍。

傻瓜,楚瀟然的眼淚頓時奔湧而出,秦殤如此著急,一定是為了出宮追自己,真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而自己,興許有一點點的猶豫,一點點的自私,一點點的愚笨,可是她這一次,真的相信秦殤,生於二十一世紀的花花世界,關於愛情,楚瀟然見過太多的癡男怨女,因為彼此的猜忌、懷疑,越走越遠。

楚瀟然不希望,她和秦殤將來也走到一般的田地,眼見不一定便是事實,與其受太多外界因素的幹擾,與其相信別人,為什麼不能相信自己的愛人?!

三妻四妾的封建社會,秦殤又偏偏“不湊巧”的是九五之尊的淩霄一帝,他能為楚瀟然做到如此,將心比心,楚瀟然又怎會不信他?!

然而,只是這一分的氣他、怨他,如今卻是叫楚瀟然悔恨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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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一百二十七章 共赴艱險(下)

起碼,暫時是安全的……

念及此處,楚瀟然滿眼溫柔的看向秦殤,蒼白的嘴唇,臉上有些許擦破的痕跡。嘴角有一絲淡淡的血痕。

楚瀟然幾乎在心底千萬遍的呼喊,秦殤,你快醒來……

今天,明天。便是下一刻,誰又知道會是怎樣的呢?!楚瀟然知道,她一個公主,沒什麼利用價值,並不打緊,只是秦殤……他是皇上。

未知地前路,楚瀟然不知道,是不是到達終點的時候,二人便會接受最終極的審判,秦殤。在這之前。求求你,一定要醒過來!

想著,楚瀟然將脖頸之上的玄冥血玉解下,輕輕地系在秦殤的身上,與此同時,臉頰滑落一滴清淚正滴落在秦殤的唇邊。

他與她,早已是血脈相連,只是此時,卻不知能否做到。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唰!”楚瀟然將秦殤抱在懷中。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已漸漸倦怠之時,卻只見到一抹刀影劃過,伴隨耳邊呼嘯而過的一陣刀風。

正當她抬頭驚異之時,卻眼見車簾已經被刀疤男子一刀斬去,而他手中所握的九環大砍刀,相比便是方才的“作案兇器”,而此時外面天色已是漆黑,看不清前路,只見滿天星斗。

楚瀟然驚魂未定,好一會兒才理了理情緒,挑眉怒道:“你這個瘋子,又沒有人惹你,這是幹什麼?!”

“你對狗皇帝做了什麼?!”刀疤男子壓低聲音,不似方才一般怒吼,但沉沉的語調中透著幾分殺機,反而更叫人心顫。

“你……”楚瀟然雖也害怕,但聽他一口一個狗皇帝,胸口之上也是鬱結著一口氣,方想反駁之時,懷中的秦殤卻是輕輕一動,伸手握住楚瀟然的手。

楚瀟然登時又是喜悅、又是驚奇,只是礙於刀疤男子,強控制著,並未出聲,只是緊盯著秦殤緩緩睜開的雙眸,四目相對之時,盡在不言中。

“格老子地,狗皇帝,醒地夠快!”刀疤男子只是不滿的罵了一句,也未多言,只是一揚手中的馬鞭,行駛中的馬車速度又快了一分。

楚瀟然這才隱隱明白其中的緣由,方才秦殤醒來之時,一定是氣息有所變化,被刀疤男子捕捉到,因為沒想到秦殤竟有血玉幫助,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醒來,才會因此一怒之下一刀斬掉車簾。

楚瀟然雖猜的不錯,但也只猜對一半,淩天刃——身為“血刃”的左護法,他便是再不濟,也不會隱忍不下自己的怒氣,他一刀劈開車簾地最主要原因,卻是因為,秦殤畢竟是會武之人,僅僅憑藉聽覺,淩天刃始終覺得不妥。

車中地人,是淩霄的狗皇帝,他絲毫大意不得,今天一行,算是意外地撿到個大便宜,更是為“血刃”立下頭功、奇功一件,事已至此,半路上若是有一丁點兒差池,淩天刃對自己亦無法交代。

這其中的貓膩兒,淩天刃自己心中明白,秦殤亦是了然於心,因此,也不故意隱瞞自己已醒來之事,嘶啞著聲音道:“瀟然,還怪我嗎?”

以秦殤的睿智,僅是方才一番觀察,又豈能不能大略推出自己如今的處境,只是,令他不解的是,楚瀟然為何也在身邊,因禍得福嗎?!

秦殤絲毫不擔心,他能保全楚瀟然的安全,拼上他堂堂淩霄一帝的命,如何救不得這一個女子?!大夢初醒,他唯一想問的,是……你還怪我嗎?

楚瀟然拼命搖著頭,恨不得將它搖成撥浪鼓,哽咽著半天,幾個字才從口中斷斷續續而出,“傻瓜,你這個傻瓜……”

說話間,將秦殤抱的更緊,眼淚更是止不住的往下落,掉在秦殤的臉頰上,滑下,滾燙的熱淚,一滴,兩滴……

而此時,于前方趕車的淩天刃心中倒是有著幾分驚異,方才自己將楚瀟然點穴制住,只是存著一絲僥倖的心理,畢竟瞧著大小姐與未央少爺之間的糾葛,似乎有傳言稱,湘甯公主與狗皇帝之間存著幾分曖昧。

耳聞不如目見,如今,親眼一見可好,傳言……果然只是傳言,這豈止只是,幾分曖昧的事

淩天刃最樂的如此,狗皇帝,多了一分累贅,多了一絲牽掛,今次老子倒要看看,你倒是如何能再次逃出“血刃”的手掌

隨著淩霄三代王朝更替,“血刃”相比于建立之初,已是不可同日而語,內亂不說,便是民心所向已是大不如前,而此時,他卻從二人身上見到復興的希望……

“血刃的老巢,還有多久能到?”與楚瀟然低低說過幾句話,已解開他心結之後,秦殤憑藉微弱的聲音問道。

“你以為我會告訴你嗎,狗皇帝?”淩天刃仰天一笑,隨即森然道,他怎會向秦殤洩露他“血刃”的訊息?!

“呼——”秦殤自嘲的深深呼出一口氣,嘴角勉強的扯起一個微笑,緩緩道,“或者說,我還有多長時間?”

“哈哈哈……”又是一陣仰天大笑,最後淩天刃轉過頭來,看向秦殤的眼神,滿是鄙夷,仿佛在看一條狗一般,“怕了?!”

“怕……了!”秦殤微微一笑,頓了一頓,終是將這兩個字說出口,恥辱,這些年來已經太多,何況,這一次,他心甘情願,“這樣……可以了嗎?”

“哈哈哈,不到六個時辰,天亮之前,好好享受吧!”淩天刃轉過頭,笑道,將皇帝的尊嚴踐踏在腳下的,這讓他很有成就感。

黎明……楚瀟然生平第一次祈禱,黎明不要來臨……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楚瀟然知道,秦殤方才的隱忍,以及拋開的尊嚴,只是為了知曉,他們還有多少時間?

是他們,不是他……

與此同時,祭星臺上,易邪負手而立,青銅盤上六芒星的圖案,已滿是斑斑血跡,如他嘴角的鮮血一般妖嬈……

而此時的易邪的眼神中,亦是佈滿傷痕,儘是黯然之色,天生優越的占天能力,似乎正與他步步漸遠,他甚至對自己自暴自棄,從前,他是何等的七竅玲瓏心,如今,他看不清的越來越多,看不透的也越來越多。

十二個時辰的努力,他也只是占卜出皇上近來的幾許劫數,不顧身體的虛弱,易邪便已經匆匆消失在夜色之中。

玄冥嗜血,風雲變幻,易邪此時已漸漸窺不透天命,他不知道,此時的自己,更加窺測不到的是,他近在咫尺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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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一百二十八章 四面楚歌(上)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不知道是誰,曾這麼精闢的概括,有宮的地方,亦必有宮鬥,而狀況也必然很慘烈。

湘甯公主失蹤,秦殤獨自一人策馬出宮,易邪夜“闖”皇宮,並秘密與江策等人會和,調動禁軍等隨從一併夜巡皇上……

這一連串的事情,本皆是在暗夜之下,秘密而低調的行動,而此時,卻化成各種版本,流傳於各宮之中,也流傳於朝中顯貴大臣的府中。

關於此事,來勢之快暫且不提,但凡略加琢磨,便立即可以捕捉到兩個關鍵點,第一,楚瀟然失蹤,第二,皇上獨自一人策馬。

獨自一人,這個詞兒用在平常百姓身上,並不新鮮,但若用在皇帝身上,便值得深慮,自古以來,帝王便是孤家寡人,但卻偏總是在萬眾簇擁之中。

而今,月黑風高夜,秦殤的一人出宮,便留給眾人,或者更確切的說,是眾王以無限的遐想,篡位也好,奪宮也罷,即便機關算盡、佈置重重,最重要,也最關鍵的一步,卻是“時機”二字。

皇帝若死,龍椅必空,而後便是天下易主,更可況,秦殤只是無良少帝,只不過人人卻都背不動這篡位的駡名,私底下,又必須周密佈置一番。

子夜時分,京都之中卻是頗為“繁忙”的狀態,大有車水馬龍之狀。各府地王爺低調的鑽進馬車,前往自己的私宅,而朝廷上一些依附的臣子,也儘是忙忙碌碌的奔著各自的“主子”而去。

夜幕之下,除卻宮中的一些小王爺、小公主安睡在各自的宮中,唯有秦歌的睿王府,反而最為安靜。

並不是秦歌的勢力不夠大,也不是他地支持者不夠多,相反,朝野上下。若是有誰是皇位最大的威脅——便是秦歌。

此時的安靜,不為其他,只是睿王府中。包括一些侍衛及護衛地家丁。已一齊隨著秦歌向市郊追著皇上地蹤跡,如此明目張膽,他做了眾王皆想做卻不敢做的事。卻懷著完全相反的目地。

不為殺人滅口,只因為這世上。在秦歌最在乎的人當中,秦殤與楚瀟然儘是下落不明,他心中總是隱隱覺得,二人此刻八成是在一起,而遇險地幾率又猶為的大。

“駕!”

想著,秦歌又揚鞭一抽,馬的速度又快了幾分,月霧之下,他的嘴唇也有些蒼白。本就身體孱弱不說。此時他身上的酒氣仍未散去。

至於秦歌身邊一同縱馬的護衛,瞧見他騎在馬上搖搖欲墜的樣子。也不禁有些無奈,王爺哪都好,就是這一身的潔癖,和自幼多病的體質,簡直……簡直如個女子一般“荒唐——”

“啪”地一掌,太后直接拍在身旁地茶几之上,於壽甯宮中,她先後接到消息後的反應,很符合音樂地節拍,怒——喜——怒,不,這會兒該算作暴怒。

秦歌,他居然親自帶侍衛出城去追,朝堂之上,是何等敏感的地方,他竟毫不顧忌自己的身份,追的到,徒征虛名,什麼好處沒有不說,追不到,卻更是給眾人落下話柄,到時什麼別有用心,狼子野心的駡名怕都要降在他的頭上。

太后萬萬想不到,這上天賞賜的一盤好棋,竟讓秦歌一手破壞,即便秦殤是她親生骨肉,太后此時心中也只有四字——臭棋簍子。

當初,太后乍一知曉秦殤竟是一人一馬尋楚瀟然而去的時候,心中簡直忿怒的無以形容,怪不得皇上拼死拼活,就是不願立南宮嫣然為後,更不惜以向她攤牌為代價。

若不是南宮嫣然隨機應變,當天出門後勸住秦殤,二人一個紅臉、一個白臉的將這出戲唱的還算和諧,秦殤還指不定又要鬧出什麼天大的動靜。

雖避得一時,可太后卻未成想今兒又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兒,而南宮嫣然以前卻也並未向太后提及過秦殤與楚瀟然間的糾葛,裏裏外外,她剛知道秦殤竟與楚瀟然之間……簡直要氣炸她的肺。

皇家顏面,畢竟秦殤與楚瀟然乃是名義上的兄妹關係,如此亂來,皇室的威嚴何在,群臣百姓又會如何作想?!

身為太后,她是這後宮的統帥,自是絕不允許這種禁忌的事情發生,然而,待她稍微冷靜下來,仔細一想之時,又是立即轉怒為喜。

對於秦歌,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人倫綱常,於皇室,乃是最為矛盾的一個混護體,私底下,你爭我奪、泯滅人性,以及皇宮中那些不足為外人道的醜聞汙事,皇宮,從來便是個違背人倫的禁忌之地。

但於明面之上,皇室卻是天下黎民的表率,不但人倫不能違,禮義更是不可違,什麼事,若是鬧到臺面之上,便必須要按規矩行事。

此時,太后心中的打算,便正是借此良機,好從而將自己的兒子扶上地位,念及此處,她心中又豈能不高興。

然而,此時,僅僅是秦歌的一招錯棋,致使事情幾乎再次翻盤,若是此時再按原計劃進行,她母子二人豈不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嫣然,給太后請安。”

未等太后心神安定下來,便見眼前一個柔媚的身影盈盈一禮,規規矩矩向她請安道。

“嫣然太后見是南宮嫣然,心中的怒氣也是略減了幾分,瞧著她有些憔悴的面龐,也知此事對於她的打擊之大,立時握了南宮嫣然的手,將她拉在自己身旁坐下,疼惜道,“哎,傻孩子,這次……真是苦了你!”

南宮嫣嘴唇一抿,只是搖搖頭,沒有說話,此時她是真的很心痛,是她一手導演的好戲,是她要故意做給楚瀟然看,是她成

只是,沒想到事情竟會發展到現在的地步,秦殤策馬出宮後,直至現在仍是音信全無,說的再嚴重一些,是生死未蔔……而這一切的起因,皆是她,是她作繭自縛。

秦殤出宮,而貼身的侍衛竟能真的未加保護,放他一個人走,這樣的事情,怎會是偶然發生?!南宮嫣然是何等的心智,如何看不出,這絲絲扣扣的背後,有一個無形的人,一隻無形的手……

“太后”南宮嫣然想了想,咬著嘴唇,竟是一下跪在太后面前,因為激動,柔弱的雙肩都有些瑟瑟發抖,“嫣然求您,求您下懿旨,一定要全力將皇上救回。”

太后聞言,本想扶南宮嫣然的手,稍微一頓,而後才將她扶起,只是言語中隱隱浸著一絲涼氣,“起來吧,說的什麼話,哀家,又何嘗不想全力救皇上?!”

南宮嫣然眸中閃過一絲淒然的顏色,心中冷哼一聲,太后,怎麼可能會全力營救秦殤?!這些年,她雖處處討好太后,但心中又何嘗不知,太后和皇上之間的利益衝突,她恨不得秦殤再也不出現。

“太后,若是皇上有個三長兩短,王爺……他的處境可不好過,只怕……”南宮嫣然眼珠一轉,只得換了一個突破口,方才太后對她的態度,已經與往日有些不同。

“只怕什麼?!”太后立即介面道,眼神一片黯然,雖然如此問著,但其實自己已是心中有數。

“只怕,真到九天龍吟驚天變之時,有人會……坐收漁翁之利。”南宮嫣然頭一揚,直視太后的眼睛,明亮的眸子中不帶一絲畏懼。

太后聞言,只是手一抖,有些頹然的放下,這種結果,又何嘗不是她心中所知?!

“太后……”柔柔的聲調,南宮嫣然見太后有些呆滯的狀態,忍不住又喚了一聲,無論她如何機關算計,她愛秦殤,毋庸置疑。

而此時,與秦歌,甚至易邪與江策等人一同風塵僕僕的,還有三個人,始作俑者——“血刃”的左護法,淩天刃。

再者,便是車上眼睛腫的核桃一般的楚瀟然,以及氣息微弱的秦殤,雖然有玄冥血玉護身,只是一路上,先是墜馬,再是被淩天刃一陣折磨,最後又經歷這車馬顛簸之苦,秦殤的命,已經是丟了半條。

舉頭望天,秦殤瞧著滿天的星子,心中一陣孤獨的黯然……時至子夜,他與她之間,卻只剩下少的可憐的時間。

幾個時辰,他心中卻鬱結著前言萬語,如今,又與何人說?!

西北望,射天狼……一樣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夜空,葉楓也是一般在抬頭仰望,嘴角處勾起的是絕世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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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一百二十九章 四面楚歌(中)

如已經倒置的沙漏一般,一個時辰,二個時辰,三個時辰,天地間儘是靜謐,一切皆在悄無聲息中溜走……

楚瀟然望著懷中的秦殤,眉眼之間,不禁有些幽怨之情,瞧著他緊閉的雙眸,略曲的睫毛仍在微微顫動,念及二人所餘時間不多,期間,楚瀟然幾度動動嘴唇,想要說話,但只要一瞧見秦殤慘白的嘴唇,最終,便都作罷。

悄悄的,楚瀟然也不知該如何表達她的感情,只有把懷中的秦殤抱緊,緊一點兒,再緊一點兒,因為不知哪一刻,她便會失去……

“駕,駕”

馬車又行了不一會兒的功夫兒,楚瀟然便聽到前方有陣陣馬蹄聲傳來,瞧了一眼刀疤男子的神情,楚瀟然心中“咯噔”一下,想來,這是“血刃”一方的接應,望望天,楚瀟然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的微笑。

來的真快,楚瀟然心中不禁暗想,天還只是朦朦亮,原來一直安靜著,時間也可以過的這麼快的。

死定了,楚瀟然心中如是想,她甚至驚異的發覺,此時,她心中最擔心的、最在乎的,竟是秦殤,仿若忘記自己也身在危險之中。

“左護法,大小姐接到您的消息,命我等前來接應。”為首的人一襲紅衣,馬韁一勒,跳下馬來,單膝跪地道。

左護法?!楚瀟然聞言一怔,沒想到眼前的刀疤男子地位如此之高,竟貴為是“血刃”的左護法,不過再瞧瞧他的一副尊榮,心中不禁又一陣惡寒。

由於金老武俠的深入人心,一聽到“左護法”這個詞兒,楚瀟然下意識想到的是“倚天屠龍”中的“逍遙二仙”,光明左使——楊逍。何等的風流倜儻、颯意江湖,同樣是“左”,再看跟前這位。她不禁暗自搖頭,慘不忍睹。

然而,淩天刃卻並未喚他起身,緊接著,後面地幾匹馬,也都跟了上來,滾滾煙塵中,仿佛燃起一團火焰。

共有十餘人,皆是一身紅衣,妖嬈、耀眼而又霸氣十足。不愧為“血刃”,楚瀟然驚異中讚歎,果然儘是血染之衣。

好一片熾焰雄心,秦殤見到如此情景,心中不禁生出幾分涼氣,他堂堂的一國之君在此,他的子民卻臣服在別人地膝下,可笑、可悲?!

“唰”

緊接著,是一道破空之聲,淩天刃九環大砍刀淩空一揮。手起刀落之時,只見一道血光迸濺而出,一人一馬,盡皆斃命於他的刀下。

楚瀟然畢竟只是一個女子。見到此番情景,胃裏一陣難受。只得將臉別了過去,反倒是秦殤見淩天刃的作為,眼神一冷,心中更是一陣抽緊。

此人的死,於他人雖然有些蹊蹺,但秦殤卻看的明明白白,馳馬的幾人中,此人乃是最後到達,舉手投足間的動作也頗為散漫。但除此之外。卻並無他錯。

如此鐵血的手段,僅僅是這樣的錯誤。便要以生命為代價,淩天刃,身為左護法的你,便已是這般人物,秦殤此時,倒是有心想見識見識“血刃”地教主——上官冥。

“起來!”頓了半晌,淩天刃才沉聲道,方才與二人相處之時,他至多更像是莽漢,而如今,楚瀟然竟覺得於無形之中,淩天刃周身散發的氣息,卻是一種鋪天蓋地的壓迫,就好像……好像是,地獄中蘇醒的上古神獸一般。

齊刷刷的起身,表情、眼神一如方才一樣,顯然幾人對於同伴的死亡,幾乎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容,仿佛剛才死的不是人,只不過是螻蟻,或者更卑微的生物。

土豆、大白菜?!

若說方才楚瀟然心中還不甚畏懼,此時此刻,卻也是感到嗓子有些發幹,心中更是忐忑不安,二人接下來要闖的,究竟是怎樣地龍潭虎穴?!

“走,駕”

並未再多言一句,淩天刃便已率先策鞭而行,馬車劇烈的一抖,若不是秦殤忽然睜開眼,用力一扯,楚瀟然的腦袋,非要撞在車板之上不可,親密接觸……

而一行紅衣人,此時也皆是以電光火石之速,躍身上馬,轉眼間,迅速的走位,形成最緻密地網狀,將秦殤、楚瀟然的馬車包圍。

訓練有素,這是楚瀟然腦海中出現地第一個詞兒,若說剛才,自己還存著一分心思,希望天降救兵,此時卻是已有些洩氣,這種陣勢,只怕二人是插翅難飛。

與此同時,皇宮之中……

同樣是一番驚天的動靜,尤其是壽甯宮中,簡直是“人仰馬翻”,太監、宮女,宮中的侍衛、將領來往穿梭。

而這其中的緣由,卻只因太后的一道懿旨,她要親自“秘密”督禁軍營救皇上,據各方的探子來報,秦殤極有可能被擄往北方。

於是,便有現在的史上第一混亂的情景,將士們個個是敢怒不敢言,簡直是無奈之至,老太太,這是什麼當口,你說你跟著湊什麼熱鬧?!

保護不好吧?不行。可是若是全方位保護,方才幾個太監剛伺候著太后套了一個胸甲,她便差點沒栽在地上,太沉!

更添亂的,是南宮家地美女大小姐,非要同行不說,死磨硬泡之後,見不奏效,不知怎地,又把永卿公主——秦若依這個祖宗請來,太后拗不過,最後竟答應她二人一同隨行。

自古以來,三個女人一台戲……太后、南宮嫣然、秦若依,太監、侍衛們光是想想都頭大,這是三個普通的女人嗎?!

妖蛾子,貨真價實地妖蛾子……

最後,在大家的齊心協力之下,三人皆是穿著“改裝”之後的“鎧甲”——準確的說,基本上是只剩幾個破鐵片子。

尤其是永卿公主,更是叫人無語到極點,據說為了外形的美觀大方,被拆下的地方竟然……竟然非要以紙片補充,鬧的眾人哭笑不得,也只有在最短時間內滿足她的要求,太后這一番大規模的折騰,哪有一點要救人的樣子?!

直到天邊隱隱出現一抹魚肚白,一干人等才浩浩蕩蕩的開拔,除卻南宮嫣然一人“反添其亂”的要求騎馬隨行,秦若依和太后則是在馬車之中,牢牢的“拖住”隊伍的速度。

南宮嫣然豈能不知,太后這一番計算,分明是欲將“儀仗”擺的十足,空做樣子而已,但以她之力,也只能做到此處,至於趕到之時,秦殤是否還有命,也只能聽天由命,看他自己的造化。

另一方面,易邪、以及江策等人,只帶著少許心腹將士,則是抄小路直接向“血刃”的老巢進發,當然,為知曉大致地點的所在,易邪所付出的代價……是慘痛的。

玄冥嗜血,易邪甚至能預知到,三天之內,帝星晦暗,滑落天際,直至消失的場景,大難當前,易邪賭上的,不僅僅是十二個時辰的占星,不僅僅是嘴角的一抹鮮血,更是他透支能力、窺測天機的懲罰……

或許,是從此以後,成為一個徹徹底底的凡人,或許,是從此以後,他將失去雙眸,或者如植物人一般度過終生,或許,是賠上……

只是,易邪此刻不悔,易家世世代代為輔佐淩霄鞠躬盡瘁,身為這一代閣主,這是他的責任,也是他的使命,更是他對自己的懲戒——窺不透,只因他的心已亂。

從前,他的世界冰冷、封閉,即便是皇帝,易邪也只是盡心扶持,而從未交出過一顆真心,再後來,他遇到一個沒有靈魂的人——湘甯公主。

於是,一切有些變化,這個耍著低等心機的小女子,無比真誠的,想盡一切辦法的,拉他上賊船去幫助皇上,再然後,是幾人共赴昆侖,一路歷經艱險。

從前,易邪的心中沒有任何人,甚至包括他自己,而今,他早已當皇上、楚瀟然、江策是最換命的朋友,他點楚瀟然的昏睡穴,幫皇上度過尷尬,早已視自己為幫兇,他與皇上等人一併遁入青樓尋找匿身之處。

殺、嗔、色……一切的一切,與易家的家訓背道而馳,他已從神壇走下,能力的消失,只是早晚的事情,策馬揚鞭,此時,他只想救下秦殤的命、她的命。

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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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一百三十章 四面楚歌(下)

舉頭望明月……

今夜正值十五,月亮分外的圓,卻也隱約著詭異晦澀的光芒,紅銅色,似乎註定了今夜的與眾不同,殺戮、生存或是死亡……

良久,葉楓才將目光從天際之上收回,月光灑在他的唇邊,勾勒出最柔和的弧度,對身邊的人命令道:“玄容,備馬。”

“是,少爺。”只是淺淺的應著,玄容便轉身按照葉楓的吩咐而去,這些日子,一直跟在秦殤身邊,有時連他自己都險些以為自己便是正牌的“小玄子”。

如下棋一般,葉楓的每一次落子,皆是計算著接下來二十步、三十步,甚至更多……遠的不說,只說自秦殤回宮之後,蕭季恒因私自調兵,於青樓之中將皇上等人迎回,已是出自葉楓私底下的授意。

而後,蕭季恒因獲罪被關押於天牢之中,怎的便會來不及見秦殤一面,便暴病猝死,蹊蹺之處,也只有葉楓心知肚明。

步步為營,上一次,秦殤歷盡艱險終得回宮,並不是葉楓失策,只因這一遭,他想毀的,只是秦殤的名,並非想要他的命。

無良少帝,僅僅這樣還不夠,所以他要他在滄陵的青樓中出現,私自離宮、皇帝、青樓,這些關鍵字組合在一起,輿論的作用,葉楓怎會不知?!

而後,葉楓於暗處的動作,卻也未從間斷,或者說,很早前便已一步步滲透著備下暗子,此次,從太后“逼婚”而起的一系列鬧劇,直至演變成今日的局面,明裏上,葉楓簡直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人。

然而在暗裏,葉楓卻無形中。無時不刻操控著這一切,將玄容安插在秦殤的身邊。無論起初是南宮嫣然利用秦殤對楚瀟然的感情,或是後來的共遊禦花園,有果之處,若隱若現中,必有葉楓種下的因。

“小玄子”的裏應外合,秦殤的獨自策馬出宮,樁樁件件。都一早在葉楓地安排之中,甚至於包括他送的那道菜——為伊消得人憔悴,一切看似無心地舉動,皆隱著對心理最敏銳、細微的洞察與把握。

誰又敢說。當時,對於在掙紮與迷茫中的楚瀟然來說,為君消得人憔悴,不是楚瀟然內心的一個真實寫照?!

僅僅是七個字,卻於無形之中,觸動著楚瀟然心底的一絲柔軟,這便是葉楓的手段,淡淡的一筆。埋下地種子,興許暫時無足輕重。興許事關全局……但總有一天,這些種子總會生根發芽。

至於,對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事兒,埋什麼樣的種子,卻是一門厚黑之中地大學問,只是之於葉楓,他卻仿佛如本能一般,翻手為雲。覆手雨。無論在何時皆能手到擒來。“少爺,馬已備好。”不一會兒的功夫兒。玄容便回來稟報道。

“你先回宮,秦殤……”說到這兒,葉楓不禁頓了一頓,而後,幾分笑意便又在瞳仁中蕩漾開來,“他幾日之後,定會回宮。”

玄容眼中快速的閃過一絲詫異之情,作為葉楓的心腹,對於此次葉楓關於整件事的安排,他亦略有所知,玄容本以為,葉楓此次的目的,已是取皇上的命,卻不料,少爺此時竟如此做說。

嘴角雖仍掛著淡淡邪惡笑意,但葉楓地心中又何嘗不是另有一番滋味,輕輕攥拳,易邪……一個他算漏的人,沒想到不入俗世地他,竟會為秦殤如此拼命。

這一次,葉楓雖本想取秦殤的命,但瞧現如今的情景,怕也是不能成事,既然已錯過了最好時機,他便會毫不留戀的放棄,壯士斷腕,在最後的成功之前,葉楓不允許、也不會留下任何紕漏,給自己留下哪怕一丁點兒的危機。

“是,少爺。”雖然意外,但此時玄容仍是規規矩矩的答道,對於葉楓命令的正確性與絕對性,他未從有過懷疑。

“去吧,叫墨者跟我一起,別的人,不用帶。”葉楓交代下去,說話間一轉身,便已翻身上馬。

只一會兒地功夫,葉楓、墨者,一主一仆,兩匹馬便卷起滾滾煙塵,盡皆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一片漆黑,此時,狂奔了好一陣子之後,秦殤與楚瀟然被淩天刃等人“卸下”,只是走了幾步路,便被帶進冗長地隧道之中,潮濕而充滿發黴的味道。

以謹慎為主,“血刃”地左護法——淩天刃走在最後,以防有人追蹤而來,剩餘的人大概分成兩組,將秦殤與楚瀟然“護”在中間,狹窄的甬道之中,絲毫不給二人任何可以逃脫的機會。

滴答,滴答……

不知何處發出的滴水聲,緩慢而富有頻率,伴隨著有些血腥的味道,讓楚瀟然覺得心中發毛,正當她迷茫、不知所措之時,一隻有力的大手握在她的有些發涼的小手上面,楚瀟然先是心一驚,想要掙脫,待心中明瞭“大手”的主人時,才“任命”的要他握著。

秦殤,只有他的手,才會比她還要涼上幾分,雖然冰冷,卻叫自己心中安穩,只是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女人無端的敏感,她只覺得,秦殤的手,仿佛有些抓不住的感覺。

不要放開我……楚瀟然險些將心中所想脫口而出,但細細一想,又覺得自己無聊可笑,搖搖頭,將嘴邊的話咽下,不知不覺的,反握著秦殤的手上,力度又加了一分。

黑夜賜給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來尋找光明,抑或是用來翻白眼?!不,而是這眼睛竟沒一點兒用,這是楚瀟然此時的心聲。

黑,黑的死寂,黑的很徹底,甚至絕望,畢竟楚瀟然也是接受過科學教育的人,人眼對於黑暗的適應,她是明白的,但自己身處的隧道卻詭異的很,自己進來已經有好一段時間,卻仍是看不到哪怕一絲一毫的東西。

根本沒有光的反射,這意味著什麼,難道是絕對的黑暗?!血刃,究竟是怎樣一個地方?楚瀟然發覺,這一路來,自己對於“血刃”的所見所聞,已經叫她的心越來越難以平靜,甚至墜入深深的恐懼之中。

而更令楚瀟然納悶的是,“血刃”的人,似乎走的很坦然、很舒服,卻不知道這其中還暗藏著什麼機關或貓膩兒。

不知又走了多久,楚瀟然只知道,當自己的腳已經傳來陣陣酸楚之時,楚瀟然才略微感到一絲光亮,“白內障”症狀總算暫時得以緩解。

“啪,啪,啪”

很有節奏的掌聲,不快不慢,似乎只是從不遠處傳來,叫楚瀟然有一絲心悸,又莫名的有一些期待,不似方才無盡的黑暗,楚瀟然的心也稍稍安了一分。

由暗而明,接下來的一小段路程,光亮也是愈來愈盛,楚瀟然不時的瞥向秦殤蒼白而無血色的面龐,依舊英俊,但是卻滲透著絕望,只是後者,卻“吝嗇”的沒有將一分一毫的目光分給楚瀟然。

畢竟“大敵當前”,楚瀟然又不是三從四德,只知依附的小女人,對於秦殤的些許“異樣”,楚瀟然卻並未太過在意,秦殤,對於她認准的男人,楚瀟然相信他。

君當仗劍,大殺四方;妾自撫琴,浮沉隨郎……

“皇上、湘甯公主真是姍姍來遲,我已在此恭候多時。”幾乎在眼前大亮的同時,一個輕靈的女生響起。

從黑暗到光明,從地域到天堂,此處,是一個相當、相當大的會客廳,雖然有些匪夷所思,但楚瀟然卻仍然不得不承認,這裏簡直仿若另一個宮殿一般,金碧輝煌。

而眼前高高在上的女子,一襲紫衣,飄逸的長髮及腰,眉眼之間雖冷猶媚,若有所思的打量著二人,舉手投足,一顰一笑,好一個美人兒。

楚瀟然望著她,眉頭不自覺的微蹙,年紀輕輕,如此張狂的上位者,想必在“血刃”內地位非凡,八成便是教主的女兒,或者什麼“聖女”之類,很顯然,楚瀟然的武俠毒,中的著實不淺。

只是,這樣的女子,楚瀟然卻隱隱覺得,有些莫名的眼熟……

“未央,你出來吧”

嘴角勾起一個若有深意的笑容,上官清兒一轉頭,聲音有些清冷道,天生的殺手氣質。

聞言,也不知是不是巧合,秦殤的手不偏不倚,正是在此時鬆開,唇邊的微笑,有些魅惑,更多的是一種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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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一百三十一章 籠中困獸

未央……

當楚瀟然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不自主的顫動了一下,有些滑稽可笑,未央竟是“血刃”的核心成員不成?!

依舊是冷峻的線條,不帶任何色彩的雙眼,若不是楚瀟然親眼所見,她簡直不敢相信,半個多月前,于葉楓的“步閒庭”中,已是奄奄一息的未央,此時竟是如此……生龍活虎的站在她的面前。

忍辱負重的潛伏在南宮家十幾年,前些日子,又以高超的易容之術化身為赫連楚,而後又是神秘的“起死回生”,殺手、刺客?!

將自己所知曉的未央,全部拼接在一起,楚瀟然只覺得冷汗直流,這算是什麼情況,古代的007,還是跨越時空的FBI?神奇,太神奇!

而最叫楚瀟然佩服到五體投地,並且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前任的“湘甯公主”怎麼這麼有路子,竟能與未央“勾搭”在一起,是上演“這個殺手不太冷”嗎?

念及此處,楚瀟然不禁逸出一聲冷哼,眼神一瞥,卻正與上官清兒有些凜冽的眼神對在一起,楚瀟然瞬間反應過來,剛才自己為何會瞧她如此面熟,卻是因為上一次,在大漠草原之上,與未央一道的女刺客頭子,就是她。

“小姐……”未央到場之後,只是向上官清兒一禮,低低喚了一聲,便再無其他言語動作,眼神投向秦殤之時,充斥的儘是忿恨,待移向楚瀟然時,神色間卻是複雜的很。

“未央。我給你個機會,你親手殺了他,好不好?”絲毫不顧忌眾人的存在,上官清兒嘴角揚起一個柔媚的微笑,輕聲道,瞳仁中地身影,似乎只有未央。

說話間,將眼神投在秦殤的身上,解鈴還須系鈴人,上官清兒心中明瞭。無論是身世際遇,抑或是後來未央與湘寧的種種,與秦殤,未央的心中始終打著個結。

殺……

楚瀟然心中“咯噔”一下。如此美貌的女子,行事居然這般狠辣,這叫楚瀟然一時有些緩不過味兒來。

掰掰手指。悉數自己穿越而來遇到的女孩子,南宮嫣然、太后、秦若依、蕭湘兒,再加上眼前這位大姐大,楚瀟然簡直想仰天長嘯:到底誰才是穿越的?!

這些在極品環境下培養的女子,會不會都太驚世駭俗、與眾不同了一些?!簡直叱詫在各個領域。楚瀟然打心眼裏覺得,或許自己再彪悍一點。或是三觀比較不正一些,與她們的相處能更加愉快。

至於,她口中所說的“殺”,楚瀟然地心卻只是抽緊了一下,便放了下來,因為未央手中的劍卻是並未出鞘,甚至於神情,也無一絲一毫的變化。

楚瀟然甚至不敢相信,這便是曾經拼命要殺秦殤的未央?!賜封號:黑白無常。但無論怎樣。暫時不殺秦殤,總是好地。

多一分時間。便多一分機會,如果人死了,還能談什麼挽回的餘地嗎?!當然,楚瀟然這種穿越的另類,不在科學計算範圍之中,如果說這次地重獲新生,是中了彩票,誰敢保證她下次不死個徹底,又不是無敵幸運星……

“怎麼,不動手?!”見未央一直不動,秦殤的臉上也沒有任何恐懼之情,上官清兒有些詫異道,未央的冷漠的態度,如此出乎她的意料。

搖搖頭。

未央無聲地給出他的答案,若是在從前,他定會毫不猶豫地拔劍,仗劍一柄,一道血痕,了結自己身上所背負的血海深仇,然而,這些日子,一直隱匿在葉楓的府上,放到將他的棱角磨圓了幾分。

與此同時,更是深深的迷茫……不長不短的月餘時間,雖然葉楓平素並未有什麼異樣之處,然而作為一個殺手,常年掙扎在血雨腥風之中,某些尖銳的直覺告訴他,這次的事情,不僅僅這麼簡單。

左護法——淩天刃,雖是立下奇功,但未央也只覺得,這一切仿佛都在無形的操控中一般,興許一個衝動,結果換來地……便是“血刃”地滅門之災。

謀後而動,作為一個訓練有素的殺手,在忍耐與定力地方面,只要未央肯做,定會不遜於任何一人,雖想報仇,他卻也不至於衝昏頭腦,上官冥是他的義父,“血刃”是他的另一個家,已經失去一個,未央不想再失去第二個。

“小姐,”見上官清兒得到答案後,仍然不解的望著他,未央無奈之下,只得轉身對她解釋道,“狗皇帝的事兒,殺是該殺,但畢竟事關重大,事緩則圓,他二人在此,已是插翅難飛,未央以為,此時還應先向教主稟報,再作定奪,也不過是半日的功夫兒。”

未央此言一出,楚瀟然當即松了一口氣,“呼——”命保住了,呃……雖然只是暫時。

不過半日的功夫兒……同樣的話,秦殤捕捉到的,卻是這一句,狡兔三窟,果然,此處仍不是“血刃”的老巢,雖然身處危險,以多年來的習慣,秦殤仍習慣縝密的分析,在劣勢中尋找突破口。

“未央……”上官清兒眉目間滑過一絲不解之色,頓了一頓,但未央既是如此說,她便也不好再說什麼,愛,本就如此盲目,毫無理由,方欲開口之時,卻只見一道鬼魅般的身影一掃而過。

飄飄悠悠,走路奇快無比不說,還毫無一點聲音,先是飄到秦殤跟前,再繞到楚瀟然身邊各自打量一番,“鬼”同學才轉到上官清兒面前,單膝跪下。

一身冷汗,楚瀟然只覺得,自己若是有什麼心腦血管病史,此刻非要滿嘴吐白沫倒地不成,嚇人,真嚇人,輕功也不帶這麼高強的吧?!

“右護法——長安。”不說拜見小姐,也不廢話,只是說出自己的名諱,算是行禮,楚瀟然這會兒才看清這個“鬼”,竟是一個滴溜溜的美男子,而且,看樣子,還是個有個性的美男,就是……恐怖了點。

搖搖頭,楚瀟然心中不禁暗歎,左護法和右護法,在質量品質上,差的……真不是一點半點的遠。

“帶他們下去吧。”見長安出現,上官清兒只是一揮手,吩咐下去,“血刃”的左右護法,一剛一柔,截然不同,又形成奇異的和諧。

長安,從不會輕易出現,但在需要他的時候,卻定然會在第一時間現身,他身懷絕世輕功,眼觀可六路,耳能聽八方,負責“看護”秦殤與楚瀟然,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

“唰——”一刹那,在長安得令的一瞬間,楚瀟然覺得自己整個人在飛,類似的感覺,她只有在草原上,花鐸的馬背上體驗過一回,而此刻,活活被長安拎起,竟比上次還要有十足的眩暈感,楚瀟然這才覺得,比起長安,刀疤男是多麼的人道。

這個男人,不懂得憐香惜玉嗎?!楚瀟然心中燃起憤怒的小火苗,然而,再瞧他近乎“妖豔”的眉眼,楚瀟然才覺得,自己實在沒有什麼立場,叫“他”來憐香惜玉……更何況,看樣子他另一隻手的上的秦殤也不怎麼好過。

“啪”伴著一聲脆響,楚瀟然只覺得屁股上一陣酸痛,方才只不過是彈指的時間而已,長安卻已不知帶著二人行了多遠,到達目的地時,亦是選用了最直接、也是最極端的方式,直接將二人拋進……拋進,籠子裏?!

完全沒有人權,楚瀟然咬咬嘴唇,方欲反駁之時,卻聽見秦殤口中逸出一聲悶哼,這才想起,本就傷痕累累的秦殤,如何能受得住這種待遇,不禁一陣心疼,趕緊向身邊的秦殤而去。

“咣”又是一聲巨響,接下來是鎖鏈的滑動聲,楚瀟然一扭頭,無力的瞧著已經扣上的大鎖,罷了,怎麼都是一種監禁,只不過這種方式更加直接而已,楚瀟然自我安慰道,也顧不上與長安理論,將秦殤扶起,靠在她的懷中,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

“嗖——”打理完畢之後,楚瀟然還來不及再和長安說一句話,便已只能追到長安的一絲影子而已。

“沒用的,他不會給你一絲動搖他的機會,任他去吧。”秦殤似乎看穿楚瀟然的小聰明,瞧著她臉上的失望之色,柔聲勸慰道,只是語氣中顯露出他身體的虛弱。

“嗯。”楚瀟然剛只應了一聲,便被上空傳來的聲音驀地打斷,隨後便只剩下一張塞進染缸的小紅臉。

“沒幾個時辰好活,年輕人要懂得把握,洞房、花燭、時……”聲音越來越遠,聞言,楚瀟然真想把長安拽下來,拍飛一百遍啊一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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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一百三十二章 能親我嗎

“瀟然……”

秦殤低低喚道,由於身體的虛弱,便是聲音也聽著有些迷離,這樣的……這樣的情境,長安的餘音仍在楚瀟然的耳邊縈繞,只覺得“蹭”的一下,一抹紅暈便迅速躥上她白皙的肌膚,從臉頰到脖頸。

秦殤見楚瀟然表情、動作有些不自然,心中不禁升起一絲玩味之意,只是,眼神中卻隱約著一抹深沉的痛楚。

洞房、花燭、時……

方才長安的幾個字,不禁叫楚瀟然窘迫不已,在秦殤心中也是一分撩撥,只是……對於楚瀟然,他心中有點陰影不說,現如今,更多的卻是矛盾。

陰影,一件不落的,對於自己和楚瀟然的愛情之路,秦殤只要一想起,實在有些“慘不忍睹”,似乎“受傷”的總是他,表白、擁抱,幾乎每一次都伴隨著狀況,如果要寫個什麼“戀愛尷尬二三事”,秦殤覺得自己的素材真不是一般的多。

飛醋,秦殤倒是沒少吃,只是想想二人的進展,無論是從前,還是表露心意之後,最親密的一次,竟還是初識之時的“強吻”,說的更確切一點,還是強咬……

“你……這麼看著我幹嗎?”

楚瀟然好不容易定下心神,一轉頭,卻是瞧見秦殤定定的看著她,眼眸中流露的,是有些複雜、尷尬的神色,只是卻掩不住深處的一抹溫柔。

咚咚咚……心跳登時便又加快幾分。

“你過來!”瞧著楚瀟然的樣子,便是連耳垂都浮上一抹淺紅,秦殤不禁覺得有些好笑,有時候覺得她好似淡薄、高遠的來自遙遠的地方,而有時候,她的驚惶失措,她的羞澀窘迫,簡直好像鄰家少女未長成。

楚瀟然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腦門上忽然寫了什麼笑話,怎麼就讓他一下子這麼開心。$君$子$堂$首$發$雖然摸不著頭腦,仍是移到秦殤跟前,輕聲問道:“怎麼?”

畢竟,他現在還是病號,楚瀟然如是想。再加上……再加上,如今在這籠子中,二人就如困獸一般,絲毫沒有任何辦法逃脫,世界上最慘的事情之一,混吃、等死。

而楚瀟然二人,所經歷的事情。顯然更慘,等死,還沒有吃的……半日之後,楚瀟然心中又如何不明白,教主——上官冥地決定。

如果她是教主,她會怎樣做?!站在上官冥的立場,“血刃”與皇室既有深仇大恨,便只有一個下場——殺。

雖然不理解未央為何要拖上這半天,但楚瀟然心中了然,羊入虎口。當羊也要有羊的覺悟,直面現實吧,無論半天也好、一刻也好。她會好好珍惜自己與秦殤在一起的,剩餘的、不多地時間。

“扶我一下,好不好?”秦殤苦笑一下,輕聲道,瞧著他奇怪的姿勢,從方才支撐到現在,也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兒。

“好。”楚瀟然一笑,雙手扶住秦殤。費力的叫他坐起身來,調整到一個舒服的姿勢,雖然秦殤不是大胖子,但以她一個女子的柔弱,還是有些吃力,過了好一會兒,才盡皆搞定。

“再往後靠一些。好不好?”還未待楚瀟然回神兒。秦殤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依舊是方才無辜地語調。

“好。”楚瀟然應道。心中並未起疑,也沒看到秦殤眨巴的眼睛,和嘴笑壞笑的弧度。

“親我一下,好不好?”很連貫、及時的,在楚瀟然扶正他的瞬間,秦殤飛快的拋出下一個請求。

“好。”楚瀟然想也沒想,便隨口應道,只是當反射弧完全調整完畢時,才一臉驚訝的抬起頭,微張著小嘴,滿是不可置信。

臉頰上方才褪下的殷紅,再次無可救藥的爬上,怎麼可以這麼沒品、無賴……雖然早已愛上秦殤,楚瀟然也不想因為被“騙”而妥協,這樣……會叫她覺得怪怪的,他能耍花招,她就不能耍賴嗎?!

秦殤見她不說話,只是腦袋一歪,心中也說不清升起一絲失望地情緒,抑或是暗自松了一口氣,自己不是已經決定要離開她了嗎?!

既然要保護,既然已決定,既然已經註定離別,又何必再如此,人與人之間,若是分開,不是生離,便是……死別。

秦殤微微一閉眼,像是給自己下定決心一般,他也試過,從剛才起便冷冷的放開她的手,只是,心中卻終不能放下,興許,自己不該在給她留下一絲念想,這才是最好地結局,但是,他卻仍是如此……如此這般,不能自拔。

算是,自己最後的一個請求吧,算是,他的任性吧!

“能親我嗎?”深吸一口氣,熟悉的微笑再次飛揚在秦殤的嘴角,聲音卻與平時有些不同,有些顫抖,有些不確定,有些……卑微,“一下兒就好。”

明明是使壞,但秦殤的表情,卻怎麼又如此認真?!雖然面上是笑著的,但楚瀟然卻似乎能感受到他心中的淚水,這……是為什麼?!

好吧,楚瀟然一個深呼吸,粉拳輕輕一握,算是給自己打氣,緩緩地、緩緩的,將自己的小嘴遞了過去。

唇,輕柔的落在秦殤的額角,薄如蟬翼,算是有些耍賴吧,但前世今生,楚瀟然卻是頭一次主動親吻一個男子,寄著滿心的愛意。

秦殤怔了怔,心中有著說不清的五味雜陳感,雖然僅僅是真地“親一下”而已,心中有著淡淡地失落,但楚瀟然在他額角上留下的淺淺地印記,濕潤而柔軟的唇瓣,卻是那樣的清晰,令他如此欣喜。

完成任務,楚瀟然松了一口氣,但終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不願直視秦殤,正想轉身逃開之時,秦殤卻忽然拉了她一把,一個重心不穩,便直接跌入他的懷抱中。

“痛——”

楚瀟然正想抱怨,一抬頭卻立即傻了眼,秦殤那漆深如墨、華彩飛揚的眸子,正是她此時眼前唯一的風景……

不,還不待楚瀟然張口,嘴唇上已傳來輕微而細膩的溫潤,覆在上面,浸著微微涼意的,是秦殤的唇。

“嗡——”如上次一般,楚瀟然的腦中仍是一片空白,來不及思考,自己的靈魂再一次從身體中抽離,眉頭微微一皺,秦殤,總是霸道的嗎?!

有些本能的想要逃開,楚瀟然手肘抵在秦殤的胸口上,只是卻好似完全用不上力,絲毫拉不開一點距離。

困獸鬥……名副其實,楚瀟然心中有些無奈。

察覺到她的反抗,秦殤如墨的黑眸微睜,微微一笑,一隻手仍舊攬著她的腰,另一隻手,卻輕輕的覆上她的雙眸。

不知是不是楚瀟然的錯覺,在黑暗來臨之前,于秦殤的指縫之間,她仿佛依稀的看到,秦殤的眼角,迷離著晶瑩的光芒,那是……淚水嗎?!

依舊是唇與唇的觸碰,並沒有什麼深入的動作,輕輕的,秦殤在她的唇瓣上,落下一個、又一個溫柔的吻。

隨著一點一滴的摩擦,楚瀟然只覺得,自己的臉頰越來越燙,呼吸也跟著混亂起來,意識早已是一片模糊,大腦進入缺氧狀態,甚至於她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在做什麼。

漸漸的,起初的淺吻慢慢加深,二人的嘴唇分開、重合,離開,再落下,如此周而復始,交織在一起。

也不知過了多久,秦殤才結束這個漫長的吻,而此時的楚瀟然,臉上仍是兩抹殷紅的飛霞,似乎隨時能滴出水來,整個人幾乎軟癱在秦殤的懷中,大口大口的,近乎貪婪的,汲取著周圍的空氣。

有些瘋狂,楚瀟然的雙眼猶被秦殤的手覆著,心中的情緒有些複雜,自己的初吻,是被他強硬的“咬”去的,而這一次,秦殤又是如此的瘋狂,而且……而且竟然還是在籠子裏。

只是,即便如此,空氣中彌漫的,仍是絲絲入扣的甜蜜,直至楚瀟然終於可以正常呼吸的時候,驀然發覺秦殤在她眼睛上的手仍為放開,才輕聲開口道:“放開我吧。”

放開我吧……

秦殤心中明瞭,楚瀟然的話,便真的只是字面意思而已,但是心中卻仿佛被紮進一刀一般,硬生生的疼,興許,這一次……真的該放開!

秦殤沒有說話,也沒有將手拿開,只是無聲的仰起頭,不讓眼中的淚水肆意,就一會兒,再一會兒就好,對不起,瀟然……我還不能放開,我不能叫你看見,我流淚的樣子。

男兒有淚不輕彈……然而,黯然銷魂者,惟別而已矣……從今以後,你要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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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一百三十三章 千鈞一髮(上)

“呼……”

當秦殤的手終於從她的眼睛上拿下時,楚瀟然暗暗松了一口氣,心中是五味雜陳的感覺,有些……有些說不上的奇怪。

只是,正當楚瀟然手足無措之時,叮叮噹當的鐵鏈聲又從她的耳邊傳來,有人來救她們嗎?!這是楚瀟然這個天生樂觀主義者的第一想法。

然而,事與願違……再次見到長安,楚瀟然身上的勁兒,似乎一下子被卸了下去,原來是來索命的,再瞧瞧他微翹的唇角,似笑非笑,楚瀟然更覺得全身都彆扭。

想到長安離開時的那句話,再想想他絕世的輕功,貌似飄在什麼隱秘的地方很容易,方才……他該不會全程都在吧?!

想到這種可能,楚瀟然方才褪下的紅暈,又一次大規模侵襲,直接叫她紅到耳根,反倒是秦殤在一旁淡淡的笑著,望向長安的眼神,尖銳的,仿佛要把他看穿一般。

“咳,咳……我是有素質的人,沒什麼偷窺的習慣……”長安見楚瀟然看向他的眼神,越來越不對,越來越灼人,喉嚨不禁有些發幹,趕緊解釋道。

身為“血刃”的右護法,長安雖然武功變態,但是人還沒達到變態的地步……臨走之後,他真的是很真誠、很真誠的提醒,而後,他也是真的、真的有離開。

只不過,話剛一出口,長安便發覺楚瀟然的表情竟更加扭曲,也是,在現在這個情況下,怎麼看他都有點越描越黑的感覺,此地無銀三百兩……大概就是現在的狀況。

“上官冥到了嗎?”

知道再糾纏下去,這兩個極品也糾纏不出個什麼結果,秦殤此時卻是頗為鎮定。淺淺問道,儼然是三人中唯一有正事兒的人。

“沒有。”長安的回答很簡潔,只有二個字,飛快的從他的口中逸出,只是神色間卻出現一陣張惶,隱隱還有一絲痛楚。

“既然如此,你現在來幹什麼,難不成是私自要放了我們?”秦殤瞥了一眼長安,將他古怪地表情盡收眼底,冷哼一聲道。

秦殤雖然有如此一問。但心中卻不是如此做想,事出反常必有妖,相比較面上淡淡的笑容,秦殤的心底,更多的是幾分憂慮。

“放你?”長安聞言,神情一下子冷下來,眼中閃爍著有些怨憤的光芒,聲調也變的異常的尖銳。頓了一頓,才從牙縫中擠出二個字,“殺你。”

“噝——”楚瀟然倒抽了一口冷氣,也暫時忘卻二人的“恩怨”,看著長安的樣子,本來極俊俏的面龐,竟然一瞬間有些猙獰。

與方才送二人“進來”時,完全不同,楚瀟然簡直不敢相信,短短地時間內。是什麼叫他改變如此之多,這中間又發生了什麼變故?!這樣的表情,大概若不是“血刃”規矩森嚴,長安真的會將他們“就地正法”。

秦殤聞言,臉色只是瞬息間變了一變。而後便恢復正常,緩緩的、緩緩的仍與楚瀟然相互緊握的手,咬了咬牙。不顧她的詫異,強行站起身來,淡淡道,“走吧。”

長安見狀,反而神情一滯,有些疑惑,無良少帝嗎?!似乎比他想像中,要好那麼一點點,然而。想起心中的痛。長安地臉色再次陰沈下去,只是……一點點而已。

“秦殤……”楚瀟然雖不知這二人“眉來眼去”的打著什麼啞謎。但由著眼前的情景,也隱約猜出二三分,瞧著秦殤有些孤寂的身影,輕聲喚道。

極少的,叫他的名字——秦殤,也從未像今天一般,秦殤的背影,竟顯得如此的寂寥、決絕,恍如隔世,楚瀟然只覺得,這一刻,他亦仿佛來自、抑或要……去往另一個世界。

聞言,秦殤的腳步忽的一滯,身體也有些左右搖晃,過了一會兒,才轉過頭來,唇角綻開一個燦爛地微笑,眼波也是異常的溫柔,“瀟然,答應我一件事。”

楚瀟然見他停下,趕忙跨了兩步趕上,也說不上是什麼樣的心情,只是不接他的話,往往……這樣的情境、這樣地語言,留下的……遺言。

楚瀟然不願詛咒秦殤,但也不願回應他,真的已經到了山窮水盡地地步嗎?!於這一瞬,她忽然發現,死亡,竟遠遠沒有那麼可怕,苦笑一下,楚瀟然驚異的發現,自己還真是死了又死……

楚瀟然安靜著不說話,秦殤便一直這樣凝視著她,時光,仿佛在這一瞬停留,直至長安有些凜冽的聲音傳來,“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楚瀟然有些怨憤,本欲張口反駁,最終卻頹然的放棄,儘管說的還算婉轉,但長安的意思很明白,該死的,絕對活不了,拖這一分、兩分地,並沒有什麼意義,長安,多損地一個人,然而,卻是多麼實在的一句話。

“我們走吧。”楚瀟然朝著秦殤淡淡一笑,雖然他與她地生辰,硬生生差了幾千年,但竟能一同赴死,生活,真是不可思議……

“啪”楚瀟然一抬頭,手上附上一陣冰涼,她並沒有答應秦殤交代“遺言”,但秦殤仍是低低的俯在她的耳旁,輕聲道:“答應我,無論什麼時候,如果記得我叫你痛苦,那便……忘了我!”

說完這句話,秦殤仿佛再沒有絲毫的留戀,放了楚瀟然的手,一個人向前走去,快一點,再快一點,只是丟下楚瀟然一個人,呆呆的站在原地,瞧著如此虛弱的秦殤,步履蹣跚。

這一次,長安沒有用“飛”的,只是帶著兩個人往會客廳走,不知是為了叫二人多活一會兒,還是為了折磨秦殤,僅僅一會兒的功夫,他的額頭上已沁出層層汗珠,楚瀟然想替他拭去,但心中卻明白,秦殤並不希望她這樣,也只得作罷。

他……想要做什麼呢?!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還能再做些什麼嗎?!

“唰——”秦殤與楚瀟然剛被帶到大廳,便只見一道銀白色的光芒,在二人身邊劃過,還來不及看清,秦殤的右臂上已劃出長長一道血痕,鮮血浸滿青衣。

“我殺了你!”待方才的袖裏箭剛剛落地之時,上官清兒撕心裂肺的聲音傳來,帶著哭腔、怨恨,說話間,手中的短劍已經出鞘。

這是……什麼情況?!楚瀟然一瞬間大腦進入短路狀態,眼見著上官清兒已經要飛撲到秦殤的身前,顧不上自己的性命,這一次,為秦殤擋劍,楚瀟然心甘情願。

秦殤的瞳孔一瞬間的緊縮,即便是上官清兒飛身殺來,他也未曾如此緊張,傻丫頭,她怎麼這麼傻,只是,上官清兒快如電光火石,此刻便是想閃、想動,卻也什麼都來不及!

“鏘”正在楚瀟然一咬牙、一閉眼,準備等死的時候,耳邊傳來一個救命的聲音,那是劍與劍之間,激烈的碰撞。

楚瀟然不是什麼貞潔烈女,也不是什麼全能悍婦,面對上官清兒,她也會害怕,只是,她仍然選擇護在秦殤身前,這一刻,才叫楚瀟然有些明白自己的內心,原來……原來他已經如此重要。

重要的……叫她可以不要命?!有些膽小的楚瀟然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瘋了?!雖是如此這般,卻能無怨無悔。

緩緩睜開眼,楚瀟然才看清眼前的景象,地上是兩柄劍,一柄是上官清兒的“要命”短劍,另外一柄,沒有任何花哨的紋路,甚至有些破舊,劍柄只以黑色布帶相纏,楚瀟然認的它,這是未央的“救命”劍。

而眼前的兩人,也正保持著對峙的狀態,上官清兒丟了一劍,手中的另一劍卻頹然墜地,一襲紫衣,更襯得她臉色蒼白,若是方才是悲憤交加,此時的她已是失魂落魄,眼神中,已再無一絲光彩,除了絕望,還是絕望……

而未央的手上猶自滴著鮮血,顯然硬擋下這一劍並不輕鬆,只是,望向上官清兒與楚瀟然的神情,卻是如此複雜……為什麼,明明傷在手上,卻是心痛的鮮血淋漓……

楚瀟然看著如此的情景,小命算是又延長了幾分鐘,但卻並無幾絲歡喜之情,空氣中彌漫的,滿是死亡、仇恨的氣息,如此凝重、如此深沉,如此悲哀。

只是,誰也沒有看見,此時,楚瀟然身後的秦殤,漆黑的雙眸,在此刻,卻是何等的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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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一百三十四章 千鈞一髮(中)

“唰——”

一道鬼魅的身影閃過,楚瀟然此時已經習慣長安驚人的行動力,用膝蓋想也知道,除了他,再沒有別人愛這麼“走路”。

“你不想要命了嗎?”當眾人再一次捕捉到他的身影時,長安的手已經狠狠的扼在未央的脖子上,狹長斜飛的黑眸中,浸著的,儘是殺機。

“呃……”此時,未央已是一句話也說不出,整個人被長安一隻手半舉在空中,蒼白的臉色已經漸漸有些發青,唯一仍舊倨傲的,便只有他的眼神。

楚瀟然見狀,不禁有些心急,畢竟未央是為救她,才落的如此下場,雖然想要開口為他說句話,但楚瀟然也有這個自知之明,以自己的身份、立場,她一張口,活馬也得醫成死馬,更何況……楚瀟然將眼神緩緩移向上官清兒……

只能將希望寄託在她的身上,方才的一切,楚瀟然是看在眼裏的,上官清兒與未央之間,八成是妾有意、郎無情,而看樣子,未央的一片癡情,似乎仍遺留在她的身上。

想到這裏,楚瀟然便一陣無語,她此時是多麼想沖上去,告訴未央這個四有新人,當然,他的三觀卻是有些扭曲的……其實她已經不是他心中的湘甯公主,那位……已經魂飛魄散,再或者,她穿越到自己的身上?!

總之,未央這一次大義凜然的、感天動地的、捨棄生命的……完美救人,楚瀟然雖然感激在心,卻也不得不說,未央,救錯了人。

“長安,放開他。”上官清兒清冷的聲音響起,楚瀟然覺得此時尤為動聽,真的千呼萬喚始出來,楚瀟然心中暗贊。果然不負眾望。

“小姐……”長安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之色,只是轉過頭看著上官清兒。手上的動作卻無一絲一毫的放鬆。

“我說放開他。”上官清兒的語氣變得凜冽,亦是決絕,一字一頓。仿佛在明確地告訴長安,這是命令。

長安眉頭微微一皺,頓了一下。手上卸了力氣,輕輕一松,未央整個人便已從半空中落下,重重的砸在地上,伴隨著他劇烈地咳嗽聲,未央的肩膀亦是抖動的厲害。

而長安。則是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眼神中。流露出濃濃的鄙夷之情,瞧了半晌,才輕聲道:“教主養你,還不如去養一條狗,不,即便是它,也不會如此卑賤!”

說完這句話,長安只又瞥了一旁呆立著地上官清兒一眼,嘴角不經意的**一下。便拂袖而去。左右護法,各有所長。此時便是淩天刃,若要擋住長安也是癡心妄想,若不是長安一直有“忠心耿耿”的覺悟,也確是沒有人能奈他幾何。

“右護法”見長安離去,上官清兒忍不住喚道,淚水又一次在眼眶中打轉,長安的性子,一向是隨遇而安,來自他人的愛,長安不在乎,恨,他也不在乎,似乎一切與他無關,這麼些年,她從未見過長安動用如此“粗暴”的武力。

父親……父親生前對她說過,當長安動怒地時候,便是他徹底要離開“血刃”的時候,而長安的怒,不是暴力,不是粗魯,也不是不屑,他地怒,是漠視一切,正如方才的拂袖而去,上官清兒絲毫不懷疑,僅僅是上一刻,“血刃”失去了一隻臂膀。

沒錯,是生前……今日,“血刃”不只失去一條臂膀,還失去一個教主——上官冥,在將秦殤與楚瀟然關起來後,沒一會兒的功夫兒,上官清兒便收到飛鴿傳書,一字一句,赫然便是上官冥的死訊。

右護法……聽見上官清兒的話,長安的身體微微一顫,卻沒有停下腳步,只是伸手解開自己的白袍,將它甩往空中,左護法淩天刃,常年著一身玄衣,右護 法長安,終日披一襲白袍,一左一右,一黑一白,如今長安如此作為,只是在向“血刃”宣佈,從此往後,“血刃”再無右護法……

“長安,你個狗屁娘娘腔,滾了就別再回來!”當會客廳中,眾人還處於呆滯狀態之時,淩天刃卻是最先反應過味兒來,破口大駡道。

娘娘腔,平日裏,淩天刃最看不得長安一副“陰柔美”的樣子,就是練武,也儘是些什麼輕功、銀針一類的套路,挑個武器吧,還是一個半月形地銅器,又小又薄,打磨地細緻到極點不說,還取了個超級“娘們兒”的名字——鎖情環。

而“血刃”種,無論是武功路數,還是為人做事,淩天刃最走陽剛之路,也最看不慣長安,二人不相容地狀態,簡直是水與火,冰與熱,紅與綠,武大郎……與西門慶。

只是,當長安走時,淩天刃與之鬥了這許多年,卻發現自己卻是最為放不下,心中的怒火,竟仿佛控制不住一般。

見一吼之後,長安卻並不回頭,更是憤怒的無可言說,竟直接大步跨到未央的身邊,狠狠一腳便將他踹出幾米的距離,而後更是氣急敗壞的向上官清兒一拱手,一言不發,便也暫時先退了下去。

“血刃”的內部人員,倒是都知道老教主已故這個振奮人心……呃,不對,是悲慟萬分的消息,但楚瀟然和秦殤這兩個“局外人”,卻並不知曉,無奈之下,只得懷著無比詫異的心情,瞧著他們演這一出又一出的怪戲。

大規模的內訌?!飛來一個上官清兒,倒下一個未央,氣走一個右護法長安,惹怒一個左護法淩天刃……然後,未央倒下的更加徹底,這便是楚瀟然看了這麼半天的收穫。

只是,倒算有些收穫,起碼她現在比較明瞭,似乎,兩大高手相繼離開,而眼神複雜、失落的上官清兒,此時似乎也沒什麼戰鬥力,二人的危險,算是暫時減少幾分。

而對於未央這個倒楣孩子,楚瀟然有些哭笑不得,為什麼……受傷的總是他?!這不,到現在,牆角處的未央,嘴角處仍是斑斑血跡,觸目驚心。

心痛……身體的本能再一次侵襲楚瀟然,痛的她有一絲喘不過氣的感覺,不知不覺,楚瀟然微微皺眉,這遺留下的風流債,還真是糾結,看來穿越這事兒,也該從娃娃抓起……

人,雖然已經走的差不多,起碼長安以及淩天刃這種大牌演員現已退場,然而,劇,卻並未落幕,反而向著更加戲劇化的方向……繼續一路跑偏下去。

上官清兒,當她終於不再像一個精緻的木偶一般,呆立在大廳中央時,她只是輕輕抬手拭去眼角的淚水,嘴角勾起,綻放一個淒美的笑容,緩緩的向未央走去,只是沒有平時的半分輕靈,一步、一步如此沉重。

呼……終於要將未央扶起來了嗎?!楚瀟然心中松了一口氣,雖然她不愛未央,但是瞧著自己的“救命恩人”這麼受罪,楚瀟然心裏,始終不是滋味。

嗯,很好……看著上官清兒“小心翼翼”的未央扶起,楚瀟然心中的大石頭算是徹底落地,愛情的力量,果然是偉大的,如此默默付出的女子,尤其還是大小姐,竟能如此待未央,楚瀟然都替他感到幸福……

是誰說的來的,快樂並不是長久的,長久的只有痛苦……楚瀟然如今,太能理解名言的至理性。

“啪——”

伴隨著很清脆的響聲,未央又一次倒在地上,楚瀟然感覺自己的心臟再次受到重創,這一下子一下子的震撼,是要考驗她的心肌嗎?!

這是……怎麼一回事?!上官清兒將未央扶起,再一個耳光扇過去,力度之大,竟將未央整個人掀翻在地,不要未央死的,是她,將他狠狠扇在地上的,也是她。

而任淚水再一次肆虐的,仍舊是她上官清兒,正當楚瀟然已經要抓狂的時候,上官清兒淺淺的聲音,已是響起。

“未央,長安說的對,父親對你的好,還不如用在一條狗的身上,”說著,她的神色間有些淒然,“今日,你便用這樣的方式,來報答他的養育之恩,來祭奠……屍骨未寒的教主?!”

“屍骨未寒……”聞言,楚瀟然一瞬間如遭雷亟,“血刃”的教主——上官冥,死了?!

同生共死,還是與一個陌生人,還是……死人,如果說,方才還有小小的一線生機……如今,也卻是必死無疑,什麼叫炮灰,她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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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一百三十五章 千鈞一髮(下)

“小姐,未央對不起你……”

未央一手借助牆壁的支撐,費力的站起身來,另一隻手緊緊的扣在心口之上,目光有些黯然渙散,慘白的臉上只有嘴角現著一抹猩紅。

只一會兒的功夫,先是硬擋下上官清兒的飛來一劍,後又被長安扼了半晌,再到方才挨這一巴掌,未央也著實傷的不輕,便是連聲音都有些不自主的顫抖,當然,這其中,最“致命”的攻擊,卻是淩天刃的那一腳。

“未央,”上官清兒頭一抬,直視眼前的男子,嬌俏的容顏上淚痕猶在,聲音沙啞道,“你不是對不起我,你對不起的,是爹,是血刃……更是,你的心。”

語畢,上官清兒將頭別過一邊,不再看他,其實,說是不看,又何嘗不是不敢看,瞧著未央狼狽的樣子,見著他滿身的傷痕,他痛在身上,而對於她,卻在心上放大了何止千萬倍。

“清兒……”未央瞧著上官清兒的神色,心中亦是五味雜陳,忍不住低喚道,這許多年來,她這樣一個驕傲、出眾的女子,對於他、對於愛,便如飛蛾撲火一般,未央不是木頭人,又如何能不知,只是,他的一顆心卻早已寄託在楚瀟然的身上。

當她飛身護在秦殤身前時,未央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有勇氣去格擋下上官清兒的劍,關於愛情。他們各自守著各自地執著,無怨、不悔。

而一旁的楚瀟然,也是一般想著他們之間的糾葛,雖然……她是有點小無辜的,畢竟從前與未央相戀的,是正牌的湘甯公主,而不是她這個“三無”的盜版產品。對於未央,無情、無義、無奈。

長歎一聲,楚瀟然打心眼裏覺得,暫且不論她身體地歸屬權,他們之間的四角關係,絕對不是一般混亂程度可以比擬……

清兒……上官清兒聞言,眸中閃過一絲淒然之色,她一直給未央叫自己名字的“特權”。而他卻執意稱她為小姐,如今,這算是什麼。施捨嗎?!

“未央,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上官清兒一轉身,決絕道,今天,接二連三的打擊,已經是無情的落在她的身上,她恐怕再多看未央一眼。自己會在一瞬間崩塌。

“我不能走。”上官清兒話音才一落下,未央便立即介面道。而後便是一陣急促的咳嗽聲。

呼……還算他有良心!楚瀟然心中暗想,雖然她對於這種黑社會老大型的女子無愛,但看地出,上官清兒對他用情真的很深,負這樣的女孩子,太不應該!

只是,不等楚瀟然地欣慰勁兒過去,未央劇烈的咳嗽也暫時告一段落,立馬扔出一個叫楚瀟然無敵吐血的晴天霹靂。哢嚓一下。炸在了她的頭頂。

“走之前,我要帶走楚瀟然。”未央轉過頭。將目光投在她的身上,堅定道。

楚瀟然于一瞬間,完全而徹底的進入不知所措狀態,如果她是正版湘甯公主,八成會為未央這句話感動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可是,她不是!

楚瀟然現在就一個想法,歎氣,地球太危險了,她還是回火星去吧!

然而,這還不算完,下意識一扭頭,楚瀟然才第一次感到抽緊的心痛,秦殤瞧著她地眼神,竟有些陌生,更夾雜著幾許玩味。

“未央,你不要得寸進尺,你當大家真的不敢殺你嗎?!”當然,會客廳中,除了“血刃”地大牌人物,自然還有一些中層幹部,此時,卻不知道是哪位“群眾演員”開口道,打破了廳內暫時的寧靜。

“殺?”出乎眾人的意料,本已經傷痕累累的未央,聽見“殺”這個字之後,眼神竟恢復一絲神采,冷峻的面孔,一瞬間有些嗜血的色彩,“儘管來便是。”

又是一陣安靜,興許是憤怒,興許是絕望,上官清兒並沒有轉身,也沒有任何表態,在近乎默認的情況下,楚瀟然眼見著,一個肥頭大耳的布衣和尚沖了上來,想必,方才便是他在說話。

這和尚,真不地道,楚瀟然瞧見他的兵器時,如此斷定,都說像“血刃”這種組織,亦正亦邪,不過,這也太邪了吧?!

楚瀟然心中暗道,人家一般武僧吧,手中皆是木棍,一到他這兒,便生生換成了鐵棒,而且,最有創意地是,他這鐵棒上,竟然還有刺……改裝版狼牙棒,或者,改叫瘦身美體版……與和尚自己地體型,形成鮮明的對比。

用這麼無恥地兵器……對未央此時的赤手空拳?!楚瀟然有些看不下去,悄悄的眼睛眯成一條縫,想看又不敢看。

“啊”果不其然,接下來傳來一聲慘叫,楚瀟然緩緩將眼睛睜開,胖子已經斃命與他自己的……狼牙棒下?!

很好,很強大,不單單是因為未央為保護她,便是所有因素堆在一塊兒,相比於一個印象不怎麼好的陌生人,楚瀟然都不希望未央就這樣死去。

“未央,你反了是不是?!”沒品和尚這麼一死,竟是一石激起千層浪,一時間犯了眾怒,惹得眾人摩拳擦掌。

“呸,狗東西,你簡直枉生為人,教主從前是怎麼待你的?!”一陣嘈雜省中,不知道又是誰“一鳴驚人”的扯著嗓子道。

接下來,方才比較“高調”的二人眼神一對,竟一齊向未央殺了過來,一人用著一杆判官筆,另一個卻是手持九節鞭。一長一短,一剛一柔,看樣子,這二人也不是等閒之輩,楚瀟然的心不禁又一次懸起來,忍不住大聲喊道:“未央,你快走吧,我與你沒有什麼關係。”

未央聞言,不禁身體一顫,眼神在陰晴中一轉,便又迎了上去,著實叫楚瀟然不知如何是好,第一,楚瀟然實在不忍心看未央再強撐下去,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如果未央真有個三長兩短,她會有深深的罪惡感,畢竟,他為了她。

第二,楚瀟然是真覺得,她二人沒有什麼關係,只是,此時的實話實說,興許在外人聽來,怎麼都有些護著未央的意思,也許,曖昧。

仍舊是赤手空拳,此時的未央瞧上去甚至有些踉蹌,眼見著九節鞭已經甩到他的跟前,而以未央現在行動的緩慢,楚瀟然也為了捏了一把汗,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也不知能不能過了這一道坎。

“鏗”只聽的一聲格擋,鐵制的九節鞭竟被未央以身形一引,正與另一人手中的判官筆打在一起,一時間拖住兩人不說,也是對方亂了陣腳。

只是,正當楚瀟然欲為這神來之筆喝彩讚歎之時,卻只見未央卻一個不穩,險些栽在地上,愈加慘白的臉色,顯示出他如今的身體狀況,實在是糟糕透頂。

“嘿”明顯的一聲奸笑,未央此時的力不從心,將方才有力的形勢瞬間喪失,戰局也扭轉過來,他手上稍一用勁兒,九節鞭便完全改變了方向,朝著未央的心口飛去,未央情急之下,萬般無奈,也只得向左微微一蹭。

“啪”雖是躲過這雷霆萬鈞的一擊,未央卻來不及估計從右側掃來的判官筆,待他有所發覺之時,已經有些來不及,雖是避敵鋒芒,但仍然打在了他的右臂上面。

“未央……”楚瀟然咬著嘴唇,心中暗暗替他祈禱,二人已開始乘勝追擊,而未央此時已如喪家之犬一般,匍匐在地上狼狽的樣子,簡直是……連滾帶爬。

正當楚瀟然已經覺得未央已經走向絕路之時,卻不料他整個人身形一展,倒踢出一個迴旋,而後竟兩腿是將二人的腦袋擰在一起,一聲撞擊後,未央更是整個人彈起,不知以怎樣的手法,在二人的脊椎上輕輕一抓,便結束了二人的性命。

好一招無敵絕技——扮豬吃老虎,只是楚瀟然卻不知道,這一擊,也確實用盡了未央所有的力氣,便是對方再多一招,也足以要了未央的命。

而這一招,卻真的適時的到來,在未央偷襲的同時,卻萬萬沒有想到,不知何時第三人也已沖上來,手起刀落,眼見著此時的未央不但沒有一絲防備,更無 半點力氣。“住手——”卻正在這時,一個聲音響起,伴隨著的,是一柄劍鞘飛出,若是速度慢些,興許楚瀟然能認出,它是承影。

但儘管如此,楚瀟然嘴角仍勾起最燦然的笑容,因為,那個聲音,是她所認得的,易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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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一百三十六章 生如夏花(上)

易邪……

東天已經到來,春天還會遠嗎?!楚瀟然眨眨眼,再睜開、閉上、睜開……如此反復數次,她終於可以確定,自己現在不是在做夢。

只是,今日的易邪,無論楚瀟然怎麼看都與平素有些不同,一直以來,易邪走的是冰山系的冷峻型帥哥路線,便是穿著打扮,也儘是以深色為主,或者,便是乾脆的冰山白。

然而今日,易邪卻仿佛轉了性兒一般,一身紅袍加身,袖口、領口處以玄色花紋勾邊,妖嬈而耀眼,便如一團熾烈的火焰,這……還是易邪嗎?!

楚瀟然不禁暗自疑問,如此璀璨奪目,散發著灼人的光輝,果然,人在衣裳,馬在鞍,她心中對易邪這個“死人臉”小小的改觀了一分,不過,捫心自問,易邪在這樣關鍵的時候,踏著七色雲彩而來,楚瀟然現在瞧他,是怎麼看怎麼可愛。

“鏘”此時承影的劍鞘正擊在“小偷”的刀上,呃……由於這位貌不驚人的偷襲者,實在是個沒什麼特點的人,楚瀟然也只能將他視作“小偷”,誰叫他有事沒事,這麼老太太靠牆喝粥——卑鄙無恥下流的。

緊接著,楚瀟然再次見到一個無比的身影,雖然沒有長安輕功的出神入化,但經過楚瀟然身邊時,她仍能感覺到,江策,就好像一陣疾風,踏浪而來。此時 的江策雖只是一身便衣藍衫,但畢竟他們是一同患難過的人,彼此之間是何等的熟悉,莫說他是沒穿鎧甲,就是江策化成灰……呃,楚瀟然倒是真認不出來,而如 今,江策的出現,才著實叫她咽下一顆定心丸。

而後。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響起,楚瀟然一轉頭,興奮的小火苗更是直往外躥,士兵,整齊劃一的裝束,是他淩霄的軍隊,是秦殤地禁軍。

“啊——”以楚瀟然的反射弧長度,當她將視線從士兵身上收回之時,江策已經三下五除二的擺平了對方。回蕩在空氣中的,只剩下一聲慘叫。

“皇上,臣等護駕來遲。險些釀成大錯,臣……罪該萬死。”江策手下,人才剛死,侍衛已齊刷刷的圍著秦殤跪了一圈,迫不及待的念出電視劇中萬年不變的經典臺詞。

“皇上……”見狀,不遠處的易邪也是一拱手,欲單膝跪地。只有江策一人,擔心著“血刃”教眾中再有偷襲之徒,只是持著承影,退到秦殤的身前。

“都起吧。”秦殤手一抬,聲音堅定道,即便是方才,在情勢萬般危急之下。秦殤都為失去他身為王者地尊嚴,而此時,他的人已經趕到。秦殤的鎮定之情,更是尤甚幾分。

“江策,易邪……”眼見著二人已退到秦殤地左右,他不禁用力拍拍二人的肩膀,本已抱著必死之心,如今卻是絕處逢生,對於如天兵而降的二人,秦殤若說不感激,卻是不可能。但若要他做七葷八素狀。身為天子,秦殤更是萬萬不能。

僅僅是最簡單的動作與表達。便是楚瀟然這個外行人也看的出,君臣之義,一切已盡在不言中!

“哼,我是小瞧了你這個狗皇帝,”上官清兒見到易邪等人的到來,不禁有些詫異,此時也轉過身來,黛眉一挑,冷聲道,“你們是如何找到此處的?”

“似乎……血刃地行蹤,並不夠隱秘吧?!”易邪眼神淡然,以面癱的狀態說出這句話,表情欠揍不說,諷刺意味又極濃,當即惹得周圍一片忿忿之聲。

只是,誰又知道,易邪口上雖說的極其輕鬆,但自己卻是付出多麼慘重的代價,如今,每一分、每一秒,易邪都在隱隱的恐懼,因為便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會何時為他的衝動“埋單”,而代價亦是一個未知數……會是,死亡嗎?!

誰又知道,自己因為擔心皇上的安危,十二個時辰地極度透支後,竟是連占星袍也未來得及脫下,便找到江策等人,一路與其狂奔而來,紫、白、黑、紅,四色占星袍中,唯獨這紅色的所附靈力最為強大,而反噬之力也最為恐怖。

易邪,今天便正是身著這一襲紅袍,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從前,他太過安靜、封閉,興許,此情此景,給他這樣一個歸宿,是天意吧。

“你……”一個看樣子有些威信的長老,面對易邪如此囂張地態度,一時間氣憤不過,正想與對質之時,卻被上官清兒攔了下來。

“易閣主,便是此事暫且不論,你不覺得,方才將軍所為有失妥當嗎?”上官清兒面色平靜道,語速也是不緩不急,接連遭受幾番打擊,仍能將自己的情緒調控至此,此時,便是秦殤也不得不對這個女子刮目相看。

“未央,是我血刃內部的事務,怕是容不得二位插手吧?”上官清兒說著,眼神在未央身上一掃而過,語氣依舊凜然,但只有她自己明白,她是多麼“感激”江策,如果方才不是他的出現,上官清兒便一定會親自出手救他。

便是未央一千個錯、一萬個錯,上官清兒也不會要他死,念及此處,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真是無可救藥!

“上官小姐,朕想你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是嗎?”秦殤淡淡道,嘴唇雖然仍舊蒼白,卻掛著一抹睥睨天下的笑意,“未央,他是朕的子民,比起你來,朕……似乎更有發言權。”

秦殤話音剛落,易邪便有些玩味的瞧著上官清兒的反應,這個女子,一眼便能看出自己與江策的身份,想必功夫下地很深,從前,他一眼便能窺透一人,而今,他卻不得不借助察言觀色,來對陌生人進行初步地判斷。

“我,與你無關。”一個微涼的聲音響起,搶在上官清兒作答之前,說話地正是未央,因為赤裸裸的嫉妒、仇恨,他對秦殤沒有半點兒好印象,未央恨不得抽他的筋、碎他的骨,又怎會接受秦殤的“好意”?!

“呸,你這個叛徒,這會兒裝什麼清高?!”方才情緒激動的長老,大概是壓抑的鬱悶,此時終於找到未央這個出氣筒,趕緊把握時機啐道。

秦殤嘴角一揚,也不說話,只是若有所思的瞧著眼前的鬧劇,但眉眼間的笑意,卻洩露出他真實的想法,此時無聲勝有聲。

那仿佛是在說,未央,看起來你卻是兩頭不受待見。

“未央,你滾吧,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上官清兒見狀,心頭不禁一痛,咬咬嘴唇,最終才緩緩冷聲道。

楚瀟然已經安全,未央,你也該了無牽掛了吧?!上官清兒心中暗自焦急,不禁為他捏一把汗,答應吧,放自己一條生路,也放她一條生路。

“小姐,他身上可有我血刃兄弟的三條人命,這……”上官清兒此議一提,如她所料,便立即掀起激烈的反抗。

“夠了,你們怎麼不說,未央這條命,為血刃也不知拼過多少次,以他的功勞,三條人命也抵不過嗎?”上官清兒臉色一沉,決絕道。

“小姐,可是死了的弟兄們又何嘗不是……”顯然,這樣的解釋,並不能讓眾人滿意,更何況,她只是根基未穩的新任教主。

“唰”上官清兒短劍一拔,迅如閃電,一道破空之聲後,她的左臂之上便已劃出一道幾寸的血痕,將短劍拋在地上,上官清兒才轉過身來,直面眾人詫異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我,上官冥的女兒——上官清兒,願以這一劍,換未央一命,可否?”

一片靜謐,廳內是人雖眾,此時卻無一人出言,這種方式,算是她的表白、她的態度嗎?!如今,官兵已經進來,左右護法均不在,上官清兒又傷了自己,處境可謂岌岌可危,這個時候,放未央走,是為了保住他的命吧?!

對此,眾人心中皆是明鏡一般,只是,卻無人反駁一絲一毫,因為於此同時,上官清兒賭上的,是她自己的命……

“清兒……”未央沙啞著嗓音,不知該如何是好。

“滾,快滾。”而上官清兒此時卻已是近乎咆哮,對於一個不愛她的男子,甘願付出所有。而此時,楚瀟然的眼淚卻已在眼眶中打轉,愛……什麼樣的愛,才是正確的?!不禁想起秦殤方才對她所說——忘記他!

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想戀,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想思……自己的感情又該何去何從,忘,談何容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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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一百三十七章 生如夏花(下)

“呃——”腳下有些踉蹌,易邪忽然覺得身體一震,心臟頓時有一種抽緊的感覺,反應來的竟如此之快嗎?!

將手捂在胸口上,易邪強自控制著自己,如今,他是在與自己的本能做抗爭,心中只是想,再給他多一點點時間就好。

“皇上,我們走吧。”儘量保持往日的冷靜,易邪緩緩道,額頭上已滲出細密的汗珠。

秦殤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也只是稍縱即逝,隨即點點頭,瞧著易邪的一襲紅衣,秦殤也隱隱有些不安,認識他這許多年來,這是頭一回。

而眼前,雖然身後的侍衛不少,易邪與江策不語,也不知外面是個什麼情況,此行,雖然不是秦殤直接導致,但“血刃”畢竟也相繼失去教主、右護法,甚至未央,再加上教內此時七零八落的情況,也不是一時能理順。

與其冒著不確定的危險,此時一口吃下“血刃”,不如見好就收,暫且保證眾人安全,更何況,還有楚瀟然。

不能不顧及她的安危,念及此處,秦殤便欲下令,“朕……”只是剛一開口,卻正聽見上官清兒的聲音傳來。

“你不要以為,你放過我們,血刃便要對你感恩戴德,以後……我們還是要殺你的!”清冷的聲音,單薄而堅定。

楚瀟然忽然有些感動,敢愛敢恨,堅定不移,上官清兒這樣的女子,真的很快意恩仇,不像她,經常會有一點點的小怯懦。一點點的小遲疑。

上官清兒此言一出,倒是頗為激勵“血刃”教眾的士氣,方才仍是奄奄一息,此時,眾人卻也都有些熱血沸騰的架勢。

到底是江湖上地反朝廷組織,楚瀟然等人不禁驚訝於這一瞬間的變化,但是,此時的決定權在秦殤,是進是退,儘是在他一念之間。

“好。朕等著你。”秦殤微微一笑,拋出一個令眾人安心的答案,退一步,是海闊天空,進一步。卻可能雙方拼到魚死網破,這個道理,誰都能想通一二,但若真在秦殤的位置上,卻沒有幾個人能做出正確的選擇。

“姓秦的,算你有種!來人,放他們走。”上官清兒一咬牙。恨恨道,就這樣讓秦殤等人離開,她真是心有不甘,只是陰錯陽差,天時、地利、人和,無一不站在敵人的一方,她也只能無奈。

“我們走。”待上官清兒一聲令下後。眾人也算閃出道路,也放開“陽關大道”給眾人走,秦殤一拂袖。淡淡道,率先走在前面,臨走前,只以餘光掃過未央,而後,卻是將有些迷茫的眼神落在楚瀟然的身上。

楚瀟然也是一般,對於仍躺在地上地未央,她的心情有些複雜,愧疚虧欠倒是說不上。但心中感激是真的。今天,如若不是他。楚瀟然和秦殤恐怕此刻早已被打入地府,向閻王大人報導。

“江策,外面的形勢究竟如何?”一邊向外走,秦殤一邊低聲向身邊的江策問道,知己知彼,秦殤現在,便是連自己地情況都搞不清楚。

“皇上,我們是抄小路從後面包抄而上,這便是我們全部的人馬,而血刃的主力,我們還沒有與其正面衝突。”江策小聲在秦殤耳旁道,背上已經被汗水浸透,若不是人馬極少,他二人怎麼如此之快趕到,方才唱的,是一出空城計。

成功與否,只要沒有離開“血刃”的控制區域,卻仍是一個未知數,想起方才秦殤的選擇,江策到現在都是為他捏一把汗。

秦殤點點頭,形勢如他所料不錯,其實,方才在會客廳中,秦殤看易邪等人的態度,也是猜出個一二。

“瀟然,”眉頭微微一皺,秦殤轉過頭,終是拽過楚瀟然地手,將她放到自己身邊,而後轉頭向江策道,“江策,無論如何,不要讓她受到傷害。”

“放開我”楚瀟然本來被秦殤拽的就極不情願,聽他這麼一說,心中更是氣憤,方才是生死未卜,秦殤留個“遺言”什麼的,楚瀟然雖不贊同,卻能理解,然而此時,二人已經算是基本脫離危險,他卻仍是一副要拋下她的狀態,這算什麼?!

“現在,你還是要我忘了你?”楚瀟然轉向秦殤,眼神灼灼的盯著他,問道,是的,她不理解,楚瀟然不是傻子,秦殤明明是在乎她,甚至怕她受到一點傷害,卻為什麼又要如此這般待她。

楚瀟然不敢想,只是隱隱的覺察到,從方才,秦殤便有一種疏離感,不讓她受到傷害,只是,為什麼只有她一個人?!

“是地。”秦殤認真的看著楚瀟然的眼神,心中亦是痛地無以復加,但在表面上,卻仍是臉色淡淡的,堅定道。

“能告訴我原因嗎?能給我一個理由嗎?”秦殤的回答,讓楚瀟然有些喘不過氣的感覺,為什麼他總是這樣,若即若離。

“這些……有機會再說吧,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要離開這裏。”秦殤冷冷道,但眼見楚瀟然的傷心,心中卻將自己罵了一千遍,是他太衝動,事情才一步步發展到如今的地步。

方才,秦殤是想以命易命,保楚瀟然周全,所以他叫她忘了他,總是活在死人的記憶中,她會幸福嗎?!

而如今,二人的命確是保住了,但見到易邪與江策地一刹那,秦殤也明白,這件事若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卻也是不可能地,恐怕此時,太后已經有所行動。

先是衝動的頂撞,再是如今這一出,秦殤心知肚明,就如今地情勢看來,他再想與楚瀟然在一起,簡直如天方夜譚,便是他執意,楚瀟然也必將被推到極其危險地境地……不顧她的生死,秦殤做不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是……秦殤知道,對於二人,便是要在一起,此時也是萬萬不能,至少……不是現在。

等……秦殤知道這樣的滋味有多痛苦,既然無法承諾何時,秦殤寧願給她忘記他的權利,興許他現在的“絕情”叫楚瀟然心痛,可他又何嘗不是,傷害愛人的時候,總是,在加倍的傷害……他自己。

“走吧。”見楚瀟然仍咬著嘴唇,皺著眉頭看向秦殤,悵然欲泣的模樣,叫江策也有些不忍心,拍拍她的肩膀,輕聲道,保護楚瀟然,這道“聖旨”還是要遵的。

“上馬吧。”又走了一會兒,終於基本走出“血刃”的控制區,來的他們的馬匹前,江策溫醇的對楚瀟然笑道,這次沒有馬車,而楚瀟然的技術……他又是知道的。

“哼”楚瀟然賭氣的冷哼一聲,並沒有答江策的話,只是將眼神投在秦殤的身上,“他受傷了,恐怕不能自己騎馬。”

撂下這句話,楚瀟然便轉而向易邪走去,絲毫不顧江策有些哭笑不得的表情,他……這小丫頭,長大了怎麼這麼彪悍,竟然這樣稱呼皇上。

“易邪,我們走吧……”走到易邪的身邊,楚瀟然接過他手中的韁繩,正欲上馬之時,才發現易邪的異常。

整個人倒在楚瀟然的身上,正當易邪做出這個讓秦殤咬牙切齒的動作時,楚瀟然的驚呼聲也傳來:“易邪,易邪,你怎麼了?來人,快來人啊”

這時,眾人才發現易邪的不平常,江策率先一個箭步躥上去,扳過易邪之時,卻只一個令人驚惶的場面。

此時的易邪,臉色慘白的無一絲血色不說,眼睛中,流著的,卻是血淚……瞳孔也是渙散而迷離。

“易邪,易邪……”劇烈的搖著他的身體,便是江策也有些不知所措,語氣中儘是焦急,“你說句話”

只是,緊接著,如同諷刺一樣,並不曾開口,易邪的嘴角卻也沁出絲絲猩紅的顏色……

“易邪,你不要嚇我們”楚瀟然焦急道,有些帶著哭腔,上前幫著江策一同扶著他,便是重傷的秦殤,此時也焦急的走到易邪身旁。

無聲,依舊是無聲的回答,易邪並未因眾人的呼喊有任何反應,如同他的衣衫一般,大片的殷紅在他的身上擴散開來,耳、鼻七竅流血……當楚瀟然真正看 到這樣的情景時,心中卻是著實沒有害怕,因為是易邪,有的只是心中的擔憂,和那種深沉的恐懼……這種恐懼,與外在無關,只是怕易邪會……會離開他們嗎?!

只是,流血卻仍未停止,在眾人無計可施的時候,鮮血再次湧出他的身體,由指尖而下,一滴一滴,滴在黑色的泥土裏……就好像,他生命的沙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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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一百三十八章 生死懸線

“駕,駕”

依舊是在迅如疾風的馬背上,只是這一次卻是春風拂面,沒有像遠赴昆侖一般,迎面的皆是寒風。

然而,此時的寒風,卻比任何時候更加凜冽,如刀子一樣狠狠的割在每個人的心上。

“江策,他……會死嗎?”楚瀟然向身後的江策怔怔的問,最終秦殤仍是放心不下她,執意要江策與她同騎,而自己只是單人一騎,只是四周以侍衛周密保護。

“放心吧,不會的。”江策頓了一下,聲音有些顫抖道,只是回答之後,一聲輕輕的歎息,卻洩露他心底所有的情緒。

不會嗎?!

其實楚瀟然也知道,自己分明有些明知故問的意味,七竅流血,甚至連指尖都在滴血,易邪……真的,不會死嗎?!

微微側頭向後看去,楚瀟然覺得自己的眼睛有些酸澀,易邪……你一定要等我們回來,馬背上的你,一定不會等的太久!

對於“血刃”、對於這個滿是她綁架回憶的地方,楚瀟然本不該有什麼興趣再回來,可是,此時眾人奔死奔活的,卻只為能再回到這裏,醫好易邪。

以易邪的身體狀況而言,毫無疑問,他是受不住這馬背上的顛簸的,“血刃”的老巢,暫不說離皇宮,便是離京都的車程也是不近的,縱是這一路。易邪不流血流幹而死,顛死也是肯定地。

因此。眾人商議之後,便決定留下兩名士兵照看他,由於沒有車,易邪也只得暫被置於馬背上,至於秦殤、江策等人,並非無情,只是大勢之前。卻要有緩急輕重,不得不走,畢竟險境仍未脫離,秦殤首當其衝不能有半點兒閃失,否則,易邪所做的努力,也是盡數地付之東流。

而楚瀟然。是本欲留下的,秦殤嘴唇一動,雖是未言語什麼,但江策有些猶豫的表情、尤其在眾將士的眼神中,楚瀟然最後卻是不得不妥協上馬,因為在那其中,她分明的看到四個字——紅顏禍水。

秦殤這遭出宮。是為她。便是楚瀟然自己都不知道,如果她的蹤跡叫“血刃”尋了去,又會惹得什麼血雨腥風。

“江策。你說,宮裏的太醫真地能醫好易邪嗎?”楚瀟然轉過頭來,深吸一口氣,緩緩道,如今的她,心好亂。

雖然歷經兩世,除了自己死,楚瀟然還從未試過……如此眼睜睜的,失去自己的親人、朋友。即便是上一次秦殤遇難。她仍是堅定地認為,秦殤一定、一定可以醒過來。

只是。這一次,親眼見到易邪的現狀,楚瀟然內心有些迷茫……竟頭一次覺得,死亡的氣息是離她如此之近而後,又是贈他靈狐,又是共同患難,二人便一路磕磕碰碰下來,雖然期間惹得秦殤“飛醋”事件不斷,但楚瀟然心中明白,她對易邪,絕對是純潔地友誼關係。

而易邪對她,楚瀟然更是不敢自作多情,他的七情六欲,卻不是能系於哪個女子身上的,她雖然是個穿越的,但易邪,卻真真正正的,是“天之驕子”。

他,太過與眾不同。

“靈兒,來”午後的陽光灑在他的眉眼間,漾在他冰藍色地衣袍之上,雪白的小狐狸一下子躥進易邪的懷裏,不再緊繃地嘴角……

如今,楚瀟然的腦海中,總是浮現出,她昔日見到易邪的情景,只是,再想起此時的易邪,卻只有一片妖嬈,衣衫紅的妖嬈,血色……亦然。

“小姐……”江策聞言,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常年廝殺與戰場之上,對於生死,已是司空見慣,以易邪現如今的狀況,他比任何人都要更沒有信心。

小姐……楚瀟然不曾在意,此時更是沒有心思計較,這是江策第二次喊她“小姐”,上一次,在冰天雪穀之中,她亦不記得,秦殤的表情,是因為這兩個字發生了怎樣的變化?!

江策少年之時,實在楚瀟然家中寄住過的,對於她老爹楚勳將軍,更是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只是,最後陰錯陽差下,楚勳卻“死”在東征地戰場上,至於真相,卻也隨著年輪地變化,永遠的流逝于時光地洪流中……

楚瀟然不知道,對於江策這樣一個敏感的人物,這樣敏感的位置,在如此意氣風發的年紀,便能於戰場之上指點江山、揮斥方遒,一方面是他自己能力出眾,再一方面,在楚勳將軍這檔子事兒上,江策卻是以一種絕妙方式的“避嫌”。

失憶。

無巧不成書,在楚勳出事兒不久後,江策在一場戰役中重傷,回京後更是長達三日三夜昏迷不醒,醒了之後,更是將往事忘個一乾二淨,經過太醫的診斷,才知他顱內受重創,淤血未散,失去記憶。

以江策當時愣頭青將軍的身份,大約對楚勳戰死的事態瞭解,僅限於民間大眾的英雄版,他的失憶,幾乎完全排除故意為之的可能,又有太醫權威的診斷,如此一來,先帝才敢重用於他,而後的秦殤,也因此對其絲毫不避諱。

楚瀟然不知道,江策簡簡單單一句“小姐”,雖不能證明他當時並未失憶,或有意為之,卻能證明他的記憶,至少已經恢復。

而且,這件事,江策還一直小心的埋在暗處……

“對不起。”過了半晌,楚瀟然轉過頭去,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易邪已經成了現在的樣子,她此刻便是來逼江策,又有何用呢?!

江策笑著搖搖頭,楚瀟然的想法,他是能理解的,共同生死患難的朋友,他又何嘗不希望易邪好好的。

然而,之後,江策的笑容卻瞬間從臉上消失,眼神也變的淩厲起來,以他多年戎馬生涯的經驗,對於馬蹄聲,他有著最原始的本能,只是一勒馬韁,大吼道:“全體加強戒備,保護皇上。”

楚瀟然身體一僵,立即有些擔憂的四處張望,一眼,什麼也沒看到,再一眼,仍舊是什麼也看不到。

將眼神投在秦殤的身上,楚瀟然不禁覺得心中一空,他手臂上的血痕,似乎愈加觸目驚心,難道方才,還有什麼她未預知的危險嗎?!

忘了他,也是為此嗎?!楚瀟然心中竟是五味雜陳,即便是方才秦殤的冷落,楚瀟然又何嘗不知道他的“故意”成分在內,只是,對於秦殤的感情,她卻從未懷疑過。

“皇上”還未待楚瀟然反應過味兒,江策已是又策馬而起,護在秦殤的前面,方才只是握著韁繩的手,不知何時,已多了一把利刃,楚瀟然認得它,上一次,它卻是秦殤所佩——承影。

“江策,你閃開”秦殤一瞬間有些焦急,說完這句話便劇烈的咳嗽起來,臣子護君,本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此時江策的動作,卻叫秦殤如芒刺在背。

江策護在他的身前,這不錯,但是此時卻不是他一人一騎,江策的身前,是楚瀟然。

秦殤可以捨棄自己的性命,只為護她,但是卻不允許楚瀟然為他,再受半點傷害,自己是皇帝,她受的傷,受的委屈已經夠多……

念及此處,秦殤甚至覺得有些滑稽可笑,為什麼,最終做皇帝的,是他這樣一個並不得寵的皇子?!江山、美人,以前秦殤從未考慮過,只是此刻,秦殤才一朝醒悟,正如楚瀟然曾經給他所講的那個“上古故事”。

如果,他是吳三桂,楚瀟然是陳圓圓,他也一樣會……沖冠一怒為紅顏。

“皇上”江策一轉頭,見秦殤臉色不對,滿眼儘是焦急,才明白過來癥結所在,原來,皇上對小姐用情之深,竟已到達這個地步。

但是,身為一名將軍,江策不能再有過多的遲疑,也不能讓,眼神一定,卻是舉起手中的劍,號令道:“保護皇上後方!”

話音剛落,幾乎只是電光火石的時間,楚瀟然便驚的睜大了眼,自己的前方,仿佛湧來天邊的黑雲一般,而身後處,便是她不轉身,也能聽到,陣陣的馬蹄之聲。

眾人因為處理易邪的事情,耽誤了些許時間,楚瀟然可以理解後有追兵這一說法,然而,對於前方的黑雲,卻是幾乎在一瞬間摧毀楚瀟然的希望。

同樣的,黑雲壓城城欲摧……這一切,又何嘗不是在摧毀著幾十位將士的鬥志,然而,人心惶惶之時,卻只聽到秦殤的聲音,沙啞而低沉,“策馬,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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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太后來襲

江策眼神一凜,有些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從聲音上辨別,後方的馬蹄之聲,至多也大概是百十來人,而前方的黑雲……卻是恐怕有上千號人。

後有追兵,前有強敵……江策不禁心中疑惑,為什麼皇上要朝著不歸的黃泉路上一路狂奔,然而,轉念一想,江策的眼神便堅持而淡定下來。

後有追兵是毫無疑問的,只是,這前方來的,興許就未必是強敵呢?!

“駕”

想通這件事兒之後,江策卻是立即策馬,一路迎著前方的黑雲而上,方才皇命一下,眾將士卻仍有些猶豫,此時見江策一騎當先的沖出去,便也一面護著秦殤,一面開拔。

“報”

只一會兒的功夫兒,“黑雲”中一個侍衛,便從前方策馬回奔,待到一個相對來說,很華麗、很不戰車的戰車前時,才一勒馬韁。

“什麼事兒?”車簾緩緩而起,映入眼簾的先是纖細的手指,一瞧便是養尊處優到了極點,而後,是太后仍然年輕貌美的臉龐,只是,卻如她的聲音一樣冰冷。

“回太后,前方似乎有小股人馬出現……”說到這兒,侍衛頓了一頓,有些吞吞吐吐,不知該不該繼續。

“敵人嗎?”太后眉尖一挑,有些不屑道,只是小股人馬,便是皇家的兵再孬,難道還能抵得過她的上千禁軍不成?!

“還有一定得距離,現在……還未可知。”侍衛有些猶豫,將頭低下。有些不敢直視太后凜冽的眼神。雖然身為大頭兵,皇家的事兒還輪不到他來過問,只是,他卻不確定,自己即將說出地話對於太后來說,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哦?”瞧著侍衛地樣子,太后反而好奇起來,看他左右為難的樣子,竟好像是對她淫威的懼怕一樣……呃不,是威嚴。

見太后玩味的神情,侍衛不禁心中咯噔一下,怎麼瞧著,這樣的微笑都絕非善類。心道,果然是多年宮鬥出身的女人,身上這股子駭人地氣勢,果然有些不同,左思右想之下,仍是決定坦白交代,“興許……依微臣看來,興許是皇上。”

“什麼?!”太后的聲音明顯提高了一個八度,一抹怒氣也不禁爬上眉梢。然而,只是瞬間的時間,太后便意識到,這樣的表現似乎有失她的身份。

於是。便轉而露出明媚的笑容,關切道:“快去打探打探,若是皇上,趕緊多派人手迎了回來,快去”

“是”侍衛得了令,心中的大石也算落下,倘若方才太后真目露個凶光什麼的,他還真擔心,自己會不會觸到她地黴頭。被殺人滅口什麼的。只是。這侍衛 卻也太小看了太后,太后方才不是沒有過這種想法。秦殤死裏逃生,她不但心中沒有一分歡喜勁兒,反而恨的牙癢癢,然而,多年宮鬥經驗中她南宮琴卻最是看重一 個字——忍。

一個侍衛倒下去,千萬個侍衛站起來,畢竟發現秦殤蹤跡的不只她眼前這一個,此時秦歌也不盡處於有利地位,如今……太后卻也是不能貿然出手。

殺人能解決問題嗎?

興許能。

自己殺人能解決問題嗎?

不能。

答案是肯定的,如果完全不顧三七二十一,並且能起作用,太后甚至不介意她親自動手,將方才的侍衛千刀萬剮。

“母后……”一旁的秦若依見侍衛走後,太后的臉色並不很好,也不敢太過造次,只得小心翼翼的拉了太后地衣角,喃喃道。

“怎麼了?”太后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一旁的秦若依,臉色稍微緩和下來,眾多公主皇子中,她最是寵這個永卿公主,現在瞧她,才發現不經意間,她的年紀也不算小了,姿色也愈加出落。

眉眼之間,愈加清秀可人不說,卻已是隱隱的,能尋到幾分秦歌地影子……

“母后,皇兄呢?”秦若依一張小臉耷拉著,無精打采的樣子,眸中也儘是失望之情,“這一路上,為什麼我們沒有碰到皇兄?”

“若依,你怎麼能這樣說?!”太后厲聲道,只是眉眼間卻並沒有責怪她的意思,然而,只是轉頭一看一臉委屈的秦若依,便是連語氣也軟了下來,“母后也不是怪你,只是,以後於外人面前,你身為公主,卻不能再說這樣的話,懂嗎?”

秦若依瞧著太后百變的表情,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她不懂,為什麼?!在她的心中,秦殤雖是皇上、是皇兄,但也只是她眾多哥哥中的一個,而秦歌……卻是不同的,他是她地親哥哥,是她心中最在乎地人,她最愛的人……

“若依,聽母后說,你是母后地好女兒,這不錯,但首先,你更是淩霄的公主,你與你九哥的感情深,母后可以理解,但是,你要明白,你的皇兄,不只是 他一個,你口中的皇兄,更不能只是他一個,懂嗎?”太后歎息一聲,教誨道,其實她的心中,是多麼希望,沒有眾多的皇子,而只有秦歌一個。

秦若依點點頭,這一次她是真的明白,母后,你說的沒錯,可是,你又怎能知道兒臣心中所想?!

宮中無人不知,永卿公主最是蒙先帝和太后的寵愛,也最為肆意任性,只是,任她再怎麼任性,卻也改變不了一個事實——秦歌,是她的皇兄。

小的時候,秦若依只知道,她對秦歌是一種無言的依戀,然而,她慢慢的長大,成長為婷婷玉立的少女,皇帝的女兒不愁嫁,並且,仗著母后的寵愛,她這個公主,卻最是不愁嫁……可她明白,那些所謂的求親的駙馬,為的不是她的人,不是她的性兒。

只為她公主的身份,以及背後無比的風光與寵愛……

多少年,依舊如一的,她依舊溫存的記憶中,仍然只有一個人——秦歌,他唇角的微笑,如沐春風,他眉間的溫柔,何等颯遝。

秦若依也知道,她走入的是禁區,秦歌是她不能愛的人,然而,卻不能說服自己,叫自己放棄,興許她自己也明白,自己就這樣在BT的路上,一路狂奔……

很俗很俗的一句話,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而是愛到癡迷,卻不能說我愛你……

秦若依無法說,一輩子無法說,一輩子,不能說。

只是,有些話,不能說的,又何止秦若依一人,秦殤又何嘗不是,他早已猜到,前方的“黑雲”八成便是禁軍,而太后,九成九也會親自出馬。

然而,原本這只是猜測的一切,卻在秦殤看見那個嫵媚窈窕的身影時,無情的化為真實,馬上的女子赫然便是——南宮嫣然。

“皇上”

當南宮嫣然從侍衛處知曉,迎上的小股人馬,極有可能是秦殤等人時,雖然馬術不怎麼樣,卻也是硬撐著,與先頭的幾個侍衛,一同率先第一時間趕到。

不錯,南宮嫣然甚至激動的,有些熱淚盈眶,太好了,真的是皇上,眼前的秦殤,男的、活的……他真的沒有死。

“母后……她也來了嗎?”秦殤想了想,皺起眉頭,雖然極不甘願,卻仍是開口問道。

“嗯,太后親率禁軍,還有永卿公主,我們……我們都一併來救你了,還好皇上沒什麼事情……”南宮嫣然將秦殤問她話,趕緊答道,說到後來,又不禁臉紅起來,正扭捏著,神色卻又突然倉惶起來,“皇上,你的傷,嚴不嚴重?”

“駕”

而後,秦殤只是又瞟了一眼南宮嫣然,便逕自策馬向中軍而去,只在背後處,冷冷的拋出一句話,“嚴不嚴重,都與你沒有干係,以後……也沒有!”

南宮嫣然聞言,不禁有些心痛,只是更多的,卻是疑惑……以後,也沒有?!秦殤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如今,這樣的狀況下,難不成秦殤還在幻想他與楚瀟然之間的可能嗎?!南宮嫣然眼神微現一抹惡毒之情,不可能……

從前不可能,經過如今這一出鬧劇,南宮嫣然不管朝堂會怎樣的驚天動地,她只知道,今後卻是更加不可能,楚瀟然,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太后也會……而且,不僅僅是秦殤,卻是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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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一百四十章 押入天牢

“皇上,殤兒”不是何時,太后已收起冰冷的嘴臉,換上悵然欲泣的慈母模樣,從車馬上匆匆而下,一把握住秦殤的手,擔憂道,“快叫母后看看,傷到哪兒沒有?!”

秦殤搖搖頭,臉色卻不是很好看,演戲……既然都是心知肚明的事兒,他只求拿個及格分便好,也沒什麼雄心壯志去衝擊影帝的桂冠。

累,很累……即便是離死亡只有零點一公分的時候,秦殤也未曾覺得自己是如此的無力,太后的話語猶在耳邊——傷到哪沒有?!

秦殤多想告訴她,不錯,傷到的,是他的心。

“那就好,那就好。”說著,太后便將秦殤攬在自己的懷中,但也只有二人知道,彼此之間擁抱的力道是那樣的輕。

“母后,是兒臣不好,勞您費心……”不著痕跡的輕掙出太后的懷抱,秦殤率先請罪道,心底懷著萬分之一的希望,若是天塌下來,皆落在他一個人身上,該有多好。

“湘甯公主呢?!”然而,老天總是不遂人願的,秦殤話音仍未落下,便被太后厲聲打斷,此次一行,秦殤的“意外”歸來,已經叫她很不爽,心中的怒火猶在壓抑著,卻是好不容易找到噴發方向。

“回太后,皇上是率先回到中軍的,湘甯公主仍在前方。”聞言,太后身後的一個侍衛,向前一步回稟道。

“哼”太后冷哼一聲,眼神中閃過一絲涼意,便是拋出的話,語氣也是攝氏度零下的,“把湘甯公主給我帶上來。”

帶……對於公主皇子。太后雖說不上仁慈,也很少用這樣的語氣,這樣的字眼兒。太后今兒倒是要看個明白,楚瀟然,她倒是有什麼本事,能叫秦殤與她這太后拍板對峙?!

想著,太后不禁以余光瞥向秦殤,羽翼仍未豐滿的木偶皇帝,她倒也正想借這件事兒揚揚威、立立馬。秦殤。與她鬥?!太后親眼見著,他在乎地人倒是保得住、保不住……

然而。令太后有些出乎意料的是,瞧著秦殤氣定神閑的樣子,卻仿佛她剛才地話絲毫沒給他造成影響一般,這……這又是為何?!

興許,秦殤與楚瀟然之間……並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太后幾乎在第一時間內反思自己。但如果是這樣,秦殤又為何在楚瀟然失蹤後,便不顧生死的策馬去尋?

而在這之後,據太后的調查,宮中也確實傳聞著一些二人之間的曖昧之類云云,想來她的判斷應該**不離十,可是,在瞧見秦殤滿不在乎的神情時,平心而論。太后此時地心中卻是只有兩個字——動搖。

她南宮琴是何等地人物。想當初先帝在世時,她雖不是先帝心中唯一的女人。卻也舉足輕重,不然今日也不會爬在這樣地位置上。

愛,是怎樣一種情感,太后是懂得的,方才秦殤的神態,雖然只是一眼,但在太后將其層層剝離開來後,卻感受不到他的愛,至少,是對楚瀟然的愛……

“瀟然拜見太后。”不一會兒地功夫,楚瀟然便被“帶”到太后的面前,侍衛的態度直接反應太后的心情,到這兒之前,楚瀟然已經做好充分的心理建設。

果然……暴風雨前是寧靜,楚瀟然如是想,寧靜的,甚至連太后讓她起身的話語都沒有,然而,楚瀟然卻並未因此而亂了

在侍衛領她來的道路上,楚瀟然設想了N種太后整治她的方法,或許是上來便綁了,或許是劈頭蓋臉地一頓臭駡,或許乾脆便是叫個什麼宮中變態老嬤嬤上來,上來直接便施行體罰制度……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楚瀟然當時已經想好,只要不是太后親自動手,若是有哪個下人敢碰她……呃,還是看情況而定,小小一戳什麼地,就忍一忍。

當然,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如果誰膽敢過來甩她個耳刮子,楚瀟然也一定不會坐以待斃,一定會不計後果,跳起來拍飛之,然而,就現在的形勢,比起她所設想地,可是好了太多太多……

因此,楚瀟然很知足,知足者常樂。

卻不知太后見到楚瀟然的態度,心中疑惑卻是只添未減,方才,秦殤的表現已經夠叫她納悶的,可……可這楚瀟然,比他還要不正常,眼中還漾著淺淺的笑意,這是領獎呐,還是怎麼的?!

一個不著調,另一個更不著調……完全不是太后印象中誠惶誠恐的反應,雖是微微一愣,但畢竟薑還是老的辣,太后立即調整過情緒,冷冷道:“抬頭回話。”

抬頭便抬頭,楚瀟然一抬頭,眼光沒有一分的遲疑,便正視上太后的目光,遵從前世的俗語一則——死豬不怕開水燙。

楚瀟然從頭至尾沒有看秦殤一眼,然而秦殤卻一直在“偷偷”的瞄著楚瀟然,如今見她這番模樣,心中縱然是痛,但也有一分好笑。

並不是每一個人,在如今的情況下都能如此灑脫,秦殤只覺得,她的做法與自己心中所想,卻是不謀而合,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只是刹那的時間,也許他人仍不曾捕捉到,但秦殤在第一時間內,在太后手腕一抬時,便瞭解到她的意圖——這一巴掌,她要親自動手。

“湘甯公主,你可知罪?!”搶在太后行功之前,秦殤冷不防拋出這句話,其中怨憤的情緒更是畢露無疑兩個疑問聲一同響起,秦殤這一句,莫說楚瀟然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便是太后這個旁觀者,此刻都有些茫然,現在的年輕人……真是理解不上去。

“朕是問,楚瀟然,你可知罪?”秦殤倒抽一口冷氣,鋒利的眼神叫人心中一凜,一字一頓道。

太后瞧著秦殤,眼神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這哪是那個胡鬧的孩子,分明是地獄裏的閻王……不知不覺間,竟忘了自己的主導地位,反而期待著秦殤接下來的“表演”。

“請皇上明示。”楚瀟然一低頭,轉向秦殤,回答的亦是乾脆俐落,不畏、亦不懼,秦殤,我相信你……

而此刻,與楚瀟然的淡定相反的,卻是秦殤翻江倒海,無比自責的內心,既然不要她受傷,此時,他便只能如此選擇,瀟然……對不起。

“你不知道,朕便提醒、提醒你,有種罪,十惡不赦,比如……通敵。”秦殤每說一句話,語氣便冷下一分,一張口,便扔出一個爆炸性辭彙——通敵叛國。

太后聞言,暫態眸光一閃,滿眼儘是驚異之色,今天的秦殤真是太叫她意外了,便是太后自己都不曾想過,要給楚瀟然按上這麼個必死無疑的罪名,莫說是性命,便是名聲,沾上這四個字,在淩霄的法典中,便意味著——萬劫不復。

為什麼?!

秦殤是淩霄的皇上不錯,皇權之高無上,龍椅第一不錯,楚瀟然若是通敵,必定會點燃秦殤的憤怒,這也沒錯。

然而,太后卻總覺得有什麼地方落下,是了,這件事合理,卻並不合情!她自己也覬覦皇上的位子,但因為秦歌的緣故,也是幾次沒有下手,考慮到他的意願,這……是母子情,而秦殤與楚瀟然,便是通敵這樣的大罪,也不該轉瞬之間,如此,如此……

無情。

“瀟然不明白。”楚瀟然將頭抬起,臉色亦有些蒼白,秦殤的話便如晴天霹靂一般,他不知道這四個字意味著什麼嗎?顯然不可能……而現在,支撐著楚瀟然的,只有她對他的愛,還有信任。

嗯哼正中下懷……太后嘴角不禁一勾,不明白的好,她也不明白,縱是不就地正法,楚瀟然也定將被押入天牢。

而秦殤如此為之,究竟是什麼樣的原因?!

正疑惑間,秦殤卻緩緩開口道,眼中的輕蔑之情,盡顯他上位者的姿態,這樣的神情,楚瀟然真的很想抽他,便是整天“身體力行”的太后,看著他,胃裏都有些不舒服……

“你和未央之間的私情,如今便**裸的擺在朕的面前,你要……朕的顏面,何在?!”而此時,秦殤看向楚瀟然的眼神……

就好像,那是世界上最叫他不屑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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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一百四十一章 無法忘記

冰冷,陰暗,潮濕。

楚瀟然一個人蜷縮在床角,將自己的膝蓋抱的緊緊的,仿佛這樣的姿勢,便是她最好的防禦,一座圍城,外面的人進不來,而她自己,亦出不去……

牢獄,原來是這樣的嗎?!

舉頭望不到明月,低頭見蟑螂,念及此處,楚瀟然心中不禁有些自嘲,囹圄之禍,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竟會落在她的頭上。

大概出於秦殤的授意,牢裏從獄卒到典獄長,對她皆很是客氣,由於“住宿”條件有限,環境惡劣,雖是無可避免的,但相比較而言,楚瀟然住的不但是單間,而且可算雅間,而最叫她擔憂的伙食,也是幾乎外面的無異。

楚瀟然心想,自己也算彪悍,要麼不進,一進就進天牢,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將她送入天牢中的人,是秦殤……

而最讓楚瀟然忍無可忍的是,她驚異的發現,在牢獄中度過近半個月的時日,她卻從未恨過秦殤,有的,只是深深的絕望、迷茫。

腦海中揮之不去的,只有秦殤那日冰冷異常的臉龐,只有那句如何也忘不掉的話——母后,兒臣願意立南宮嫣然為後。

秦殤,他願娶南宮嫣然,那麼,她又算什麼?!那日,他滿是厭惡的眼神,冰冷無情的話語,就好像一根根刺,硬生生的紮進她的心裏切皆是她太天真,秦殤,是一朝的皇帝,他會有三宮六院、會有七十二妃,即便日後。她會是其中最受寵的一個,楚瀟然也不願。

除卻巫山,不是雲……穿越千年。楚瀟然想要的,只是這樣一份簡單的愛情,只是。秦殤給不了。

楚瀟然低下頭,將頭深埋於兩膝之間,半個月的時間。眼淚早已流過,可是。心卻為什麼仍是痛地如此尖銳?!

秦殤……如今只要想到這個名字,楚瀟然便壓抑的無法呼吸,秦殤,你說的不錯,記得你真地叫人痛苦。很痛、很痛。

“開門。”

也不知多久之後,正當楚瀟然緩緩將頭抬起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叫楚瀟然身子猛地一震,不是秦殤,又能是誰?!

只是,楚瀟然卻並不知道,方才她伏在膝上,趴了多久。秦殤便在外面。這樣靜靜的看了多久……

“你來幹什麼?!”楚瀟然見是秦殤,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兒。但待心靜下來之後,卻是舒緩了語氣,冷冷道,“我現在不想見到你。”

秦殤聞言腳下步伐一滯,眉尖微微一擰,漆黑地眸子中既有失望,又有釋然,良久才張了張嘴,卻只吐出一個字,“朕……”

“怎麼?!”楚瀟然抬起眼來,直視著眼前的秦殤,輕輕的舒了一口氣,“你是來親自將我送上斷頭臺嗎?”

斷頭臺……聽見這三個字,秦殤心中卻是比任何人都要苦澀,他只想她平安,甚至不惜自己地性命,不惜娶他不愛的女人,只要,楚瀟然好好地。

從前,秦殤說,他要她幸福,比誰都幸福,哪怕這樣的代價將會是,失去她……今日,他不曾改變。

只是,面對楚瀟然的質問,秦殤卻發現,自己竟是無言以對,她的幸福,她的平安……這一切暫且拋在一旁之時,眼前地女子竟是如此神傷……

秦殤看著這樣的楚瀟然,心中一陣陣的抽痛,她這樣防禦的姿勢、孤寂單薄的身影盡收在他的眼底,此時的她,落寞的樣子,就如同一個倔強的孩子。

“瀟然,忘了……朕吧。”秦殤便這樣定定地看著楚瀟然,過了好一會兒,才將頭偏向一邊淡淡道,他真怕再多瞧她幾眼,便忍不住失控,再也放不開她地手。

“忘……”秦殤再一次提及這個字的時候,楚瀟然強自壓下地情緒,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平復下來,便是連同嗓音都有些沙

“嗯,忘了朕吧。”這一次,秦殤沒有如方才一般的猶疑,終於將這句話流暢的說出,只是每一個字的回音,卻都重重的打在他自己的心上。

這個世界上,又有誰希望,自己心愛的人,把自己忘了呢?想要記得,是因為愛,忘記,亦是如此。

秦殤又一次的重複,反倒叫楚瀟然心中淡然下來,有情未必是終老,無情未必是決絕,既然她有開始這份感情的勇氣,將它結束,楚瀟然亦會坦然。

理了理情緒,楚瀟然勉強擠出一個極其難看的笑容,輕聲道:“秦殤,你知道嗎?”

“嗯。”秦殤輕輕的應了一聲,心中是五味雜陳,不禁自嘲的想,皇帝,有什麼好當?倘若她走以後,這世上,還會不會再有人叫他——秦殤?!

楚瀟然深吸了一口氣,眼神仿佛望向很遠的地方,淡淡道:“我曾經聽人說過,當你不能夠再擁有的時候,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記……”

“瀟然……”秦殤仰起頭,不知該說些什麼,心中湧滿複雜的情緒,感動、欣喜、悲慟、無奈、苦澀。

“所以……”楚瀟然抬頭看了秦殤一眼,而後垂下眼眸,繼續道,“我不會忘記你的,其實,說這句話的人,是王家衛。”

“汪……”秦殤眉間閃過一絲不解,“家衛?!”

“嗯。”楚瀟然點點頭,自嘲的笑笑,繼續道,“我知道的,你有太多不知道,也不理解,反之亦然,我……大概也是個怪胎吧。我們之間,隔著的,是幾百年,甚至上千的鴻溝,你知道嗎?”

過了半晌,秦殤才扭過頭來,看向楚瀟然,眼神有些黯然,既不點頭,也未搖頭,明白,不明白?

秦殤只覺得,他自己也看不清,仿佛在左右徘徊。

“所以,下面我說的話,無論你能不能理解,都請你記住。”楚瀟然見秦殤的表情,雖然有些許的失望,但也釋然,也算意料之中,若是秦殤能一五一十的聽懂,恐怕她們是一雙一對穿越者的可能性,反而比較大。

秦殤也未反駁,只是點點頭,安靜的期待著楚瀟然的下文,無論是怎樣的謾駡、埋怨,他都甘願受之。

“秦殤,從今以後,不會忘記你的,是我,不會愛你的,也是我,這是我一個人的事兒,與你無關。”說到這兒,楚瀟然頓了一頓,輕輕的握了一下拳,暗中給自己打氣,而後繼續將話說完……

“所以,秦殤是一個人,楚瀟然是一個人,我們是兩個人,無論今後我是生是死,都會好好的,你更毋需自責,而你我,願以後形同陌路,再不相干。”說完這句話,楚瀟然輕輕揚起自己的右掌,等待秦殤的回應。

這一次,她嘴角的微笑,發自內心。

秦殤一愣,不否認,自己被楚瀟然的架勢弄的有些發懵,無論他心中怎樣考慮,但畢竟是深深傷害了她,沒有任何的責怪,僅此而已?!

她是理解他的心意嗎?!秦殤甚至在心中如此做想,只是,如此一來卻又說不通,楚瀟然的話,一字一句,他聽的真切——形同陌路,再不相干。

瞧著她揚起的手掌,秦殤甚至有些恍惚,楚瀟然……真的如她所說,她是個怪胎,坦然的承認自己不會忘記,而後卻又決絕的揮劍斬情絲。

她說,記得也好,不愛也罷,那是她一個人的事兒,與他……無關。秦殤不得不承認,他從未見過哪個女子,像楚瀟然一樣,這般耀眼……

“咳咳……”

正當秦殤詫異的盯著她看時,楚瀟然清咳兩聲,將他的魂兒召回來,有意無意的搖了搖自己的右掌,舉的有些累……

秦殤無法,也只得緩緩向楚瀟然走近,有些猶豫的舉起自己的右手,再不相干……雖然這是他自己做的選擇,但這四個字,到頭來卻讓他如此撕心裂肺的,痛徹心扉。

“秦殤……”楚瀟然見他仍然猶豫不決,輕聲道,軟刀子進,下了最後一道催命符——不拍不行。

“啪、啪、啪”

擊掌三聲過後,秦殤轉過身,心情似是跌入穀底,最後一絲希望,也在這擊掌聲中消亡,此時,便是說話也有些有氣無力……

“朕……罷了,一會兒葉楓會過來,你會沒事的……”語罷,秦殤便舉步向外走去,沒有說出的話是——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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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一百四十二章 是否離開(上)

“還好嗎?”

秦殤走後不一會兒,一個柔和的男聲打破安靜,即便是在光線極差的條件下,楚瀟然仿佛也能感覺到,他嘴角淡淡的笑容。

葉楓,這個男子,無論何時,都是在笑的,楚瀟然如是想。

“你覺得,在這種條件下,我還會好到什麼程度嗎?”楚瀟然深呼一口氣,淡淡道,比起秦殤,面對葉楓實在叫她輕鬆不少。

“呵呵,”葉楓聞言,竟不自覺淺笑出聲來,“這天牢,便是條件再差一些,恐怕也影響不了你的心吧,我是問,心中,還痛嗎?”

心中,還痛嗎?

葉楓的話,輕輕敲打在楚瀟然的心上,叫她一瞬間有些無言以對,不禁抬起頭,瞧著葉楓的眸子,如桃花般迷離。

“痛,怎麼會不痛……”半晌後,楚瀟然才輕聲答道。

“楚瀟然,其實,你該知道的,皇上是真心為你好的。”葉楓嘴角一勾,笑著對楚瀟然安慰道。

雖然,在楚瀟然在天牢關押的這段時間,秦殤並未和葉楓過多提及此事,也只是今天,才命他一同前來,交給他一項任務。

但以葉楓的智慧,秦殤的伎倆能瞞得過太后等人,卻瞞不過他,便是沒有聽秦殤親自解釋,他也能猜到個**不離十。

更何況,秦殤於“血刃”走這一遭,本來便是他在幕後牽著千絲萬縷的線,一手操控設計,對於可能的結果,他自然也比別人要更清楚幾分。

易邪。當他在葉楓的計算中出現偏差的時候,葉楓便已放棄原本置秦殤於死地地初衷,轉而爭取取得的利益化。

首先,人人皆道睿王秦歌是下了一手最臭的棋,秦殤歸來後,朝中其他勢力,便也借此機會蠢蠢欲動。別有用心,圖謀不軌——卻是一直伺機尋找這樣的證據。來扳倒睿王。

然而,此事雖被暫時壓下。秦歌卻仍舊一直告病在家,便是說是暫時的禁足也不足為過,刻意遠離朝堂之上的紛爭。

可葉楓知道,這一切皆是秦歌自己希望的,他地能力太過出眾。背後又有太后和南宮家勢力的支持,待與瀟湘兒完婚後,更是會佔據蕭家一半地勢力。

因此,秦歌能保全秦殤的最好辦法,便是自己地退出。秦歌太過不爭,自己心愛的女子,他不去爭,皇位龍椅,他亦主動放棄……只是,對於這種不爭,葉楓不屑。

在葉楓的字典中,總是執著于成功二字的,執著到已經滲入到他的骨子裏。習慣地不擇手段、習慣的隱忍、甚至是習慣的微笑……

他與秦歌。是完全不同的人,卻又致命的相似……但這一次。葉楓反而感謝秦歌,叫他漁翁得利。

而對於楚瀟然,興許之于她,誠然秦殤地做法顯得有些極端,但葉楓卻也能明白,太后的性子,外人興許不瞭解,但秦殤必定熟知,甚至極為清楚。

南宮琴,她曾經是怎樣仰仗的先帝的寵倖,一步步爬到現在的位子上,秦殤生母的死,在湮沒的後宮塵埃中,亦不能不說是,與她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不擇手段,論起這一方面的才能,即便是葉楓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絲毫不比他差。

為達目地,誓不甘休,這便是南宮琴,當今地太后,一方面,她一心想將秦殤從皇位上拉下馬,另一方面,在萬事俱備之前,她卻要設一子棋,牽制住秦殤,或者說,把握住秦殤,而這顆棋子,便是南宮嫣然。

因此,楚瀟然的出現,是她始料不及地,是半路殺出的程咬金,更叫太后如芒刺在背的,卻是這一次,秦殤對她的態度。

秦殤,一人一馬,身著龍袍策馬去尋她,這是怎樣的概念,南宮琴是過來人,這說明,對於楚瀟然的安危,他看的比自己的,仍要重。

而這一次,畢竟是事因楚瀟然而起,她雖論不上什麼大罪,但也不能脫了所有的干係,明裏沒什麼大難,但暗地中,葉楓心中了然,太后會置她於死地……

後宮之中,太后若是對什麼內眷起了絕對的殺機,便會有一千種、甚至一萬種方法,叫她死的無聲無息。

這個糾結的世界,不曾公平過,這個更糾結的皇宮,更是如此,生、死……比別的地方,來的更加容易。

葉楓明白,秦殤又如何能不明白……縱是他再用盡全力愛著她、護著她,也不能剝奪太后的掌管後宮的權利,衣、食、住、行,實在有太多,秦殤防範不到,也防範不了。

只是,秦殤卻誰也不怪,太后的明裏暗裏、若有似無的幹政,他又能奈何?!他只怪自己,怪自己是個龍椅之上的傀儡,怪自己奈何不了太后,怪自己……保護不了楚瀟然。

至於未央的戲碼,少說也有大半,是葉楓一手在背後操縱,第一,葉楓想借此製造秦殤、楚瀟然之間情感的裂痕,其次……才是如今的這種結果。

秦殤,以便他捕捉到一個更合理的藉口,好為楚瀟然尋得一條活路,但與此同時,卻也是在逼他放手。

秦殤的戲,不演到惟妙惟肖,不將事情做到絕處,太后這只母狐狸,是斷然不會相信的,而讓她相信的辦法,也只有,便是連楚瀟然皆信以為真……

因此,秦殤願意親手“控訴”楚瀟然的罪狀,願意以最冷酷、無情一面對她,不屑、甚至唾棄……他也願意向太后妥協,絕了她所有的念頭,秦殤也願意,娶他從未愛過的女子,娶一個令他厭惡的女子——南宮嫣然。

在他……心中裝滿,楚瀟然影子的時候。

而這一切的一切,秦殤卻只能做,不能說,什麼也不能說,亦不能對任何人說……有太多的事情,當涉足于漩渦中時,卻已是無法自拔。

那就好像……工藤新一,或者說是戴著誇張黑框眼鏡的名偵探柯南,對小蘭所做的一樣,你心中的希冀,我明白,只是……我卻不能告訴你。

“葉楓……”良久,楚瀟然才淡淡的應道,眼神中有些黯然,秦殤在時,她似乎還有一絲倔強的堅強,如今卻是掩不住的神傷。

愛情,無分怎樣的空間、無分怎樣的年代,更不論誰是不是一個先進的穿越者,愛了就是愛了,楚瀟然,一切拋開之後,首先,她只是個女子。

英文、歷史、受力分析、化學方程式、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麥當勞、星巴克咖啡、恒隆百貨、外灘三號……

這些或長或短的詞條,無論怎樣彰顯著,楚瀟然是屬於另一個時代的,但這一切,皆與愛情無關。

在愛情的面前,她也會軟弱,也會傷心、難過。

“興許,我明白,秦殤他是為我好的,”楚瀟然微微皺起眉頭,不知該挑選怎樣的詞語,心中有些無可言說的慌亂,輕語道,“只是,或許有點不合乎常理,可是我有我的堅持……”

她的堅持……楚瀟然也不知道,如何才能與他說的清,也許,她有那麼一點點明白秦殤的心意,只是,卻又不敢確定。

但是,卻依舊不能影響,楚瀟然不適於這個時代的堅持,一夫一妻,完全的屬於自己、也屬於對方,彼此之間,再沒有任何人……

南宮嫣然。

無論愛與不愛,楚瀟然也難以接受,她與秦殤之間,夾雜著另一個人,而今後的日子裏,或許會更多。

葉楓輕輕甩開手中的摺扇,將眼神投向遠方,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卻再一次堅定心中的想法。

不錯,葉楓是不懂的,楚瀟然,這個女子,有太多葉楓所不能理解的,有太多神秘的,叫他判斷不出的。

“楚瀟然,我想皇上和你說過吧,這一次,我們是為將你**去。”過了一會兒,葉楓有些尷尬的摸著鼻子,淡淡笑道。

的確,無論出於什麼原因,畢竟楚瀟然是不知情者,將她**去?!分明就是秦殤親自“把關”將她送進來的,這個言論,是有些不要臉的……

“出去?!去哪?”楚瀟然一瞬間有些茫然,還叫她回宮,當她勞什子的特助,順便記錄秦殤與南宮嫣然的婚後幸福生活嗎?!

輕搖著頭,葉楓唇角漾著一片柔和的笑意,只是淡淡吐出三個字,“下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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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一百四十三章 是否離開(下)

江南。

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雲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天塹無涯。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競豪奢。重湖疊山獻清佳。有三秋桂子,十裏荷花……

鐵馬、秋風、塞北,

杏花、春雨、江南。

葉楓離開之後,楚瀟然一直掙扎著一個問題——是否離開。

淩霄,華夏五千載歷史找不到一個國家,然而,這裏卻有京都、有草原、有塞北,有著相似的語言、文化……也有,江南。

下江南……楚瀟然的腦海中,不時浮現出葉楓淡如暖春的笑容,他說,皇上有差使派給他,也算公幹,只是,自己願不願與他一同?

願意,不願意?!

楚瀟然苦笑一下,再次回想起方才的情景,“葉楓,這是你的意思,還是皇上的意思?!”聞言,她有些不解的問。

“皇上與臣,是我們……的意思。”這是葉楓給她的答案。

是了,楚瀟然心中有些苦澀,秦殤,總是會在乎她的感受、她的意見的,不知不覺間,甚至於彼此,也將它當做一種習慣。

念及此處,楚瀟然不禁一陣黯然,其實對於她來說,暫時離開京都未嘗不是最好的選擇,而江南,又是極其富庶、愜意的溫柔鄉。

很完美的去向……秦殤、也是這麼想地吧?!楚瀟然抬頭,不禁自嘲道,“天牢。也是我楚瀟然說來便來,想走便走的地方嗎?”

葉楓搖搖頭,“這些皆不是你要操心的事情,你只說,願意,或是不願意?”面對有些茫然的楚瀟然。同樣的,葉楓亦沒有第一時間逼她做出選擇。

伸出三根手指,葉楓只是淡淡的笑著,“三天,三天地時間,我再來這兒向你索一個答案。”然而,無論如何。楚瀟然從他的迷離的眸中,皆只能看見篤定。

毫無疑問的,葉楓相信,楚瀟然會答應下江南。並且,是和他一起,甚至於楚瀟然自己也相信。

不知是出於秦殤的授意,或是葉楓的考慮,楚瀟然也不願多想,只是……這三天,對於她卻是很重要。

楚瀟然此時,才覺得這天牢是極難得的好地方,安靜、無人打擾。能叫她儘量理清她地思緒,消除她心中的幾絲猶疑,結束已經決定的,開始……沒有秦殤的生活。

三天,不長不短。雖然做不到忘卻,但卻足夠楚瀟然告別京都、告別皇宮,開始她另一段地人生。

一段、一段、另一段……小霸王其樂無窮,楚瀟然只覺得,穿越之後,似乎又要開始一段小穿越,只不過,區別在於,上一次煤氣爆炸。她可以說是“穿越火線”一樣。將楚瀟然的一段完整生活剝離。

親情、友情……理智、現實,在楚瀟然穿越到湘甯公主身上之時。這一切,或是消失,或是顛覆,或是發生著“核反應”一樣的聚變。

而這一次小“穿越”,楚瀟然之所以也需要適應,卻是因為,一樣是情……這一次,輪到愛情,不是默默的相思、相憶。

而是,相愛。

兩生兩世為人,雖然有些無奈,楚瀟然卻不得不認,秦殤佔據了她太多的第一次,初戀、初吻……

這樣的愛戀,對於楚瀟然來說,即便毅然斬斷,正如她所說,也忘不掉,更何況,楚瀟然也不想忘,時間,將是治療一切的傷口的良藥。

楚瀟然正想著,便聽見一陣漸近的腳步聲,緊接著是意料之中地,有些嘈雜的開鎖的聲音,以及鐵鏈的碰撞聲。

雖然楚瀟然並沒有什麼枷鎖之類加身,但外層的防護卻也是絲毫沒有含糊,鎖地叫楚瀟然都有些無語,三重門還是怎麼的?!

自己也不是什麼高材生,難不成也能紋一身的“構造圖”,上演一出淩霄版“越獄”?!

“走吧?!”

葉楓一進門,便笑著對楚瀟然道,眼睛彎彎的,笑意比往常還要更勝一分,他不問楚瀟然三天之後,給出的答案是什麼,而是直接對她說——走吧。

楚瀟然聞言,微微一怔,隨即便也釋然,葉楓,簡直是她所見過,心思最為玲瓏的一個,若是說,還有誰能給她類似的感覺,便是秦歌。

想起秦歌,楚瀟然腦海中,便又浮現出當日睿王府中四處散亂的酒壇,想起那張信手塗鴉的紙,想起中間那個大大地“楚”字。

想起……秦殤說,朕要你幸福,哪怕付出地代價是——失去你。

“好,”楚瀟然也笑笑,扯起一個笑容,抬頭望向葉楓,“不過,走之前,我能不能見一見九哥?”

“九哥?!”葉楓將手中的摺扇合上,輕輕地敲打著手心,也是反應了一下,楚瀟然口中的九哥,正是秦歌。

“行嗎?”楚瀟然見葉楓有些沉吟,追問道,對於她出去的方式,怎麼說楚瀟然也是現代人,大概也能略猜到一二,因此也不抱太大的希望。

果然,葉楓輕輕的搖搖頭,將楚瀟然心中所想完全落實,瞧著她有些失望的情緒,葉楓更是不禁輕笑道,“一會兒,換了獄卒的衣服,會有人帶你出來,我的馬車在外面等你,至於這京都之中……你還是不要露臉的好。”

“嗯。”楚瀟然點點頭,怎麼說也是“逃犯”,大鳴大放的……她自己也覺得說不過去,因此葉楓的說法,楚瀟然不但能理解,而且,很理解。

“好,那我先走,你儘快。”說著,葉楓一轉頭,身後的隨從將一身獄卒的衣服呈了上來,放在楚瀟然的床邊。

“我們走吧。”而後,葉楓只是微微向楚瀟然點頭示意一下,便轉身走了出去,順便也將“方圓幾裏”之內的男士全部帶走,不但這一點,甚合她意,幾天來,楚瀟然也是頭一次享受到“門沒鎖”的待遇。

自由,觸手可及……楚瀟然低頭看看身旁的“公務員制服”,疊的很整齊,袖口、領口處,若是細微觀察,不難發現,是故意做舊,然而實際上,卻是全新,並未有人穿過的。

故意做舊,是為了給別人看,全新沒有人穿過,卻是因為她,便是楚瀟然此時,也不得不佩服葉楓的心思縝密。

細節決定成敗……無疑,葉楓是有成功者的潛質的。

不一會兒的功夫,楚瀟然便已將衣服換好,化身成一個小獄卒,看著自己換下的衣服,上面仍有斑斑血跡。

楚瀟然眼神一黯,那是秦殤的血,將它小心翼翼的疊好,楚瀟然本已準備將它帶走,遲疑了半晌,最終還是放下,兩手空空的走了出去。再見……再也不見。

一出牢門,楚瀟然便看到不遠處有人在等她,由他一路上引著,她終於走出了這七彎八拐的天牢。

當她再一次看見藍天、白雲之時,竟覺得是那樣的刺眼,然而卻刺眼的那樣幸福,楚瀟然是愛自由的,但卻從未像這一刻一樣,覺得自由是如此的可貴……

浪子回頭金不換,楚瀟然現在是對這句話有了重新的理解,她入獄,雖然莫名其妙,但也算待遇極好的,尚且如此……覺得渾身難受,頭重腳輕,腿抽筋。

若是普通的浪子,換位思考的話,楚瀟然假裝自己是個“年少犯錯”的浪子,是死也不願意再進去一回的。

空氣,是清新的,太陽,是暖融融的……楚瀟然輕輕展開雙臂,真好。

“還不上車?”

見著楚瀟然出來後的欣喜,葉楓雖是在車內,也不禁受到一絲感染,她就好像空中的鳥,水中的魚,對自由的渴望,如此迫切……迫切到出乎他的意料,因此隔了半晌,才笑著出聲提醒道。

“這就來。”楚瀟然說話間,便蹦蹦跳跳的上了車,昆侖之難,宮中之森嚴,牢獄之亂,她有很久的時間,沒有如此自在過。

“出發。”

待楚瀟然坐定後,葉楓一邊下令,一邊微笑著打量著身邊打扮成俏小夥的楚瀟然,心中感到有些好笑,不禁想起昔日“楓葉閣”中的冉逍。

世上還有什麼事兒,是她沒幹過的……葉楓心中不禁暗想。

而在他們的馬車已經行在旅途上之時,秦殤卻是一個人待在楚瀟然曾住過的冰冷牢房中,感受著她僅餘下的氣息……

瞧著她疊的四四方方的衣衫,眼神中佈滿的儘是黯然的,累累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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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一百四十五章 泛舟西湖(下)

天下西湖三十六,就中最美是杭州。

桃夾兩岸,湖中是水波瀲灩,遊船點點,遠處是山色空蒙,青黛含翠。而這點點的遊船中,正有一葉小舟載著葉楓和楚瀟然。

葉楓,簡直是千古難尋的天才,瞧著一旁淺笑著搖槳的男子,一身冰藍色的衣衫,楚瀟然真想仰天長笑,身為全職保姆加保鏢,他簡直應該打滿分。

西湖醋魚,太和鴨子,清蒸鰣魚,西湖蓴菜湯……安置下來後,葉楓不僅將杭州特色菜備了個遍,甚至於連點心都是貓耳朵一類最地道的小吃。

至於茶水更不用說,理所當然的,卻是上好的獅峰龍井,以虎跑泉水沏泡,入口之處,更是唇齒留香。

饒是楚瀟然這種曾經只愛可樂、奶茶的人,在穿越後的長期“實習”下,尤其是於皇宮這種奢侈的地方,對茶葉也是有了相當的鑒賞力。

龍井茶,虎跑水,不愧為西湖“雙絕”,飲之舌根盡留芳,香馨整日回九腸,再想起這句俗語,楚瀟然卻是覺得絲毫不為過。

這一切的安排,實在叫楚瀟然在心中大呼過癮,而這其中,最叫她滿意的,卻莫過於二人的住處,以及如今乘著的這一葉小舟。

西子湖畔的一處小樓,清淡而雅致,精雕門廊,紫牖朱扉這些,雖然對於已經“由儉入奢”的楚瀟然來說,已是家常便飯。

然而,這樓中有樓,小橋流水般的意境,卻叫楚瀟然深醉其中,而這當中,又最令她感到欣喜的便是。倚在樓上的欄杆之上,遠眺而望,西湖之景,便盡收眼底。

而如今楚瀟然二人所乘的這一葉小舟,卻更是萬分之合她的心意,以“烏木”而制。淡淡地香氣氤氳其中,渾然天成,舟身不帶絲毫的花紋,卻呈現靈動的流線型。細琢之處不禁另楚瀟然讚歎。

當然,與此同時,楚瀟然亦是不得不在心內大呼,葉楓的敗家子能力,絕對是古今無雙的,呃……但楚瀟然也相信葉家是敗不光的。

陰沈木,於古代。達官顯貴、文人雅士向來將其所雕刻而成地物品視為傳家之寶,縱有珠寶一箱,不如烏木一方。此句名諺亦絲毫不為誇張,甚至於清代帝王更將其列為皇室專用之材,民間不可私自採用。

然而……這樣一種“木材”,葉楓卻用來做船?!對此,楚瀟然除了無語,還是無語。當然卻也是不耽誤她享受的。

葉楓搖著槳,而楚瀟然卻是只吃飯、不幹活,悠哉悠哉的逕自欣賞著湖上的美景,悠然、愜意。

“那兒便是……”葉楓此時,不但擔任船工地角色,同時更是兼職導遊,暫且停下手中的動作,手一抬,將遠方的橋指給楚瀟然。

“斷橋?!”還不待葉楓說什麼。楚瀟然卻是搶先道。橋上有門,門上有簷。也正是因此,下雪時,中間一段都積在門簷上,橋上卻只有兩頭有雪,遠遠望去便會如斷了一般。

而眼前的這座橋,不是斷橋,又是什麼?!

念及此處,楚瀟然的心內便是一陣激動,卻也很是遺憾,若是冬天來此,該有多好?!卻只怕到時,西湖之景又不復如此之美。

楚瀟然心中一歎,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斷橋?!”

楚瀟然再轉頭一看,葉楓已是一頭霧水,額頭、鼻尖上本已是汗涔涔的他,如今在帶上那麼點不解、那麼點詫異,楚瀟然簡直要懷疑,他是不平時的葉楓?!不禁莞爾一笑。

而後,楚瀟然卻是只是輕輕地點頭,也不言語。

見楚瀟然半晌不語,葉楓心中的疑惑卻是仍未去,只是表情卻已是柔和下來,淡淡道:“斷橋的說法兒,我倒是頭一回聽說……”

擺明瞭是要她一個解釋,楚瀟然聽在耳中,心內卻不禁恨地牙癢癢,什麼什麼嗎?!老奸巨猾,明明想問,卻拐彎抹角的。

方才,當她是誠心不說話的嗎?!楚瀟然心中鬱悶,其實“斷橋”二字一出口,她便已是後悔不已,這可是前世的詞兒,只有她自己心內是清楚的,笑笑不語,呸!說白了,不過是她還沒想好具體對策。

“夢中……”楚瀟然特意將眼神投向遠方,爭取營造出她想要的“迷離”氛圍,心中卻想,算了,無論高明不高明,還是推給周公比較實際。

而後,楚瀟然卻是重操舊業,拿出她地本質工作,從“學術”的角度,編出,呃……準確的說是繪聲繪色的、科學的講述出,“斷橋”這個名字的由來。

並且附上許仙與白蛇的小型故事一個,大約屬於新白娘子傳奇的精編版,當然,在楚瀟然的刻意為之下,由於是夢境地關係,本就記不清地地方,卻是愈加的迷離。

“斷橋殘雪……夢中,它是西湖最美地景致之一。”當所有的故事講述完,楚瀟然淡淡一笑,以這句話作為演說的結束詞,心中卻暗自鄙視自己,說的還真像回事兒,西湖十景,斷橋殘雪……不美才怪!

“許仙,法海,斷橋,殘雪……”楚瀟然話音落下半晌後,葉楓喃喃自語道,若是她胡編亂造、信手拈來,卻為什麼又如此合理、合情?!

只是,若是如楚瀟然所說,這一切盡在她的夢中,葉楓便也忍不住要想,若是有朝一日,自己也能闖入她的夢境……又該是怎樣一番景象?

想到這兒,葉楓不禁一笑,有些迷茫,自己怎麼會有這種想法?!但他卻不得不承認,楚瀟然實在是個特別的女子。

“楚瀟然,這世上,你是獨一無二的……”想通了幾分,葉楓抬起頭,向楚瀟然淺笑道,大概,真的是太多的夢,才叫她對“余杭”的愛,如此之深。

“這世上,誰又不是獨一無二的呢?”楚瀟然聞言,卻沒有幾分蒙混過關的喜悅,反而有幾縷淡淡的惆悵。

斷橋殘雪,昔日與她勾手相印的人……卻不再。

葉楓沒有料到楚瀟然會如此回答,先是一愣隨即釋然,是了,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不可取代的。

若是秦歌,斷不會說出這樣的話吧?只是,他葉楓有著太深、太深的執著。

“從前,你不是這樣的……”葉楓向楚瀟然微微一瞥,隨即將眼神繼續投在“斷橋”之上,唇角溢著一絲淺笑。

楚瀟然心中亦是“咯噔”一下,從前,她不是這樣的……葉楓說的一點沒錯,的確,從前她比現在快樂。

幾乎是一語點醒夢中人,縱然是做個米蟲,楚瀟然也要做一個快樂的米蟲,雖然是十七、八歲的身體,但她卻是貨真價實二十四、五歲的靈魂。

咋咋呼呼的傷春悲秋?!楚瀟然覺得,她不該再是這樣的年紀……做的灑脫,自己的心便也該真的灑脫起來,這才像話。

想通這一點,楚瀟然頓時連笑容也明媚起來,轉而向葉楓道:“連累你的耳朵一下,聽我唱首歌,好不好?”

“好。”葉楓點頭,不問她唱什麼歌,也不問她為什麼唱,便是看楚瀟然一瞬間豁達起來的眼神,便足以證明一切。

然而,便是葉楓自己也不知道,對於楚瀟然的判斷,他是以近乎本能的東西,還是以他一貫的理智。

偏偏,葉楓便相信,一曲之後,楚瀟然便會如初一般快樂起來……

“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得快,跑得快——”徵求葉楓的同意後,楚瀟然調皮的一眨眼,仿佛在宣告獵物入套一般,雙手放在嘴旁,做擴音狀,張口便唱起來。

歌一出口,葉楓便有些呆滯,笑容也凝固在嘴角,呈現不自主的微弱**狀,這……這是什麼歌?!

手中的槳也不自覺的停下來,瞧著附近的一些遊船,也似乎一瞬間陷入停滯,而後,遊人更是紛紛的投來“關切”的目光。

太……太丟人了。

“一隻沒有眼睛,一隻沒有尾巴,真奇怪——”然後楚瀟然卻絲毫沒有這種覺悟,清新的聲音、幼稚的腔調依舊繼續。

葉楓無奈,早知道……將手扶在額頭上,真想捂臉。

“真奇怪——”

當楚瀟然將最後一句話唱完時,心情卻是一個月來,從未有過的開闊,盛夏光年……還有大好的青春等待她來揮霍,抑或珍惜。

年少輕狂,幸福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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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倚遍回闌意為安 第一百四十六章 無間之道

西樓。.

泛舟歸來,葉楓的嘴角雖然仍舊掛笑,但楚瀟然總有那麼點心虛,當她的“兩隻老虎”一曲高歌完畢之後,她總覺得,隱隱的,方才葉楓嘴角的**,很邪惡。

“這裏,叫什麼名字?”方才用膳的時候,楚瀟然一心只想著遊西湖的事情,也未來得及詢問這小樓叫什麼,此時,卻正好挑起來個話頭。

誠然,于大多數人,楚瀟然提的,實在算不上什麼有建設性、有營養的問題,但這一路下來,這種詢問,卻已經幾乎成為她的習慣。

“西樓。”葉楓淺淺一笑道,也早習慣楚瀟然的問題,晌午的時候,倒是楚瀟然的“無視”,反倒叫葉楓有些不適應。

西樓……楚瀟然微微一頷首,細細咀嚼著葉楓口中的這兩個字,西子湖畔,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西樓,望斷天涯路。

西湖、西樓。

楚瀟然亦是淺淺一笑,果然,一個不叫她失望的名字。

步閒庭,自打這個名字之後,楚瀟然便對於葉楓為“建築物”取名,感到莫大的興趣,一路上,他的多處宅子,也儘是令人賞心悅目。

桃花源,淩煙閣……一個個頗有意境的名字,勾起楚雄然莫名的熟悉,最難得的,卻是在異世,第一個將女子的眉比作“遠山”的,無疑是天才,而第二個,就是跟風了,當然,“桃花源”這樣美的詞,亦然。

桃花源記。在一個沒有這篇傳世之文地地方。葉楓。仍能取出這樣地名字。不禁叫楚瀟然讚歎。

“葉楓。余杭……現在已經到了。你是不是可以告訴我。這一行。目地究竟是什麼?”已經做過鋪墊。楚瀟然便立即轉入正題道。如今。她說“余杭”兩個字。卻仍是有些不習慣地。

“隨我來。”葉楓腳下微微一滯。隨後轉過身來。朝著楚瀟然綻開一個和煦地微笑。

楚瀟然點點頭。便跟在葉楓地後面。雖然不知道他為何如此神秘兮兮地。但卻能確定一點——那便是。這一次。葉楓已準備告訴她。

樓中樓。當楚瀟然真正認識到這個問題地嚴重性時。她已經轉地有些頭暈。說文雅一點。叫明廊暗弄。說地直白一點。叫七彎八拐。

怎麼說也是見過“大世面”地人。但即便是皇宮之中。楚瀟然也未覺得。繞到這種地步。此時地她。心中只有一個想法——上廁所。會憋死地。

“這是,要去密室?!”楚瀟然心中有些不忿。忍不住調侃道,她真的可以手指蒼天發誓,她是路癡……這樣地住處,要命。

“嗯。”葉楓微微一點頭,心中卻在想,楚瀟然果然是心思玲瓏。

“呃……”只是他這一答應,卻叫楚瀟然不知該如何是好,敢情……還真的是密室?!雖然一時間叫她有些窘迫,但更多的。卻是好奇。

什麼任務?!居然……要去密室中談。

接下來。楚瀟然見識到她人生中的一個機關,卻不是轉個石獅子之類的。而是一幅上去甚為朦朧地山水畫,她只見葉楓的指尖,在畫上的印章之處一按,它便凹了下去,而後,似乎是天花板……竟然掉了下來?!

然而,待楚瀟然鎮定之後,才發現上面卻是有鎖鏈連接的,過了大概有半分鐘,整個機關才算是“運行”完畢,是一個樓梯。

“跟我來。”葉楓見楚瀟然有些呆愣,怕她一時間適應不過來,轉過頭,又叮囑了一句,才率先走上去。

“嗯。”楚瀟然輕聲應著跟了上去,此刻,她亦是好奇之心大起,從外觀上看來,這西樓怎麼也就是三層,卻料不到這其中,竟還有這番玄機。

“葉楓……”等葉楓將密室之中的燭蠟盡數點好之時,屋內已是燈火通明,消除了方才僅餘的一絲猶疑,楚瀟然仍不住想知曉答案。

“這次我們下江南的任務?!”葉楓瞧著楚瀟然眉眼間的一絲焦急,也不再與她兜圈子,眉毛微微上挑,問道。

心中卻道,一個多月的光景兒,楚瀟然被擋回去好幾回,也真是難為她。

“對。”楚瀟然毫不猶豫,答的肯定。

葉楓嘴角一勾,嘴唇動了動,似是欲言又止,最終卻是抬起右手,一個手指一個手指地往外蹦,伴隨著四個字:“吃、喝、玩、樂。”

微眯地眼中,飽含笑意。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然而,楚瀟然現在卻是真的、真的很想抽他,她容易嗎?!等這麼一個答案,壓抑住她小小的好奇,活活忍了一個月之多。

如今,竟是這樣一個答案?!

“若是……”在楚瀟然即將發飆的臨界點,葉楓溫潤的聲音再次適時地響起,很好轉換了氣氛。

楚瀟然松了鬆緊攥的拳頭,柳眉倒豎的望著他,這個男人,總是這樣,叫人怒也怒不起來,話也說不出去,可惡,可惡之極!

但這卻正是葉楓的高明之處,也仿佛一種魔力一般,叫楚瀟然亦無可奈何,的確,相比於與他大吵一架,此時,她卻是更想知道下文的。

“若是準確說來,也可以說,我們是要偽裝自己,潛入對方勢力的內部……”葉楓的唇邊溢著笑意,款款道。

至於楚瀟然方才的怒意,他如何看不出,這也算是一種小小地捉弄吧?!葉楓如是想,誰叫她要唱那個什麼“怪老虎”之歌。

葉家大少爺,縱是葉楓這些年來勾心鬥角、機關算盡,一路艱難地走下來,也從未像今天這般……有些丟臉。

葉楓是什麼人,在京都之中,簡直是包括中老年婦女、以及未成年少女等各年齡段女人的崇拜偶像,他向來是如此風流地人物,卻不料……

可是,據報復效果而看,葉楓算是完敗,聽過他的話之後,楚瀟然壓根便未往這兒深想,只是滿臉的詫異,張著小嘴不可置信道:“臥底?!”

臥底……葉楓稍微琢磨了一下,覺得這兩字倒也貼切,而後便是點點頭。

得到葉楓的認同,楚瀟然一張小臉暫態垮了下來,大老遠跑到這山清水秀的地方,沒想到,竟是要做臥底?!

雖然這個活動很刺激、很新奇,但楚瀟然卻不覺得這是什麼輕快事兒,“無間道”裏說的多好——出來混的,總有一天要還的……

顯然,能叫他們去臥底的,一定不是什麼好“混”,萬一到時候一個不小心,再把自己搭進去,陪著一起還……可能性還是相當大的。

心內一沉,秦殤的俊逸的面龐再次浮現在腦海之中,算你狠!

“說吧,臥的是什麼人?”楚瀟然調整了一下情緒,皇命不可違,最終還是要接受現實的,有些無奈的問道。

臥……的是什麼人?!葉楓這次反應時間較上次卻是又長了一點,才明白她話語中的意思,便是問他們要潛入哪一方的勢力……

還真是不好好說話,葉楓心想,若不是瞧楚瀟然有些失落的樣子,他真想回答她,臥的是雞

“蜀王。”葉楓淡淡笑著,不緊不慢的淡淡道,仿佛他不是一同要去“臥底”的人一樣。

蜀王?

楚瀟然眉頭微皺,腦中迅速搜索著這個有點耳熟,卻有些陌生的辭彙,似乎與要進京的三王不同,秦殤的皇兄?!

搖搖頭,楚瀟然最終苦笑了一下,宣告失敗,向葉楓問道:“他是誰?”

“先帝三子,蜀王——秦弘。”葉楓眼中一絲詫異之情,一閃即逝,失憶,但這印象卻也消失的太徹底一些,再說,便是宮內今年年關的大小宴請,楚瀟然與秦弘二人,也不該是沒有見過的。

只是,葉楓卻不知道,這些什麼官位、封號,於他人最重要的東西,于楚瀟然,卻視之如浮

是的,她不在乎,又怎麼會費勁心力的去記住這些“路人甲”。很簡單的道理,但葉楓太過於執著,所以,他不懂。

先帝三子……楚瀟然這才有些模糊的印象,昔日才進宮的時候,小玄子似乎如報菜名一般的向她介紹過,很沉穩、內斂的一個人。

三十多歲,于眾皇子中,最為年長,又蠻幹練精明,四下一對,楚瀟然便隱隱有些明白,最近的一系列事情,不禁龍椅之上,本已不穩的秦殤更加搖搖欲墜,便是秦歌,一招“臭棋”之下,也是栽了個大跟鬥。

所以,蜀王要做漁翁,利用這一次的機會,他蠢蠢欲動……要造反。

“而且……你先看看這個……”葉楓瞧著楚瀟然愈加清明的眼神,心道,這件事兒,恐怕她也猜出個始末,細緻之處,卻準備以後再說。

只是緩緩從懷中掏出一個白色的信封,還有,一塊通體血紅的玉……攤開掌心,呈在楚瀟然的面前。

信封之上,楚瀟然……只有這三個字,而且是秦殤的筆體,楚瀟然再熟悉不過,而一旁的玉,她又如何不知?!

玄冥血玉——她曾經將它親手掛在秦殤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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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一百十四七章 劫財劫色

慢慢的、慢慢的將手中看完的信,按照原樣折好,楚瀟然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不易察覺的微笑,輕輕的將它放入袖中。

而後,楚瀟然卻是纖手微微一抬,將葉楓掌心的玄冥血玉接過,依舊是曾經的那根繩子,只是稍一摩挲,楚瀟然便重新將它戴在脖頸之上。

一系列的動作下來,絲毫沒有什麼滯留,如行雲流水一般。

瞧著楚瀟然,隔了好半天,葉楓才將手從半空中抽回,方才,她指尖輕觸的一瞬間,便是葉楓自己都有些詫異,他的心中,竟然……竟然有著一絲莫名的欣喜。

念及此處,葉楓不禁眉頭輕皺,靜下心來審視自己,自打與楚瀟然相識以來,先是一切在他的掌控之中,而後,是漸漸的出現幾許小小的偏差,而如今,這一個月來的朝夕相處,葉楓卻覺得,自己受楚瀟然的影響似乎多了一些。

而這種影響,卻是在不知不覺中,緩緩的滲入他的心脾,絲絲入扣的改變著他,潤物無聲,又好似穿腸毒藥。

自己……是對她有好感嗎?

葉楓將眼波投在楚瀟然的身上,最終慢慢的移開,好感嗎……興許有一點點,不過,也僅限於此。

他是葉楓,不是秦殤,他是理性到極致的人,一切盡在精確的計算之中,秦殤的“白癡”做法,他是不屑的。

葉楓,他明白。自己不是個好人。

就好比信中的內容,天知、地知、秦殤知、楚瀟然知,可葉楓也是知道地,皇帝密旨,又怎樣?!

葉楓有這個本事。看過信中地內容後。叫它依舊完好如初。而在成功地道路上。他可以蔑視道德、生命、甚至一切。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信中曾提到地。葉楓仍記得。那日楚瀟然以他看不見地角度。在秦殤地掌心。寫下這幾個字。

當然。這一切。皆是後來玄容告訴他地。“小玄子”這一招棋。在葉楓地佈局之中。可謂重要一筆。玄容更是他親自調教。

“葉楓?!”

當楚瀟然已經將兩件物品皆收拾停當地時候。卻發現葉楓似是若有所思地瞧著他。心中不禁有些疑惑。畢竟。他是極少走神地。

“嗯。”楚瀟然這麼一喚。葉楓也極快速地便恢復之前地狀態。眼神複又笑意淺淺。迷離起來。“還有這個……”

說著,葉楓走到一個櫃子前,將一個小木盒拿出,置於楚瀟然一旁的桌上,“他叫我將這些交給你。”

楚瀟然眼神一沉,這個盒子。她是認識的,南宮北……昔日裏,在他們一手創立地“報社”中,南宮北便已欲將這白花花的銀子推給她,卻被楚瀟然“寄存”在他那裏。

如今,幾經輾轉,最終南宮北仍是將這些盡數交給她,緩緩伸手將它打開,比上次更多一些的銀票。**裸的呈現在楚瀟然的眼前。

銀票的上方。是一個字箋,上面只有四個字——此去經年。

唇角扯起一分苦笑。楚瀟然心中不禁自嘲,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柳三變的“雨霖鈴”,正是她在“楓葉閣”中揮灑的名篇之一,原來,南宮北早已知道。

冉逍……楚瀟然暗想,恐怕在她報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南宮北心中便已了然吧,是呀……他是南宮家的大少爺,轉念一想,楚瀟然便已釋然。

像哥哥一樣,不知為何,楚瀟然心中竟冒出這樣地想法,這才記起,自己初見南宮北之時,得知自己“失憶”後,他莫名的慌張,是因為未央,而自己……是他的弟妹吧。

想到這兒,楚瀟然腦海中便又浮現出南宮嫣然傾城地身影,有她老爹,還有太后……心內不禁啞然,同樣姓南宮,差距怎麼就這麼大?!

恐怕南宮家,八字與她不犯沖的,也就南宮北一個……

“想到南宮嫣然?!”葉楓瞧著楚瀟然,一會兒微勾嘴角,一會兒又有些呆滯,一副傻傻的樣子,忍不住開口問道。

“嗯。”楚瀟然聞言一怔,而後機械性的點點頭,葉楓說的不錯,但也只對了四分之一,方才,於她腦海中轉過最多的,卻是南宮北。

南宮嫣然……興許,在今日之前,提起這個名字,她仍會有一絲地不痛快,但泛舟西湖之後,楚瀟然卻是豁然開朗,不復為過去羈絆。

南宮嫣然,只是南宮家的一員而已,與她楚瀟然,不復相干。只是,葉楓之所以如此問,也正是與她的不同。

葉楓的眼中,更多的,是敵對。

“嗯?”只是將楚瀟然方才的應答轉了一個腔調,同樣的字從葉楓從中逸出,嗯?是在詢問楚瀟然,怎麼樣,還好嗎?

“放開了。”楚瀟然搖搖頭,俏臉之上綻開一個燦爛的微笑,以最肯定的態度,消除葉楓地擔憂,過去時……不,過去完成時。

堅定、颯遝。

一瞬間,葉楓在她地感染之下,嘴角的弧度亦更加燦然,用了一個月地時間,楚瀟然真的做回她自己。

“還有沒有什麼要給我的?”相視一笑,當二人已是心照不宣之時,楚瀟然像忽然想起什麼一樣,問道。

“還有?!”葉楓被她這一問,頓時有些不解,然而,只是刹那之後,便已恍然,微微一笑道,“睿王他……”葉楓苦笑著搖搖頭,沒有。

“嗯。”楚瀟然顯然有些失落,輕聲應道,其實,這一次從京都離開,一直到如今,楚瀟然卻終覺得對秦歌有一分的內疚之情。

不能接受他的愛,楚瀟然坦然,但想起自己對秦歌的質疑,再加上“九哥”的付出……叫她如何能心安?!

如果有機會,楚瀟然只想說一句——對不起。

“哦……”葉楓輕輕的扶了一下額頭,揉了揉太陽**,這才想起,最重要的東西,卻還未交給楚瀟然。

又是從懷中掏出一個信封,葉楓將它遞到楚瀟然的手中,淡淡笑道:“這才是重頭戲。”

重頭戲?!

楚瀟然將信將疑的將其展開,封建社會,怎麼說皇上也算最大,便是除了他,南宮北、秦歌也皆是舉足輕重的人物,相比於方才,這個……才是重頭戲?!

透明紙……

當看到這兒時,楚瀟然才恍然大悟,果然,這才是攸關二人生死的重頭戲,這樣的紙,楚瀟然是見過一次的,三王進京時,葉楓便以這薄薄的小紙一張,叫楚瀟然見識到葉家情報網的強大。

淩霄的羅斯切爾斯,楚瀟然將“葉家”如此定位,而正如她所料,這一次,取而代之三王名字的,是上的四個字——蜀王,秦弘。嗯……原來如此。

相比於第一次見到透明紙上的“詳細”資料,這一次,楚瀟然顯然習慣許多,當將其中的內容完全消化之時,心中已有幾分把握。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古人誠不欺我,楚瀟然心中暗想,對於臥底之事,若說方才楚瀟然仍是無頭蒼蠅的狀態,如今卻是幾分成竹在胸。

方向上,更是明朗了許多,根據這份資料看來,秦弘在暗處的不臣之心,已經很是明顯,而在這一點上,與楚瀟然前世相通的是——證據。

法庭上,是講求證據的,而在淩霄,亦是法治社會,謀反又是大罪,無論是將其扼殺在萌芽之中,抑或是要出兵剿滅,皆必須師出有名。

而葉楓與楚瀟然的任務,便是深入敵人內部,抓住對方的小辮子,而最重要的,這一切,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覺。

“看明白了嗎?”當楚瀟然放下手中的“內部資料”時,葉楓淺淺問道,心中已是醞釀出鬼主意,挖好坑兒、下好套兒,楚瀟然便是不跳也要跳。

“嗯。”楚瀟然點點頭,應道,眉間緊鎖,顯是仍然思索著有關“臥底”的細節,還未意識到葉楓的危險性,完成了第一步跳坑的鋪墊。

“哦……”葉楓一仰頭,特意將聲調拉長,而後卻是雲淡風輕的,瞥了一眼旁邊的箱子……不,是箱子中的銀票,淡淡道,“你現在……也算是有錢人吧?!”

劫財……楚瀟然粉拳一握,腦海中頓時閃現出這樣的想法,和劫色的可恥性不相上下,警惕性頓時提高,“你要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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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一百四十七章 奢侈理念(上)

股份制?

合資?

老闆娘……呃不,女老闆?

當葉楓粗略將他的意思講給楚瀟然時,她的腦中卻是瞬閃出這幾個詞語,在不知不覺中“勾搭”上對方的勢力,在這個方面,葉楓可謂天賦不淺。

依照葉楓的想法,以賄賂、套近乎等這種常規“臥底”方式,先接近蜀王手下的人,只是最下乘的手段,一旦出什麼紕漏,為對方加以利用,還不是是誰臥誰的底。

而無論是製造衝突、或是其他什麼不打不相識、一見如故的橋段,在葉楓的眼中,也只能算得上中乘。

第一,在葉楓的思想中,相見恨晚一類詞語,是被剔除在外的,若是叫他來說,什麼樣的關係是最穩固的,一定是相互利用。

在彼此的交往中,獲得雙方利益的最大化,這是葉楓的準則,便是跟了他幾年的玄容,他亦是一般對待。

第二,情,無論是友情、或者愛情,皆是慢慢滲透的,縱有太多一見鍾情的例子,那也不過剛好是在對的時間,某個對的人點燃了心中積蓄已久的花火。

偶遇,如果是只關風月、只關情,誰都能平添幾分灑脫,而若涉及到更深入的東西,“開門見山”便難免叫人生出疑竇。

所謂君子之交,淡如水,如若摻雜進太多的雜質,水一定會變了味道,若想不變味兒,便只有更深一層的交往,待二人的關係如茶一般。能曆久彌香。

然而。不管葉楓是怎樣多重地身份。葉家地第一順位繼承人、朝廷地戶部尚書。抑或是機關算盡地陰謀家。最歸根結底地。葉楓是個商人。

商人最重效率。

曆久彌香。這個詞。不是葉楓地方式。

因此。葉楓地主張是。讓蜀王地人、甚至於蜀王自己。主動來接近他。對於主動追逐地人或事。人會本能地降低、甚至放下警戒之心。

在葉楓看來。這樣地手段。才算上乘。

而關於這一點。楚瀟然不置可否。雖然不得不承認。葉楓地智謀過人。便是制定地計畫也無懈可擊。

但若楚瀟然來說的話,她一定會選擇中乘的笨方法,或許“虛假”地感情有些殘忍,但楚瀟然在這個方面,卻是感性多一點。

情,還有什麼比它更能夠打動人呢?而楚瀟然之所以沒反駁,一點確實有時間的因素在內,余杭再美,終究不能給她歸屬感。

另外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楚瀟然不想親身實踐,用情去欺騙某個人,最後在背後狠狠的一刀,這種行徑,太可恥、也太殘忍!

而接下來。另一個問題便又浮出水面,如何才能吸引蜀王地人,“屁顛屁顛”的親自找上他們,又是一個難處。

於是乎,葉楓可恥的拉她下水。

看著楚瀟然這一箱白花花的銀票,葉楓立即確定她合夥人的身份,決定二人共同以“股份合作的”形勢,尋找合適的商機,釣上蜀王這個大魚“顧客”。

當然。這其中。一來一往,楚瀟然卻是將葉楓的“文言”說法。在腦海中翻譯成現代經營理念。

不明白還好,一明白之後,楚瀟然更是恨的牙癢癢,葉家缺錢嗎,缺她這一箱銀子嗎?!答案是肯定地——不缺。

因此,葉楓如此作為,便只有一個解釋說的通,他要和楚瀟然徹徹底底成為一根繩上的螞蚱,更確切的說,是牢牢的拴住她。

間接摧毀楚瀟然所有做米蟲的夢想,無論是什麼店,不努力經營,最終錢也只有打水漂地份

這一箱銀票,葉楓不在乎,可是……楚瀟然在乎。

如果眼神能殺死人,估計葉楓現在早已經死了千百遍,而且是淩遲、五馬分屍等極其慘烈的那種……

“開酒樓,怎麼樣?”完全無視楚瀟然一雙滿是“殺氣”的大眼睛,將前期的準備做完,葉楓繼續向問題的中心深入。

“酒樓?!”楚瀟然心中升起一絲疑惑,也跟著細細琢磨起來,無論任何“議案”,她都要自己思量,現在,楚瀟然可是股東啊股東!

“咳……”葉楓清了一下嗓子,一絲掩不住的笑意從眼神中流露而出,“關於菜的方面,我有些辦法,你也應該瞭解,而關於鑒賞菜品之類,我……對你是有信心的。”

鑒賞……菜品?!

楚瀟然愣了一下,隨即才反應過來,罵人都不帶髒字的,她不就是就是愛吃那麼一點嗎?!呃……或許,再多一點點,怪不得葉楓這句話,聽著這麼彆扭。

“我不同意。”楚瀟然答地斬釘截鐵。

“呃……”葉楓本意只是調侃一下楚瀟然,不料竟遭到拒絕,神色方正了一下,只是唇邊卻仍是漾著笑意,“楚瀟然,不開玩笑地說,我認為這是可行的。”說著,眉目間也流露出認真之情。

“不開玩笑地說,我認為這是不可行的。”楚瀟然只添了一個字,便將這句話原封不動的退還給葉楓。

葉楓眼神一凝,這才意識到,楚瀟然的態度亦很是認真,語調也很堅決,不像是擲氣或是開玩笑的樣子。

“怎麼說?”葉楓很自信,甚至自信到自負,卻不是個獨裁、專斷的人,尤其對於楚瀟然,他總有那麼一種感覺,這個女子……她的話有一種力量。

而且,楚瀟然若有若無的,總是表現出一種淩駕於……或許是天下之上的,優越感,時而是小聰明,時而,又有些大智慧。

葉楓極少看不懂人,算起來,從小到大,也只有三個半,楚瀟然,算是其中一個,另一個,是葉家現任家主——葉秉軒。

而另外一個人,葉楓一想起他,眉頭便會不自主的深鎖,只是寥寥數面,葉楓卻從未看懂過這個人,只是覺得,越是與他接觸,便仿佛掉進更無底的深淵。

葉楓甚至不知道,他是怎樣的一個存在?!如果說他是一個人,葉楓看不懂他的,卻有一分半。

楚瀟然,與他是有些相似的,但不同的是,卻不叫葉楓有恐懼之意,相反,和她在一起,興許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的笑容,愈發真摯許多。

但是……不得不承認的是,葉楓的完美度,正在日益下降,與不善人居,如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

但在楚瀟然的解釋中,卻是與善人居,如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

“也許……我說的不太對。”楚瀟然臉紅了一下,頭一句話差點噎到葉楓,方才是那樣自信滿滿的堅定,如今,竟然……

見葉楓有些奇怪的神情,楚瀟然卻是覺得更加尷尬,剛才想的是不錯,但畢竟是以杭州為參考背景的,歷史、空間的斷層,卻為她所忽視。

想著,楚瀟然咬咬嘴唇,斟酌了一下字句,緩緩開口道:“余杭,這個地方,畢竟我是第一次來,至於其中的形勢、以及風土人情,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說到這兒,她也有點不知道如何形容。

想不到,葉楓卻是微微一笑,介面替她消除尷尬,“只是在夢中,對吧?沒關係,你說便好,我會判斷的。”

“嗯。”楚瀟然點點頭,聽葉楓這麼說,心也靜下一分,繼續道,“第一,是地點,以及文化積澱問題,江南的文人雅士,一向比較多,是吧?”

一邊說,楚瀟然一邊以餘光瞧著葉楓的反應,生怕什麼地方說錯,江南的美,應該對文人是一種莫大的吸引,正如杭州一般,說是“古今難畫亦難詩”有些誇張,但贊上一句,“若把西湖比西子,濃妝淡抹總相宜”卻總不為過。

但楚瀟然畢竟不敢打包票,若是淩霄的文人,基因突變,就喜歡什麼歌頌西北,讚美京都之類的,怎麼辦?!

所以,一定、一定要問清楚,直到見葉楓點點頭,楚瀟然的心才放下來,繼續“小心翼翼”的往下分析,“文人雅士,是酒樓的一種招牌,也是免費的宣傳,但窮酸迂腐者卻不在少數,是吧?”

“沒錯。”說到這兒,葉楓也有些領悟,不由得也更認真了幾分。

“而你的菜……”楚瀟然苦笑一下,頓了一頓,“極品是極品的,但如果面向廣大百姓,或是普通的富家子弟,光是價格,便會成為一種負擔。”

魚翅,鮑魚……便是這類普通人眼中最珍貴的“上八珍、下八珍”,到了葉楓的菜肴之中,卻已是俗不可耐的俗物。

“試問……”楚瀟然的眸子中,閃動的儘是堅定,“但是一道為伊消得人憔悴,縱觀整個余杭,又有幾人能消受得起呢?!”

“這……”葉楓抬起頭,直視楚瀟然的眼睛,心中已是動搖幾分。

楚瀟然見葉楓仍然不死心,搖搖頭,有些無奈,準備繼續搬她自創的“二十一世紀財經基礎論”出來,卻是又伸出一個手指。

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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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一百四十八章 奢侈理念(下)

第二。

葉楓的眼神,此時已是凝重下來,對於楚瀟然的話,不禁仔細掂量,她說的不無道理,單是一道“為伊消得人憔悴”,一天、兩天仍有人能負擔,一個月、兩個月呢?

失去新意,這道菜便失去一半的魅力,而僅剩下的另一半,卻是仍要高額的付出來支撐,其實只這一點,葉楓便也覺得,這步棋下的,是有些倉促。

然而,畢竟不能忽視的,是葉楓與楚瀟然的出發點,葉楓的目的,無非是博得眼球,卻忽略了盈利的方面。

而事實上,他卻也是不在乎這點錢的。

葉楓之所如今在自省,一方面,確如楚瀟然所說,一家酒樓,即便再是花樣百出,若是不為賺錢,目的……便一定不純。

至於另一方面,葉楓卻是出於私心的,很樂意欣賞楚瀟然這樣的……表演,小腦瓜裏塞著很多很多,不為人知的東西。

所以,葉楓嘴角微微上翹著,等待楚瀟然說出她的理由,第二點。

“第二,是余杭的本土食文化,選料新鮮、精細,講究清淡,以及口味的純美,這是南北菜肴的差距,自古以來,並非一朝一夕可以改變,因此,若是走本地系的話,你有希望能將宋嫂魚羹等招牌菜,做的更招牌嗎?”

楚瀟然說的有條有據,最後這一問,更是一個不必回答的答案,憑葉楓的本事,找來最頂級的大廚。將杭州本土菜做到最精緻是一百八十個沒問題。

但若說做的更招牌,短短時間內,葉楓做不到,而這一點,又與他地初衷,行于相反的道路之上。

“若走外來系……”楚瀟然沒有繼續說下去。方才她地一番言論。在最開始便已做足鋪墊。小看葉楓地智慧。她便是最大地傻瓜。

楚瀟然有這個自信。只要輕輕一點。葉楓自然會通。外來菜肴。在二十世紀。前景可謂大大地。同一個城市、甚至在同一家飯店。便可吃到各地地小吃。

楚瀟然自己深有感觸。川菜地麻辣風格。她可是愛地不行。而四川。在她地生活中。卻是太過遙遠。

然而。任何事情地崛起。都要有過程。至少現在地“余杭”不具備崛起地條件。古人。守舊是一大特點。而文人自然更是首當其衝。

什麼衛鞅、什麼王安石。無論是變法成沒成功地。下場都有點……當然。若是經營手段得當地話。她與葉楓開個先河也未嘗不可。只是……同樣地問題擺在眼前——時間。

葉楓聽後。眉頭不經意皺了一下。但抬眸間便已將楚瀟然所說儘是消化。嘴角扯起一個有些無奈地笑容:“是我太執著於時間。卻反倒自相矛盾。如此一看。最容易地。是銀子搭進去收不回來。更是經不起細心人地琢磨。”

“哎,如果不是公幹。興許。我們倒真可以在余杭,甚至整個淩霄。推行一場食文化的浪潮……”

葉楓淺淺一笑,甩開手中的摺扇,只是兩句話間,便抓住“外來菜系”的商機,也不禁讓楚瀟然吃驚。

相比起葉楓,楚瀟然覺得在智商方面,自己真是沒什麼優勢,其實,酒樓一說,拋卻要賠錢的一說,漏洞上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炒作,葉楓一定會將噱頭做足,表面功夫,楚瀟然就是再傻點兒,也明白葉楓會做的天衣無縫。

可問題的關鍵……那裏有她的股份,賠錢?!楚瀟然是堅決不允許的,她不是葉楓這樣財大氣粗地人,如今,楚瀟然自己的處境,她自己再清楚不過,太后、南宮嫣然……也就是說,不久的將來,淩霄最有權勢的兩個女人,看自己……都不順眼。

至於,秦歌對她的感情,自打楚瀟然知曉以後,才算是明白過味兒,為什麼當初秦若依要無緣無故的找她地茬。

雖說永卿公主的本性不壞,但對她敵意也是肯定的了,再想起當初二人見面的眼神,楚瀟然才後知後覺,多明顯的醋意飛揚。阿彌陀佛……楚瀟然只覺得,“情敵”的力量真是偉大,宮中,有南宮大小姐,外加秦若依的“狼狽為奸”,已是路途難行。

而在外面,楚瀟然卻是一千遍虔誠祈禱,未央的情債千萬不要也牽連到她什麼,上官清兒是怎樣對未央的,她看到明白。

念咒一萬遍,這個……真地與她無關。

所以……她這個公主,實在是混地非同一般的慘,楚瀟然這一箱子錢,不但是她在淩霄地第一桶金,更是唯一的一桶。

賠?要命。

“好。”

楚瀟然正“水深火熱”的在思想的鬥爭中,只聽見葉楓手中的摺扇與掌心的碰撞聲,伴隨著他極盡溫柔的聲音。

“什麼好?”

楚瀟然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有些發懵。

葉楓嘴角勾起一個柔和的弧度,瞧著楚瀟然呆呆的樣子,心中竟不禁有些微蕩,秦殤……該不會就是被她這副傻樣子吸引吧?!他忍不住心中暗想。

“將我的意見駁回,此時,你的心中,怕也該有些另外的想法吧?說說看。”葉楓雙眼微微眯起,盯著楚瀟然的眼睛,一副看穿她小把戲的樣子。

“嗯。”楚瀟然一點頭,是的,她心中確實有第二套方案,只不過卻未料到,葉楓竟然連這個都能看穿。

楚瀟然忽然覺得,什麼生財之道,其實什麼都不用幹,就應該把葉楓往大街上一丟,豎個杆掛塊布——算命看相,一準沒個賠。

名利雙收。

然而,僅僅是想想,楚瀟然再抬頭對上葉楓的眼神時,都不自覺的,感覺身後一陣冷風,於是趕緊嚴肅下來……正確對待,正確對待。

“我覺得,應該走奢侈品路線。”將狀態調整完畢,楚瀟然才開口道,只是眉間卻仍緊鎖,思考著接下來合適的說辭。

“奢侈……品?”葉楓重複著楚瀟然口中這三個字,從字面的意思,有些明白,但更多的卻仍是疑惑,語氣也有些不自主的間隔。

略微重新上下打量了一下楚瀟然,葉楓有些困惑……她似乎,特別愛組詞?!口中儘是些“非常用”辭彙,可是,楚瀟然卻好像說的很溜。

“嗯,”楚瀟然點點頭,被葉楓奇怪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是一些極其貴的東西,貴到叫人覺得匪夷所思,在同類物品中,甚至叫絕大多數人難以接受。”

葉楓眼神一亮,將絕大多數人排除在外,滿足極少富人的虛榮心,這樣的想法,他簡直想為楚瀟然擊節稱讚。

只是,這樣的物品,一些名貴木材,或者紫砂之類的東西,向來走的便是這個路線,吸引權貴,一直以來也是先驅。

只是,葉楓卻不知楚瀟然要如何特立獨行,因為隱隱的,他的直覺告訴他,楚瀟然所說,似乎卻又是另一種形式。

“至於東西,質量上是要保證的,但是利潤,我不否認,單件的話,甚至是可以是成本的幾十倍、上百倍以上。”楚瀟然一邊思索著,一邊說,這個想法,也是她方才在腦中所形成的,成熟度仍未可知。

幾十倍,幾百倍?!葉楓低下頭,微微思忖,這是怎樣一個概念,高價的物品,卻不是物有所值的嗎?

難道,作假?然而,這個想法只是在葉楓腦中一閃,便立即為他所否決,接觸這些日子以來,楚瀟然的品性,他是有所瞭解的,缺德事,恐怕楚瀟然不會幹。

“賣點呢?”排除了幾個可能之後,葉楓一語抓住重點,楚瀟然的想法,叫他也有些“熱血沸騰”的感覺。

商人,有時候即使錢已經多的花不完,卻仍喜歡不斷的透支腦細胞,琢磨出無限多的生財之道,賺錢,已經成為他們的本能,甚至於,只有通過這種方式,才能體現他們的人生價值,葉楓,無疑是個成功的商人。

只是,葉楓的成功,卻不僅僅限於一個商人,龐大、周密、玲瓏,長達十幾年的心思,這樣的佈局,又怎可能只為了錢?!

“手工與信譽,品牌。”楚瀟然堅定道,這也正是她所熟知的奢侈品的賣點,為什麼一個LV的包,可以賣到幾萬塊,又是為什麼LOTOS的眼鏡,甚至僅僅一副,便動輒上百萬美金,簡直是架在鼻樑上的賓利。

這其中的理由,活在二十一世紀的楚瀟然,不會不懂,甚至,她太能體會奢侈品的魅力,足以讓許多人趨之若鶩。

試問……如果楚瀟然的設想成為現實,經營一種奢侈品,在“余杭”的地界上,最是位高權重,也最想標榜身份的人,自然呼之欲出……蜀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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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一百四十九章 納蘭容若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太多人喜歡這一句,楚瀟然清晰的記得,曾經看過的一本中,有一位作家,是這樣來評論納蘭的這闕擬古決絕詞——

“人生若只如初見”,這闕詞後面的七句,其實是可以忽略不看的,只不過是為了迎合詞牌的存在,而這一句,洩露的是天機。

僅僅兩句話,卻參透了世情,問懵了蒼生。

楚瀟然亦不能免俗,從前便愛極這一句,而在遇到秦殤之後,卻更是深解其中味,他與她的初遇,說起來真的不夠浪漫。

天使,天屎?!

開始的時候,一切都很簡單、很簡單。

而今天這個日子,之所以讓楚瀟然想起這闕詞,是因為她與葉楓聯手打造的奢侈品第一店,今日卻是正式開業,而它的名字,赫然便是——如初見。

既是如初見,經營之物便自然是……畫扇。

單是開業,“如初見”卻已是有些與眾不同的,第一,這是一家沒有老闆的店,店鋪的名字在幾百米的長卷之上潑墨而成,三個大字,如此颯遝。

只是,當街頭巷尾的百姓,當然也不乏一些權貴子弟、遷客騷人都被吸引而來之時,卻是不見老闆,開業,連個“剪綵”的頭兒都不在,此為第一奇。

而第二奇。便是這是一家將“上帝”拒之門外地店。整個店。有四個門童。卻也只有四個門童而已。

撫琴。執棋。狂。知畫。

人如其名。這四人乃是琴棋畫各有所長。進店者。需在這四人中挑選一個與其比試。勝出之後方能進店。

當然。若是選擇琴藝地話。自然必是撫琴迎戰。以自己地長處。攻對方地短處。這樣地小把戲。在“如初見”是行不通地。

然而。人卻是一種太奇怪地動物。有時候。拼命地往里拉。不一定能使生意興旺。而拿著鞭子往外趕。卻反而能收到意外地效果。比如說……門庭若市。

短短幾個時辰內。來挑戰地人。已是數不勝數。四個眉目清秀地少年。此時額頭上已是滲出涔涔汗珠兒。臉上也有些疲憊之色。

只是,放行地所占比例雖小,但由於參與比試基數之大。進店的人也不算少,而這一切,也是楚瀟然與葉楓的“早有預謀”。

這四個小童,若論起專業技術,只能算是中上等,離登峰造極的地步。卻是差的太遠,之所以用他們,一個是楚瀟然堅決要求,“店員”一定是要養眼的。

當然,這其中,不乏她顏控的因素在內……

再一個,便是這四個人,正符合他們地經營理念,將百分之七十的人拒之門外。而剩下的人裏。又有百分之二十九會為高昂的價格所據,而他們的顧客。便是餘下的百分之一,甚至是更小的概率。

四十五度角仰望……此時,葉楓與楚瀟然在西樓之上,一邊悠閒的品著香茗,一邊不斷的聽下人從“如初見”現場帶回來的第一手資料。

對於眾人地這個態度,這個角度,她們……很滿意,而此時二人相視的笑容中,卻更容易叫人想起一個詞兒——狼狽為奸。

坑錢這方面,哪個也不是省油的燈……

與此同時,也正如楚瀟然二人所料,又一個贏了棋局地,在興沖沖的沖進店中之後,卻是垂頭喪氣的走出。

店中的摺扇……不是他不願意買,而是他買不起。

一把破扇子,怎麼會這麼貴?!

不。

只要是能贏的進店機會的,卻沒有一個人有如此地想法,雖然不否認,即便是上等的材料,也不至於要到這樣“驚悚”的價錢,但眾人卻不得不承認,在這種價錢下,這樣的摺扇,尤其散發著別樣的魅力。

甚至,是一種象徵,余杭的風暴……

店中的摺扇,數量上並不以多取勝,首先,在材料之上,極盡窮巧,扇骨有用象牙的,玳瑁的,檀香地,沉香地,粽竹的,以及各種木料地。

至於扇面,也是有白紙三礬的,有五色繽紛的,有糊香塗面的,有捶金的,有灑金的,各不相同。

極盡奢華,要知道,在楚瀟然所生活的二十一世紀,玳瑁、象牙,卻都是怎樣一種珍貴的存在,當然,即便同為難見之材,中間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無疑,葉家葉楓,所取之材,自然是上等中的上等,極品中的極品,篩選的目的,這也是一個,識貨。

有資格進入的人,大多眼光上不會差幾分,琴棋畫也好,摺扇也罷,皆是極其風雅之物,這期間,共通之處,不言而喻。

然而,這卻不是重點所在,手工與新意,這才是叫楚瀟然和葉楓最費勁心思的地方,一言以蔽之——精。

摺扇的工藝上,有螺鈿的,雕漆的,漆上灑金的,退光洋漆的,還有鏤空邊骨,內藏極細小三十二張牙牌的,有鏤空通身,填滿異香的,更有空圓釘鉸中,藏著極小骰子的,這些摺扇骨,都刻有各種花樣,備極奇巧。

其實,是摺扇的附屬裝飾品——扇墜,便是蜜結迦南這樣的極品,亦不少見,還有些設計極為討巧的,以漢白、藍田玉等精雕成各種形狀,或是印章,或是某些象徵身份的圖騰,各不相同。

然而,這些只是外表,真正的內涵,卻是在這扇面之上,氤氳出江南詩畫美境的水墨點點,詩詞歌賦,寄情於山水之間。

法、畫工之技巧,皆可謂登堂入室,詞句之間,又皆是字字珠璣,其中有取自楚瀟然曾經在“楓葉閣”中所做,也有葉楓從各處“淘”來的美句。

意境……

“如初見”中營造的意境,甚至叫人移不開眼,只是……價格實在是太打擊。

幾金、幾十金的價格,不誇張的說,店中有的摺扇,價值甚至能養活一大家子好幾年,對於小戶農家,興許……是一輩子。

然而,“如初見”中摺扇的魅力,卻絲毫未因此而減少,只是在眾人未加猶疑之前,另外兩名“解說”兼職“導購”卻是從後面走出。

一個是宛若謫仙的翠衣少女,正值二八芳華,卻有一股子媚與冷結合的別樣氣質,仿如南宮嫣然與瀟湘兒的結合體,若說差些什麼,便是她的相貌,相對南宮嫣然來說,卻不夠精緻古典、傾城。

另一個,卻是一個玄衣和尚,斂眸撚珠之時,安靜縹緲的就好像一縷煙塵,有些中性、而毫不出眾的容貌,若是細看之下,卻也頗為耐看。

和尚的法號,是“初見”,而這個綠衣女子,叫做“畫扇”,甚至楚瀟然極為驚訝,葉楓是怎樣尋到這兩個極品的,乍看他們,簡直一個海底,一個天邊。

然而,放到一起,卻是一種很奇特的和諧。

無論怎樣的細節,葉楓都做的太過出眾,不可否認,便是這兩個“導購”外加店外奮戰的四個專業美少年,也是“余杭”的一道風景。

很別致……很博眼球。

而在二人的搭配介紹下,以及“如初見”本身散發的每一絲氣息,卻是叫人無形中,對於二人的一字一句,均是不加質疑,哪怕只是一絲一毫。

這裏的任何一把摺扇,皆是出自未出閣的二八少女之手,不說個個是大家閨秀,卻也都是養在深閨的,從這個點子萌生,直到“如初見”開業,期間的十五天,各人均是沒日沒夜投入手工打磨之中。

拼接?!絲毫沒有……一旦材料斷裂,便從頭開始。

而這十五日之內,每個人的工作量卻也驚人——只有一把,不眠不休,卻只為一把摺扇,可見其中的心思。

至於,為何要選擇深閨之中的二八少女,卻是因為她們的手,最是沒有絲毫的老繭,最輕程度的摩擦,才不致損壞材料本身的光澤與手感。

所謂奢侈品,“如初見”中的每一把摺扇,每一個讓人心臟跳動頻率加快的標價,卻絕對是物超所值。

這是……品牌的力量。

幾百金的扇子,已是極少的,在楚瀟然腦海的勾勒中,這屬於“限量版”的範疇,也是她經營理念的一部分。

鑽石王老五,無論在哪,都是不嫌少的,淩霄亦然。

然而,這店中,只有兩把摺扇,看起來,最是平凡無奇,卻標價萬金,幾乎叫所有人望而卻步。

一把是通體潔白的玉扇,上,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可算是“如初見”這個店的主題扇。

而另一把,卻是一把毫無驚奇之處的木扇,木材也只是普通的暗紅棕色,扇子雙面皆是完全空白。

而這兩把扇……楚瀟然用來釣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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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一百六十三章 傾情告白

若說前幾日,楚瀟然還能有條不紊的、面面俱到的處理著一些關於蜀王殘留的事情,近些日子來,整個人卻好像機器人一樣。

只有工作、理智,卻是沒有任何心思。

然而,這一切卻皆源於一個帖子,並非什麼皇家的官方消息,只是在葉家內部的一種傳播而已。

皇上,要大婚了。

下月初三,是占天閣挑選的黃道吉日,也是淩霄皇帝大婚的日子,對於這個國家,大婚帶來的是一個皇后。

楚瀟然黯然,現在的占天閣主已經不是易邪,前些日子,葉楓告訴她,怪醫、毒醫都沒有任何消息。

易邪仍是一直昏迷著……他是植物人,每天只奢侈的在陽光下,與別人無關的逕自進行著光合作用。

想起他來,楚瀟然的心中也不好受。

然而,對於楚瀟然來說,這個消息,給她所傳遞的更多的卻是,秦殤要和南宮嫣然結為連理,他,要結婚了。

僅此而已。

近日來,楚瀟然思索最多的問題,便是她要不要回京都?!不要吧……不是已經過去了嗎?她總是在心中這樣提醒自己。

只是。捫心自問。在杭州地這段日子裏。楚瀟然只是潛意識中不去想秦殤。不去想與他有關地一切。可當他地名字再出現地時候。卻依舊清晰。

秦殤。

驀然間。楚瀟然發現。自己卻是倚遍回闌。意為安……

“瀟然……”當楚瀟然不知第幾天。再一次面部表情、機械化地向葉楓交代過一些相關事宜後。正欲轉身。卻被葉楓叫住。

“嗯?”楚瀟然微微愣了一下。有些詫異。停住腳下地步伐。

葉楓沒有說話。卻是站起身來。繞到楚瀟然地身旁。輕聲笑道:“我們出去走走吧。有些事兒。我想和你說。”

“好。”楚瀟然點點頭,便舉步跟在他的身後,只是,究竟葉楓要說什麼事兒,她卻是無暇多想。

“你最近的恍惚是因為……”葉楓與楚瀟然二人在湖畔緩步並行著,夜涼如水,葉楓一襲絳紫色的袍子,伴著在習習晚風。緩帶輕。

這句話,他只說了一半,便沒有繼續下去。而是靜靜的等待楚瀟然地答案,對於他二人,心中皆明瞭其中的原因,有些話,點到為止就好。

楚瀟然沒有說話,只是腳步卻聽了下來,而後蹲下身子,拾起幾個細碎的石子,拋在湖中。激起一層層的波紋。

“是啊。”

正當葉楓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楚瀟然地聲音在耳畔響起,輕快的、坦率的,甚至帶著絲明朗。

她說過不愛了,也離開了,絲毫不糾纏,你可以說她是狠心的、絕情的,離開之時,她唇角的笑容誆騙世人。可騙不到的是——她自己的心。

君若無情,我便休。

如果是這樣,該有多好……楚瀟然不止一次的想,只是,她與秦殤,卻偏偏不是這樣,他用最決絕地方式保護她,卻觸碰了楚瀟然的在乎,這是怎樣一種複雜的感情。楚瀟然自己也不知道。

“你什麼時候。都這麼誠實……”葉楓有些尷尬地摸摸鼻子,楚瀟然這樣坦然的回答。反而叫他有些無措。

“很沒出息吧,明明說了不愛的……”楚瀟然有些自嘲道,眸中閃著不定的光芒,垂下睫毛在月下,若蝶翼一般輕舞。

葉楓站在她的身旁,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淡然,“如果能說不愛,便不愛,恐怕就不是人心了,不是嗎?”語罷,葉楓颯然一笑。

楚瀟然抬起頭來,瞧著葉楓,雖然並沒有說話,但眼中卻流露出一分感激,謝謝你。

“那麼,你準備回京都?!”葉楓試探著問道,不可否認的,他的洞察力卻是極為敏銳,近幾日來,楚瀟然在這個問題的糾結上……只差拿出最後地絕技——揪花瓣,回去,不回去,回去?!

“想。”楚瀟然點點頭,幾乎是不假思索道,以前,只是在考慮能不能回去,此時,楚瀟然卻發現,自己是這樣想回去。

“瀟然……”忽然,葉楓也蹲下身來,柔和的聲音,在楚瀟然的耳畔,輕柔的響起,低低地,喚著她的名字,“你的眼中,就只有他了嗎?”

“嗯。”楚瀟然下意識的答道,而後,身子猛地一震,才意識到,葉楓這樣的問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頓時有些訝然,“呃——”

“我喜歡你。”

楚瀟然正窘迫的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時,葉楓微溫地聲音又一次響起,他淺笑著,說,我喜歡你。

一雙絕美的桃花眼中,笑容迷離,看不出是真情,還是假意……

“可是,葉楓,你知道的……我……”楚瀟然一瞬間感到有些語言障礙,倒不是沒有說出過拒絕的話,只是,一轉頭,看向葉楓的時候,他竟然是那樣的神情……

嘴角泛著一絲苦笑,眼眸中卻是一絲放鬆的神色,似乎早就料到,卻又夾雜著幾分若有如無的期許。

聽見楚瀟然的話之後,葉楓卻是打斷了她,“瀟然,我喜歡你,讓我說完……不會太久,一下下就好。”

本欲說出地話,楚瀟然將它硬生生咽下,葉楓已經這麼說,她還能說些什麼,苦笑了一下,楚瀟然只能默許著。

緊接著,葉楓緩緩開口道:“我以為,這一輩子,我不會真正地喜歡上、或者愛上什麼人,我以為,永遠不會,便是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知道,我地感覺是什麼嗎?”

楚瀟然搖搖頭,努力回想著,二人第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對了,那一次,也是她與易邪第一次相見。

想起“美男聯合會議”,楚瀟然嘴角不禁浮現起一絲笑意,當時,她只是秦殤的“實習特助”,整日小心翼翼的周旋著,怕他把自己嫁到昆侖去……而那些美男,大多“人面獸心”,在她的印象中,沒有叫她嫁的,只有易邪、江策。

還有,葉楓……

“原來不是紅顏,也可以是禍水。”葉楓說著,嘴角浮現出淡淡的笑意,似乎也沉浸在當時的回憶當中。

楚瀟然臉上一紅,當然明白葉楓是什麼意思,自己雖說長得也算清秀,自認為對得起人民、對得起黨,並未對市容有什麼傷害,但在南宮嫣然、瀟湘兒這些“極品紅顏”當中,實在算是及格線以下的水準。

“那個時候,你還沒有和皇上在一起吧,”並不是問句,只是以陳述的語氣,葉楓莞爾一笑,繼續道,“但那個時候,我就能看出,皇上對你的好感……”

楚瀟然的小臉更是紅了一分,咬了咬嘴唇,心道,起初見面的時候,秦殤簡直像個惡魔,她怎麼看不出……好感?!

葉楓摸摸鼻子,說到這兒,他也有些尷尬:“那個時候,我只覺得皇上……只是初經男女情事,所以……”

“總之,就是他的品味很差,是吧?!”楚瀟然眼睛微微眯起,說話的聲音雖然柔柔的,但一字一句,都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嗯,”葉楓點點頭,眼神中滿是誠實和戲謔,“至少,當時是的。”

楚瀟然一翻白眼,登時有些無語,有這麼……追女孩子的嗎?!真不知道那些盲目崇拜葉楓的少女、**,是不是傳說中的腦殘?!

“接下來,接觸也不是很多,”葉楓說著,淡淡一笑,“你知道的,我這個戶部尚書,是有些懶的,直到……”

說到這兒,葉楓深吸一口氣,試圖勾起一個更粲然的笑容,只是嘴角卻是有些不聽使喚,他不知道,在說著這些話的時候,他嘴角的弧度……

本就完美。

“直到我親耳聽到,你不想做皇后,你捏著皇上的手,在他的手心中,一筆一劃的寫下你的許諾,只一瞬間,我覺得他是天下間最幸福的皇上……因為,你愛的,只是他。”葉楓緩緩道,心中念著當初她寫在秦殤手心的兩句話——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而後,像是一個個片段的過著電影一樣,葉楓甚至坦白著他偶爾的小算計,“楓葉閣”中才華縱橫的冉逍,泛舟西湖,那個對他將著許仙、白蛇的楚瀟然,以至於“如初見“中站在他身旁的小童……

“瀟然,你知道嗎?這一切的一切,再沒有一個女子能如你一般,叫我是如此的想闖入你的夢中……”

壚邊人似月,葉楓的眼神中,滿是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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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夜有客襲

輾轉。

已是深夜,楚瀟然卻無法入睡,說完那些話,葉楓並沒有向楚瀟然討要一個答案,而是以另一種文雅的形式,逃了?!

或者說,以葉楓的一顆七竅玲瓏心,即便楚瀟然不說,他也早知道結果,楚瀟然只是想著,既是如此,卻為何要說,真真有些莫名其妙……

然而,雖對葉楓無情,楚瀟然卻未發現,自己於不知不覺中,卻已打消回京都的念頭,明裏,葉楓是在深情款款的訴說著他滿心的情意,然而,暗中,卻是在她毫不知覺中,將她回京都之弊處道盡。

當然,楚瀟然對於這一切,卻是未可覺的。

但極其不地道的,楚瀟然此時的輾轉,卻不是因為葉楓輕柔曖昧的語氣,抑或是大膽深情的表白。

捫心自問,楚瀟然的心卻是如何也平靜不下來,如果,那一日,在聽到蜀王的死訊後,去的不是葉楓而是秦殤,會怎樣?

同樣是傾心於自己的人,在乎在自己的人,如果是秦殤,她還會不會冷靜的分析著其中的條理、層次,會不會冷靜的控制住自己,靜靜的等待?!

答案是,不會。

昔日,當楚瀟然離開京都的時候,她也沒有現在的感覺,十日以後,他大婚之後,這個男子便再與她無關……

為什麼,為什麼保護她的方式,一定是放開?!念及此處,楚瀟然不禁紅了眼眶,也不知多久之後,才沉沉的進入夢鄉。

夢囈之中。只是嘟囔著。“秦殤。我恨你。恨你……”

而另一方面。自回來之後。葉楓便把自己關在地臥房之中。卻是未叫任何下人跟進來伺候。呆呆著望著夜空。有些出神。

不是早已經計算好這一出“煽情”地表白了嗎?!不是已經將她回京都地意願打消個乾淨了嗎?!可是……

為什麼自己說著說著。卻是有些微微地動搖。一絲絲地偏差。斷橋殘雪、泛舟西湖。甚至於在“如初見”中。他究竟。有沒有過心動、心悸?

阻止秦殤與楚瀟然相見。今日一襲話。他已是做到。但為何。當他看見她閃亮地眸子中。不曾因他灼灼地話語。而有一絲一毫感情動搖地時候。卻是有著清晰地痛楚。還有……嫉妒嗎?!

是地。是嫉妒吧。

葉楓是個太擅於自控的人,也太能清楚的剖析自己的感覺,對於別人,葉楓可以殘酷地像一個魔鬼,而對於自己,他卻可以更加殘忍……清楚自己對楚瀟然的感情後,若是這些會成為他成功路上的牽絆,那麼……

葉楓甚至不惜。毀了這一

他要的,一定要緊緊握在手中,如果有一天,他做不到,葉楓不會仁慈,一定會選擇玉石俱焚的慘烈,即便,這是他的感情……

“進來。”

葉楓負手而立,正當他逕自想著。只聽見耳旁有略微的風動之聲,眉頭輕輕一皺,調整好自己的情緒,開口喚道。

而後,視窗只是閃過一道黑影,一個蒙面人便從外面躥了進來,站定之後,他一抬手,將面上的黑布扯下。口中地語氣有些嘲弄。“原來,你也有神傷的時候嗎?”

“沒有。”

葉楓冷冷答道。眼眸中一道凜冽的光芒稍縱即逝,雖是口是心非,可他一向以來,口對心地時候,卻是極少的。

不過……這一次秦弘的口中的實話,卻叫他泛起一絲殺機,無情,這些年來,風流多情的葉楓卻最是個無情的人。

神傷……這個詞兒,在他的耳中卻是這樣的刺耳,更何況,楚瀟然曾經說過,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無恨月長圓。

“哼,”秦弘的嘴角滑過一絲不屑地笑意,伸手在懷中摸索一下,便將一疊紙放在葉楓的桌子之上,“以後,這些人皆會聽命於你……”

秦弘的語調之中,夾雜著一分深沉的痛楚,但更多的卻是隱忍與決絕。

“唰”還不待秦弘將話說完,葉楓手中之劍已是出鞘,不差一分一毫的角度,劍尖直頂在秦弘的喉嚨之上。

雖然,葉楓不曾習武,但不代表以他的聰明智慧便沒有武學的天賦,他只是不曾習一些養氣之類地內家功夫,對於一些外在的招式,乍一出手間,亦是能學個練家子**分的模樣,小打小鬧的自保之力,葉楓卻是有的。

“不要忘了你的身份,蜀王?!秦弘?!”對於他的態度,葉楓終有些不滿意,在他的行事方式中,即便殺你全家,也要你對著他笑、惟命是從,而秦弘,顯然他不曾達到這個要求,“你只是我的……狗。”

微微將眼睛眯起,葉楓手中地劍深入一分,秦弘地脖頸之上,立即出現一點猩紅,反手將劍一拔,一道血痕登時暈開。

不淺不深,葉楓的一劍,沒有要秦弘地命,卻足夠讓他痛苦,目光冷冷一瞥,葉楓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狗,要有狗的樣子……”

“明白。”

經過這一事之後,秦弘強自壓著心中的怨憤,毫不顧及自己的傷勢,卻是單膝跪在葉楓的面前,語氣堅決。

秦弘的一跪,他知道意味著什麼,同樣,葉楓也知道意味著什麼……秦弘,是淩霄的蜀王爺,是先帝的三子。

他的一雙膝,朝拜過天地神明,跪拜過他的父皇、母后,從此之後,便是再無他人,對於淩霄的皇子,便是秦弘昔日拜師之時,也不曾行過如此大禮。

一跪,是他的臣服。

雙膝一彎,秦弘拋卻的,是他所有的自尊,一絲不剩……

半夜三更。

此時,正是三更天的時候,楚瀟然已睡的有些沉了,夢囈之聲漸輕,睡夢中,卻是卸下她平素的僅有的堅強。

未施粉黛的俏臉之上,淚痕猶在。

不知已潛入多久的黑衣人,卻是從窗帷之後閃出,緩緩的、緩緩的移步到她的跟前,而後卻是定下步伐。

楚瀟然。

瀟然。

她。

此時,站在她的身邊,他只覺得,一切都是那麼清晰,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喜,她的憂,一切……觸手可及。

若不是在今天這樣的日子,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才能潛入這西樓之中,只是,即便是在今日,他有些莽撞的行為,亦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定定的凝視了半晌,他輕輕的抬起手,落在楚瀟然擰在一起的眉間之上,然而,只是在觸碰到的一瞬間,他又收回了手。

看著楚瀟然嘟起小嘴,似乎有些不高興的扭了一下身體,緊接著,是飛起一腳,將自己身上被子踹到一旁。

本以為,是自己的行動她有所察覺,黑衣人一瞬間有些發懵,正準備奪路逃跑之時,才發現原來……只是她,睡覺太不老實。

重新回到楚瀟然的床邊,黑衣人嘴角泛起一絲無奈的苦笑,動作輕柔,卻也有些笨拙的替她輕輕將被子蓋好。

只是,一俯身的時候,楚瀟然一扭頭,溫熱的氣息卻正好呼在他的臉上,一瞬間,黑衣人的動作有些停滯。

還好……黑色的面巾遮住他已經開始發燒的臉。

而後,黑衣人卻是轉過身去,舉步欲走,走出兩步後,又莫名其妙的停了下來,似乎有什麼不甘心一般。

半晌後,他沿著原路折回,瞧著楚瀟然熟睡的臉龐,再次俯下身,慢慢的靠近,隔著黑色的面巾,輕輕一吻,落在楚瀟然的額頭上。

對不起……

黑衣人在心中低低說著,卻終是無法張口。

此時,西樓之下,蟲鳴之聲,與方才似有相似,又有些不同,仔細聽起來,卻好像更清亮一分。

有些貪戀的,黑衣人依依不捨的,將眼神投在楚瀟然的面龐之上,如果,熟睡的她沒有淚痕……該有多好!

又是一聲蟲鳴之聲,黑衣人才將眼神收回,轉過身去,從窗邊一個翻身,整個人便消失在楚瀟然的閨房之中,不一會兒的功夫,亦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然而,在黑衣人離開之後,卻不知是他施了怎樣的法術,或是用了怎樣的安神香料,那一夜,楚瀟然卻是睡的安穩。

但醒來之後,楚瀟然卻一個人呆呆的坐在床上,心中如翻倒五味瓶一般,說不清是悲是喜,秦殤,從前……你還能在我的夢中出現……

而如今,便是連夢中,也不復存在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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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而已
sap 11.11.2009 til 12.11.2009, 20.11.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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