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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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特助》
作者:魚歌
類別:歷史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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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楓也不解釋,或者說,在心理上他是如此過不去這道坎兒,一切皆是以利益為先、有著強烈的目的性,這是他一向的作風。

可是……他想娶她,葉楓卻當真不是因為她是楚勳的女兒,他傷害她。近乎暴虐、甚至兇殘的,肆無忌憚的傷害楚瀟然……

只是,到頭來,為什麼瞧著她一寸一寸地黯然,自己地心也跟著隱隱作痛,報復的快感遠遠沒有痛來地直接……

每當這樣的時候。葉楓總是會扯起他好看的唇角,笑容如桃花絢爛之後的片片零落,很久很久以前,餘飛揚教會他怎樣笑,從此以後,葉楓就比誰笑的都好看。

笑,是葉楓的本能,卻不是因為他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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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華片段:請按【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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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不該來的

嗯哼。

葉楓捏著手中的信箋,右手的食指與中指交替著敲擊著桌面,原來,昨夜秦弘來此之時,竟有其他人也混了進來嗎?

之所以得出如此結論,並不是西樓有怎樣的層層守護,而是在西樓的每一個角落之上,葉楓卻是塗以一層無色無味的藥劑。

而次日淩晨,葉楓的親信,會悄悄的以另一種藥劑噴灑,如此一來,便是任何腳印、指紋皆能看的一清二楚。

這種原理,大概如同現代一些刑事偵查工作一般,只不過區別在於現代的化學技術更高一些,而葉楓所用的藥劑,卻是在各種草本植物中精煉提取而出。

此時,葉楓正瞧著他手中的報告,細細的研究著,只有楚瀟然的窗柩之上,有他的指紋,便是腳印,也儘是在她的屋內。

換一種說法,葉楓思索著,便是說,他此行,只是沖著湘甯公主而來,並且,在她的屋中一待就是幾個時辰。

這,是並不合常理的。

“下去吧,”略略思忖著,葉楓的眉角挑了一挑,對垂手立在身旁的僕人道,“還有,叫翎風來見我。”

不一會兒的功夫,翎風已經立於他的身前,仍舊如去時一般安安靜靜的模樣,自來此,葉楓不說話,他便也耐心的等著,不驕不躁,亦不多言一句。“好些了嗎?”過了有一會兒,待盞中茶已涼,葉楓才緩緩開口道,一邊端起涼掉的茶送入自己口中。

“沒事的。”翎風輕聲應著,只是方才紅潤的小臉,卻是有些泛白。

“坐吧。”瞧見翎風清瘦地臉龐。以及有些異樣地神情。葉楓卻是破天荒地輕輕拽了他地手。將他拉在自己一旁坐下。

“公子……”葉楓如此待他。翎風卻有些緊張。有些不知所措。

“翎風。你聽我說。”葉楓打斷了他地話。整理了一下情緒後。緩緩道。“如果可以地話。我寧願你一輩子雙手不染上一絲血腥。只是……這一次。不但是我對自己地食言。卻更是情非得已。我。不能讓易邪醒過來。”

說到這兒。葉楓地眼中流露出一絲不加掩飾地苦澀。漂亮地眸子看向一旁地翎風。滿是濃濃地歉意。

若說這世上。還有誰能叫葉楓少一分戒備之情。不是楚瀟然。而是葉家家主葉秉軒。以及他身旁這個未及弱冠地少年。

而他地面具。不是葉楓不願摘下。而是戴了太久。便是葉楓也不知道。哪一個才是真正地自己……

“公子,我明白的。”聽著葉楓的話,翎風何嘗不知他心底亦是在苦苦掙紮。

聞言,葉楓本欲再說些什麼,卻終是沒有開口。只是輕輕的拍了拍翎風的肩膀,這些年不見,他也是愈加結實了。

翎風的輕功雖是天下無雙,暗器功夫更是一流,然而,葉楓知道,骨子裏,他卻仍是初見之時,那個隱忍、懦弱的孩子而已。

在他七歲之前。葉楓甚至能想像到,這個市井之中,沒爹沒娘地孩子,過的有多苦,而這十年來,雖然翎風只是葉家一個毫不起眼的下人,日子過地卻安逸。

嘴角泛起一絲苦笑,葉楓心中淡淡的想,翎風。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些年來,我雖逼你練功。只是……

你可知,輕功、暗器卻皆是逃命的本事。

因此,自翎風走以後,葉楓心中便已了然,雖能殺了怪醫、毒醫,但翎風的心卻是一時間無法平復的。

而事實,也卻如他所料,自翎風回來後,他雖是毫無怨言,但葉楓也看的出,殺過人之後他眼神之中……有些暗淡的光澤。

是他深深的自責。

“翎風……這些年,怪過我嗎?”說到這兒,葉楓的聲音略微有些不自主地顫抖,然而,也只是略微而已。

“怪過。”翎風點點頭,垂下頭,叫旁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葉楓心中抽緊了一下,隨後卻也釋然,的確,翎風是該怪他的,這些年來,葉楓自己再清楚不過,自己是如何待他的……

僅僅是一個下人,葉楓不僅逼著他沒日沒夜的練武,更是以一種近乎變態的姿態,每日叫人對他施以拳腳,然後再將他丟到藥罐子中。

如此這般,一持續,就是十年,這樣的折磨,叫他如何能不恨、不怨、不怪?!葉楓心中了然,微仰著頭,輕聲道,“怪的好……”

“公子,不過現在,翎風已經不怪你了。”而後,翎風卻是聲音真摯道,對於不擅言語,亦不多話地他來說,這樣的字眼在他的口中,卻是別樣的感人。

“好。”

半晌後,葉楓卻是只有一個字,嘴角泛起微笑,如水波瀲灩,層層蕩開,絲毫未覺,這樣的笑容,卻是仿若能使冬雪消融一般。

“說說看,你回來之時,京都中、尤其是皇宮中,有什麼動靜吧?”而後,葉楓毫無顧忌的切入正題道。

低下頭,認真的思忖半晌,翎風搖搖頭,“沒有。”

“嗯。”葉楓低低應了一聲,對於他的話卻是深信不疑,“睿王秦歌,他最近……可有什麼動作?”說到這兒,他有些不確定。

據他所得到的消息,秦歌自策馬追秦殤出城之後,朝堂上原支持他地人,倒是倒戈不少,而他自己,也不太理會朝堂之事,不再整日過著醉生夢死地生活,秦歌卻反而是寄情於山水之間。

而最難得的是,瀟湘兒卻並未因此改變對秦歌地態度,反而常常與其一併郊遊,一琴一簫而和,秦歌雖不待她如伴侶一般,卻也視其為知音。

再一次堅定的搖搖頭,翎風淡淡道,“沒有。”

“江策、秦仁也一直在朝中?”似乎有些不甘心,葉楓繼續問道。

“嗯。”

得到肯定的答復後,葉楓神色卻是更凝重一分,秦歌整日傍馬郊遊,無疑便是做給朝中眾臣看、做給他看,此時,卻是不能出現在“余杭”的。

江策、秦仁亦是在大將軍府中,畢竟蕭亦的仍未複職,他二人卻是抽不出功夫兒,這一方面卻是葉楓多慮了一分。

易邪,是個活死人的狀態,莫說是移動,此時大氣卻是能喘一時多一時,自是不會移動,可楚瀟然房中的腳印,分明是個男人……

一步步的分析著,葉楓的眉頭漸漸皺起,未央,甚至是長安?!葉楓自我否定的搖搖頭,以他們的武藝,腳步絕不該是這樣的有些虛浮。

撥開疑霧重重,葉楓終於不得不承認,他心中最後一種可能——不該來的,來了……昨夜潛入西樓的,不是別人,正是淩霄的皇上——秦殤。

將這個關節想通,葉楓腦中卻是迅速運轉著相關的對策,以秦殤對他現在的態度看來,應是仍未對他起疑,此次一行……

葉楓搖搖頭,秦殤倒真是個癡情種子,怕是十日之後大婚,此次來余杭,怕只是想再看看楚瀟然而已。

至於藉故不上朝,這種事情,對於秦殤來說卻已是見怪不怪的,若是一路換馬疾馳,從京都至此,卻是費不了多少功夫

原來如此。

而這樣的機會,到底要怎樣掌握,葉楓卻仍要從長計議,馬虎不得,按按太陽穴,一絲疲憊之感傳來,葉楓抬起頭,這才意識到,已將翎風獨自晾在一旁好半天,於是淡淡笑道:“這些日子,你不要離我太遠……”

“是,公子。”翎風眸中閃過一絲不解,是要保護葉楓的安全嗎?!這是他的職責所在,本也沒有什麼好推脫的。

“下去吧。”見翎風應承下來,葉楓擺擺手,心中松了一口氣,然而,卻又好似想起什麼一般,待他已經起身,卻是又喚道,“翎風……”

翎風一怔,轉身朝向葉楓一拱手,仍是不言語,只靜待著他的吩咐。

“這些日子,也不要離我太近……”葉楓緩緩道,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自相矛盾,卻又不得不囑咐著,“還有,你是翎風,記住了嗎?”

“公子?”如此一來,便是翎風也有些不解,這是……

“秦翎這個名字,叫它爛在你的肚子裏,不要對任何人說起,切記!”葉楓一字一句道,淺笑迷離的眸中,鮮有如此朗然的光輝。

“好。”

待翎風再次應下之後,葉楓卻是真的有些倦怠,身子往後一靠,擺擺手,卻是再不願意多言一句。

心中只是念著,秦殤,你錯了,京都——紫禁之巔,才是你我決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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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一百六十六章 花氣襲人

慶餘堂。

余杭一家百年老字型大小醫館,望著牌匾之上剛勁有力的三個字,將手中摺扇輕輕一展,楚瀟然便踏入門去。

“這位……可就是冉公子?”楚瀟然一進門,夥計便迎上來道,瞧他的打扮,頭束白玉冠帶,一襲白色輕衫,腰間更是綴著上等成色的蟠龍玉佩,在這商海中打滾多年,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本領,他倒是練的純熟。

想必,他正是今日慶餘堂最大的主顧。

“正是。”

楚瀟然一邊打量著周圍,一邊應著夥計的話,由於刻意壓低聲音,再加上她本也不是步態嫋娜的大家閨秀,如此一來,卻是未顯幾分女兒家的脂粉氣。

語罷,夥計深深一揖,臉上恭敬之情,卻是更增一分,與楚瀟然說話間,亦是堆滿笑意,“老爺已恭候多時,公子還請這邊。”

說話間,便親自引著楚瀟然往後院中去,路不算長,然而一路上,夥計卻也有些奇怪,瞧他風度翩翩、眉目清朗,更是灑脫幹練的模樣,當真是英雄出少年,只是,卻是獨自一人,身旁連個隨從都沒有。

不一會兒的功夫,便來到一間屋子之前,夥計招呼了楚瀟然一聲,便去輕輕敲門,小心翼翼的喚道:“老爺……”

話還未說完,接下來的一幅場景卻是叫楚瀟然目瞪口呆,只聽得“砰”的一聲,不但門開了,夥計也跌在臺階之上。

楚瀟然只覺得,門中似乎是毫無徵兆的發出什麼暗器,然而便在電光火石間,擊中夥計的額頭,然而,當她的眼神掃過夥計之時,整個人卻是進一步石化。

夥計正表情地痛苦地捂著額角。泛起有些無奈地苦笑。心道。自己地點子真不是一般地背。竟趕上老爺配藥。

至於地上躺著地暗器。楚瀟然定睛一看。這……這是。兩個靈芝?!心中暗想。難不成自己還真是頭髮長。見識短?

這年頭。靈芝……居然都能當暗器。念及此處。不禁抹一把汗。

“混蛋小子。誰允許你這個時候進來打擾我。你……”接下來省略一千字。楚瀟然聽著這個怪異老頭爆粗口。心中不禁一陣惡寒。

驚豔地口才。外加上惡毒地字眼。他無所不用其極地。直接或間接地問候了倒楣夥計地十八代祖宗。楚瀟然只是有些驚呆。這便是周星星穿到淩霄來。恐怕也是罵不過他地。真地……太強大了!

“老爺。”夥計等他罵完之後。才有些委屈地開口道。“昨日。是你交代過我。只要冉公子一到。無論何時。要立即引來見你地。”

“臭小子,還敢頂嘴!”暴力老頭聞言,聲音卻是又高了一個八度,罵道,同時,又一種暗器飛出……

“咚”又是漂亮的一擊,上一次傷的是夥計的左額。這次,卻是直沖右側而去,楚瀟然有些發毛……雪蓮?!

楚瀟然雖然對於中醫是一竅不通,但靈芝、雪蓮這等名貴藥材,也是有所耳聞的,而在這慶餘堂中,她真真的長了見識。

比開心網中更誇張,原來靈芝、雪蓮、冬蟲夏草不是用來蹲守地,而是用來作飛鏢的……對於淩霄這個糾結的世界。楚瀟然絕望了!

“等等……”還不待楚瀟然反應過味來。一個白髮老頭卻已是沖到她地身邊,精明的眼神上下打量著她。“你就是冉逍?”

“正是在下。”楚瀟然一拱手,扯了一下嘴角,乾笑兩聲道,對於這種“妖孽”的存在,她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上去。

“昨日的那份藥,可是你派人送來的?”此時,老頭卻是認真的問道。

“是的。”楚瀟然點點頭。

“隨我進來。”老頭一背手,便率先走進屋中,楚瀟然跟在他的後面,有些同情的瞧著仍坐在地上地夥計,當然……還有被遺忘的靈芝與雪蓮。

“你認識葉楓那小子?”才一進屋,老頭便轉過身來,目光灼灼的看著楚瀟然,開門見山的問道。

楚瀟然怔了一下,心中大喊糟糕,該不會她正撞在槍口上吧,難道這慶餘堂的怪老頭,也是葉楓的人?

“是的。”想了想,楚瀟然一咬牙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哎……”得到她肯定的答案,老頭一聲歎息,幾乎是跌坐在太師椅中,“想不到,這小子也會有一絲惻隱之心。”

“什麼?”楚瀟然聽他說的不明不白,不禁問道,只是,從怪老頭地表情看來,卻不像是有什麼惡意,反倒是一分惋惜之情。

“你可知道,你交給我驗的這份藥,是什麼用處嗎?”老頭將目光投在桌上的香囊之上,正是楚瀟然昨日拖人送來的。

楚瀟然茫然的搖搖頭,然而心中卻是大翻白眼,廢話,我要是知道,費這麼多功夫兒,找你做什麼?!

“你屋中可有一種蘭花,名為十八學士?”老頭見她不知,又問道。

楚瀟然回想了一下,屋中的花……她倒是沒有注意過,似乎是蘭花不錯,只是,究竟是不是什麼“十八學士”或者“大唐飛羽”這種名貴品種……

對不起,她不認識。

據實以告,老頭卻是點點頭,如此一來,便是了。

“蘭花自是無毒,然而十八學士卻是有些微微的不同,它本身也是無毒的,但若與一味藥合在一起,便成了無色無味的慢性毒藥。”怪老頭一字一句道。

楚瀟然當下了然,同時,心中不禁一動,雖不知他目地是何,卻也肯定了她心中地想法,葉楓……是別有用心的。

“所以,香囊之中,可正是這味藥?”楚瀟然一挑眉,走上前去,將香囊拿起,置於掌中,輕聲問道。

心中卻暗道,不愧是葉楓,若不是如此,一番深情款款地表白,自己險些都要信以為真,而此時,心中反而暗松一口氣……

不料,怪老頭卻是搖搖頭,“香囊之中,所裝之藥,並不是夾桃子。”

“嗯?”楚瀟然有些不明白。

“香囊之中,所裝的,是解藥。”老頭拋出一個楚瀟然意想不到的答案,而後,似又想起什麼一般,“你是不是女的?”

“呃……”楚瀟然一下子就好像魚刺卡在嗓子裏一樣,不知道該怎麼說,這樣的轉折,對她來說,大了些。

只是,她這樣的神情,即便不說,老頭子又如何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頭一扭,掃過楚瀟然的眼神……更是叫她抓狂。

然而,也顧不上辯白什麼,楚瀟然卻是思索著其中的前因後果,粉衣在她的膳食之中悄悄混入藥粉,前日為她所見,於是,楚瀟然卻是不動聲色,而暗中遣人調查此事,才會找到慶餘堂。

每日看著粉衣花癡的小表情,楚瀟然也知道,她恐怕早已被葉楓迷的七葷八素,她既然敢於下藥,自然也是出自葉楓的授意。

而毫無疑問的,自己屋中的“十八學士”也亦是出自葉楓的手筆,“夾桃子”這味藥楚瀟然卻是聽都沒聽過,由此一來,意外中毒的可能性,實在太小。

甚至,小到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計。

因此,事情便只剩下一個發展的方向,首先,是因為楚瀟然不明的原因,葉楓對她用了慢性毒藥,而後,葉楓又是莫名其妙的,反而替她解毒……

這一切,楚瀟然不明白,究竟是為什麼?!

花氣襲人,卻是穿腸毒藥,毒藥穿腸,葉楓偏偏又妙手解之,這樣的無用功,叫楚瀟然絲毫找不到一絲突破點……

“老……老伯,”楚瀟然本想叫老頭,然而忽又意識到問題所在,立即改口道,“你可知道這毒藥的效用?”

老頭點點頭,“重者,可使人神智迷亂。”

楚瀟然心中又是一凜,真夠惡毒的,但更多的卻是不解,不直接毒死她,葉楓倒是要個精神病幹什麼?!

呃……不,是神經病。

然而,此時老頭的聲音卻是再次響起,“不過,依我看來,他不過是要你忘卻一些事情,葉楓……這臭小子,怕是動了真情。”

楚瀟然一時間,臉上浮上一層紅暈,死老頭的意思再明白不過,看樣子,他是認定葉楓對自己……只是轉念一想,豈不正是……

“我那老友,一輩子執著,然而犯過最大的錯,卻莫過於在葉楓身上……”正當楚瀟然糾結之時,老頭卻有些黯然的自言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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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一百六十七章 曾幾何時

“你的老友?”

楚瀟然不解的問道,有些不能理解老頭的意思,一輩子執著、犯過最大的錯?這些有什麼聯繫,又與葉楓何干?!

“罷了,人死都死了,不過是一撮骨灰,再說什麼,也是沒有意義的。”老頭將眼神從遠方收回,語氣淡然道。

“嗯,”楚瀟然輕輕應了一聲,雖然好奇,卻也不願刨根問底兒強迫問些他人不愛回答的事兒,說著,深深一揖,感激道,“無論如何,此次是麻煩老先生了。”

豈料,老頭卻不領情,皺著眉頭擺擺手,“罷罷,我平生最受不了這些繁文禮數,真搞不懂你們這些年輕人,大好的青春,就該活潑一些才是。”

楚瀟然一怔,一瞬間有種熟悉的感覺縈上心頭,眨眨眼,展顏一笑道,“是了,來一個地方久了,我卻忘了享受年輕的好呢,怪老頭,謝謝你!”

“怪老頭?”雖然前半句老頭聽的有些雲山霧罩,但見楚瀟然如此稱呼他,竟不怒反笑,“這倒真是事實,自他走後,你這丫頭第一個如此直接的。”

“他?”問出口後,楚瀟然才反應過來,“哦,你是指你的老友吧。”

老頭看著楚瀟然,點點頭,笑道:“正是,做了這慶餘堂的掌櫃,人前人後的,不是叫何老爺,就是老闆、官人,聽的我耳朵都起繭子了,即便我本性不著調,也沒個人兒敢說什麼。”

聽到這兒,楚瀟然不禁抿嘴一笑,人貴有自知之明,敢情這老頭知道自己不著調,不過,這種真性情倒真是可愛。

然而,何老頭的下一句話。卻叫楚瀟然再笑不出來。

“這麼多年。只有我那老友。說我是個老頑童。和什麼什麼周童一樣地。再就是你這個丫頭。叫我怪老頭。葉楓這小子。眼光不錯。”老頭點點頭道。看楚瀟然很是順眼。話語之中滿是稱讚之意。

可楚瀟然卻來不及會他口中“葉楓眼光不錯”之意。一瞬間。所有地思想都被抽離。握緊地拳頭也有些顫抖。老頑童……

她知道。老頑童不是怪老頭口中地“周童”。他叫周伯通。在她所生活地世界中。有金庸、古龍。有瓊瑤、席絹……

還有他們筆下那些活靈活現地人物。不但有周伯通。還有傻郭靖、俏黃蓉。有長著四條眉毛地陸小鳳、有踏月來取地楚留香……

楚瀟然如何忘得掉。那才是她地家。一個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地地方。而如今。興許……不。極有可能地。怪老頭口中地老友與她來自同一個地方。

強自鎮定下心緒。楚瀟然開口地時候。聲音都有些顫抖。“可不可以……給我講一講你地老友?”

“嗯?”老頭神色之中,滑過一絲警惕,然而,看楚瀟然的神情,卻是如此的熱切,似笑非哭。

“可以嗎?”見他遲疑的神色。楚瀟然也知道,自己這個要求有些過分,並且毫無緣由,可是……她此時的心情,卻又與何人說?

“對不起,我的老友已逝,生前,他做了些糊塗事,死後……我想。他也不願叫人提起。過去的就過去吧。”最終,老者還是搖搖頭。

楚瀟然有些失望。但同時,卻也點點頭,她能理解老者的說法,若是她的朋友,興許楚瀟然會做同樣地選擇吧。

“也好,不過……其實,他也很孤獨吧?”楚瀟然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冒出一句話,對於一個素不相識、未曾蒙面人,卻是這樣的……感同深受。

何老頭突然眸中閃過一絲驚詫,他最好的朋友,曾經有人說過他瘋狂,說過他睿智、詭計多端,卻從來沒有人說,他是孤獨地。

何方以為,他骨子那份孤獨,只有自己能略知一二,卻不料,在他百年之後,竟由一個小丫頭說出……

“你隨我來吧。”老者搖搖頭,站起身來,便向裏間走去,與方才楚瀟然進門時一樣的話語,語氣中卻透著淒涼。

興許,這便是命吧,餘飛揚,這個丫頭,興許是你的知音,何方一邊想著,一邊將右手邊的硯臺旋動,一面牆也跟著旋了過來。

密室,又見密室。

“他叫餘飛揚,”何方緩緩的敍述著,“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我才十一歲。”思緒似乎也跟著回到當時一般。

“餘飛揚……”楚瀟然輕輕念著這個名字,“大風起兮雲飛揚……”

話音落下的時候,她卻看見何方轉過身來,身體有些顫抖,眼中的淚水卻是先逸出眼眶,縱橫在他深深的皺紋之中,“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他當時,便是這樣向我介紹著他自己。”

何方敍述著,當時地餘飛揚,竟是短髮,穿著很是怪異,身上也是髒兮兮的,看起來二十多歲的樣子,自己見到他的時候,他清晰的看見餘飛揚眼中的惶恐,而更加掩不住的,是他眼中閃爍的蓬勃的光芒。

楚瀟然聽在耳中,心臟卻是一陣陣加速地跳動,餘飛揚,毫無疑問的,他和自己一樣,是個穿越著。

看樣子,自己只是靈魂穿越而已,而餘飛揚,卻是整個人“掉”進了這個空間,連人,帶臉,帶……衣服。

後來,何方便一直敍述著,自己這個本就有些叛逆的小孩,是怎麼叫“離經叛道”的餘飛揚越帶越歪曾幾何時,他吵著餘飛揚去打鳥,他曾告訴自己,很多很多年以後,天空中的鳥長著鋼鐵的翅膀,他忘不了從鳥的翅膀上掉下來的感覺……

何方笑笑,餘飛揚說的時候,眼神真地很悲傷,但是,自己卻覺得,他似乎在編織著一個華麗地神話。

何方不懂他,可楚瀟然懂,從翅膀上掉下來的感覺……他是本應死於空難之中吧,卻意外地闖入另一個空間。

一面,是僥倖的新生,一面,是痛的鮮血淋漓的離別。

曾幾何時,何方吵著要去遊西湖,餘飛揚便劃著小舟,給他講著一個又一個精彩又動人的故事,有蘇小小,有白居易……

何方浸在回憶之中,餘飛揚說,白居可不易,他還說,長恨歌一曲,道盡的又豈止兩個人的故事,而他,又何嘗不是此恨綿綿無絕期。

何方說著他記下的隻言片語,有記對的、有模糊的,也有驢唇不對馬嘴的,然而在楚瀟然聽來,一切的一切……卻都是這樣的親切。

此恨綿綿無絕期,楚瀟然想,大概,餘飛揚不像自己這般幸運吧,他的愛人,怕是留在了前世,把他的心……

念及此處,楚瀟然不禁感歎,二十一世紀的花花世界,想不到,竟還有他這樣的癡情種子,對於餘飛揚,卻是更增一分同情。她與秦殤……至少楚瀟然還能聽到他的消息,知道他的死活,而餘飛揚呢,永世相隔,纖雲弄巧,飛星傳恨。

牛郎織女尚且有七夕的相會,而餘飛揚卻連這樣的機會都沒有,興許,對於他來說,這樣的活著,比死更要艱辛。

他是牛郎,而那個世界的女子呢,她會如餘飛揚的終身不娶一般,等他嗎?!

楚瀟然笑著搖搖頭,自己都有些不信。

然而,接下來的一席話,卻叫楚瀟然的神經,驀地緊繃起來,沒有情,沒有追求,她竟想不到,餘飛揚竟走上了這一條不歸路。

情到多時情轉薄,而今真個悔多情……楚瀟然想不到,這樣一個出色的男子,竟會如此冷血、如此看不開,直到終其一生。

楚瀟然忽然明白,為什麼,他這一輩子,最對不起的人是葉楓,而淩霄這一切的顛覆,餘飛揚又是掀起了多少。

從上一輩兒的恩恩怨怨,先帝,秦殤的母后,甚至於湘甯公主的爹——楚勳,直到她、秦殤、葉楓……

太多太多的人,因為餘飛揚而改變了生活的軌跡,原來……原來……事實的真相,竟是這般模樣!

一時間,楚瀟然不知道是該同情他,還是該怨恨他,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餘飛揚一個人,誤的是誰的童年,誰的江山……

改變的,又是誰的癡情,誰的旖戀。

然而,再一思忖,楚瀟然卻也釋然,也許,餘飛揚的到來,她的穿越,都是命吧,如果是餘飛揚撥亂了生命的輪盤……

那麼,楚瀟然嘴角一勾,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堅定,就讓她來撥回這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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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一百六十八章 佛不渡我

後來,楚瀟然也不知道,何方又說了多少,多久,她只是認真的聽著,淡淡的,暖暖的,有著祭奠前世的意味。

待楚瀟然拜別何方的時候,已是近黃昏的時候,深深一揖,楚瀟然卻不是客套,而是發自內心的感謝,“老頭兒,謝謝你!”

“冉……姑娘,是我該謝謝你,餘飛揚百年之後,想不到這世上,我還能替他覓到知音,千金易得,你卻是難求。”何方笑道,語氣中也儘是誠懇。

楚瀟然一笑,點點頭,“老頭兒,若是在余杭你無聊的話,盡可以派人來找我,長著翅膀的大鳥、四個輪子的怪物,我也可以講給你,還有老頑童周伯通、瑛姑,楊過……和四張機的故事……”

楚瀟然掰著手指頭,一個一個數下去,只有何方不會將她的話視作癡言瘋語,臉上的笑容淡淡的,像個滿足的小孩子。

而何方,此時卻是眼睛紅紅的,淚珠兒在眼眶中打著轉兒,不住的點著頭,自餘飛揚走後,他有多久沒這麼高興過了?!

“還有,我叫楚瀟然。”楚瀟然輕笑道,她叫楚瀟然,不是楚勳大將軍的女兒湘甯公主楚瀟然,而是來自於另一個世界的——楚瀟然。

“好,好……”何方應著,眼角的皺紋堆起,聲音因激動而有些微微的顫抖,嘴角掛著會心的微笑。

而後,楚瀟然滿意的離開慶餘堂,她只想知道一味中藥的效用而已,卻不料竟得到這麼多,莞爾一笑,這便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吧。

然而,在沒走幾步之後,楚瀟然便覺著有什麼不對勁兒,轉身回眸處,方才舒緩下來的心卻是如何也平靜不下來。情緒也瞬間跌入穀底。

一襲水粉色的衣衫,衣領微微敞開,隱約的露出漂亮的鎖骨,在楚瀟然所認識的男子中,能有這般“風情”的,只有葉楓一個而已。

他。怎麼會在這裏?!

面對葉楓淺笑迷離地眸子。楚瀟然突然有些發怵。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這樣地眸光。有些悲傷孤寂。然而。更多地卻是寒徹人心地凜冽。

“葉楓……”楚瀟然念著這兩字。在得知事實地真相後。竟是不知該如何面對他。然而。在她為準備好迎接著一切地時候……葉楓便這樣站在她地身後。

靜靜地。

“藥地事情。你問清楚了吧?”正當楚瀟然不知如何開口地時候。葉楓卻是走到她地身邊。率先道。

楚瀟然茫然地點點頭。但願……他不知道自己已經對一切都了然了吧。

“走吧,回家。”出乎楚瀟然的意料,葉楓卻仿佛什麼事情都未發生一樣,逕自邁開腳步,語氣淡淡的,走吧,回……家。

西樓嗎?!

聽見這個字眼。楚瀟然心中不禁一動,家,什麼地方才是她的家?撥回命運地輪盤,憑藉自己真的……可以嗎?!

即便成功,自己的歸宿呢?一將功成萬骨枯,然而,楚瀟然卻不是豪情萬丈地好男兒,雖說她有自己的獨立,卻終是放不下自己心中所期待的一份情。

輕搖著頭。甩開這些纏擾著她的想法,楚瀟然亦是舉步,提了提衣擺,小跑兩步,跟在了葉楓的後面。

“懷疑我,很久了吧?”走了半晌,葉楓才轉過頭來開口道,傍晚的餘暉中,投下的陰影剛好遮擋住他的面龐。叫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楚瀟然深吸一口氣。都已經這個份兒上,他二人實在也不便繼續各自裝糊塗。該來地總是要來的。

有些生硬的扯起嘴角,楚瀟然點點頭,低聲道,“很久了。”

“怕是……自你由昆侖回宮之時吧?”葉楓嘴角泛起輕笑,一絲嘲弄之情漾開,不知道是在嘲笑楚瀟然、他自己,抑或是……世事。

“正是。”楚瀟然一抬頭,直視葉楓的目光,答的亦是坦然,既然他早就知道,自己又何須再瞞?

“是我的疏漏,不應將目標放在秦歌身上的……”葉楓是七竅玲瓏心,出了問題後,自己又怎能想不出原因所在?!

偷雞不成蝕把米,當初自己處心積慮的設計陷害秦歌,卻低估了楚瀟然對於他的信任,反而叫她將矛頭指向了自己。

然而,葉楓終是不知道,楚瀟然不是那個寄人籬下,處處小心行事,時時計算地湘甯公主,她並非養在深宮之中,對於秦歌的信任……卻遠比他的意料之中,還要純粹,這個代溝,太大太深。

“既然如此,你還放心的與我一同來余杭?”雖然楚瀟然的答案在他的意料之內,可葉楓卻仍是有些不解。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嗎?

楚瀟然搖搖頭,嘴角揚起一絲苦笑,無奈道:“當時,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葉楓點點頭,默然,是了,天牢之中的她,有的其實也只是這一條選擇而已,至於三天地考慮時間,大家都心照不宣。

“當然,相信九哥是一回事兒,與你相處卻是另一回事兒,你們之間縱有種種恩怨,都是你們地,不是我的。”而後,楚瀟然卻是搖搖頭,堅定道。

來到她所不熟悉地地方,信任嗎?不,楚瀟然誰都不信,小心駛得萬年船,她小心翼翼的觀察著一切,熟悉著一切,然而,對於最終的判斷,她只相信她自己,相信自己看到的、聽到的,感知到的。

“原來……是這樣……”聽著楚瀟然的話,葉楓的心中卻是暗松一口氣,原來,自己還不算輸個徹底。

然而,只是轉念一想,隨即恍然,“只是後來,我讓你失望了吧。”

楚瀟然點點頭,淡然道:“是的,很失望,我不曾想過,你會在我的膳食中下毒,更不曾想到,你竟……”

葉楓眼神一凜,雖有些詫異,但卻明白楚瀟然語中之意,“蜀王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吧?”

楚瀟然點點頭,那一日,她雖沒有親自隨去,可不能忽視的是,楚瀟然在京都中,便已埋下一步暗棋——秘處。

也正是後來,葉楓邀她去“楓葉閣”時,更多的世家子弟慕“冉逍”之名而投在秘處的門下,儘管身在余杭,葉楓卻想不到,楚瀟然卻並非“孤家寡人”。

那日,在葉楓受傷回來之時,楚瀟然確是相信了蜀王的“自殺之說”,然而,第二天的密報,卻是叫她心灰意冷。

也是楚瀟然第一次知曉……準確的說,是確定了葉楓的心思。

正如秦歌所說,葉楓是危險的,楚瀟然曾對此深信不疑,但方才聽過何方的話,她卻是反而有些茫然……

“我也低估了你……”葉楓摸摸鼻子,雖然楚瀟然未說出整件事的始末,他卻也能出想個大概,眼神之中不禁掠過一抹黯然。

“葉楓,我勸你一句,亡羊補牢、為時未晚。”楚瀟然堅定道,正因為心中的一份理解,她卻是希望葉楓主動放棄……江山的遊戲,太慘酷。

“你不懂……”葉楓將頭仰起,聲音中有著一絲疲憊,卻很決絕,“有些事情,一旦開始卻已不是能夠輕易停下來。”

而後,葉楓卻將眼神再次投向楚瀟然,“況且,我不想停。”

楚瀟然點點頭,想說些什麼,卻終是沒有說出口,勸慰……對於此時的葉楓來說,怕只是徒勞吧,想起葉楓的表白……

楚瀟然心下一凜,葉楓,雖然不清楚他的目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是一個不惜利用感情的人。

無情的人,能撼動他的……還有什麼?!

見楚瀟然欲言又止,葉楓便已窺出她心中的想法,他多想說,楚瀟然,其實我對你是真的真的……

只是,又只能作罷。

葉楓輕輕的搖搖頭,這樣的時間、這樣的地點、這樣的情景,她怎麼能信?!而自己,更不會為美人而捨棄江山。

既然這樣,說又何妨,不說又何妨?!

“楚瀟然,你知道的太多了,不要怪我……”在到西樓的時候,葉楓的聲音驀地冷了下來,一揮手,兩個侍衛竟如憑空出現一般,瞬間將楚瀟然制住。

“帶下去,關起來。”葉楓一甩袖,卻是再沒有看楚瀟然一眼,逕自向前走去,只是,步伐中卻有些許的淩亂。

瀟然,對不起,真心假意已是如西風吹雨,這條不歸路,我卻不是能輕易回頭的,佛不渡我,我自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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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一百六十九章 我自成魔

滴答,滴答。

因為潮濕的緣故,水滴的聲音楚瀟然依稀可聞,唇邊浮現一絲苦笑,西湖牢底坐穿,還真的成了現實。

上一次是天牢,這一次是地牢,念及此處,楚瀟然不禁有些無語,什麼時候起,自己和牢獄這麼有緣了?

握拳,楚瀟然抿抿嘴,心想,這一次,如果有可能出去,第一件事兒,就是到廟裏求個平安符,開個光什麼的。

“吱嘎”有些腐舊的木頭門,被葉楓輕輕一觸,便發出難聽刺耳的聲音,而後,便是他步履悠然的踏了進來。

葉楓手中拎著一個食盒,也不言語,只是將盒中的酒菜一樣樣的擺在桌上,又從其中取出兩隻白玉酒杯,斟上上好的竹葉青。

鹽水鴨、清燉蟹粉獅子頭、豆沙圓子、地栗糕,一樣樣小菜精緻的很,只是卻勾不起楚瀟然一分食欲。

葉楓,此時的他,已經不是當初在天牢之中帶她出去的人,相反,如今,自己對他是一個威脅。

美味佳餚,誰又知其中暗含什麼貓膩?

瞧著楚瀟然警惕的神情,如受驚的貓兒一般,葉楓眉角不禁一動,輕聲道:“在你心中,我已經不堪到這個程度了嗎?”

葉楓的意思,楚瀟然聽的明白,下藥這種手段,對於他來說,或許真的太低級,也太初級了些。

可是。楚瀟然不信任他。仍然未放下心中地一分懷疑。往往最簡單地方法。卻最容易達到目地。

葉楓地手段。並未楚瀟然妄自菲薄。卻並非是她所能及上地。彈指間。檣櫓灰飛煙滅。也不過便是如此。

“罷了。”葉楓見楚瀟然並不動地方。有些自嘲地笑笑。卻是率先坐在桌旁。舉起酒杯。一飲而盡。而後。舉筷便逕自夾著。動作依舊優雅。

只是。卻食不知味。

輕歎一口氣。楚瀟然想了想。仍是坐到了桌邊。瞟了一眼面前地銀質筷子。卻並不動手。懷疑?

或許吧。只是叫楚瀟然現在吃地話。卻是真地吃不下。

“你來做什麼,不是只為了送飯這麼簡單吧?”坐了半晌,只看葉楓一個人吃。楚瀟然也有些彆扭,率先打破寧靜,冷冷道。

葉楓怔了一下,淺笑著從懷中掏出一粒藥丸,好看地睫毛微微垂下,擋住他有些黯然、痛楚的眼神,便這樣遞到楚瀟然的面前。

“這是什麼?”儘管楚瀟然早已做好準備,心中卻不禁“咯噔”一下,她竟想不到。葉楓竟是以這最直接的方式,嗓音沙啞著問道。

“毒藥。”

只有兩個字,葉楓答的乾淨俐落,沒有一絲一毫的隱瞞。

“見血封喉?”楚瀟然微微挑了一下眉毛,故意反其道而行之,若是直接要她命地毒藥,葉楓何須費這樣的功夫兒?

然而,葉楓卻不吃她這一套,只是搖搖頭。卻並不給出答案,兩指間捏著的藥丸卻是離楚瀟然更近一分。

楚瀟然只覺得一陣危險的氣息,身子不知覺得向後撤了撤,眼神卻是堅定的看著葉楓,絲毫不肯示弱。

這,究竟是什麼藥?

“你放心,以前如何待你,現在也一樣。”葉楓瞧著她受驚的表情,心下動了一動。據實以告。

楚瀟然當下明白。相比於什麼“夾桃子”和“十八學士”香氣混合而成的慢性毒藥,想必這一次。葉楓是想一步到位了。

讓她的神智迷亂,讓她失去記憶,讓她任人擺佈,甚至叫她變成一個神經病患者?!楚瀟然心內一陣惡寒,做夢!

“葉楓——”楚瀟然咬著嘴唇,聲音中是難掩的怒意,縱是她對葉楓之情不關風月,可幾個月地朝夕相處,她卻有些無法接受,換來的只是一粒毒藥。

“怎麼,不願意吃?”感受到楚瀟然的怒意,葉楓嘴角勾起一個柔和地弧度,和他口中的話語格格不入。

楚瀟然翻了翻白眼,沒搭理他,毒藥!有人願意吃才怪!

“既然如此,我可以給你另外一個選擇。”說著,葉楓便站起身來,緩步走到楚瀟然的身前,纖細的手指勾上她的下巴。

楚瀟然身子一震,拼命的將頭往後仰,滿臉驚異的看著葉楓,聲音中是難以遏制的緊張,“你……你想幹什麼?”

“想幹什麼?!”葉楓一笑,捏著她下巴的手卻並未放開,眼神一瞬間變地有些陰冷,“另一種選擇,很容易,做我葉楓的女人。”

“做夢!!”下巴被葉楓捏的有些痛,楚瀟然一把打掉他的狼爪,想不到,他竟打的這番主意,心中更是一陣厭惡。

然而,葉楓卻仿若並不在意這一切,只是從懷中取出一個瓷制小瓶,在手中把玩摩挲著,而後,卻是扼住楚瀟然的手腕,俯下身來,輕輕的在她耳邊說著,“只要一點點,你以為到時便由得你嗎?”

楚瀟然想要掙脫,但葉楓的手法極為特別,正好扣在她的脈門上,用力雖不大,卻不能叫楚瀟然動上分毫。

葉楓呼出地溫熱氣息,便輕輕拂在她的面龐之上,楚瀟然躲又躲不開,真恨不得把他撕成兩半,只是,他令人厭惡的聲音,卻仍在耳畔,“楚瀟然,我葉楓別的本事沒有,看女人還是蠻准的,你和秦殤……還什麼都沒有發生吧?”

楚瀟然猛地一抬頭,看葉楓的眼神就好像在看最毒的毒蛇一般,厭惡、鄙夷,以及深深的恐懼,“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這一句話,楚瀟然幾乎是低吼出來的。

只是,雖然楚瀟然口中問著,但其實她心底卻是有所察覺地,二十一世紀地資訊是多麼的發達,若說對於什麼這些藥物,抑或是旁門左道地東西完全不知曉,未免太神奇了一些,而葉楓接下來要做什麼,楚瀟然也能猜個七八分。

葉楓一笑,對於楚瀟然的怒意絲毫不以為忤,另一隻手悄悄覆上她的臉龐,若有若無的觸碰,食指在楚瀟然的如雪的肌膚上打著圈圈,葉楓近乎貪婪的享受著這分柔嫩,“你覺得,我還能幹什麼呢?”

“禽獸!!”楚瀟然吼道,近乎用盡全身的力氣,葉楓就一直這麼摸啊摸啊的,楚瀟然現在卻是殺人的心都有了。

“葉楓,從來不做好人!”葉楓眸子瞬間一凜,手間姿勢變換之間,便將楚瀟然整個人橫著抱起。

“放開我。”冷冷的聲音,待這個時候,楚瀟然反而冷靜下來,她知道,此時她越是拼命的掙紮,事情越是會向糟糕的方向發展,“我選擇吃你剛才給的毒藥。”

“現在嗎?”聞言,葉楓並未停下動作,卻仍是抱著楚瀟然往房間中唯一鋪著草墊的石床走去,昨夜,楚瀟然就睡在它上面,“你會不會覺得,晚了一些?”

楚瀟然瞧著葉楓淺笑的桃花眼,心中雖是厭惡,卻仍然不得不與之盤旋,深吸一口氣,緩緩道:“葉楓,這樣做,對你沒什麼好處。”

略一思忖,楚瀟然覺得還有些不夠,便又開口道:“放開我,興許你會獲得更多,作為一個商人,利害關係,你不會不懂吧?”

“楚瀟然,你很聰明,”聽著楚瀟然的話,葉楓不禁一笑,腳步也跟著停下來,“但是,你卻忘了一點,在商人之前,我是個男人。”

說話間,便近乎粗魯的將楚瀟然拋在床上,即便墊了一層草席,但她的肉哪里硬的過石頭,在**與床親密接觸的一瞬間,楚瀟然的淚花便痛了出來。

疼啊!

而後,當楚瀟然看著葉楓越走越近的時候,卻一心只想著要逃,也顧不上**的麻木,便連滾帶爬的往床的另一邊去。

只是,在楚瀟然剛瞧見勝利的曙光之時,惡魔之手卻再一次伸向她,葉楓只是拽著楚瀟然的一隻小腳,卻只見她整個人轉了個圈,又跌回床的中央。

“葉楓,不要讓我恨你!”當“脫險”失敗之後,楚瀟然只覺得自己的信心再一分一分的喪失,近乎走投無路,卻是咬牙切齒道。

“恨?!”葉楓一面向楚瀟然湊近,一面卻是勾起惡魔般的笑容,眼神中有一絲痛楚、一分自嘲,“你愛過我嗎?”

葉楓一問,反而叫楚瀟然有些不知如何回答,反應了一下,楚瀟然的眸子中,卻儘是堅定的神采,一字一句道:“葉楓,莫說是從前,以你這樣卑鄙的行徑,這一輩子,都休想要我愛你一分一毫。”

聞言,葉楓的眼中閃過一絲徹骨的悲涼,而後,卻盡化為凜冽,“楚瀟然,你可知道,我葉楓是怎樣一個人?”

楚瀟然心想,真虧的他還好意思問,她真想破口大駡,老太太靠牆喝粥——卑鄙、無恥、下流!

只是,不待她回答的時候,葉楓卻自己給出答案,“我得不到的東西,別的人,更休想要得到。”

說話間,葉楓便伸手去解自己的衣袍,朝著顫抖著的楚瀟然步步逼近,手中的瓷瓶已經被他除了瓶塞,“你愛也好,不愛也罷,葉楓寧為玉碎……”

楚瀟然緊咬著嘴唇,甚至滲出絲絲猩紅,她知道下一句,不為瓦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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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一百七十章 金風玉露

“放開她”

不待葉楓有下一步動作,秦殤的聲音便在耳畔響起,一瞬間,楚瀟然恍如置身夢中,眼淚竟是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當她被押進這“西湖牢底”的時候,楚瀟然沒有哭,當葉楓幾乎要對她用強的時候,她沒有哭,然而,當秦殤有些壞壞的聲音響起的時候……

楚瀟然卻再抑制不住。

是誰曾經說過,受傷的野獸,可以任它孤獨的舔舐傷口,忍受著傷痛,然而,當有人對它溫柔的撫摸時,它卻會淚如雨下。

楚瀟然亦是一般,一路下來,她獨自的忍受著,彷徨著,她都可以堅強,哪怕這份堅強是假裝,而此時,眼淚卻在三個字中決了堤。

放開她……

“微臣,參見皇上——”葉楓淺淺一笑,轉過身道,而楚瀟然此時才赫然發現,葉楓的餘光中,並沒有一絲**,便是袍帶也未解開分毫。

原來,他早就知道,楚瀟然這才心下了然,方才的一切,她只不過是魚餌,用來釣秦殤這條“癡魚”。

“哼”秦殤冷哼了一聲,寬袖一甩,便往楚瀟然這兒走了過來,他穿著淡紫色長袍,腰束琥珀腰帶,烏黑的長髮束在半月玉冠之中,以白玉之簪綰住,乍一看去,卻是面如冠玉,當真俊朗不凡。

數月未見,他的個子又高了一些,眉宇間更加成熟了幾分,楚瀟然看在眼中,心中卻是一陣激蕩。

幾個月下來。她更瘦了。隨著步伐地漸進。秦殤目光亦是牢牢地為楚瀟然鎖住。一雙烏溜溜地大眼睛。卻是神采依然。

四目相對之時。只是一瞬間地感情交流。卻是發生地如此自然。務虛過多地言語。卻正是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秦殤看著此時地楚瀟然。眼神不自覺地有些發怔。雖然此時她地發絲有些淩亂。表情也實在算不上養眼。但看在他地眼中。卻是滿心地歡喜。

她。沒事。沒事兒就好。

此時。這卻是秦殤唯一地想法。他不敢想像。若是自己沒有“抽風”一般悄然下江南、來余杭。會是怎樣一番情景?

然而。也正是在這一刻。秦殤仿若忽然明白些什麼。一想到其他男人去觸碰、甚至佔有楚瀟然。他地眼中便仿若燃起幽幽地鬼火。整個人也近乎發狂。

那麼,楚瀟然呢?

念及此處,秦殤有些茫然,楚瀟然呢?她要聽著、聞著自己和南宮嫣然大婚,淩霄一國地盛事,大紅的鳳披霞帔,滿朝文武的簇擁……

到時候。楚瀟然又將是怎樣一番感受?自己給她的,究竟是愛,還是痛徹心扉的傷痕?而口上的傷,她又要多久,才能痊癒?!

“瀟然……”秦殤的唇張合了幾下,最終才發出聲音,喚著她的名字,其中卻儘是款款的深情。

楚瀟然怔了一下,蒙上水霧地雙眼眨了眨。當看清眼前的人兒正是秦殤,自己並非處於夢中之時,吸了下鼻子,眼淚已是一串串的流下來:“我恨你,秦殤,我恨你……你為什麼要來,為什麼現在才來?!”

說話間,整個人縱身撲入秦殤地懷中,一雙粉拳不住在他的胸膛上捶打著。這些日子的怨憤全都肆無忌憚的發洩在他的身上。一把鼻涕一把的淚的,全都蹭在秦殤的衣衫上。

秦殤方才饒是還有一分鎮定。此時卻是一點都無,楚瀟然這麼一哭,卻任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片刻的功夫兒,卻是徹底地淪陷。

“恨吧,恨吧,”秦殤仰著頭道,緊緊的擁楚瀟然入懷,力氣大的,簡直想要把她揉入自己的胸膛裏,“我早該來的。”

縱觀整個淩霄,敢在秦殤面前肆無忌憚,呼名道姓的,只有楚瀟然一個人,然而,也只有對楚瀟然,秦殤才覺得,自己是真實的存在。

是“我”,不是“朕”。

也不知擁了多久,楚瀟然才抹了抹臉上的眼淚,從秦殤的懷抱中掙了出來,這……這裏還是牢底呢。

而一旁地葉楓,亦是靜立了許久,看著相擁在一起的二人,雖然完全被忽視,可他卻一直在笑著。

眉在笑,眼在笑,唇在笑……笑容颯遝,如三月桃花,片片零落,只是心中竟是如此苦澀難言,原來……愛,這麼傷嗎?

葉楓多想轉過頭去,不看這一切,或者,可不可以不愛?只是,在他腦中的另一份理智,卻告訴他,不可以、不能。

“好一個葉楓……”放開楚瀟然之後,秦殤緩緩轉過身來,聲音極為低沉,看向葉楓的眼神中亦是殺氣騰騰。

“皇上謬贊了,”葉楓一揖,要多不要臉有多不要臉道,而後,卻是語風一轉,“皇上,臣不在京中這些時日,看起來,你沒有什麼長進嗎?”

葉楓挑著眉毛,用極其欠扁的語氣道,即便早知這一遭事情已是敗露,但葉楓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卻是如此想挑釁秦殤。

秦殤聞言,神色更是一凜,伸手拽過一旁的凳子,先坐了下來,而後,卻是強自平復下心中的怒意,蠻不在乎道:“哦?”

這樣的時候,誰先動了真氣兒,丟了冷靜,誰便失了先機,秦殤從小自大隱忍了這些年,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皇上就好像毛頭小子一樣,卻是太沉不住氣,”說著,葉楓輕笑一聲,“方才,我本以為你會再晚那麼一點點出現,沒成想……”

葉楓搖著頭,滿臉的不屑之情,嘴裏發出“嘖嘖”地聲音,**裸地挖苦道:“沒成想……你的定力這麼差。”

說著,葉楓聳聳肩,兩手一攤,既然楚瀟然地秘處已經知曉蜀王之事,對於秦殤的絲毫不知。葉楓也不抱什麼希望。

既然反心已現,葉楓又何必假惺惺的隱瞞,更何況,而今,扯破臉皮之後,卻未知是誰的幸運。誰的不幸?

主動權,如今卻是掌握在葉楓地手中,既然知曉秦殤要走這一遭,他又豈會毫無準備,甕中捉鼈,豈不快哉?!

“你……也喜歡瀟然嗎?”作為淩霄的皇帝,如此為葉楓所冷嘲熱諷,然而,秦殤仿若混不在意。卻拋給葉楓一個看起來毫不相干的問題,本就是“無良少帝”,這些年來。他承受的還少嗎?

“有關係嗎?”葉楓心中“咯噔”一下,然而,面上卻仍舊保持著和煦的微笑,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當然,不想回答地話,”聞言,秦殤唇角勾起一個優美的弧度,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卻仍舊笑的粲然,“朕不會勉強你的。”

“愛。”葉楓忽然正色道,並沒有用秦殤問話中的詞兒,喜歡?不是的!自己心中的感覺,既已知曉,他便能正視。

得到這個答案,秦殤的眼睛微微眯起,略一點頭,而後。卻是緩緩站起身,只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間,一個巴掌便抽在葉楓地臉頰之上。

“葉楓,這一巴掌,朕是為楚瀟然打的,”秦殤的眼神暫態變地凜冽,“第一,為你剛才豬狗不如的禽獸行徑,第二。為你這個愛字!”

“你不配!”秦殤一字一句道。“朕可以容忍你不擇手段,可以容忍你泯滅人性。甚至心狠手辣,可是,你卻玷污了愛這個字……”

“若是今天換作你是朕,你會等下去,是也不是?!”秦殤眼神灼灼的盯著葉楓,而後將眼神投向楚瀟然,“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她?”

一連串的斥責、一連串的質問,問的葉楓一愣,秦殤,他不是不知道,這樣的時機不對,他也不是不知道,他是在自投羅

可是,因為楚瀟然,他還是來了,如果是自己,做的到嗎?葉楓捫心自問,淺笑迷離的桃花眸中閃爍不定地光芒……叫做茫然。

不能,做不到!

這是葉楓最終的答案,怎麼可以不要自己的性命,來做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又怎麼可能,甘願捨棄自己的性命?!

葉楓搖搖頭,嘴角浮現一絲苦笑:“皇上,你來了,可是你的行為毫無意義,你救不了她,至多,是多了一條人命,如此而已。”

聽著葉楓的話,秦殤點點頭,而後卻是勾起一個笑容,明媚的……恍若陰暗的牢獄之中灑下一片陽光,而後,他卻是堅定地搖搖頭:“葉楓,你不懂。”

你不懂……

秦殤將眼神投在楚瀟然的眸子上,瞳孔之上,儘是她的影像,淡淡的、柔柔的說著:“即便是死,我不會要她一個人。”

聞言,楚瀟然緊緊咬著嘴唇,將手覆在上面,強忍著不叫自己哭出聲來,為什麼,絕了一切的念想之後,秦殤卻仍舊說著這樣的話,做著這樣的事兒?!

他是皇帝,她是個冒牌的公主,他身負天下,她卻什麼也沒有,可是,不止一次地,秦殤願意為她而死。

如果是下地獄,有人陪她一起去猖獗,楚瀟然也不知道怎樣形容秦殤,興許他不是個好皇帝吧,若是他是周幽……

也一定會,烽火戲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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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一百七十一章 死又何妨

而也正是此時,秦殤的眸中瞬間閃過一絲異彩,對方已經全殲,他自然知道藍衣人話中的對方指的是誰。

秦殤此番下江南,所帶的人馬並不多,埋伏在地牢之上的,是僅有的一支,而現在,結果很顯然,全殲……了。

“皇上,微臣的屬下,似乎在外面逮到了幾個小羅嘍。”葉楓的聲音淡淡的,輕描淡寫的說著,仿佛這是無關緊要的小事。

秦殤只是點點頭,眼眸中雖有恨意,卻也在他的意料之中,葉楓的手段、智謀,這些年來他卻是知之甚深。

“葉楓,朕可曾虧待過你?”並沒有在幾個部下的問題上過多的糾纏,指點江山,血腥和殺戮終是再所難免。

“沒有。”葉楓搖搖頭,秦殤這個少帝,雖與朝中大多老臣鬧的雞飛狗跳,但對於葉楓、江策等人,卻可謂是推心置腹。

三王地異心、蜀王地反叛。對於秦殤來講。縱是發生。亦可一笑而過。然而。對於葉楓。秦殤卻做不到淡然……

自登基以來。秦殤受到地排擠、承受地委屈。簡直太多太多。無論是對江策、易邪。抑或是對葉楓。雖不能說是完全地信任。但他們之間地感情。卻是早已逾越君臣。葉楓現今如此作為。刺痛地。是秦殤地心。

“皇上。良禽擇木而棲。葉楓不是良禽。你也不是我要尋地枝椏。這與虧不虧待沒有關係。”葉楓搖搖頭。本欲再說些什麼。卻終未開口。只是有些黯然地垂下眼瞼。“所有地一切。是命。”

秦殤垂眸。他明白葉楓話語中地意思。好皇帝。興許他真地不是。葉楓。秦殤也知道他想做地。不只是一隻鴻鵠。他要做良禽所棲之木。做參天地巨木。

然而。這些話聽在楚瀟然耳中。卻別是一番滋味。秦殤沒有虧待他。但是。卻不代表整個皇家、先帝沒有虧待他。

一切。是命。

“皇上,”瞧著秦殤失落地神情,葉楓唇角輕輕勾起,“你若不來,葉楓原也沒有打算要你死的這麼快。”

聞言。楚瀟然眉頭一皺,他究竟是怎樣做到的,說著最惡毒的語言,唇角溢著的笑意卻仍能如此暖人,如流星一般颯遝。

“敗了,便是敗了,朕任你處置。”秦殤看著葉楓含笑的眼眸,絲毫沒有一絲慍怒,秦殤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為的是什麼。既然外面的人,已經為葉楓所清理乾淨。他也不再抱有什麼幻想。

幸好,與楚瀟然在一起,幸好,他沒有叫她一個人,幸好……因為有了她,自己不再是“孤家寡人”。

既然如此,敗又何妨,死又何妨?!

說過這句話之後,秦殤便沒有再看葉楓一眼,只是轉過身去,凝望著眼前深愛地女子,手輕輕的覆上楚瀟然的臉龐,將她地淚,一點一點的拭幹。

“瀟然,對不起,朕……救不了你……”秦殤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明明嘴角勾著他慣性的壞笑,可漆黑的眸子之中,卻滿是傷痕。

楚瀟然輕輕握了他的手,雖然眼中帶淚,卻仍在笑著,對不起,秦殤的道歉她明白,他本已經是私自下江南,上上下下能用的人只有幾個,與葉楓的這一場不算對決地對決,本也是沒有幾分勝算。

不知怎麼,楚瀟然反而想起葉楓當日的話來,湖邊的月光之下,他輕輕說著,原來不是“紅顏”,也可以是禍水。

莞爾一笑,楚瀟然心中不禁黯然,對於秦殤來說,自己究竟是不是禍水?!她救過他的命,不錯!

可是,親往昆侖,若不是她是“和親”公主,又怎會生出這許多事端,他當初不願娶南宮嫣然,威逼利誘的叫楚瀟然折騰出“海選”,而後,“微服私訪”的時候卻又是她稀裏糊塗的為他擋劍。

他與她之間,究竟是誰欠了誰的,究竟誰是誰命裏的劫數?在這一瞬,楚瀟然卻是了然,在她開口叫他地時候,一切就早就註定……

秦殤。

楚瀟然喊著他的名字,昆侖國,我不嫁,從那個時候起,兩個人的命便早已糾纏在了一起,無人可依,她的眼中只有他……

我,記下了。

從沒有人叫過他的名字,從沒有人在乎過他是誰,直到遇到她,他可以不用說“朕”,只是輕輕的說著,我……不是皇上,只是秦殤。

而如今,秦殤低語著的,卻是……朕,救不了你,短短的五個字,其中飽含了怎樣的痛徹心扉,他是皇帝,卻救不了她。

自責,深深地自責,秦殤恨不得殺了自己,他是真命天子,天賦我權,卻救不了自己心愛地女子。

唯一能做的,竟是與她一同赴死,秦殤便這樣定定地看著楚瀟然,聲音有些沙啞,“瀟然,我欠你的,下輩子還……”

聞言,楚瀟然展顏一笑,淒美之中,竟是如花兒一般燦爛,淺笑梨渦,非但看的秦殤一癡,便是一旁的葉楓,亦是不禁有些動容。

“這輩子還沒有過完,說下輩子,太早了一些,”楚瀟然笑著捏捏秦殤的手,眼睛調皮的一眨,而後。卻是借著秦殤的力,從床上爬起,俏臉一紅,悄悄伏在了他的耳邊,“秦殤,我認定了。無論哪輩子你都休想逃掉!”

只是,說完這句話,楚瀟然卻像丟開燙手山芋一樣甩開秦殤的手,趕緊把臉也別了過去,秦殤看著,不禁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個……敢做不敢當的傢夥,秦殤有些好笑的想著,況且,她什麼也沒做好不好?!便已經是這番模樣。

在這樣地情況下。她還能笑的灑脫,真是沒心沒肺,真是天字型大小的傻瓜。真是……好可愛、好動人!

葉楓冷眼旁觀,將二人的動作、神情盡皆收在眼裏,一陣泛酸的同時,更多的卻是幾分淡然之情,怪不得……

怪不得秦殤願意,為伊,放棄江山。

“皇上,她不會死地,”而後。葉楓緩緩開口道,聲音是異常的柔和,卻也冰冷,“我要的是你的命,至於她……”說著,葉楓摸摸自己的鼻樑,眼神向楚瀟然一瞥,“不是人”的表情重現。

秦殤眼神一動,拳頭瞬間握緊。發出“格格“的響聲,然而,只是片刻之後,便又鬆開,轉過頭去,向著楚瀟然柔聲道:“願意,陪我一起死嗎?”

秦殤知道,他走之後,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楚瀟然也知道。所以,就讓他自私一點、孩子氣一點。提這個無理的要求……

願意,陪我一起死嗎?

楚瀟然盯著秦殤地眼眸,漆黑、深不見底,仿若兩個淩晨一點的夜晚一般,無論多少次,都忍不住叫她淪陷。

而後,重重的,緩緩地,點著頭。

她握住他的手,粉嫩的唇瓣一張一合,一字一句道:“我願意。”

曾經,楚瀟然在夢中,夢到過奔流不息的忘川,夢到過一聲歎息的奈何橋,那時的秦殤,朝她伸著手,只是,她卻如何也追不上……

我願意。

僅僅是三個字,承載的,是怎樣的情分,無論富貴、貧窮、生老病死,你都願意和他不離不棄,直到永遠嗎?

是的,我願意。

你願意承認他是你地丈夫,誠實遵照上帝的誡命,和他生活在一起,無論在什麼環境願順服他、愛惜他、安慰他、尊重他、保護他嗎?

我願意。

穿著黑衣的神父,釘在十字架上的耶穌,莊嚴肅穆的教堂,朗朗的誦經之聲,新約、舊約,馬太福音……

楚瀟然夢想中的婚禮,與這些緊緊的連在一起。

新娘潔白的婚紗,新郎高貴地燕尾服,互相交換的戒指,套在純白的手套之上,套在彼此的無名指上。

然後,便是兩個人的一輩子……她輕啟朱唇——我願意;他堅定不移——我願意,從此之後便是十指相扣。

如今,雖是跨越了千年,亦是一般,聽著楚瀟然口中的三個字,秦殤再也忍不住,緊緊的、緊緊的把她擁在懷中。

“瀟然,有我在,不要怕……”秦殤輕聲在楚瀟然的耳畔呢喃著,輕柔地語氣之中充斥著呵護之情。

而楚瀟然卻是身子一緊,在她聽來,這樣地話,怎麼都有點臨終遺言的意味,趕緊伏在秦殤地肩上,低聲道:“秦殤,你不要衝動,我們,一定不會死的!”

明顯感覺到秦殤的身體一顫,楚瀟然這才放下心來,要是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在秦殤的懷中死掉,那多冤!

而後,楚瀟然卻是勾起一個傾城的笑容:“葉楓,我想和你單獨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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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一百七十二章 那些事兒(上)

單獨,談談?!

聽到這樣的字眼,秦殤不禁臂上一緊,雖說葉楓方才只是想釣他上鉤,可如果自己晚來一步,秦殤簡直不敢想像,事情會變成什麼樣子。

非但不敢想,也不願想。

“哦?”聞言,葉楓倒是有一絲意外,唇角勾起笑容,一雙桃花眼竟有一絲媚意,果然,她與自己所見過的女子皆是不同。

首先,莫說要用強,葉楓所遇到的女子,大多數如粉衣一般,倒貼的樂樂呵呵,京都中的女子更是恨不得夜夜開著窗,只盼著葉郎一顧。

只可惜,葉楓縱然風流,飛簷走壁、**大盜的事兒卻也幹不來,不過即便如此,這些年算下來,他所“勾搭”的女子,也絕對遠不止一個加強連。

周瑜打黃蓋,自古以來,這都是沒辦法的事兒。

其次,葉楓竟想不到,在方才那樣對楚瀟然的情況下,她仍能淡淡的和自己說出,葉楓,我們能不能單獨談談……

這實在,叫葉楓也摸不著頭腦,若說她不在乎,葉楓打死也不相信,危急時刻,往往最能看出一個人。

方才,楚瀟然雖是牢牢的抓著手中的籌碼,強作鎮定的與葉楓“討價還價”,頗有一副臨危不懼的氣勢,只是,楚瀟然卻不知道,自己深陷在掌中的指甲,以及眼神中流露出的驚恐、羞辱卻早以盡收在葉楓的眼裏。

可是,正因為楚瀟然也在乎、也害怕,卻仍然要求與他單獨談談,才更叫葉楓驚詫,眼神中的恐懼已經淡去,此時,在楚瀟然的眸中,他只看得到堅強、毅然。

甚至……葉楓不知是不是錯覺。在她地眼中。竟還有那麼一絲柔軟……葉楓心中不禁一動。除了那個“他”。從沒有人用相似地眼神看過自己。

那是。同情嗎?!

不。在葉楓看來。卻不是憐憫。而是一種沁入心中地悲憫。想起昔日楚瀟然口中地“白堤”。葉楓緊緊握了拳。

興許。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巧合?!

“葉楓?”見葉楓好像凍住地雕像一般。楚瀟然仍不住喚了一聲。而此時。秦殤也已放開了她。轉過頭瞧著這個與平素大不同地臣子。

什麼時候。他地臉上卻出現了笑容以外地神情。什麼時候。一切成竹在胸地葉楓。眼神中卻分明閃爍著不確定。

“好。”被楚瀟然這麼一喚,葉楓回過神兒來。輕聲應著,隨即轉過身,率先舉步向門外走去,“隨我來吧。”

聞言,楚瀟然點點頭,便欲下床,只是一挪動的時候,卻不禁“啊”的輕呼一聲,**……這個疼呀!

心中不禁暗想。看樣子,怎麼也得青一塊紫一塊地,強咬著牙站起身來,楚瀟然早已暗自感謝過葉楓的八輩祖宗。

“你沒事吧?”秦殤看著楚瀟然“痛苦”的樣子,卻不知原因何在,心裏只是乾著急,眉頭也擰在一起道。

“沒事。”楚瀟然扯起一個笑容,示意秦殤放心。

“瀟然,”秦殤點點頭。然而,正當楚瀟然舉步欲走的時候,卻一把又拉住她的手,“真的沒關係嗎?”

楚瀟然知道他問的是什麼,這才多一會兒的功夫兒,楚瀟然便要獨自面對方才“**未遂”的葉楓,叫他如何能放地下心。

秦殤之所以不攔她,一是,若能爭得一線生機。秦殤不願意楚瀟然去死。二來,便是他相信楚瀟然。正如從前一樣,秦殤不會強迫她、制約她。

也不願。

“相信我。”楚瀟然被秦殤這麼一拽,反手握了他的手,凝著秦殤深情的眼眸,而後,緩緩地俯下身去,一個輕輕的吻在他的額角落下。

秦殤只覺得心神一蕩,上一回類似的場景,也是在牢籠之中,一個皇帝,一個公主,誰又能成想二人之間,卻是愛的這麼苦。

“瀟然,去吧。”當楚瀟然起身的時候,秦殤輕輕移開放在她腰間的手,眸中是一絲無言的苦澀,“記得……我在。”

楚瀟然點點頭,瞧瞧門外負手而立的葉楓,這一遭,卻是徹底地隨了出去,既然秦殤捨命為她,她卻是拼死也要保住二人的命。

我叫你倡狂!

楚瀟然心想,一會兒,我就跟你絮叨絮叨二十年前那些事兒,拜扯掰扯幾千年後的,那些你想也想不到的事兒。

“就這吧。”走了一段路程,葉楓停下腳步,來到一個看起來頗像審訊室的地方,有那種燒紅的烙鐵,牆壁上還掛著鎖鏈,皮鞭……

看的楚瀟然有些毛骨悚然,這……這是要幹什麼?怎麼著,她都覺得,這兒有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毫不誇張的說,她都覺得有冤魂兒在周圍飄啊飄。

“害怕了?”葉楓瞧著楚瀟然瞬間繃緊地表情,不禁覺得有一絲好笑,方才她那股子大義凜然、巾幗英雄的勁兒都跑到哪去了?

“我不過是找你談談,你帶我到這裏幹嗎?”楚瀟然戰戰兢兢道,只是語氣中卻掩不住一絲怒意,老虎凳、辣椒水嗎?!

葉楓聽著她的話,卻混不在意,卻是悠然的坐在了“主審官”的位子上,而後,才挑了挑眉故意怪腔怪調的說著:“不來這裏,難不成還要找一個有床的牢房?”

楚瀟然聽在耳中,臉登時紅成了蘋果,葉楓這個混蛋,一句話下來,重音卻偏偏加在“床”的上面,她如何能不明白其中所指?

惡狠狠的盯著葉楓,楚瀟然用自己地眼神將他淩遲。

可在葉楓眼裏,楚瀟然這番動作、表情卻是怎麼看怎麼可愛,嘴角不禁也勾了起來,手微微一抬,指向前方地椅子,做了個“請”的動作:“坐吧。”

椅子?!

楚瀟然看著這個有些危險性地東西,腿兒是木制的,上面卻是覆著一層鐵皮,左瞧瞧、右看看,用手指輕輕戳幾下,再湊近了看看有沒有什麼裂紋之類,確定了沒有什麼機關,楚瀟然這才半信半疑的坐下。

邊坐下,一邊瞟著葉楓的神情,心想,若有異樣,一定要趕緊彈起來,生平頭一回,楚瀟然覺得坐著比站著都累。

不小心怎麼行?楚瀟然心中想著,論穿越者,自己不是頭一個,萬一再有個外星文明什麼的也侵入過,指不定還有什麼高科技呢?!

況且,即便是古代勞動人民本身的智慧也夠她受的,“絕代雙驕”裏那個什麼變態老鼠,那機關研究的……還有諸葛亮那個什麼什麼木馬,楚瀟然想想就覺得神奇。

哦,忘了,還有魯班,怎麼能忘了這個鼻祖級人物,念及此處,楚瀟然不禁想起“十全九美”,海盜船長嘿咻嘿咻,粉紅娘娘哎呦哎呦“沒問題的,放心坐 吧。”待楚瀟然都檢查完畢,葉楓才塞給她最後的定心丸,不是他故意整楚瀟然,而是,葉楓有這個自知之明,即便是早說,楚瀟然也不會相信,所以,他也不自討 苦吃。

“葉楓,我問你的問題,你能如實回答嗎?”楚瀟然此時已經坐定,神情亦是嚴肅下來,一字一句問道。

“你不要搞錯主動權……”葉楓聞言眉頭稍稍緊了一下,隨即扯起一個好看的笑容,微溫的聲音傳來,“現在,手上有兩條命的,是我。”

“你準備殺他?”楚瀟然淡淡的問著,並不在方才的問題上過多的糾纏,“他”指的自然是秦殤。

“是。”葉楓毫不隱瞞。

“呼——”雖然楚瀟然早有心理準備,但得到他確切的答案之後,卻仍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

殺,在這個詞兒用在秦殤的身上,如何能叫她不動容。

“沒有絲毫轉寰的餘地嗎?”楚瀟然咬著嘴唇,即便只有零點零一的希望,她仍舊願意去嘗試,不會放棄。

“沒有。”葉楓搖搖頭,冷冷道,機會不是什麼時候都有,如果不緊緊抓在手中,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便會從指間溜走。

三王不足以成氣候,蜀王已被葉楓鉗制在手中,秦歌多日不上朝,縱情於山水之間,朝局本也在動盪之中,血刃的勢力又去了大半。

如果,此時秦殤一死……後果可想而知,時機一成熟,憑藉葉楓多年來布下的暗棋,逐鹿中原之時,江山,卻是唾手可得。

一步一步,看似毫不相干,然而,當楚瀟然縱觀全局,細細想來之時,卻發現,葉楓早已是勝券在握。

好高明的手段……楚瀟然不禁感歎。

“好,”既然如此行不通,楚瀟然索性孤注一擲,另闢蹊徑,“既是如此,我也不多嗦些什麼,只是,你可願再聽我吟詩一首?”

楚瀟然淡淡的說著,嘴角含笑,而葉楓眼中卻閃過一絲詫異的神情,這個時候,她竟還有興頭賦詩?!

機械性的點點頭,葉楓等待著楚瀟然的下文。

“別緒如絲睡不成,那堪孤枕夢邊城。因聽紫塞三更雨,卻憶紅樓半夜燈……”楚瀟然一邊吟著,一邊打量著葉楓的神色。

自打“慶餘堂”回來之後,楚瀟然才驀然想起,曾經在茶樓之中,葉楓口中的兩句詩,卻並非自她這兒得來。

鄭重,恨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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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一百七十三章 那些事兒(中)

葉楓微皺著眉頭,仔細的聽著楚瀟然的話,一句句思量下來,卻也未覺有什麼弦外之音,然而,接下來的一字一句,卻叫葉楓一張俊顏瞬間變了色。

“鄭重,恨分明,天將愁味釀多情……”楚瀟然繼續道,一字一句念的輕柔,“起來呵手封題處,偏到鴛鴦兩字冰。”

葉楓的手在袖中緊緊握了拳,不住的顫抖著,先前,楚瀟然說的兩句,他卻是不曾聽過,可這下闕,他記的分明,銅面老者……

楚瀟然仔細的瞧著葉楓的神情,雖他的自控力極強,她卻仍然能感受到其中暗湧的波濤,成了,楚瀟然心想。

這一闋詞,本是納蘭性德的“於中好”,雖然王國維曾贊容若的詞:“北宋以來,一人而已”,然而,較之太白、易安,熟知他的人卻也並不多。

楚瀟然屬於瞎貓碰到死耗子的類型,由於前世的工作關係,見過的文字,和吃過的鹹鹽也算不相上下,自打見到一句“十年蹤跡十年心”的時候,便一發不可收拾的想要瞭解這個比自己早生了幾百年的男子。

一本飲水詞,雖不至倒背如流,其中隨便挑出幾句,楚瀟然對答下來,卻是沒有一絲一毫的問題。

甚至於她自己,楚瀟然有時都在想,這種將相門第的嫡長子,要家世有家世,要才幹有才幹,年紀輕輕,便已飛黃騰達的“天子驕子”,卻整日悲悲切切、淒淒慘慘的哭天抹淚,自己怎麼偏偏就喜歡了?

楚瀟然想,自己是愛上他憂傷內斂的精魂了吧,冥冥之中,竟如天註定一般,偏到鴛鴦兩字冰,卻將她……與素不相識的餘飛揚連在了一起。

“你是誰?”半晌之後。葉楓才緩緩從口中吐出三個字,語調雖不高,卻自有一種咄咄逼人的氣勢。

“楚瀟然。”她答的淡然。

“不。不。”葉楓瞧著她地淺笑。眼中掠過一絲異樣地神色。搖搖頭。“你不是……你不是湘甯公主!”

楚瀟然笑笑。不語。她是不是湘甯公主。不是她說了算地。更不是葉楓能說了算地。借屍還魂。穿越?!

說出來。誰信?!更何況。楚瀟然怎麼可能說呢。

有一會兒地 功夫。葉楓見楚瀟然不答。便也知趣地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倒不是說默認或怎樣。而是葉楓自己也有些氣餒。她……怎麼可能不是湘甯公主呢?

一樣地聲音。一樣地相貌。無論是從肌膚。或是任何身體上地小細節。葉楓找不出一絲一毫地破綻。

可是……她地眼神。她地心。葉楓卻是真地不確定。

“你認識他對不對?”葉楓略略思忖了一下。抬起頭來向楚瀟然問道,目光中是期待,還有茫然。

“他,哪個他?”葉楓極少失態,此時卻也身不由己,楚瀟然知道,一首詞之後,主動權便已經靠向自己,便也不緊不慢。悠然道。

“你!”葉楓咬了咬牙,心中不禁憋著口氣兒,楚瀟然分明是明知故問,而他自己,卻是極為少有的,竟被動到如此地步。

“銅面老者,”最終,葉楓仍是有些妥協的輕聲道,“我不知道他的名字。與他見面的次數也不多。只是……”葉楓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而楚瀟然卻在此時適時開口,幫他說完他未說完的話:“只是。你之所以成為今天地葉楓,卻是因他。”

聞言,葉楓眼神一凜,聲音異常的低沉:“是。”而後,卻是想了想,顫聲道,“楚瀟然,你知道他是誰,知道他在哪是不是?”

楚瀟然本想再多玩一會兒貓鼠的遊戲,或者說,多吊吊葉楓地胃口,然而,瞧著他此時熱切的神情,卻終是開不了口,只是點點頭。

無聲的回答,是的。

“原來這樣……原來這樣……”楚瀟然給出答案之後,葉楓有些頹然的向後一靠,聲音中是難掩的落寞,“這麼說來,我的事情,你也全都知道的吧?”

楚瀟然心中一動,嘴角泛起一絲苦笑:“是的,我都知道了,葉楓……不,或許,我是不是該叫你秦楓呢?”

“我不姓秦”楚瀟然未曾想,自己地一句話,竟然引起葉楓這麼大的反應,他整個人幾乎從椅子上彈起來,一向溫柔的笑容亦不在,取而代之的,是話語中深深的怨憤,“我沒有爹,他不配!”

楚瀟然知道,葉楓口中的“爹”是誰,也知道,葉楓為什麼說他不配,他是淩霄的景文帝——秦煜。

之于秦歌,他是慈父,關心兒子的功課,甚至,將自己隨身所佩的寶物——玄冥血玉,作為他背認真地獎勵。

之于秦殤,他是狠心的父親,活著的時候,從未給過他哪怕一丁點兒的愛,更是殺死他母后的兇手。

至於死後,更是無人能知,究竟秦煜為何不立太子,甚至最後的皇位落在秦殤的手中,卻是怎樣一個意外?

又或許……這根本就不是意外,愛你愛到殺死你,雖然楚瀟然覺得這種想法,簡直太過變態,但心裏卻總隱隱有著一種感覺——興許,秦煜的心中,最愛的卻是秦殤地母親,正因為愛之深,所以……

恨也切。

秦煜扮演著各種不同地角色,同為皇子,他們所感受到的,卻是截然不同地父愛,而對於葉楓,他甚至不算個“父親”。

二十七年前,故事卻是再簡單不過,春日遊,杏花吹滿頭,誰家少年足風流?雖然秦煜與葉楓的娘初遇之時,已不再是年少懵懂之時,可……

楚瀟然扭頭瞧瞧葉楓,再想想秦殤、秦歌,不禁一撇嘴,看看這幾張禍國殃民的臉,從基因學的角度上講,秦煜肯定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翩翩公子,又遇佳人,接下來的事情幾乎水到渠成,葉楓的娘是先帝欠下的風流債,幾個月的相處,秦煜許她將其接進宮中,只是,一別便是經年。

如果用很狗血、很強大的話來說便是——皇上,你可曾記得當年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嗎?可偏偏這個糾結的世界,就有這麼多狗血的事情發生。

秦煜離開的九個月之後,葉母誕下一子,便正是葉楓,也就在當晚,產婆卻直接將這個新生的嬰兒抱走。

葉楓自然不記得,但當時卻是他與餘飛揚的第一次見面,單名一個“楓”字——是餘飛揚為他取的。

余飛揚當時一心只是要淩霄的天下,只是,卻鬥不過根深蒂固的秦煜,最終卻只能出此下策,如同小魚兒與花無缺一般。

一個“楓”字,取自玉郎江楓,餘飛揚要他的兒子自相殘殺,甚至,他設下一個又一個的陷阱,反其道而行之,偏偏要讓葉楓在知情的情況下,去奪這個天下。

於是,餘飛揚將葉楓的身世寫明,並將當初秦煜贈予她娘的信物放在繈褓之中,放在了葉家大宅的門前。

信中,餘飛揚又做了個小小的貓膩,聲稱秦煜曾許諾立“秦楓”為太子,而後,把握在最準確的時機,葉秉軒第一個發現葉楓,自然也不是意外。

當時葉秉軒正值盛年,更不是不通事理的人,身為葉家的家主,他比猴子都要精上幾倍,也比誰都明白,這件事若是傳了出去,會在淩霄掀起怎樣一場軒然大波。

於是,葉秉軒收養了這個嬰兒,將其更名為“葉楓”,培養他成為葉家的家主,葉秉軒並非不知道,早早的確立、宣佈葉楓下任家主的地位,對他是怎樣一種威脅,然而,他卻必須這麼做。

正因為葉楓是皇室的血脈,葉秉軒才更要護他的周全,只是,他保護得了葉楓一時,卻不能保護他一世。

所以,葉秉軒將他丟如“狼群”之中,只有面對最慘烈的鬥爭、最殘酷的現實,葉楓才真正能練就自保的能力。

葉秉軒用心良苦,甚至將自己兒子、侄子對葉楓的惡毒手段看在眼中,卻冷眼旁觀,一切的一切,卻都是為了加倍的磨煉葉楓的意志,只有如此,便是事情敗露的一天,葉楓也能在夾縫之中生存下去。

卻不知,自己也身處圈套之中。

而另一方面,葉母痛失愛子之後,身體卻也是每況愈下,唯一的支撐,便是日復一日對秦煜的等待……

三年,然而三年之後,葉母等到的不是秦煜,卻是餘飛揚。

此時的秦煜,已欲啟程接葉母回宮,他並非負心之人,只是,身為帝王,三年間有太多的無奈,其中亦有太多不足為外人道的辛酸,秦煜,對於他來說,也有著太多的制約,又豈能任意為之?

只是,余飛揚得知消息後,卻趕在了秦煜的前面,他將葉母劫持,同時亦將整個村子屠戮的一乾二淨。

而這一筆債,卻記在了秦煜的頭上,而村子中唯一倖存下來的,是一個嬰兒,並非是他的幸運。

只是,餘飛揚不要他死,卻要他作他的棋子……在他懂事兒的時候,他便知道,自己是個沒爹沒娘的孩子。

唯一有的,是葉楓她娘的畫像,以及一個名字——秦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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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一百七十四章 那些事兒(下)

秦翎。

雖然姓秦,雖然懷揣著葉母的畫像,但楚瀟然知道,他不是秦煜的兒子,更不是皇室的血脈。

如果說葉楓為反叛,而以江山為盤,布下龐大的棋局,那麼,餘飛揚便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陰謀家,顛覆著眾生。

只是,這一切,此時,楚瀟然卻只能將它藏在心裏,不便說、亦不能說,更何況,在如今這種情況下,即便是說了,葉楓也不會相信。

當下,楚瀟然與葉楓能說的,也只是葉楓在他五歲的那一年遇到的銅面老者,如果她沒有記錯何方的話,那一年,餘飛揚五十一歲。

“葉楓,你五歲的時候,出現在杭州西子湖畔的銅面老者,只是一個人而已,他並不是神。”楚瀟然輕搖著頭,淡然道。

杭州,有多久楚瀟然的口中沒有出現過這個詞語?一直以來,都是淩霄的“余杭”,今日,楚瀟然卻可以大大方方的向葉楓道出。

葉楓低下頭,琢磨著楚瀟然的話,起先覺得有些沒有來由,只是越尋思著,卻越解她話中之味,許多年來,自己對“銅面老者”的態度,豈不正是神化了一樣?

想清楚這一點之後,葉楓抬眸,瞧著楚瀟然微微勾起笑容,點點頭,目光中儘是誠摯,隱語是——感謝。

看著葉楓地狀態。楚瀟然也是暗松一口氣,起碼不是像方才一樣變身狼人,心中緊張之感自然降了一分,只是一會兒的功夫,她袖子底下握著銀簪的手,手心已經浸濕。對於葉楓。這個年頭沒有什麼防狼工具,楚瀟然也只能將簪子湊合著用。

起碼,簪子也是尖的,對不?

“那麼,我們談談他吧?”雖然已小有動搖,但楚瀟然仍然不敢冒進。小心翼翼的輕聲試探道。

葉楓點點頭,談談……也好。

“銅面老者”在他的心中是一個極為矛盾地存在。一方面,他充當著亦師亦父地角色,教誨著葉楓,當初,眾人嫌棄他的時候,只有他待自己不同。

而另一方面。他卻直言不諱自己的目的性,是他,**裸的向他揭露著自己的身世。你不是葉楓,你姓秦……

葉楓一輩子也忘不了這句話。他說,你叫秦楓,繼承葉家家主不是你地榮耀,你——該是淩霄未來的皇帝。

當時只有五歲地葉楓,並不知道所謂的真龍天子是怎樣一個概念,但是,餘飛揚卻在他幼小的心中烙下一個父親的形象。

秦煜——金鑾殿上,那個身披黃龍之袍的男人,那個站在茫茫眾生最高處的男人,與他有著一樣地姓氏。

那是……爹爹。

只是,在葉楓來不及感受這份親情的溫存之時,餘飛揚便告訴他,當年,秦煜是怎樣的拋棄她地娘,並且,試圖殺死才出生的葉楓。

後來,又是怎樣地因為一己的名譽,屠戮了整個村子,武家村三百一十七口人,只活下了一個嬰孩。

餘飛揚將謊話編的天衣無縫,他說秦煜在屠村的一年之前,以花言巧語再次騙得葉母的信任,於是,誕下一子——名為秦翎。

三年的時間,在餘飛揚的口中,變成了九年,只是一個真正的孤兒,餘飛揚卻叫葉楓相信了他有一個與自己命運同樣悲慘的親弟弟。

死無可據,縱是葉楓長大之後,怎樣查下去,線索卻是驀地斷掉,餘飛揚給他提供的一切一切,叫他不得不信。

僅僅五歲,葉楓在遇到餘飛揚之時,在一天擁有了爹、娘、弟弟,然而,卻也知道自己的爹是如何殺了自己的娘。

自己的弟弟,如今是怎樣的生死未蔔,杳無音信……後來,葉楓漸漸長大,才知道,秦煜欠下他的,還有一個江山。

他興奮的以為,幾年之後,在鬧市中遇到的小叫花子,便是他的弟弟,他懷著揣著與葉母的畫像,那是葉楓見過的,有些與自己相近的眉眼。

他飽受欺淩,葉楓拉起他的時候,他用烏靈靈的大眼睛警惕的瞧著自己,臉上髒的花裏胡哨,葉楓忘不了當初的對話。

“還給我。”

小叫花子近乎拼命的搶著葉楓手中展開的畫像,畫中的女子,一襲翠衣,氣質溫婉,然而,卻只能出現在葉楓的夢中。

醒來的時候,他的眼角只有淚痕,淺淺的,低聲呢喃著:“娘……”

“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就還給你。”

他是葉家的大少爺,錦衣玉食,卻在眾人詫異的眼光之下,救下這個髒兮兮的小叫花,俯下身,對著他笑意溫醇。

“秦翎,我叫秦翎。”

只一瞬,葉楓險些要將秦翎抱入懷中,告訴他,我是你的哥哥,我找了你好久好久,找的你好苦好苦。

只是,葉楓卻不能。

因為,在那樣的年齡時,葉楓便知道,這一輩子,他註定了要奪回了這江山,註定……要亡命。

即便是現在,葉楓仍然深信不疑,秦翎是他的親弟弟,只是,卻不知道,秦翎只是餘飛揚在他身上按下的棋……

葉楓當真奪下天下之時,便也是秦翎的利刃劃破他喉嚨的時候,於是,真正贏了天下的人是餘飛揚。

大風起兮雲飛揚,只是,餘飛揚千算萬算,卻算不過時間,生、老、病、死,棋局未終之時,他已告別了人世。

這一輩子。千爭萬鬥,餘飛揚與秦煜爭了半輩子地帝位,甚至於秦殤母后的死,也不能說與他毫無關係。

只是,他最對不起的人,臨終之時的老淚縱橫。愧疚懺悔。卻皆在一個人的身上,正是從西子湖畔初始——葉楓。

而這一切,葉楓皆不知,迷了心智,自五歲知曉“真相”之時而起,他機關算盡的布著自己地棋局。幾近收官地時候,自己卻早已收不了手……

楚瀟然瞧著葉楓。他只是沉浸在餘飛揚為他所編織的思緒、回憶之中,而楚瀟然心內卻不禁黯然,江山,風雨飄搖,浪蕩誰的心跳?

當下,她與秦殤是命懸一線。葉楓豈非亦是可憐之人?而自己手中的籌碼,如何拋,又怎麼拋?

縱有妙手。誰能解下玲瓏?!

嘴唇微微一抿,楚瀟然終是開口道:“葉楓。縱使天縱英才,你這一身的本事,可有三分是他所教?”

葉楓搖搖頭:“是七分。”

楚瀟然點頭,葉楓的確沒有說謊,與他相處了這些時日,現在想想,淩霄閣、桃花源,這一切怎會皆是巧合?

從當初地怪異的“旗袍”開始,葉楓雖不是穿越人士,可是他地“師傅”——餘飛揚,卻當真是華麗的從天而降。

楚瀟然不知道餘飛揚穿越之前是幹什麼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便是在二十一世紀,他不是個一般的主兒。

當然,葉楓察言觀色呀,什麼風流迷人呀,這些東西,他起的作用不大,但是,在葉楓地一些先進觀念的確立上,餘飛揚卻是功不可沒。

如此說來,當初“美男聯合會議”上,葉楓一語中的,以“錢”來買時間地先進思想,卻是不足為奇了。

拋卻面子,拋卻什麼“大國”的威嚴,楚瀟然卻深知,這才是最合簡潔、合理地辦法,以史為鑒,李世民曾經就這麼幹過。

貞觀之初,一代梟雄頡利曾經率十萬大軍揮師打到了“李二”的家門口,若是硬拼,老李家必將毀於一旦。

而當初,正是李世民英明、果斷的傾盡府庫,分化了頡利、突利等首領,以柔克剛勝了草原之上的鐵騎,更是用銀子買到了時間。

幾年之後,卻是活捉頡利,一雪前恥,更是贏得了草原人民的臣服,李世民從此之後被稱為“天可汗”,淩霄,其實也是一般的狀況。

只不過,在楚瀟然看來,除了葉楓這個“名師出高徒”的,這種思想,卻沒有在他人的心中形成,於是走彎路也是迫不得已。

泱泱華夏,五千載的歷史,李世民這樣的,只出了一個,再算上那麼各種“變態”強大的古人,什麼諸葛亮呀,嶽飛呀,朱元璋、漢武帝的……

掰掰手指頭,在這人口基數中佔有的比率,實在是太少太少,因此,楚瀟然也不強求著“淩霄”能一下子顛覆什麼,物極必反。

一直承襲下來的思想,她只能小範圍折騰折騰,卻不能癡心妄想著一步到位,這個道理,楚瀟然不是不懂。

更何況,她也不是什麼諾亞,天生來拯救眾生的,楚瀟然只想要普普通通的生活,精神、物質基本達到雙舒適……這,就足夠!

而眼下,當務之急的事兒,是和葉楓耍耍嘴皮子,小小智鬥一下,救了自己,也救了秦殤的命。

念及此處,楚瀟然微微一笑,便又開口道:“葉楓,你學了七分,但你可知,銅面老者他教了你幾分?”

聞言,葉楓一愣,有些茫然的搖搖頭,這個問題,他從前還真沒想過。

見葉楓的神情,楚瀟然看的出,他眼中對自己的愈加不確定,心中自信卻是更增一分:“孫子兵法、資治通鑒、託福、雅思,你又知曉多少?”

聞言,葉楓徹底有些石化,楚瀟然……她究竟是什麼來頭?!孫子兵法,余飛揚曾經教授過他一些,至於……託福、雅思?!

這是什麼和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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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一百七十五章 正奇相間

兵法?

“夫用兵之法,全國為上,破國次之;全軍為上,破軍次之;全旅為上,破旅次之;全卒為上,破卒次之;全伍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戰百勝,非善之善也;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見葉楓有些疑惑的表情,楚瀟然挑了挑眉,“孫子兵法”中的一小段脫口而出,本是有些生僻拗口的古文,在她柔聲吟來,竟有些相得益彰之感。

同時,這一回……葉楓是真的愣了,“不戰而屈人之兵”,這樣的話,餘飛揚不止對他說過一回。

“你……”說話間,葉楓語氣滯了一滯,深吸了一口氣,才繼續道,“這些,你竟皆是也通曉嗎?”

楚瀟然點點頭,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臉不紅不白的。

只是,她在心中卻是暗想,孫子兵法?!若是全背下來,她就不是楚瀟然了,實在是正好這一段太有規律性,又太過“著名”,自己才勉強記住。

只是,此時,楚瀟然卻不能面露一絲愧色,裝,還是要裝的!

“葉楓,如何?”

看著葉楓的神情,楚瀟然覺著時機已經差不多,是該談判的時候了,微微笑道,一個是憑著葉楓對餘飛揚的“八卦之心”。

另一方面,楚瀟然卻是掌控著葉楓似懂卻又不全懂的東西。有了這兩個籌碼,她不相信葉楓能絲毫不為之動容。

“你贏了!”葉楓瞧著楚瀟然,半晌,唇角亦是勾起笑容,“我們好好談一談。”說著,做出一個“請”地動作。自已也重新坐到椅子上。

“你想要什麼?”欲將取之。必先予之,葉楓自然知道,楚瀟然費了這麼半天的話,說白了不過是一場交易,各取所需而已。

“叫秦殤回京,”楚瀟然眼神一沉。堅定道,“你不能傷害他。”

葉楓眼神一動。身子往後一靠,早想到楚瀟然有此一說,也不言語,只是將右臂直直伸向前方,食指輕搖著。

動作優雅的……叫楚瀟然恨不得揍他。

面對葉楓**裸的拒絕,楚瀟然雖然有些失落。但卻也坦然:“葉楓,你的銅面老者教了你兵法,卻沒有教你綱常嗎?秦殤。他是你的弟弟。”

“楚瀟然,你不要忘了。他也是皇帝!”對於楚瀟然地冷嘲熱諷,葉楓卻絲毫不以為意,冷聲道,卻是一語中地。

楚瀟然咬咬牙,心道自己怎麼就這麼倒楣,“談判”對手是葉楓這麼個猴精猴精的,皇家,自古以來,便是個無情之地,她又如何不知?!

親情?

最出名的幾個例子,莫過於“李二”的玄武門之變、康熙他老人家幾個兒子上演的“九龍奪嫡”年度大戲,再就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女強人”——武則天,為後宮爭寵,竟能親手掐死自己繈褓中的女兒。

這……便是帝王之家地親情,比起榮耀,比起龍椅,一文不值。

愛情?

相比于兄弟之間的爭鬥,興許在皇宮中幾百年一個輪回,帝王能動得一分真心,當然,像愛新覺羅家這種家族遺傳地癡情種子,卻是比較罕見。

只是,即便如此,帝王之情,卻伴著太多的慘烈,周幽為褒姒,烽火戲了諸侯,卻丟了大周的天下,李隆基與楊玉環,最終卻只有長恨歌一曲,順治愛董鄂妃,宛如走後,他的歸宿卻成了永久的清宮疑案……

後宮,太多的爭鬥,太多地是非……而身在皇家,一旦動了情,便也成了最危險的信號,楚瀟然與秦殤,她的迷茫,又何嘗不是在此?

“葉楓,你就這麼想要江山嗎?”楚瀟然忽然有些黯然,話由心生,竟是將心中所想不自覺地說了出來。

葉楓眼神一沉,想了想,卻是緩緩道:“也許吧,也許是為了報復,也許是為了奪回一切本該屬於我的。”

楚瀟然搖搖頭:“葉楓,你信餘飛揚太深了,事情已經過去了這許多年,你卻為何獨信他一個人?”眉毛一挑,從楚瀟然地口中,葉楓第一次知道,“銅面老者”的名字,是叫做……餘飛揚的嗎?

“你和他是什麼關係?”並沒有回答楚瀟然的話,葉楓反而拋出另一個問題。

楚瀟然一怔,這要怎麼回答他?總不能說,自己和餘飛揚同樣是穿越者吧,老鄉?!略一思忖,便信口胡謅道:“他是我舅舅的堂兄的表妹的三侄女的七舅姥爺。”

一連串說下來,楚瀟然才喘了一口大氣,心中卻是暗想,雖然有些惡搞,但如此一來,應該是怎麼也查不到了吧?

謊話!

葉楓瞧著楚瀟然,嘴角勾著淡淡的笑,雖明知道她在胡扯,但也不去反駁,對於楚瀟然,便是強問,也是問不出來的。

看出這一點,這個自信葉楓還是有的,而後開口道:“換一個條件吧,你的安全,我可以保證,不碰你、不動你,如何?”

楚瀟然聞言,一翻白眼,這也算是條件?!忍了忍,咬咬牙恨恨道:“這是你自然要遵守的事情,好吧?”

聞言,葉楓又搖搖頭,聲音懶散道:“不不,你們倆個的命,現在都掌握在我的手裏,”說著他伸出兩個手指,“所以,這是兩個籌碼。”

楚瀟然咬著牙,心中大罵葉楓奸詐,他不愧為最出色的商人,手中的底線一直不露。她從前又不是什麼外交家,這場仗打地艱苦呀!

“你都想知道什麼?”斜睇一眼葉楓,楚瀟然淡淡道,她知道,自己能用來和葉楓做買賣的,莫過於她腦中葉楓所所不知道的“秘密”。

“他叫餘飛揚吧?”葉楓頓了一頓。提起這個名字的時候。眉頭不禁微皺,腦中浮現出記憶中“銅面老者”的有些模糊,而又分外清晰的形象。

“是。”

楚瀟然點點頭,幾乎是同一時間,亦是在想像之中勾勒著他地樣子。

“你們……有一些共同地,不為外人知的東西。”葉楓小心翼翼的措辭,緩緩道。“白堤、杭州、偏到鴛鴦兩字冰……”

楚瀟然聽在耳中,點著頭,不禁感歎葉楓心思縝密之處,而且,對於細節的捕捉更是極為準確。

“所以,我想知道這些共同的東西。”葉楓的眼神滿是堅定地神色,“資治通鑒、託福……”葉楓重複著方才楚瀟然的話。

而後,眸光一變。卻是有些意味深長道:“或許,還有你地夢境……已經楓葉閣中所作的詩吧。”

聞言。楚瀟然心中“咯噔”一下,竟不曾想到葉楓卻能聯繫到這一重,只是,感慨著他“精明”之時,卻不禁忿忿:“好。”

葉楓見楚瀟然應承下來,也是展顏一笑,欲站起身來:“成交。”

“放了秦殤。”

只是,還不待葉楓高興一會兒,楚瀟然冷冷的聲音便從耳邊傳來,雖然音調並不高,卻是異常的堅定。

“不行。”將手按在椅子扶手上,葉楓重又坐下,眼眸中的冷氣兒,絲毫不比楚瀟然要少一分。

“行!”

說了這麼半天竟又回到原點,楚瀟然有些急了,從椅子上“騰”的一下站起身,倒是前世“砍價”不成地神情重現。

見楚瀟然這副死不甘休的樣子,葉楓有些無奈,摸了摸鼻子,緩緩道:“之前,我們已經言明,我手中,是兩個籌碼。”

楚瀟然怔了怔,明白他話中卻是何意,也就是說自己光當他的“老師”,這只是以一易一,卻不能了了今天這“倆“事。

心中卻是不禁感慨,古代……這是什麼社會,**還有理了?!還能用來當談判地籌碼,不答應還不行?!

楚瀟然真想掀桌子大吼,地球也太危險了吧,她要回火星去,也好過與葉楓這種人精兼職人渣討價還價。

“你一定要放了秦殤。”已經不知道多少回合的拉鋸戰下來,楚瀟然覺得自己口乾舌燥,再瞧瞧依舊淡定如初地葉楓,已是咬牙切齒。“成呀,”葉楓一拍案子,站起身來,竟是頭一回說了叫楚瀟然順心的話,只是,接下來又將她送入地獄,“那你從了我?!”

楚瀟然正被他氣的是“急火攻心”,正找不著地方發洩,聞言,一個巴掌便欲扇過去,只是手腕卻叫葉楓緊緊握住。

“楚瀟然。”葉楓緊緊捏著她的手腕,楚瀟然白皙的肌膚上已經有些隱隱發紅,只是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卻抽不出來,只得狠狠地瞪著葉楓,然而,這個傢夥像沒事人一樣卻低喚著她的名字。

“放!!”楚瀟然現在已經是怒不可遏,本就不多的淑女氣質,此時更是被拋到了十萬八千里,沒好氣道。

首先,葉楓叫她的“粗魯”震了一下,而後卻是覺得有些好笑的卸了卸手上的力氣,卻是神情極為認真的開口道:“我不能叫你待在他的身邊。”

楚瀟然抬眸,瞧著葉楓的神情,充斥著怪異,心中卻是咚咚直跳,那……那……葉楓到底要怎樣?!

見楚瀟然不解的神色,葉楓也不急躁,卻是放開她的手,向後退了退,拉開二人之間的距離後,才緩緩道:“你可知道……這是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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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一百七十六章 前緣難續

楚瀟然搖搖頭。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但楚瀟然怎麼都覺得,這葉楓的玲瓏心,卻比太平洋裏的繡花針還難琢磨,索性也不費心思,等著他自己說。

“秦殤已經越來越像一個皇帝,”葉楓輕輕的說著,眼神中卻閃過一絲陰沈之色,“你可知道這一切卻是因為你?”

“我?!”

楚瀟然一愣,有些意外,她不否認,自她認識秦殤以來,從紈絝無良的少帝,一直到現如今的他,雖然仍是有些任意妄為,但正如葉楓所說……

秦殤,已是越來越像一個皇帝,在他的身上,楚瀟然能感覺到,一種君臨天下威嚴在漸漸的滋生,而他,也在一步步的成長。

“你!”

葉楓說的堅定不移,“你可記得,回宮之後,我三人共議三王進京之時,你曾對他所論的為君之道?”

聞言,楚瀟然努力的回憶著當日的情景,腦海中只是有零星的記憶,似乎當日,她講了吳三桂、康熙的故事……

當日,她對秦殤說,不該只做個“紈絝少帝”的。

念及此處,楚瀟然不禁眸光一動,幾個月下來,她卻是不問朝中之事的,難不成真因為她一句話起了什麼“化學作用”?

“他……這幾個月?”隱隱明白些什麼。楚瀟然含糊其辭地問道。葉楓點點頭。輕聲應著:“不錯。縱是淩霄現在地局勢極亂。三年。”說著。葉楓伸出三根手指。“給他三年地時間。再難有人能撼動他地地位。若是二十年地時間。秦殤……會叫淩霄變個模樣。”

楚瀟然聽在耳中。心中不禁一驚。如此一說。不瞭解秦殤地人反倒是自己。同時。也正是因為此言自葉楓口中而出。楚瀟然卻更是深信不疑。

“而且。不僅僅是在此之後。便是之前。他不送你去和親。反而與你一同涉險去昆侖地時候。不知你有所覺察沒有。秦殤已是不同。”葉楓繼續道。

聽著。楚瀟然隱隱有些明白。秦殤也曾經對她說過他幼年之事。念及自初見以來。二人之間發生地種種。

大概。當她稀裏糊塗地叫他“秦殤”地時候。這一切。已經改變了吧?

“所以……”忽然間。楚瀟然地眼神有些清明起來。“從前。秦殤才登基不久為自保。更多地隱藏自己地實力。這一切。也與你有關吧?”

葉楓笑了一笑,不答,心中卻想著。孺子可教也,當初正是自己耍了手段,才引秦殤走向這個方向,但就當時的狀況來說,這也確實是唯一的、最好地辦 法,只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葉楓反而想鉗制秦殤,一直“無良”下去。見葉楓不答。楚瀟然自動理解為他的默認,繼續分析道:“因此,由於我的緣故打亂了你 原本的計畫,所以,無論如何,你是不能叫我與他在一起的,是嗎?”

“是。”

葉楓點頭,答的乾脆。

“原來這樣……”楚瀟然喃喃道,心中萬般滋味卻說不出。事有因果。冥冥之中,原來一切皆有著剪不斷、理還亂的關聯。

葉楓瞧著楚瀟然的神情。說不上為什麼,心中竟是一空,右手指間動了動,想要抬起,終又頹然放下。

心中不禁有些自嘲,自己怎麼還要癡心妄想地,想要把她攬在懷中呢?算下來,自己所做的這些事情,楚瀟然此時一定怨著自己吧?

“葉楓。”他正想著,卻聞得楚瀟然清亮的嗓音響起,抬頭間,卻正遇上她地一雙眸子,竟是淚中掛著一絲笑意,心中不禁一顫。

“你放他走吧,叫他回京都,楚瀟然便在杭州,一輩子與秦殤不相見,可好?”楚瀟然輕輕的說著,眼中的淚水竟是不知何時溢出,一滴一滴的,濕了她微卷的睫毛,滴落在她的衣衫上。

“不行。”葉楓搖搖頭,堅定道,說不清心中是什麼樣的感覺,有些高興?抑或是有些苦澀、甚至泛酸?

只是,最終,一切皆歸於冰冷的語氣,滿是決絕之情,不行——僅僅兩個字,卻叫楚瀟然心中如毒蛇啃噬一般。

不是……已經放棄了嗎?!

楚瀟然只覺得胸口有些堵的慌,葉楓,既然你不叫我們在一起,我便與秦殤千山萬水相隔,即使這樣,還不行嗎?

楚瀟然緊緊地盯著葉楓,他非要秦殤死嗎?!說是怨憤,其實心中更多的卻是無奈,究竟她該怎麼辦……

想著,楚瀟然向著葉楓伸出手,“方才你所說的,可以叫人失去記憶,神志不清的藥呢?我吃。”

早在秦殤中了“忘憂”之毒的時候,楚瀟然便能捨棄自己的記憶救她,唇角勾起一絲淒然的笑容,楚瀟然心道,再來一次,又何妨?

“不行。”

毫無二致的回答,方才,秦殤沒有來,如今皇帝的命已是掌握在他地手中,這樣的價碼,葉楓不滿意。

楚瀟然咬咬嘴唇,驀地從袖中抽出簪子來,她知道自己沒本事動的了葉楓,卻是將尖銳的利器對向自己的喉嚨。

“葉楓,我求求你……”楚瀟然知道,自己手裏並沒有什麼可以叫他放棄的,唯獨卻只能葉楓對她能有那麼一絲絲的心軟,換取他一絲的動搖。

至於以命易命,楚瀟然雖平生最討厭自殺的行徑,可是,此時,楚瀟然卻不知道,若是葉楓真要她去替秦殤死,她自己卻是會怎樣抉擇。

“不……”葉楓地話,只說了一半,卻驀地沒了下文,只見,楚瀟然手中地簪子,卻是向她的脖頸處又靠近了一分,楚瀟然如雪地肌膚之上,卻是已現一點猩紅。

“瀟然,你這又是何苦?”

葉楓笑的頹然,他一次次的拒絕,將她逼到無計可施,而此時此刻,楚瀟然又何嘗不是在逼他?

而且,是為了另一個男人。

“放,還是不放?”楚瀟然哪知葉楓心中這千般的思緒,只是想著,無論他對自己是真情或假意,但只要她一死,葉楓想知道的一切,關於“銅面老者”,關於他所有的疑惑,皆會一同隨之灰飛煙滅。

葉楓也不答話,只是眉頭擰在一起,眼神迷離著瞧著楚瀟然,深邃的眸底卻是誰也看不透的紛繁複雜。

“放,還是不放?”

“你一死,我會將他千刀萬剮!”葉楓眼神冷冷的掠過楚瀟然手中的簪子,語氣雖然淺淺的、淡淡的,但楚瀟然知道,他說的到、做的出。

“葉楓,”楚瀟然眼神凜凜的看著葉楓的眸子,一字一頓道:“我、恨、你!”在空曠的地牢中,傳來聲聲回音。

我恨你……

葉楓斂眸,嘴角竟勾起絕美的弧度,聲音柔柔的,仿若情人的手:“恨吧,恨葉楓的人不少你一個。”

此時,楚瀟然的心中除了絕望,便只剩下絕望,只覺得自己渾身的力氣都仿佛盡數被抽走一般,手一抖,簪子險些從掌中滑落。

只是,葉楓卻會錯了她的意,其實在楚瀟然的心中,死實在不是什麼辦法,面臨問題抉擇的時候,她會想著去解決,而不是逃避。

然而,在葉楓的心中,卻完全是另一番模樣,古代什麼輕生呀、殉節的女子實在太多,楚瀟然這一動,葉楓第一反應,便是她要尋死,卻是一個箭步躥到她的身邊,一把打掉她手中的簪子。

這樣突如其來的動作,甚至也嚇了楚瀟然自己一跳,接下來,便是脖頸上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想必,被葉楓這一掌下來,已經劃出了一道口子吧?!

“你想謀殺啊?!”

楚瀟然用手輕輕一抹傷口,果然是已經見紅,一時間竟忘了二人此時的情景,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兒道。

葉楓先是一怔,隨即明白方才到底是怎麼回事,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而後卻是緩緩道:“放了秦殤,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你需答應我幾個條件。”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楚瀟然這一受傷不要緊,卻不料葉楓竟松了口,立即如小雞蝕米似的點著頭:“你說,你說!”

葉楓見她的樣子,冷哼了一聲,心中仍然不禁微微泛酸,至於嗎?!瞧她樂的屁顛屁顛的樣子,看著就氣!

“第一,秦殤回京之後,你也是要隨我回京的,而且,住處食宿的問題,皆由我來處理,你卻不能回宮。”

楚瀟然點點頭,沒問題。

“第二,如方才所說,我想要知道的一些事情,你……”葉楓頓了一下,雖然用“教”這個詞兒有些彆扭,但最終仍是說道,“你要盡數教與我。”

楚瀟然再次搗蒜一樣的點頭。

沒問題。

“第三,我不會對你做什麼,但對外,你要宣稱我葉家的媳婦兒,”說到這兒,葉楓故意停下來,瞧了瞧楚瀟然的表情,果真有些凝重,而後,卻是繼續道,“至於秦殤,你非但不能與他再見,而且……”

楚瀟然眼神動了動,思忖了一下,開口道:“而且什麼?”

“而且,我會安排,秦殤與南宮嫣然大婚的時候,你要與我攜手到場,”說著,葉楓眼神中閃過一絲戾氣,“我要你,親眼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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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揮墨箜篌點江山 第一百七十七章 大少奶奶(上)

鴛鴦繡枕疊在一起,楚瀟然高躺在上面,此時,她的手中正捏著一疊紙,嘴裏叼著一根朱筆,一旁有丫鬟伺候著替她垂腿按摩的,叫楚瀟然很是愜意。

而這幾張紙,正是葉楓日日要完成的“作業”,更是平素楚瀟然“報仇雪恨”,折磨葉楓的途徑。

“少奶奶,您看了有半個時辰了,不歇歇嗎?”

一旁的小丫頭一雙小粉拳不住的楚瀟然的腿上敲打著,用力均勻,擱在現在,絕對是高級按摩師水平,一面諂媚的向楚瀟然笑道。

楚瀟然是誰?!

小丫頭哪管得她是什麼出身,只知道,平素肆意花叢的大少爺,此番下江南從余杭回來,竟是轉了心性兒,帶了個少奶奶回來。

葉楓可是葉家的未來家主,而身旁這位,將來便是葉家的主母,外面有少爺打點,內裏還不得她說了算,不巴結她,巴結誰?

此處,正是葉楓的一處私宅,狡兔三窟,可葉楓這窟多的,簡直就是兔精,不……簡直是玉兔的水平。

而將楚瀟然帶回京都之後,只因她名字中有一個“瀟”字,索性葉楓卻將這處宅子改作了“逍遙居”,而這府中,最舒適的房子,便正是楚瀟然現在所住的 這間閨房,府裏上上下下卻是無人不知,這大少爺對她寵成了什麼樣子。可另外一件怪事兒便是,葉楓自外面歸來後,雖每天耗在這兒幾個時辰,只是,晚上卻從不 留宿於此。

若不是葉楓從前“風流浪子”的名聲過盛,恐怕府中上上下下,便要對葉楓的身體問題加以質疑了。

“我還不太累。”

楚瀟然輕聲應著。將咬在嘴裏地朱筆提在手中。在紙上打了個大大地紅叉。在圓上連了一條輔助線。這個幾何問題。不是這麼做地。

自她開始給葉楓當老師之後。心中地壓力是越來越大。嫉妒心也是越來越盛。這個傢夥。學東西實在是太快了。

由於楚瀟然前世工作地關係。文學底子還算過硬。生僻地史雖然背不下來。但講個歷史文化、說個故事之類地。卻是沒有問題。

無奈葉楓舉一反三地能力實在是太強。實在幾近到了變態地地步。資治通鑒故事才講給他了幾回。他幾乎能直接將“臣光言”地部分接上。

至於“史記”、“孫子兵法”等等。也是如此。幾天下來。葉楓竟已是掌握地差不多。再往深了。就專業史這方面。楚瀟然想著。是肯定沒什麼發展了。二十四史、清史稿?!她是楚瀟然。不是易中天!

於是。楚瀟然昨日。竟是驀地轉換了方向。直接開始教葉楓做幾何題。還故意只說說定理。不提推論。

瞧著葉楓終於有些挑戰難度的意味。外加楚瀟然方才在紙上畫下的大紅叉叉,她這才覺得有些成就感。

只是,這筆才從口中往下一拿,楚瀟然地口中便被塞進一粒葡萄,而且,小丫頭極為明事理,淨了手之後,卻是將葡萄皮都撥了。

來了葉家之後,楚瀟然才生平第一次享受到。吃葡萄不吐葡萄皮的待遇,起先,她雖然也是極不習慣,幾日下來,卻也坦然受之。

輕咬了一口,一絲清涼便從舌尖傳到體內,伴著一絲沁人心脾的淡香,卻是大大的減了幾分酷暑難耐之意。

接下來,一會兒是一口冰鎮的鴨梨兒。一會兒是一口新鮮的荔枝。喂的楚瀟然這個舒坦,不禁感慨。無農藥、無公害的綠色食品真是不錯!

咦?!

這次,小丫頭的纖纖細指又到唇邊,只是,怎麼覺得味道有些怪異,楚瀟然一低頭,才發現是一小塊掰開榴櫣。

媽呀!

整個人一個激靈,筆也丟了出去,衣衫上也染了朱墨,整個人幾乎彈了起來,以前……她就最怕這東西。

吃過一口,之後卻是刷了半晚上地牙,看著一頭霧水的小丫頭,楚瀟然連忙擺擺手,“不用了,不用了,你先下去吧。”小丫頭想了想,卻不知道哪里出了什麼岔子,唯唯諾諾應聲道:“是。”說著福了一福,只是舉步欲走時,卻又被楚瀟然喚住,“哎”

“少奶奶,還有什麼好吩咐的?”

丫頭稚嫩地嗓音又響起,楚瀟然苦笑了一下,方才一低頭,才想起來,自己這渾身上下還“掛著彩”呢,只是,卻開口問道:“少爺什麼時候回來?”

小丫頭不知道楚瀟然為什麼這麼問,只道他們“夫妻”情深,柔情蜜意,老實答道:“大約再有半個時辰吧。”

“哦,”楚瀟然應了一聲,接著吩咐道:“去給我拿身男裝過來。”

“是,少奶奶。”

她雖然嘴中應著,卻是當真不明白楚瀟然此意何為,便是臨走前,還偷偷打量了一下楚瀟然的身材,這也……不差呀!

果不其然,不出半個時辰的功夫兒,葉楓敲了敲門,得了楚瀟然的應聲後,便慢慢踱進她的閨房。

此時,楚瀟然正坐在桌旁無聊的翻著古籍,已是梳妝整齊,身著一身男子的白衣長袍,領口處追著絳紫色的花紋,倒別有一番秀雅的氣質。

楚瀟然早知道葉楓一回來之後,卻是必先見她,自己也不知道處於什麼心思、顧慮,卻是想以男裝示人。

大概,大概……楚瀟然心底,對於葉楓真地愛上她,有那麼一絲的抵觸吧?便是她自己,也說不清這其中的心思。

葉楓見了楚瀟然這身打扮,也先是一怔,隨後嘴角微微勾起,似乎瞧出了什麼門道,卻不道破,只是輕輕坐了,打趣道:“今日,老師有何指教?”

楚瀟然瞟了他一眼,雖然幾日下來,二人的相處已經自然許多,但若說完全沒有隔閡、心結卻是不可能的。

那日,楚瀟然清楚的記得,葉楓是怎樣的將自己逼到牆角,而她卻是懷著怎樣複雜的心情應著,“好。”

他便如同長著獠牙的惡魔一般,而楚瀟然卻偏偏無法拒絕他地要求,與他一同去看著秦殤與南宮嫣然共結連理嗎?

是的。

但如果楚瀟然不應,等待她的便只有一具冰冷的死屍,不是她的,而是秦殤,但無論如何,楚瀟然不要他死。

所以,她笑著答應葉楓,好。

只是,其中的苦楚,又有誰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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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大少奶奶(下)

“哼”

楚瀟然冷哼一聲,將葉楓的“作業”輕柔的“拍”在桌子上,乍一看去,朱筆批改的地方卻是祖國山河一片紅。

葉楓先是一愣,瞧著楚瀟然在那些圓上勾勾畫畫的線條,起先是有些不解,片刻之後,心中便是了然,嘴角也跟著微微翹起。

葉楓對於經史子集、商業之道等等領悟能力皆是奇高,難道竟是個幾何白癡嗎?當然,這是不可能的。

只不過是楚瀟然教他之時,玩了一個小小的把戲,很簡單……楚瀟然沒有告訴葉楓,解這類題可以連輔助線。

難怪,他會琢磨了大半個晚上,摸不出一分門道來,但楚瀟然惡作劇的同時,瞧著葉楓的解答,卻是不禁感歎,人比人,氣死人。

不連輔助線,他竟能將題目解到這個地步,這要是把他扔在現代,絕對是什麼高考文理狀元的料。

太強大了。

此時,葉楓對於楚瀟然的故意捉弄已是心下了然,只是,卻不點破,瞧著楚瀟然黛眉微挑,甚至有些得意的樣子。

葉楓的心中,卻覺得有些快樂。

接下來,楚瀟然便開始照常為葉楓授課,什麼正弦、余弦,外加什麼外切、內切、同心圓的東西,一股腦的向葉楓丟過去。

對於葉楓這種超級賽亞人。楚瀟然心想。根本不用顧及他地能力才是。他地腦袋。用蔡健雅地歌名來說。就是個“無底洞”。

於是。千百年前地葉楓。也與楚瀟然當時經歷著一樣地苦惱。各種虐待、各種壓迫、各種題海戰術。

而葉楓之所以樂得學這些看似無用地幾何問題。一方面是它於表面上來說。實在沒有什麼實用價值。可內在。卻是無形中。提高著人地思維、邏輯能力。

楚瀟然從前學這些。卻只想著是應付考試。拿高分回家而已。卻也未想到這一層。幾何、代數不僅僅是簡單地刁難學生。更多地卻是開發學生理性地思維能力。

而另一方面。卻是因為他地老師是楚瀟然。

楚瀟然一邊講著。一邊指出葉楓題目中地錯誤。其中。有他地確搞不定地。也有他“故意”犯下地。

一張方桌,兩人坐在相鄰地兩側。而葉楓一邊是在“聽講”,一邊卻是在瞧著楚瀟然,每當她說起這些自己從未接觸過的、莫名其妙的東西時。清澈的眸光中,皆滿是飛揚的神采,灼灼的光輝,幾乎叫他移不開目光。

太多的女人,只見到葉楓的風流翩翩、疏狂不羈,為之著迷、甚至瘋狂,可楚瀟然卻不為他動容。

當她知曉自己兇狠、決絕的手段之時,甚至楚瀟然自己也被他卑鄙地留在府中,走投無路之時。她卻也不自怨自艾。

甚至於,楚瀟然知道他真正的身份,但她卻從不對他露出憐憫、甚至惋惜的神情,興許她會悲天,卻一定不會憫人。

葉楓明白,這不是楚瀟然地絕情,而是,她的尊重。

外表是那樣的清秀文雅,然而。她的內在卻是如此的堅強、倔強,既不清高、也不諂媚,只是坦然。

她會軟弱、會膽怯,也會有私心,只是這一切,楚瀟然卻會坦然的直面,不隱瞞,如此的真實,觸手可及。

楚瀟然。就是這樣的。

心中有些難以自抑的激蕩。葉楓尷尬地摸摸鼻子,他不是初經情事的秦殤。葉楓很清楚自己的感覺。

自己,是愛上她了。

葉楓瞧著她眉飛色舞的講著,心中竟頭一次生出些不切實際的想法,如果,先遇到她的是自己,而不是秦殤,會不會換一個模樣?

“喂,喂……”

楚瀟然敲敲桌子,柳眉一豎,一拍桌子,“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她這會兒已經講的口乾舌燥,只是,方才眼神偶爾一飄,竟發現葉楓的眼神比她還要飄,這會兒才能體會從前自己上課溜號兒,老師是多麼的苦楚。

葉楓先是一愣,而後嘴角漸漸勾起笑容,不鹹不淡道:“有哇。”說著,將方才楚瀟然所說竟是一字不落地說了出來。

至於流利程度,比起楚瀟然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聽的楚瀟然額角一頓抽搐,直有掀桌子的**,智商高很了不起嗎!!!

葉楓見楚瀟然有爆發的可能,適時的將它扼殺在搖籃中,立即轉移話題道:“對了,朝中當前有兩件大事,說給你聽?”

楚瀟然眉頭微微一蹙,心中不禁“咯噔”一下,朝中的事兒,豈不就是秦殤的事兒,這些日子以來,葉楓還是頭一次提起,強自壓著心中的激動,楚瀟然深呼了一口氣,淡淡道:“說吧。”

“第一,三王藉口耽擱了這些時日,目前在京中,卻是即將要掀起一場波瀾了。”說著,眉尖一挑,微笑的望著楚瀟然。

楚瀟然明白葉楓所說地,今時不比當日,如今地情勢,已經不比他三人當初討論著怎麼削藩的時候,葉楓地獠牙已經露出……

這樣內亂、外亂的大好時機,他會錯過嗎?

楚瀟然將眼神投向葉楓,葉楓只是微微笑著看著她,一雙桃花眸眯起,溫柔的外衣下卻是步步殺機。

半晌,楚瀟然將目光收回,是呀,自己已經沒有什麼理由阻擋他了,在余杭的時候,若說葉楓已是有了退讓。決戰紫禁之巔,這一次,葉楓與秦殤的對決,勢在必行,自己,也再沒有什麼理由,什麼立場能勸服他。

前幾日,楚瀟然曾試圖將餘飛揚陰謀的真相,向葉楓緩緩滲透一些,只是。才一出口,便是碰壁碰的頭破血流。

行不通的……楚瀟然雖不會放棄,但現在不是時機,而至於她自己,更不會將她穿越者的身份說出,這是楚瀟然最後的底線。除非死了……不,死也不能說。

楚瀟然定了定心神,問道:“第二件呢?”

葉楓聞言,唇角的笑容卻是更加的粲然,“第二件,皇上,明日便會大婚,你知道皇后是南宮嫣然的,郎才女貌。江山美人……”

楚瀟然聽在耳中,嘴角泛起一絲苦笑,腦袋也是“轟”地一聲瞬間當機。再後來葉楓說的什麼鳳冠霞帔,什麼洞房花燭的,自己只是聽的恍惚。

甚至,楚瀟然亦無暇去理會葉楓以這些詞語來故意刺激她,此時,她只覺得,竟是如此的心碎。

徹頭徹尾麻木的感覺,卻沒有一滴眼淚,不是想哭卻哭不出來。而是,楚瀟然現在已經失去了哭地心思。

一點……也不想哭,卻好痛、好痛。

“楚瀟然,明天你與我一同去。”葉楓冷冷道,看著楚瀟然的表情,他眼中的笑意漸淺,直至消失,最終變為一種冷漠,甚至惡毒。

“太后……他們會認出我的。”楚瀟然機械性的回答著。雙眸有些黯淡,為什麼,到了這種地步,他還要逼迫自己?!

“我會給你易容的,”葉楓的聲音依舊冰冷,“到時候,沒有人知道,你便是湘甯公主,大家只知道你是葉家的准少奶奶!”他的語氣近乎決絕。

准少奶奶?

聽著這個詞兒。楚瀟然忽然笑了。多可笑地橋段,多叫人噁心的身份。她要這樣,去參加她愛人的婚禮嗎?

“你笑什麼?”瞧著楚瀟然地表情,葉楓忽然眉頭一蹙,咬著嘴唇,沒由來的有些懊惱,只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後,笑容重又浮上面龐。

楚瀟然冷哼一聲,反唇相譏,“你不也在笑嗎?”這個時候,她恨不得葉楓馬上消失,最好不要出現在她的眼前,這張俊臉,卻叫她滿是厭惡。

聽了楚瀟然的話,葉楓心中一陣火大,只是,卻隱忍下來沒有爆發,無所謂的聳聳肩,“你必須去。”

楚瀟然木然的點點頭,“我去,我一定去。”

聞言,葉楓緊繃的精神松下一分,眼神也漸漸恢復平和,叫人看不出悲喜,“楚瀟然,你知道你的處境,這樣……最好。“是啊……”

葉楓卻不料,楚瀟然竟是繼續介面道,“這樣最好,當初看他那一眼地時候,我穿的是大紅的霞帔,只是,卻不是為了他。”

“現在,他也佈置下禮堂,納後洞房,當天底下的最大的新郎官兒,一身紅衣,也不是為了我,這樣,多公平……”

楚瀟然一個人喃喃自語道,仿佛只是說給她自己聽,與任何人都沒有關係,眼神中只是空洞洞的。

葉楓緊緊的盯著她,心中滿是紛繁,也不及考慮楚瀟然口中的一眼是哪一眼,只是想著,她的心,從頭至尾,自己也沒有占過一分一毫。

從來沒有……

“他願意為我而死,我也一樣,我們血脈相連,”說著,楚瀟然冷冷地轉過頭來,朝著葉楓一字一句道,“葉楓,在心中,我早已經嫁過他了。”

葉楓聞言,只是緩緩的、緩緩的站起身,眼神掠過楚瀟然的眼眸,只撂下一句話,“與我無關。”而後卻是轉身向外走去。

而後,是房門關上的聲音,“嘭——”的一聲,回蕩在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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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一百七十九章 大婚之夜(上)

古有四禮,冠禮,婚禮,喪禮,祭禮。

同為人生大事,哪樣也不可疏忽,倘若哪個家族在這上面有了什麼差池,必然會受到別人非議和蔑視,對於皇家,卻更是尤為重要。

為了秦殤的大婚,禮部和內務府已經是忙的焦頭爛額,其中的繁文縟節多如牛毛不說,光是冊後的禮儀、步驟,一套一套兒的,便直叫人頭暈眼花。

今兒一大早,北辰宮中便是樂聲朗朗,杏黃的緞子,盡顯皇家的威嚴,大紅的綾子,搭配在一起,卻是更顯喜氣洋洋。

只是,秦殤卻無論如何也提不起一絲精神來。

殿內,秦殤靜靜的坐在席前,一群宮女、太監手腳利索,不停的往他身上添加著新郎官兒的飾物,身為皇上,自然裝戴也要比平民百姓家高上幾個規格,而秦殤只是面無表情的,任著宮女為他髻發。

呆呆的看著銅鏡前的自己,一襲花哨的婚服,卻是無奈,勳臣功卿,王侯將相已是彙集在宮中,各宮的鞭炮、蠟燭、燙金的大紅喜字兒無一不是齊備。

這婚,秦殤不結也得結,卻完全由不得他做主,一來,一早娶南宮嫣然這事兒,已是叫太后外戚等折騰的板上釘釘,二來……

楚瀟然現在仍在葉楓的手中,那日,秦殤不知楚瀟然和葉楓談了些什麼,只是,待他二人回來之時,卻是現在的結果。

娶,葉楓便不會對楚瀟然“怎樣”,不娶,便不要怪他翻臉不認人,當日,在楚瀟然的要求下,脖子上的血痕已叫葉楓以粗略的方法隱去。

只是。擋不住的,是她有些發紅的眼睛,秦殤亦是何等的睿智,縱不知道其中細節種種,卻知道,只怕二人的間的可能卻是更小一分。

秦殤知道。自己這個“新郎官兒”當定了。而楚瀟然。他只希望在葉家地每一天。她都能平安度過。

回宮這些日子。只要一想到楚瀟然仍在葉楓地手中。秦殤卻是夜夜輾轉反側。不得安枕。他卻又不能打聽。不能問……

他。什麼都不能做。

而此時。葉楓卻也與楚瀟然一同來到宮中。楚瀟然今兒著地是官服。她也不問葉楓是怎麼做到地。只知道他有地是辦法。

再加上。一大早兒地。葉楓便命人在她地臉上一頓“塗鴉”。從前白皙地俏臉。黑了。從前沒有地麻子。點上了。從前不長地鬍子。貼上了。

還不是很麼相對文雅地“山羊胡”。而是與昆侖可汗烏爾烈極其相似地連毛鬍子。毛絨絨地一大片。陸小鳳是長了四條眉毛。此時地楚瀟然。卻是下巴上長了頭髮。

這個樣子,誰能認的出她?楚瀟然念及此處,心中不禁黯然,此時。她正站在葉楓地一旁,另一邊,全是外官的女眷,各個身著誥命的禮袍。

好一副氣派。

不一會兒地功夫,秦殤便駕臨正殿,文武百官、勳卿誥命頓時齊刷刷的拜倒,山呼海嘯的恭賀著皇上大喜。

而秦殤卻渾然未有今日自己是新郎的覺悟,只是面無表情的登了龍椅,喚起文武百官。楚瀟然這才抬頭看了他。

幾日不見。秦殤整個人瘦下去兩三圈,下巴卻是愈加的發尖。薄薄的嘴唇沒有什麼血色,眼神中更是全無一絲神采。

瞧著,楚瀟然不禁心中一痛,百官都是瞎子嗎?!自古以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拆散了多少對鴛鴦,釀成了多少慘劇,從前聽聞之時,楚瀟然只是為之惋惜而已,而今,落在自己的身上……

楚瀟然咬咬嘴唇,才知道是怎樣的切膚之痛,但願……從此以後,生生世世,不再投身帝王家。

接著,禮部尚手捧著金冊、元寶,走到大殿正中大聲宣佈著冊封地皇后,秦殤坐在上面瞧著滿臉歡喜、熙熙攘攘的人群,卻只是徹骨的冷漠。

再後來,便是秦殤起了駕,據太監宣佈是:去北辰宮中等候皇后娘娘的晉見,只是,聞見皇后這兩個字,秦殤的眉頭仍是不禁一皺。

在他人皆看不見的地方,秦殤緊緊攥了拳頭,手中緊握著的,是一根木釵,這是他與楚瀟然共赴昆侖之時,於滄陵的集市上買的。

釵頭鳳。

紅酥手,黃酒,滿城春色宮牆柳。

東風惡,歡情薄,

一懷愁緒,幾年離索,

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鮫綃透;

桃花落,閑池閣,

山盟雖在,錦難托,

莫!莫!莫!

恐怕,現在地秦殤亦有著與陸遊一般的思緒吧,只是,他什麼都不能說,不能做,甚至不能寫一首詞來“抱怨”。

他,是皇上。

而後,婚使卻是帶了金冊、金寶,率領儀仗、鼓樂、迎親的官員、太監、宮女、侍衛,一行人馬抬著大批的禮品,往南宮家去迎親。

葉楓怎會放棄這種折磨楚瀟然的大好機會,這迎親官員中,自是有他二人的席位的,跟著車馬一路,楚瀟然眼見著,京都中的道路早已叫百姓為了個水泄不通,男女老少,在皇家有這等喜事的時候,都忍不住來湊湊熱鬧。

等到了南宮府地時候,死老頭子老狐狸南宮傲更是帶著一家老小迎了出來,待宣召之後,府門前便立刻是鞭炮齊鳴。楚瀟然掃了一眼,南宮北也站在這一大 堆人當中,一襲絳袍,臉上地笑意淡淡的,仍是十分儒雅地姿態,儘管仕途不甚得意,但南宮北對於秦殤的情誼卻是沒話兒說的,今兒,嫁與他的又是自家的妹子, 他又怎能不歡喜。

此時。南宮傲卻也又多了一重身份,皇帝的老丈人——國丈,瞧著官員們一個個諂媚的神情,南宮傲自己也知,一時間,朝中南宮家地勢力必將更上一層。

本來就算不上英俊的老臉。此時綻放的……楚瀟然沒好氣兒的瞟了他一眼,怎麼看,怎麼都像是菊花。

接著,又前前後後忙乎了好一會兒功夫,鳳輦、禮輿、鳳冠霞帔、皇后禮服,一切都盡皆到位之後,南宮嫣然才打扮停當,姍姍然的走出繡閣。

跪封之後,南宮嫣然從此便是淩霄的皇后。

只見她抬起頭來之時。蛾眉斂黛,當真是秋波流轉,嬌腮欲暈。珠冠之下垂著兩縷鬢髮,笑靨生春,說不出地嫵媚動人,穿上繡工精美的鳳袍,簡直美豔不可方物。

惹得百官一陣讚歎,南宮嫣然,不愧為淩霄第一美人,只是礙于她皇后的身份,眾人卻是想瞧又不敢多瞧。

“配的上……”葉楓看著楚瀟然瞧南宮嫣然之時神情也不禁一滯。負手而立,淺笑道,“只不過,註定了紅顏命運多舛,將來守寡。”

楚瀟然聞言,只是眉梢微微一動,卻未發作,對於葉楓這種程度的打擊,她早已經習慣。也早已經淡然。

不和他計較,也不想和他計較,更重要的是,楚瀟然沒有這個能力與葉楓計較。

而後,卻是大隊人馬從南宮府再折騰回皇宮,直到把南宮嫣然送到了秦殤的手裏,這大典才算是真正的開始。

南宮嫣然此番再見秦殤,身份已是大大的不同,終於償了多年地心願。此時。她的心底就好像一齊放了千百個花一樣。

只是,秦殤的態度卻是極為冷淡。眼神只是在南宮嫣然身上一掃而過,便再沒有多看一眼,叫南宮嫣然心中興奮地小火苗也熄滅了大半。

而後,是秦殤與南宮嫣然去邵甯宮,亦是皇后的寢宮拜堂成親,楚瀟然一撇嘴,心中苦楚卻無處可訴,正想著,能不能不去的時候,卻是幾近叫葉楓硬拖著跟了上去。

“怕了?”

葉楓淡淡道,瞧著楚瀟然一直以來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叫他心中很是窩了一口氣,平素也是更加變本加厲的挖苦、冷嘲熱諷。

然而,此時,雖問在口中,當楚瀟然真的失神,甚至有些怯懦,想要逃避的時候,葉楓發現自己卻有些動搖。

楚瀟然搖搖頭,輕聲道:“沒什麼好怕的了。”拜堂就拜堂吧,生生死死經歷了那麼多回,還有什麼好怕的?!

只是眼眸中是難掩地黯然,任是誰,放到這種情境之下,也不會有多開心,只是無奈……自由的感覺,楚瀟然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之後,楚瀟然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只是恍恍惚惚的,一鞠躬、二鞠躬,夫妻對拜之類的一道道程式……

可整個過程中,葉楓的拳頭卻是一直緊握著,直到骨節都有些發白,他也不曾放手,因為在秦殤與楚瀟然的臉上……葉楓,分明看到一樣的神情。

只是忽然之間,葉楓竟覺有些淒然,楚瀟然的心在流淚,秦殤也與她有著一般地傷痛,他們之間……默契的,容不得自己一絲一毫的空間嗎?

然而,卻還不待葉楓多想,程式便是一道一道的繼續下去,去太廟拜列祖列宗,然後又去忙活著拜見太后。

之後,又是賜宴於百官,秦殤本就興致不高,經歷這一溜兒十三招的折騰,面上卻是更顯陰沈之色。

一頓飯吃的不鹹不淡,卻也終於到了這個時刻,葉楓的眸中一直漾著笑意卻更加粲然,洞房花燭……

秦殤,我倒要好好看看,你怎麼過這個大婚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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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一百八十章 大婚之夜(下)

“走?”

筵席散了以後,葉楓瞧著楚瀟然有些發怔的表情,似問非問道,眸中、唇角漾著的皆是淺淺的笑意。

終於要回去了嗎?楚瀟然心內松了一口氣,這一整天下來,累的她要死要活不說,最主要的,這會兒楚瀟然的心都木了。

葉楓嘴角勾了一勾,今兒,雖是存了心想叫楚瀟然不舒服,卻也沒有過多的表現出來,只是不緩不急的將酒盅裏的酒喝了,便拂袖站起。

“走吧。”

葉楓說了這句話之後,便率先走在前面,對於楚瀟然這種路癡,這些日子以來,他已經自動形成免疫狀態。

楚瀟然點點頭,便也沒有多想,跟在他的後面,只是七彎八拐之後,楚瀟然才有些醒悟,兀自停下腳步,“這是……去

雖是問著,可她心裏卻已隱隱有些明白。

“自然是去鬧洞房,皇上的洞房,不能明目張膽的鬧,但,可以……”說到這兒,葉楓停下,不再說下去。

楚瀟然頓時一個激靈,再向周圍望望,這兒,豈不正是邵甯宮?!只是,從前宮中一直沒有皇后,才叫它空著而已。

可從今而後,它已有了新的主人,正是南宮嫣然,大婚之夜,楚瀟然也清楚的知道,此時與她寢與邵甯宮中的,正是秦殤。至於葉楓,楚瀟然更不知道他是變了什麼戲法,在這樣的時候,他卻是能至此,一路上竟沒有什麼遇上侍衛。

“葉楓。你……”念及此處。楚瀟然心中除了羞憤。更多地卻是驚恐之情。皇上大婚之夜。葉楓該不會要鬧出些什麼名堂吧?!

葉楓颯然一笑。隨後搖搖頭。“你想太多了。我今夜不會對他怎樣。要想殺他。我地機會實在是多地是……”

說到這兒。楚瀟然看到地。是葉楓眸中閃過地一道寒光。不禁叫她渾身一凜。她一早就該知道地。他想要地。不僅僅是秦殤地命。

葉楓不僅要名正言順地占了天下。不但要毀了秦殤整個人。他地心。他地名……甚至。更多……

只要想到這些。楚瀟然便會覺得脊背有些發冷……這個。可怕地男人。

“今兒。我只是想帶你見識、見識邵甯宮而已。”說著。葉楓一把拽過楚瀟然地手。繼續朝前面走去。

“你,你!放開我!”楚瀟然一面用盡力氣想要掙脫葉楓,口中一面喊著,他知道葉楓是什麼意思,他簡直叫她噁心。

葉楓也不說話,只是握著楚瀟然的手上,更加了幾分力氣,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只是繼續拖著她往前走。

楚瀟然當下情急,也顧不上許多,只是本能的一口向葉楓的手上咬去,真是把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然而,知道她自己都能感覺到嘴裏儘是血腥味兒之後,葉楓的手卻是沒有鬆開一絲一毫。

楚瀟然一抬眸,卻正好迎上葉楓的目光,其中沒有分毫痛苦的神色。甚至於……他依舊漾著暖暖的笑意,只是停下腳步,這樣靜靜的看著她。

咬地……不是他的手?!

甚至於有一瞬間,楚瀟然險些要這樣以為,低下頭,看著有著整整齊齊牙印,甚至在向下滴血的手,楚瀟然才能確定,沒錯!

一個人怎麼會隱忍到這個地步?楚瀟然此時看向葉楓地眼神。只覺得他是個怪物。只是本能的想要後退,楚瀟然卻不料。此時,竟毫不費力的,便甩開了他的手。

“你……”想要斥責,只是,當她真正脫離葉楓的控制之時,瞧見他笑看著自己鮮血淋漓的手,楚瀟然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接下來,是布料撕碎的聲音,楚瀟然只見葉楓將自己衣衫下擺扯下,而後,用另一隻手和嘴巴完美的配合起來,將傷口包住。

而最叫楚瀟然忍無可忍的是,包裹地過程中,葉楓竟然在她咬下的齒痕處,唇瓣張合,輕輕的落下一吻,表情依舊雲淡風輕。

變態!

此時,楚瀟然只覺得這世上再沒有什麼詞兒形容他更加貼切,太變態了!

“怎麼,不想過去?”

已經包紮好傷口,但斑斑血跡仍是從布料上絲絲滲出,楚瀟然這一口,咬的真是不輕,但葉楓卻仿若混不在意的問道。

廢話。

葉楓的話叫楚瀟然真想掀桌子,只是苦於此處確實沒有什麼作案工具,只得咬咬牙,朝著葉楓恨恨道:“你非要用盡一切辦法來羞辱別人,才會高興嗎?”

楚瀟然不會說什麼我會大喊之類的話,是因為她知道,說了也是徒勞,葉楓這種變態,會有一萬種方法屆時叫她開不了口。

“別人?”聞言,葉楓瞧著楚瀟然嘴角又勾了勾,重複道,他想要羞辱的人,到底是誰?是楚瀟然嗎?抑或是秦殤、南宮嫣然?!

或者說,葉楓連自己所受的羞辱都不在乎,又怎會去在乎什麼“別人”?!

忽然,葉楓看著楚瀟然眸中地怒火漸漸減少、熄滅,直至恢復為淡然、冷漠,他聽見她清澈的聲音:“過去吧,你想怎樣,就怎麼樣吧。”

只是,楚瀟然正舉步間,葉楓抬起手柄卻將她攔住,冷冷道:“回去吧,姑且……就當作是你剛才那一吻的謝禮。”

一吻?!

楚瀟然聞言,咬緊了嘴唇,一抬手一巴掌就準備扇過去,她並不是什麼崇尚武力者,兩生為人,楚瀟然從來沒有見過誰……這麼討打!

一次又一次,葉楓,就是這麼喜歡踐踏他人的尊嚴嗎?

只是,不出意料的,楚瀟然的手腕再一次緊緊被葉楓扼住,冷笑一聲,葉楓才緩緩放開:“或者,你其實不想回去嗎?”

楚瀟然也不回話,瞪了葉楓五秒鐘之後,卻是逕自轉過身去,朝著邵甯宮的反方向走去,只是,葉楓卻是看的一愣。

雖然……是離開了,可是……楚瀟然走的,卻不是出宮地路,稍稍一怔,葉楓便搖著頭舉步跟了上去,還真是路癡地名副其實。

方才,葉楓之所以臨時改了主意,並不是他對楚瀟然起了什麼憐憫之心,也不是他自己良心發現,只是……

葉楓看到了楚瀟然眼中徹骨的寒冷,愛地對立面不是恨,而是冷漠,葉楓只是隱隱覺得,若是今日真的脅她入了邵甯宮……

從此以後,只怕是楚瀟然對自己的一分恨,都將不復存在。

而另一方面,南宮嫣然坐在繡床之上,臉上卻是一直掛著甜蜜的笑容,似乎新娘該有的喜悅都可以從她的臉上找出來。

成功了,她終於嫁到了皇家,成了秦殤的妻子,償了多年的心願,今日大禮的整個過程,她這個皇后做的近乎完美,無可挑剔,她能從所有人的眼中看到贊許、羡慕,無比的滿意,甚至於有些女人眼中酸溜溜的嫉妒。

只是,從頭至尾,她卻未曾瞧見秦殤的眼中掀起一絲波瀾,因為,他的目光,從未在自己的身上停留過。

誰又能解,這是怎樣的悲哀?

便一直這樣胡思亂想著,忽然間,南宮嫣然的袖下的粉拳驀地攥緊,伴著秦殤的推門而入,終究她仍是有一絲的緊張與慌亂。

南宮嫣然想開口說些什麼,只是,嘴唇只是動了動,卻未發出聲音,作為皇后,她是不用戴什麼蓋頭的,她能清楚看到,此時已是有些微醺的秦殤,俊逸的面龐離她如此之近,從今而後,他,是自己的夫君。

只是,南宮嫣然卻不能壞了規矩,皇室結婚,步驟繁瑣之處,遠非普通人家所能比擬,瞧著秦殤有些搖晃著,踏著“迷蹤步”走到她的身旁坐下……

縱是南宮嫣然這種心計極高的女子,也不免心臟漏了一拍,而後,是太監、宮女忙活著又是伺候二人飲了交杯酒,又是系衣服“喜結良緣”的……一大通之後,直到秦殤開口道:“你們都下去吧。”才算個頭兒。

“皇上……”聽見這句話,南宮嫣然心中的大石也算落了地,她是真的打心眼裏怕,秦殤娶了她之後,卻只拿她當個擺設,而如今,心情卻是紛繁的複雜,纖細的手扶上秦殤的肩頭,心中有甜蜜,亦有一絲慌亂。

隨即,她清楚的感覺到秦殤的一絲抵觸,只是卻也未撥開她的手,只是,轉過頭來叫著她的名字:“南宮嫣然。”

南宮嫣然心中一顫,這哪是方才有些微醉的秦殤,眼眸中的清澈,夾雜的迷亂,卻異常的堅定,這樣的眼神,卻是叫她心生恐懼。

心道,筵席上皇上喝的酒中,太后已是暗自囑咐過她,其中,有些催情的作用,雖然南宮嫣然想起來有些面紅耳赤,但卻怎麼也想不到……秦殤,此時卻是這樣的神情。

儘管痛苦,卻是異常的堅定……

“南宮嫣然,朕知道,這些年來,你機關算盡,朕身邊的宮女、丫鬟,只要朕對著好一些的,你也不知道害了多少的人命……”

南宮嫣然眼神一變,方欲張口,卻只見秦殤伸手一擋,卻是繼續說道:“但朕卻也知道,你縱然手段狠辣,卻從未對朕生過一絲歹意,情,朕欠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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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一百八十一章 愛恨交融

他說……

他,欠她的。

聞言,此時的南宮嫣然眼角已是掛著點點晶瑩的淚花,這麼多年,秦殤是頭一次以這樣的語氣對她,甚至叫南宮嫣然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做答。

只是,秦殤接下來的動作,卻是驚出了南宮嫣然一身的冷汗,俊朗的面龐愈加漲紅、呼吸也愈加粗重。

只是驀然間的功夫兒,秦殤的手上已是多了一把短刀。

“你?!”

南宮嫣然本能的伸手想要奪下,只是,秦殤卻是一避,站起身來,向後撤了過去,有些費力道:“你……你不要靠近。”

這會兒,藥效已經上來,秦殤現在是在和他的本能在做著鬥爭,他知道酒叫人下了藥,只是卻不得不喝。

此時,秦殤只覺得自己整個人在烈火中灼燒一般。

“皇上……”

南宮嫣然瞧著他,只是也不知秦殤要幹什麼,卻是不敢冒進,只是擔憂著顫聲道,生怕秦殤一個不小心傷了自己。

“嫣然……”聞言。秦殤地身體又是不住地一顫。即便是當下這種情況。她地聲音仍是天籟一般。嫵媚至極。秦殤只覺得。自己就快要喪失掉僅剩地一點理智。“你……你不要說話。聽朕說……”

南宮嫣然放欲開口。只是。抬眸間正對上秦殤複雜地眼神。卻難掩他地怒意。雖是有一絲哀怨。但終究是聽了秦殤地話。沒有說話。

“朕……朕不能要了你……”說著。秦殤以短刀順著掌紋一劃。猩紅色地液體便順著掌心流了下來。不知是出於疼痛地刺激還是怎樣。只一瞬間。秦殤卻覺得。神智回了一分。自己地痛苦也是略減了一絲。

而後。秦殤卻是從懷中掏出一方白絹。任手心地血滴在上面。南宮嫣然看到此時方明白秦殤是何用意……

秦殤手中地白絹。和她手中今夜用來地驗喜地喜帕卻並無二致。念及此處。南宮嫣然眼神不禁滑過一絲淒然之色。

“可是。皇上……你現在……”南宮嫣然不好明說。但卻不得不說。瞧著秦殤痛苦地神色。縱是現在。他還能強自忍耐著。過一會兒……

怕是也忍不住了!

“小月……”秦殤忽然喚道,南宮嫣然忽然眼神一凜。這個名字她知道,關於楚瀟然的一切,她都百般關注。又豈能不知她的首席丫鬟?!

更何況,南宮嫣然已經和秦若依通過氣兒,要好好給她小鞋穿穿,整治夠了之後,便除了後快,卻不知這會兒竟怎會出現這“詐屍”的狀況?

然而,瞧著走進來的這個一襲綠衣地小丫頭,南宮嫣然微微一咬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皇上!”小月福了福身。應道,她是事先秦殤暗自救 下來的,卻叫他安插在邵甯宮中,最危險的地方,卻是最安全的,果然如秦殤所料,宮中的人,皆以為她已經死了,卻不料小月竟活的活蹦亂跳。

“朕……朕叫你備的冷水。可已準備好?”秦殤費勁兒的說道,他不懂什麼藥理,但今兒個喝過酒後,他卻也覺出了身體的異樣,冷水,秦殤唯一能想到地,便是這個笨法子,至於管用不管用……

姑且,一試吧。

“回皇上的話。備好了。”小月垂首道。自楚瀟然離開以後,她受的苦也著實不少。如今亦是比從前穩重了許多。

“放肆!”

只是,還不待秦殤繼續說些什麼,南宮嫣然卻是厲聲道,聲音很是尖刻,再瞧向這個美人兒地時候,她已是一臉怒意。

“皇后娘娘吉祥!”小月轉過身去,朝著南宮嫣然也是規規矩矩的一禮,脆聲道,她自然知道,南宮嫣然在怒些什麼,一是她這個人的存在,二是,她方才卻一直無視著南宮嫣然這個皇后。

南宮嫣然瞧著小月不卑不亢的樣子,黛眉一挑,心中怒意卻是更盛,她……她分明便是故意的!

只是,剛想訓斥之時,耳邊便又響起秦殤異樣的嗓音,似乎已是乾燥到了極點,“小月,扶朕過去……”

“皇上!”此時南宮嫣然的語氣中,卻更是一分嗔怒,一分撒嬌的意味,南宮嫣然心中明白,此時,秦殤卻是經不得一絲挑逗,可是她卻偏偏要這樣說。

她心中有怨,方才秦殤說著,他欠她的,可是他是怎麼還地?!用“自殘”的方法,將血滴在喜帕之上,維護她皇后的尊嚴嗎?

他是想說,情,他欠她的,但是他的愛,卻只是停留在楚瀟然身上嗎?此時,南宮嫣然的手狠狠的拽著床單,指間的骨節已是有些發白。

自己,在秦殤的心中,即使不是不堪,也永遠無法獲得他地愛嗎?南宮嫣然緊緊咬著嘴唇,秦殤……想告訴自己的是這些吧?!

可這些,她不稀罕!

愛了這麼多年,等了這麼多年,難道秦殤真的不知道,這樣的打擊對於她來說,才更是致命的嗎?

而此時,南宮嫣然卻是沒有哪一瞬,比現在更加堅定……秦殤,你現在已是身不由己,我,一定要得到你!

在秦殤將頭轉向她的一瞬間,南宮嫣然抿嘴一笑,卻是不負她名中“嫣然”二字,這樣的笑容,便是心中極是看不慣這個惡毒女人的小月乍一看,竟也不由得一滯。

秦殤……只覺得一陣濕熱,手往臉上一抹,鼻血竟已是流了下來,身體中火熱的感覺更是難以抵擋。

想著,秦殤地腳步便已是邁開,朝著南宮嫣然地繡床而去,心中卻是另一個已是近乎微弱的聲音,“不可以!”

眼見著,南宮嫣然地笑靨越來越近,模糊而又清晰。

“鐺”的一聲,秦殤手中的短刀。驀的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似乎一下子將秦殤從迷亂中,拉回現實……

只是,有些落荒而逃地感覺,秦殤一把將南宮嫣然推開。踉蹌的腳步便向著門外奔去,而後,小月便也追了出去。

房中,只剩下南宮嫣然一個人,眼中儘是呆滯、絕望、惡毒……她只是近乎神經質的抓起秦殤掉下的短刀,將自己手中緊握著的喜帕割碎。

然後一個人,瘋狂的大笑,瘋狂地在心中罵上一千遍、一萬遍,秦殤。你不是個男人,可罵過之後……

卻是驀然發現,自己已是淚流滿面。

“楚瀟然……”

而另一方面。葉楓低聲喚著她的名字,只是,嘴角勾起的風輕雲淡的笑容,卻是他一貫作惡時的樣子。

楚瀟然斜睇了他一眼,沒有作聲,依舊一個人賭氣似的走著,對於方才在她尊嚴“徜徉”走過的人……

對不起,她態度好不起來!

“你很有自信!”葉楓碰了一鼻子灰,有些尷尬的摸摸鼻樑道。他看的出楚瀟然心中在想什麼,莫說是楚瀟然,但是自己對於秦殤地理解,正常情況下,他今夜不會碰南宮嫣然一分一毫。

可是,現在卻是非正常時期。

接下來,葉楓卻是緩緩的將太后在秦殤酒中下催情藥這些事情,一股腦兒不鹹不淡的倒給楚瀟然,喏。事情便是這個樣子!

楚瀟然聽著,身子卻是不自主地顫抖著,葉楓講話的時候,就好像輕鬆在說一個故事,隔壁的小紅和小明一起上學……

可楚瀟然卻不能如他一般平靜,此時,充斥在她心中的不是嫉妒、抑或是忿恨的感覺,只是濃的化不開的悲傷。

秦殤,他是淩霄的皇帝。卻是個做不得主的“少帝”。他掙紮著,保護著。只是,最終卻是自己要承受這樣地折磨……這一切,究竟是誰的錯?!

楚瀟然容不得自己心愛的男人三妻四妾,但是,此時,她卻迷茫了,南宮嫣然是他“真正”意義上的妻子。

對於她來說,算是絕了所有所有的可能嗎?楚瀟然不禁黯然,都說上帝在關上門的同時,總會留下一扇窗。

可是,在她與秦殤之間,上帝卻是接連的將所有的窗子全部關上,直至……嚴絲合縫,直至……密不透風。

楚瀟然可以不在乎秦殤這一夜,只是,她卻不知道,若是這樣,即便將來二人有機會在一起,她要如何叫秦殤不管不顧南宮嫣然……

作為一個女人,楚瀟然做不到。

葉楓搖搖頭,瞧著楚瀟然一寸一寸暗下去的神色,心中不免有一絲苦楚,只是,更多地卻是一種放鬆的感覺。

“走吧。”葉楓柔柔的聲音在楚瀟然耳畔輕拂,輕輕的觸了觸楚瀟然的手,甚至待確定了她的“麻木”之後,更是將楚瀟然的小手握在手中。

剩下的,只有二人的背影,在宮中今夜通明地漸漸拉長……

而此時地秦殤,眼中卻只是燃著火焰,如猛獸一般,在邵甯宮中四處迷茫的尋找著出路,身與心地煎熬,全部炙烤在他的肩頭。

嗓子已是愈加乾渴,漸漸的秦殤都覺得自己在奔跑中失去力氣、失去方向,只覺得意識卻是在漸漸的渙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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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一百八十二章 葉家老頭

“少爺,少奶奶!”

葉楓、楚瀟然一下車,門童便立即迎了上來,神情中似有一絲焦慮之色,與楚瀟然一路上滯滯的神情形成鮮明的對比。

“什麼事?”

葉楓眉頭微微一皺,輕聲問道,今天所發生的一切,縱然有的不是他親自授意,也皆在他的掌控之中,只是,當所有的步驟一步步的進行時,葉楓卻發現,見著楚瀟然、甚至是秦殤的傷痕累累……

他,並沒有想像中一般有著報復的快感。

“老爺現在正在內苑,已等候少爺、少奶奶多時了。”小門童抬起頭來,表情有些無奈,天知道,老爺子今兒怎麼忽然“從天而降”。

“好,馬上引我去見老頭子。”葉楓微微一笑,淡淡道,說著,便拽著楚瀟然舉步欲行,整個葉家上下,也只有葉秉軒能叫他感到一絲“親情”。

不一會兒的功夫,葉楓與楚瀟然便已來到內苑,正見到一個白髮老頭,在籐椅之上,優哉遊哉的搖著,雙目緊閉,神情很是安詳。

“咚!”

葉楓也不打招呼,抬起腿來便是一腳,輕輕的磕在椅子腿上,這與什麼長幼尊卑無關,只是一種親切,隨意的,什麼都不用去顧及。

葉秉軒感受到椅子一顫,便也知道,這世上,除了葉楓還沒有誰是如此的、敢如此,嘴角浮現一絲笑意,緩緩的,睜開眼睛。

楚瀟然這一會兒。思緒卻已不像方才一般淩亂如麻。輕輕掙脫了葉楓地手。雖然。其間她也感到葉楓地一分抵觸。只是最終卻是放開了她。

“你是瀟然吧?”葉秉軒地眼神只是在葉楓身上掃過。雖然看似隨意。但便是方才二人之間地小動作卻也沒有逃了他地眼。而後。他更是將眼神投在楚瀟然地身上。淡淡問道。久在上位者。自有一股子威嚴。

“是。”出於禮貌。楚瀟然勉強扯起一個微笑。答道。畢竟她不能像葉楓一樣。上來就給葉秉軒“一腳”。

“最近。受了不少苦?”葉秉軒一面有一搭沒一搭地問著。一面上下打量著楚瀟然。也看不出他在打著什麼算盤。

“還好。”楚瀟然道。有點想要打人地願望。這些什麼所受地苦。八成都是他葉家地“好孩子”葉楓所為。還好意思問?!

“老頭子……”葉楓見他這麼問。自己卻是覺得有些尷尬。摸摸鼻子方欲開口之時。卻是叫葉秉軒打斷。

“坐吧!”他朝著石台前方的兩個椅子一伸臂,語氣淡淡道,只是,任是誰都能聽的出,他話語中隱去的意思:什麼時候,輪到你來亂插話?

只是,楚瀟然也沒什麼巴結他地意思,討好不必、更是無冤無仇。卻也不願揣測這間許多,既然他說坐,楚瀟然便大大方方的坐了。

而後,葉楓亦是在一旁落座,方才雖然才吃了鱉,挨了葉秉軒一記“悶棍”,但他仍是一副混不在意的樣子。

“真的還好嗎?”葉秉軒伸手去取盤中的花生,抬眸問楚瀟然的時候,眼神中閃著的光芒只給她一種感覺——透徹。

伴著這句話的末尾。葉秉軒正好捏碎手中的花生殼,發出清脆地響聲,與他的話語,竟是形成奇異的和諧。

楚瀟然一笑,雖然笑容中略帶著一絲苦澀,卻是颯然,“真地,還好!”家家有本難念經,誰的生活又是一帆風順的呢?

至少。一切。都還在她的承受範圍內,若是超出這個界限。楚瀟然也不會這樣強自的難為自己。

葉秉軒瞥了她一眼,看著楚瀟然的神情,目光中閃過一分贊許之情,“好,以後這小子再有什麼對不住你的地方,告訴我,我或許能給你出出氣!”

楚瀟然笑了笑,沒有作聲,這裏誰是外人,她自己卻也是能分的清的,糖衣炮彈,甜頭現在已經給了,此時,她正靜待葉秉軒將炮彈拋出。

“願不願意,做我葉家真正地媳婦?”果然如楚瀟然所料,接下來葉秉軒就一下子“轟”了出來。

楚瀟然扭扭頭,瞧了一眼葉楓,後者聳聳肩,表示這個真正、不真正的事情,他的確是不知情的,一切只是老頭子擅自做主。

楚瀟然轉念一想,倒也釋然,以葉家在淩霄的地位,可以說是富甲天下,其情報網的密集自己更是見識了幾回。

楚瀟然搖搖頭,輕聲道:“不願意。”

葉秉軒聽到此時,臉色才是微微一沉,他不陷於朝局之中,一直以來,只是個掛著個商人的身份而已。

但是,這個商人“商”的很大……這些年來,葉秉軒卻也沒有嘗到過幾回,卻不料楚瀟然竟是這麼直接的,連個理由都沒有地拒絕。

“怎麼,嫌我葉家廟太小嗎?”葉秉軒明知過問道,便是皇家的享受,恐怕也夠不上葉家的規格,這樣的“廟”要是再算小,可真是沒有大的了。

楚瀟然搖搖頭,委婉的將方才所想解釋了一遍,當然,她也不能明目張膽的說葉家堪比肩皇室,欺君……不能亂說。

即便楚瀟然委婉的奉承了一下,葉秉軒的臉色也只是緩和一些而已,處在他這個地位,久而久之便會對很多“好”話免疫……

但是,若是“壞”話,楚瀟然心中暗自有些無奈,他斷然是更聽不慣地,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楚瀟然實在不想在為自己現在已經“絢麗”地生活,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壓死駱駝地最後一根稻草。

楚瀟然不想因為自己的“低級失誤”,叫這一天過早的來臨,因此,說話間,亦是字斟句酌、步步小心。

“既然如此,可是我家小子太差勁,配不上你?”待楚瀟然好不容易才說完,葉秉軒卻是緊跟著又來了一句。

楚瀟然強忍著怒氣,論才華、外貌、家世,楚瀟然有這個自知之明,到底是誰配不上誰,可是……但不說這包辦婚姻的事兒,他家小子的人品……是不是也太那個什麼了點?!

暫且忽略葉楓風流債累累這個問題,單是他平素這些手段,幹的這些驚悚的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

而且,這些卻不是最重要的,甚至於葉楓對於她的精神上的折磨、踐踏,楚瀟然此時亦可暫時放到一邊兒,她不喜歡葉楓……一點也不喜歡,這才是關鍵,況且,楚瀟然的心中,一時間,卻是塞不進什麼人。

楚瀟然搖搖頭,不禁又有些自嘲的想到金老先生的那一句: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我偏偏不喜歡。

葉秉軒暫態眼神一沉,只是,不待開口之時,這次,竟是被葉楓打斷了他的話,叫楚瀟然不禁感慨,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老爺子,你別為難我……”葉楓苦笑著道,瞧著葉秉軒還欲有什麼動作,葉楓輕輕將手按在他的手背上,“我想和你單獨談談。”

葉秉軒與葉楓對視了半晌,卻沒有作聲,也沒有任何動作,之後,才緩緩的點點頭,抽出手來,複又靠到籐椅上。

“你先出去吧。”葉楓心中這才松了一口氣,轉過頭去,唇角揚起一個溫潤的笑容,對楚瀟然輕聲道。

楚瀟然點點頭,心中有些感激葉楓今次卻是沒有落井下石,更不想在此逗留,惹得自己一身的是非。

此時,她穿的仍是館袍,雖說鬍子什麼的已經卸了去,行女子之禮卻仍是有些奇怪,於是向葉秉軒一揖,便率先退了出去。

葉楓瞧著楚瀟然的背影,甚至是有些急急忙忙的,便要往外逃一般,還要夾著尾巴,大步流星的,哪有一絲女孩子的樣子……

“咳!”直到葉秉軒清咳了一聲,葉楓才後知後覺的從楚瀟然身上將眼神收回,只是其中卻透著融融的笑意。

“小子,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上她了?”葉秉軒瞧著葉楓的神情,忽然覺得有些不確定,畢竟在感情方面,他是個過來人。

葉楓淺淺一笑,搖搖頭,只是不語,不是真的不喜歡,而是他真的越來越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歡她到什麼地步……

見葉楓如此,葉秉軒也不再繼續追問,眸光一凜,只是沒由來的冒出一句,“小子,這些年來,你幹了些什麼,不要以為我不知道。”

葉楓颯然一笑,“老頭子,我知道你瞭解,你也知道我的身世,只是護著我,不說而已。”說著這句話的時候,葉楓的心中,是真的暖融融的。

“楓兒,你這又是何苦?”葉秉軒聽著葉楓的一字一句,心中亦是不免淒涼,對於葉楓如何知曉他自己的身世,葉秉軒卻是全然不知的,只是,之後葉楓的種種“報復”行動,最終卻瞞不過葉秉軒。

葉楓,他是當時太子,對於這一點,直至今日,葉秉軒仍是深信不疑,他曾經暗中調查過葉楓的身世,確是先帝的親生骨肉。

這些年來,葉秉軒之所以不攔著他,正是因為他不確定,不確定葉楓這樣做,是不是一種宿命?!

葉秉軒的本意,是叫他一生平平安安,可是,既然葉楓已是知曉自己的身世,去尋求他自己想要的,甚至索求他應得的,這冥冥中的一切……

究竟,是對……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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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一百八十三章 反了反了

“不能……”

葉秉軒輕歎一聲,終究沒有將所有的話說完,只是葉楓聽在耳中,卻是心中卻是了然,老頭子想問:不能放棄嗎?

葉楓苦笑著搖搖頭,給出的答案,在他的意料之中。

不能放棄,這麼多年下來,陰謀、算計、殺戮、隱忍、血腥,種種機關算盡,其中一切的百般滋味,只有葉楓自己,最解其中味。

葉秉軒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伸出他有些乾枯瘦弱的手,輕輕在葉楓的肩頭拍了兩下,眼神似乎只在一瞬間便蒼老了下去。

“小子,你不要太小瞧了當今皇上……”過了半晌,葉秉軒十指交叉,沉聲道,陰影下的面龐中滿是認真的神色。

“老頭子,我沒有,”葉楓淺淺一笑,搖搖頭,“秦殤看似勢力全無,只是,在龍椅上搖搖欲墜幾多時日,卻也沒有掉下來,甚至於,在暗中,他已有自己所培植的心腹勢力,只是,身為帝王,他有著最大的弱點……”

葉秉軒一字一句的聽著葉楓的分析,不禁感到一絲欣慰之情,葉楓的能力、手段,他比誰都要清楚,他只是怕葉楓年少輕狂,太過輕敵自負,終會釀成大錯。

“情。”

葉楓輕吐道,僅僅一個字,卻切中要害。

“秦殤心太軟,殺伐屠戮,他不不是不懂,也不是不會,但是卻僅限於對於與他無情之人,但凡一個情字纏身,”說到這兒,葉楓頓了一頓,不禁想起秦殤為楚瀟然種種,眼神只是一陣黯然,“無論是親情、友情、愛情……他。都割捨不下。”

葉楓說地不錯。對於親情。秦歌是秦殤朝中最大地敵人。即便他無心帝位。但就其本身地存在。便已是一個潛在地不安定分子。可是。因著一份情。秦殤卻不採取任何行動。便是到了最危機地時候。卻是秦歌自己壯士斷腕。

對於南宮北。當初在未央刺殺皇上地事件中。他早已是泥潭深陷。而秦殤卻硬是拖了秦歌。將這件事壓了下來。只是。限了他地仕途道路。暫不啟用而已。關於江策。當時。在塞外他一句稱呼“小姐”之時。便已洩露了他關於楚家地記憶。

然而。秦殤仍舊將其壓在心中。甚至於沒有問上一句。更坦然地“大將軍”這樣重要地位置交予他與秦仁。沒有一絲動搖、懷疑。

甚至於。對於自己……

葉楓無法忘記。當時秦歌才登基不久之時。如何辛辛苦苦培植他們這些“心腹”。他清晰地記著。一次圍獵地時候。當自己不小心從馬上滑下地時候。秦殤憑藉他糟糕地馬術策馬來到他身邊之時。一伸手。本想拽起葉楓。卻不料自己也從馬上跌下。

那個時候。秦殤索性“耍賴”地躺在草地上。一雙漆黑地眸子。牢牢地鎖在天上展翅地雄鷹之上。“葉楓。朕要用二十年。讓淩霄變個模樣!”

之後的日子裏,葉楓為秦殤“鞍前馬後”,他是雖是假意,秦殤卻只道他是真心。君臣之間。秦殤卻是從未虧待過他一分一毫。

至於愛情……

秦殤為楚瀟然所做的一切,葉楓盡皆看在眼中。而且,以葉楓對於秦殤的瞭解,便是南宮嫣然,秦殤雖不愛她,若是叫他對她下死手,秦殤,卻是萬萬做不出。

葉秉軒微一點頭,“但是,楓兒,你可要知道,當今皇上如今可是將京軍的兵權牢牢的掌握在自己中,這一點,至關重要。”

葉楓點點頭,這其中的輕重關係,他掂量地出來,蕭亦,他性子耿直,但在官場上卻也摸爬滾打了這些年,當初,秦殤初回京都之時,別人看不出來,卻瞞不過葉楓的一雙招子,好一出“情真意切”的苦肉計。

遍觀朝野上下,若說絕對忠於皇家地臣子,卻是非蕭亦莫屬,自淩霄開國以來,蕭家可謂滿門忠良,只是有一點,蕭家忠的是皇家,也就是他老秦家,卻不是對皇上的愚忠,至於,秦殤是怎樣與蕭亦完成這個“交易”,葉楓卻不甚瞭解。

大將軍連降三級,秦殤可謂一舉三得,一來,任命江策和秦仁,將京軍控制在“自己人”的手中,二來,將他私往昆侖之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更是暫時堵住眾臣之口,三來,他卻也未失了蕭亦的心。

苦肉計,自古施行條件便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真到了兵戎相見之時,蕭亦無疑會是秦殤的先鋒。

“孩兒明白。”葉楓一低頭,眼眸中閃過一絲決絕的狠辣,江山的遊戲,再多的陰謀、再龐大地佈局,最終卻大多是要兵戎相見的,兵臨城下、烽火狼煙,血染江山如畫,之後,才是真正的君臨天下。

“所以,你才走的楚瀟然這步棋?”葉秉軒瞧著葉楓,即便是指點著江山,此時他的眼中卻依舊是古井不波。

葉楓點點頭,複又搖搖頭,眼神中閃過一絲苦澀,楚瀟然的爹——楚勳,在軍中已是一種精神的象徵,人雖已死,只是威望猶在。

葉楓當初死命要分開她與秦殤,亦是有這一重的原因,一旦軍心所向皆在秦殤,這仗……就不好打了。

雖說楚瀟然只是一介女流,但畢竟是楚勳唯一的骨肉,而且……一想起楚瀟然,葉楓心中不禁一動,她哪點像普通地女孩子?!

然而,葉楓這樣的動作,可是看的葉秉軒一愣,點頭YES,搖頭NO,葉楓素來果決,只是此番……卻不曉得他是懷著什麼心思?

葉楓也不解釋,或者說,在心理上他是如此過不去這道坎兒,一切皆是以利益為先、有著強烈的目的性,這是他一向的作風。

可是……他想娶她,葉楓卻當真不是因為她是楚勳的女兒,他傷害她。近乎暴虐、甚至兇殘的,肆無忌憚的傷害楚瀟然……

只是,到頭來,為什麼瞧著她一寸一寸地黯然,自己地心也跟著隱隱作痛,報復的快感遠遠沒有痛來地直接……

每當這樣的時候。葉楓總是會扯起他好看的唇角,笑容如桃花絢爛之後的片片零落,很久很久以前,餘飛揚教會他怎樣笑,從此以後,葉楓就比誰笑的都好看。

笑,是葉楓的本能,卻不是因為他快樂……

葉秉軒有些擔憂地瞧著葉楓,他手中的籌碼。葉秉軒也多少瞭解幾分,拖的時日越久,對於雙方來說。各有利弊,可若是現在硬拼,卻是勝負難料。

“老頭子,你也不要過於擔心,勝敗乃兵家常事……”葉楓見葉秉軒面色凝重,忍不住開口勸慰道,片刻之後,卻是斂了笑容,“況且。既然選擇了參與這場豪賭,老頭子,葉楓輸的起……”

葉秉軒眼神一沉,他如何不知葉楓話中的凝重,輸的起……只是,輸的代價,卻真的是太大太大,瞧著他眼前的葉楓,葉秉軒心中只是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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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王剛剛叫宰相和太后的人救走了,恐怕,不多時候,便會率軍攻回京來。”語畢,家仆抬起頭來,臉上儘是汗珠兒。

“什麼?!”

“哦?!”

幾乎同一時間,葉秉軒與葉楓的臉上,均是驚異的神情,身體也都繃直了一分,葉秉軒更是近要從凳子上彈了起來。

瞬息萬變,方才二人仍在氣定神閑的探討著,卻不想只一會兒地功夫,暴風雨便即將來臨,三王,就這麼反了反了!

“你說清楚一點,究竟是怎麼回事兒?!”葉秉軒朗聲問道,到底是經歷過大風浪,見過世面的人,驚訝歸驚訝,但葉秉軒此時卻並未亂了陣腳。

家仆此時呼吸也已緩慢下來,方才極速的奔跑,叫他是上氣不接下氣,從懷中掏出信件,葉秉軒與葉楓分別看了看,他又說了些細節,這才告退。

“接下來,你想怎麼辦?”葉秉軒又從頭到尾仔細的看了一遍,這才將它折起捏在手中,抬頭道。

“不對。”葉楓只是搖著頭,仿佛自言自語般,“不對……”

“什麼不對?”葉秉軒不解道。

葉楓緩緩抬起頭來,看向葉秉軒的眼神堅定而澄明,“救走三王的人,一定不是南宮傲和太后的,這樣做,對他們沒有半點好處……”

葉秉軒略一思量,是呀,儘管一切線索、一切人事的調動皆是直指宰相的勢力,但若分析起來,地確……沒有理由。

葉秉軒的眼神微變,南宮家想要扶持的不過是秦歌這個無心帝位的“阿斗”,雖然他確實不腦殘不智障的,但同樣是扶不起……

而對於朝中剩餘勢力,卻也大部分掌控在葉楓的手中,秦殤這些日子,在京中甚至幾欲斬了三王,皆是葉楓從中盤桓下來。

如今,朝中能玩的起這樣大手筆的,葉秉軒卻是眉頭緊蹙,到底是何方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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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是本能,卻
不是因為他快樂也不知道。
sap 11.11.2009 til 12.11.2009, 20.11.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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