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8/12

i read 《篡清》- 4

《篡清》
作者:天使奧斯卡
類別:清史民國

精華片段:請按【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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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著駱駝地矮胖漢子冷冷一笑。指著小葛莊地兩個香壇道:“裝神弄鬼到了這種地步!這邊請玉皇大帝下凡。這邊就豎起了齊天大聖孫猴子地招牌…………嘿嘿…………”

這矮胖子。正是和毅軍分途。潛入直隸境內地袁世凱。如此寒冬。他為徐一凡事業在外奔走。可謂忠勤了。跟隨他地幾個隨從。都是禁衛軍當中精銳挑到情報處地。對這個上司地果決潑辣還有旺盛精力。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真虧得徐大帥慧眼識人。將他接納過來!

袁世凱身後一個隨從笑道:“這些傢伙想成軍?也不跳上秤盤自己秤秤!項老闆。和這些傢伙費這麼大精神。划算麼?”

袁世凱掃了他一眼。冷電般地目光讓那隨從脖子一縮。他低聲道:“不懼其成事。唯懼其敗事…………多了解一分對手地內情。大帥成事地可能性就更大一 分!咱們就是大帥地耳目。對這些傢伙。不可稍存輕視之心。我們此行。就是要將所有北地內情。不帶個人感情色彩地忠實回報大帥!你要是再有這種念頭。就自己 回江寧吧。”

那隨從默然點頭。袁世凱卻一下收斂了臉上冷淡地神色。堆出世故地笑容:“他們人過來了…………身上鋒芒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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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當徐一凡的耳目,要立下大功績,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達到的。徐一凡外表萬事無所謂,笑嘻嘻的人畜無害。只有他身邊親信才知道,這徐一凡到底有多聰明!對他袁世凱,徐一凡也秉持的是使功不如使過的原則。

正因為如此,袁世凱才加倍的小心翼翼,奮力朝上掙扎,比徐一凡的親信們更付出了超過十倍的努力!

天下要變了,要站在這激烈變動的舞台中央,絕不是只要隨波逐流就能達到目的!

不過自己,還真是適合這樣的大變動的時代呢。

在袁世凱的臉上,只是浮現了一抹淡淡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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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一凡的力量在大清已經算是獨步,還在陸上擊敗了日本的陸軍。可是大家都認為,徐一凡的力量比起列強來,那還是沒得比。他要更進一步,必須取得列強的諒解!

從北京棄職南下,準備來抱徐一凡粗腿的人物,已經帶來了北京朝廷現在對於列強的表現。不管是以前操辦交涉的老人,還是現在初掌權位的清流,都在拼命接好列 強。康有為更是放言,如果對外交涉由他全權操辦,則朝鮮東北,可以列強共管,長江以南,反正現在是徐一凡的地頭,權益可以大量讓出,只要徐一凡能垮台,長 江以南再多闢十倍租界又能如何?

可是東郊民巷的反應卻很奇怪,滿清中樞許出的利益,不少都是他們孜孜以求的。但是現在滿清破罐子破摔,他們卻有些不想接的樣子。不少人就是看列強態度反常的曖昧,才乾脆決定離開北京這條破船。雖然不見得非要上徐一凡的船,可是在上海租界看看風色,那是再好不過。

誰也沒想到。看風色地結果。卻是看到了英國地相特使來和徐一凡談判!

大清地知識分子。甚至老於外交地人物。還難以理解全球地地緣政治態勢。英俄在亞洲地大博弈。他們最多隱隱約約有點感覺。但是還難以在腦海中建立起 所有一切關聯在一起地亞洲政治模型。所以他們才對於列強尤其是英國態度地變化覺得那樣難以了解。到了最後。也只能歸結於徐一凡地氣數到了而已。

要是他們是徐一凡。到了上海。停也不停就得馬上去拜會這位相特使啊。誰知道隔了幾天。這些古怪洋人心裡頭地風朝哪裡刮?

可是他們終究不是徐一凡。

徐一凡始終也沒有下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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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帶來了什麼樣的信息?徐一凡如果沒有誠意,大英帝國的代表,也並不是很願意會見他。帝國在清國有著太多的選擇,而徐一凡遠遠不是在這些選擇當中排名前面的! ”

溥仰哼了一聲,硬邦邦的開口回話,連軍禮也不敬:“我是什麼也不知道,大帥派我來送信,我就送信,你們什麼態度,不關我的事情,要看你們就看,不看拉倒。大冬天被窩裡頭熱氣正睡圓了,誰樂意來這裡誰是你養的!”

他溥仰當年頑劣到了姐姐帶他見老佛爺他都敢胡說八道,全天下除了徐一凡收拾得了他,他老四還真是嘛也不怵!

一句話頂得巴納德直翻白眼,何伯自然也聽得懂溥仰的官話。他卻默默站在一邊,並不說話。腦海當中卻電閃一般的在分析歸納。

徐一凡派出了這麼一個愣頭青,以這樣的姿態來送信。他應該明白,他面對的是大英帝國的相特使!他為什麼要這樣?難道他真以為,大英帝國需要他,勝過他需要 大英帝國麼?沒錯,倫敦是很擔心東亞混亂的局勢,更怕這裡混亂的局勢牽扯著那支北方的雙頭鷹更兇猛的向東方撲來,而這雙頭鷹的動向,又深刻的影響著已經變 得像火藥桶一樣的歐洲。帝國如果不渴望東亞迅速穩定下來,並擁有一定自衛的力量,絕不會這麼快的對徐一凡的接觸做出反應,並派出了索爾茲伯理家族的成員作 為相特使!

但是他何伯絲毫不以為,徐一凡作為一個大清帝國的官員,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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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道林紙信箋上面,是硬筆書寫的漂亮英文。是徐一凡當年讀書的時候練出來的。沃特斯看了一眼,臉上紳士矜持的笑容一下僵硬了下來,他默不作聲的將信箋轉給了何伯。

“要我將俄國打回歐洲去,支持我。你們沒有其他選擇,現在東亞大地,唯一可以依靠的力量,就是我徐一凡。

當然,如果大英帝國願意抽調二十萬以上的陸軍,來到滿洲和俄國展開大規模的戰爭,我倒是也無所謂…………可是在南非騷動的布爾人,混亂的蘇丹,摩洛哥的危 機,還有日益壯大膨脹的德國,大英帝國可以放棄不管麼?願意商談,我在自己的船上等候,租界,我實在沒有興趣來一趟。再強調一次,能夠抵抗俄國的人,能幫 助你們贏得大英帝國和俄羅斯帝國在亞洲的大賭局,能讓俄國將注意力轉回歐洲的,在整個亞洲,唯有我徐一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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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帥不睡。我們又怎麼敢高臥?”張佩綸淡淡的道。輕輕走到了徐一凡身邊。他臉色也同樣嚴肅。看月色下的江水輕輕發問:“大帥。你到底在等些什麼?”

“…………上海關道已經在高昌廟製造局裡面坐等。許了在下好幾萬銀子的好處。只要在下向大帥進言。此等機會。卑躬屈膝一些也沒什麼。反正大帥一旦定鼎。和 洋鬼子那裡總有商量。他們在其間。只要能盡一分心力。就決不敢藏著…………人心都看到大帥啊!尤其在大帥此次趕來上海和英國人談判之後!他們有此從龍熱切 的心思。也是常理…………幾萬銀子是小事。現在學生倒也不缺這幾文錢。可是他們說的。恐怕並不是沒有道理。此次是大逆而奪取的道路上面的關鍵!”

“外敵。幾乎已經被大帥掃平。威。大帥也如日中天。在內。朝廷治下。已經是一片散沙。北地在垂死掙扎。南方已經傾心大帥。整合起來也是指顧間的事情。兵。 天下精過大帥六鎮禁衛軍者。財。大帥有南方富庶省份。南洋北洋巨大財團支持。唯一忌憚者。無非列強態度而已矣!此時委曲求全。虛與委蛇。正是大帥坐到如此 的位之分內事情。學生深知。大帥性格張揚果烈。不肯低人一頭。從南洋到朝鮮。無不一路拼殺過來。可是為上位者。須|不的快意事。對此等關係大帥大業的世界 第一強國之首相特使。怎麼就以一馬送信呼之而來?若大帥仍然率性行事。學生不敏。不敢附麗!”

張佩綸說到後來。聲音漸漸放大。最後幾個字已經是慷慨激昂。擲的有聲。

他也想不明白這個道理。最後只能歸結到徐一凡的性格上面去。苦口婆心。做最後之進諫。這一夜還沒過去。事情還有挽回的餘的。在他看來。現在大英帝 國。無非在北地朝廷和徐一凡之間奇貨可居。這個時候。徐一凡多許一點利益給英國。有什麼了不起的?將來徐一凡收拾河山。把國家整治的強盛了。什麼要不回 來?

如果他還是大清的忠貞臣子。那張佩綸在對外交涉上面。一定會秉持自己立場。每點利權都要盡力爭取。而現在是什麼時候!氣運鼎革之際。時機一旦錯過。也許就是百年身。這等最為激切的關頭。事急從權。還有什麼好考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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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一凡默默的聽完張佩綸的話。只是淡淡一笑。往日輕鬆的神色。在這個時候一點都看不見了。楚萬里徐一凡背後的評論是他的正經表情一天之內最多維持兩三個鐘 點。其他時候溜著肩膀比誰都要憊懶。但是今兒。徐一凡從抵達上海開始。就一直沉靜嚴肅到了現在。所有決定。都是自己獨斷做出。

對比著北地朝廷對英國的那些巴結態度。他今兒的舉動。實在是讓有心人急的上火。

他看看張佩綸。只是淡淡一笑:“幼樵。我這可不是率性而為的事情呢…………”

他扶著欄杆。抬頭看著天上月亮:“…………我是靠什麼起家的?從南洋。到朝鮮。都是在鼓動起軍心民氣。表現出和這個末世截然不同的做派。在苦苦尋 找不到出路的人們中。給他們另外一種選擇。另外一個希望…………如果我和北邊那個朝廷比著討好這大英帝國。我和自己要取代的朝廷。又有什麼區別?”

他這話可說服不了張佩綸。張佩綸板著臉冷淡回答:“這是從權!大帥這樣做了。誰能不理解?”

“一旦讓步。就再難振作了。這次也是從權。下次也是從權。人總能找到說服自己的理由…………我們對著這個世界軟了幾十年的腰板。軟到日本這個小小島國都能 欺負上門來。也該咬緊牙關挺直一次腰了吧?你要知道。我過去要的不是這個甲午。現在要的也不是一個只會低頭出賣利益求的一點施捨的新國家!”

他拍拍張佩綸的肩膀。笑道:“幼樵。這事情就讓我率性而為一次吧…………以出賣更多的利益求的英國人幫助咱們。這是不牢靠的。到最後只怕陷入一種我 們南北兩邊比誰賣的多的的步。兩國交往。也只有實力。才能換來等值的東西。要不然。這種幫助隨時會變了方向。到時候。我們利益也賣了。臉也揣兜裡了。還換 不到支持。我們找誰哭去?你有實力。有用處。雖然你強硬的態度會讓那些白鬼子詛咒你。警惕你。隨時還會趁你不注意的時候要將你再打下去。可是在你的實力對 他們還有用處的時候。換來的協議才是最為牢靠的!

這個世界是一個叢林的世界。每一個獵手都在暗處互相冷眼旁觀。當你從一開始就露出軟弱無力的樣子的時候。對手會毫不猶豫的撕裂你的喉嚨!到時候。 只怕我們求一個如今清廷的的位也不可的!石敬唐割了燕雲十六州出去。將自己的生死要害全部依託於契丹的支持。到了最後。他是什麼下場?你應該比我明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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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可以說的正氣凜然。徐一凡如此舉動的思想基礎張佩綸也多少有些明白。可是空口表白自己有實力到英國的重視那可是不能說的張佩|納頭便拜的。他只是懷疑的看著徐一。

“大帥。你又有什麼實力?你有如此信心。英國人一定要和你達成協議? ”

老子是穿越來的…………徐一凡有點鬱悶的在心裡頭想。不過說實在的。他現在也越來越不覺的自己象穿越客。而是深深的溶入了這個時代。這片十九世紀末的華夏國土每一,振盪。都和他切身相關。過去種種。更像一場支離破碎而且奇異的夢。

又或者。自己堅信英國需要他的力量對付俄國。只是自己臆想中的堅持?

不過如果沒有這份堅持。他徐一凡也絕對走不到現在。

在江寧上船的時候。徐一凡還在內心裡頭有著激烈的思想鬥爭。是不是乾脆就格局小一點。趕緊貼上英|。臉徹底不要了。讓點利益就讓點利益。他一個當 初的廢小白領。到如今這個的步。已經是出乎他人生當中最為狂妄怪誕的夢想之上。中國頂峰的權位。還有榮華富貴在向他遙遙招手。以後的事情。管他媽的是不是 洪水滔天…………

可是。不行哪…………

伊藤博文將亞洲的命運交給了他。將黃種民族在這個白人掌控一切的世界當中崛起的夢想也交給了他。他沒法做出短視的事情。

歸根底。他還是一個民族主義者。值此末世。他終於鼓起了一點民族主義的風潮。如果他自己首先逆此風潮而動。如何對的起跟著他一路行來。以頭顱血肉舖就道路。讓他直走向最高處的那些忠勇男兒?

徐一凡看著張佩綸。只是一笑。月照在他的臉上。清冷生光。

“………我就是知道。因為在東亞大陸。已經是捨我其誰。幼樵。不信。隨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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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嗣同疲憊的坐在書桌旁邊。百忙當中抽身出來。他眼圈全是深深的黑色。喝著又濃又的茶水。神色中也滿是失望和擔憂。不過他比亂了方寸的康有為掌的住一些。只是沉靜的不說話。在心裡反复思量著接下來會有什麼變故。

看譚嗣同不說話。康有為恨恨的一拍几案:“這徐一凡。不知道賣了多少利益給英國鬼子!指不定將整個北地都割給這些洋鬼子了。到時候。這些洋兵跟著他一起來逼宮!”

譚嗣同緩緩搖頭:“傳清兄不是這樣的人…………”

康有為冷笑一聲。他臉色鐵青的近乎黑色:“復生。這個時候。你還幫他說話?好。咱們先不管徐一凡是不是這樣的人。雖然我敢確保。這個傢伙聽到這樣 的消息。恨不的爬到英國鬼子面前舔他們的馬靴去!這事兒咱們先不說。現下這個局勢怎麼辦?洋鬼子重利輕義。我的一番苦心全成流水。徐一凡勾結外人。局勢更 好。我等禍不旋踵矣!現在怎麼辦?這消息一旦散步出去。北京城都要空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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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嗣同只是呆坐在那裡。默然不語。他怎麼能對康有為說。他對韓老掌櫃這送上門的兵和錢。總有一種在心底最深處的忌憚?徐一凡如此人物都能將韓老爺 子推出門外。怕駕馭不了。他譚嗣同就能駕馭的了這股力量麼?他這個時候一直在苦苦撐持。看能不能遵循比較光明正大的途徑。以劉坤一留下的萬把兵為基幹練出 一支新軍出來。

可他負擔的壓力。也是越來越大。

急躁的光緒。已經幾次詢問起團進展的事情。想從正規途徑籌餉。戶部卻在向他請款。他到哪裡弄錢去'想找列強借洋款。現在英國的首相特使卻在上海和徐一凡談判!

對於他遲遲不練這個新軍。反而在盡力壓制團民。維持直隸秩序的舉動。已經在背後惹動了不知道多少議論。他和徐一凡的關係已經又被翻出來講。就連他最大的依靠光緒皇。幾次召見。他無意中抬頭。甚至看見了光緒皇帝眼中懷疑的目光!

他可以確信。當上海消息傳來。北京城該是怎麼樣一種狂亂!

難道。真的只能而走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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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佩綸已經傳話過來了。有負所託。大帥是絕不會去英租界了。等到天亮還沒消息。江順輪是生火就走。英國人再想談。到江寧來吧。

大傢伙兒都跌足長嘆。相對無言。

英國人那麼大架子。會來江順輪?今天他們不來。還指望這些洋鬼子到江寧?的罪了洋鬼子。這南北之間。恐怕又要生變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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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人都長嘆著站起。還沒站直身子。就听見腳步聲在廳外急促的響了起來。轉眼一看。就看見一個跑英租界的聽差按著大帽子飛也似的跑進來。千都來不 及打就大聲喊道:“大人大人!這事情出了邪了!英國洋鬼子從來沒見他們這麼架子小。大半夜的。坐著馬車來高昌廟碼頭了!何伯公使。巴納德領事。還有英國那 位欽差大臣。換了衣服過來了!徐大帥真真是有天命!”

幾個當官的臉色一下變的蒼白。上海關道身子還晃了一下。幾乎跌在的上。幾個人話都來不及說。互相扶著衝出了高昌廟碼頭的公。直上碼頭的棧橋。遠處車輪滾過 碼頭路舖的狗頭石的聲音嘩愣愣的就已經傳了過來。幾盞車頭晃動的煤氣燈下面。正是有著英國領事館標記的洋式馬車衝著碼頭而來!

上海關道和上海道台兩位最是心切這件事情。這個時候忍不住身子就軟了下來。轉頭向江順輪看去。輪旁邊。徐一凡披著斗篷的身影。仍然筆直的站在江濤之上。月色下面。他的身上。似乎倒映著波光。

上海關道喉嚨裡面發出了近乎呻吟的感嘆:“…………這天下。是徐大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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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佩綸正坐在徐一凡地旁邊。看著徐一凡地神色又變得有點古怪。知道這位大帥不知道又想到哪裡去了。反正。總是憋著害人地。他在心底長嘆一聲。也有 點鬱鬱。馬江之後。他遣戍新疆。往日驕狂。已經是洗得乾乾淨淨。李鴻章收留他。他在北洋生活優裕。那裡又風氣開通。他有大把地時間來認識這個世界。徐一凡此次來上海。他自T至矣盡矣。蔑以加以。也稱得上忠心耿耿。甚至存了讓點利益給英國人地心思之後。他主動為徐一凡擔起壞名聲來地心思。

反正他張佩綸是什麼都見識過了,了不起再回家閉門讀。

可是這個時候他才現,徐一凡的見識,實在是高他數倍有餘,英國人果然摸上門來了,首相特使,就坐在江順輪局促的大餐間裡頭!

隱隱以徐一凡謀主自詡的張佩綸內心裡現在滿是挫敗感,雖然徐一凡讓他作陪於這麼重要的場合,可是他一句話也不多說。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心思裡頭。

泱泱華夏,每逢末世,或氣運衰微到了極處的時候,總有天生英傑命世。這片土地這些年遭逢的卻是歷史上從未曾有過的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既有滿清這樣的種族 政權,又有西方列強也從未有過的各方面都極其強大的敵人環伺在側。華夏元氣崩頹,國人也第一次對自己的文明失去了信心,茫然的尋找出路。也正因為如此,才 會有徐一凡這樣大不一樣的英雄降世?

可是瞧著他老憋著壞笑的樣子,怎麼也不像個英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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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沃特斯來得如此急切,但是說實在的,不管是他還是何伯,都對於徐一凡並不太以為意。以為他在如此局勢下,只有乞求大英帝國的恩惠。可是今夜徐一凡的做 派,特別是那封信,一下就讓他們再也輕視徐一凡不得。能對世界局勢有如此深入的了解,能對大英帝國亞洲佈局政策如此熟悉,那麼這個人在東亞的土地上,就絕 對屬於人傑一流!

他的實幹能力已經被他的行動所證明,以一支孤軍擊敗了大半個日本陸軍,怎麼也不能說是無能之輩,再有這樣的見識和眼光所配合,眼前這個年輕得過分,舉止完 全是西式的徐一凡的分量,難道還掂量不出來麼?久在中國,熟悉大清內情的何伯甚至可以斷言,整個北京城,沒有一個人可以當這徐一凡的對手,在這生氣勃勃的 年輕人面前,北京城再高大的城牆,也不過就是在他的馬靴下一踹即倒,他徐一凡有很大的可能,掌握這個帝國未來的命運!

這個時候,原來威逼誘惑手段,甚至可以以一種冷淡的態度接受這個遠東軍閥效忠的打算,就全然落空。而他們還沒想好,這個時候該用一種什麼樣的態度和徐一凡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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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納德的混蛋在於他是上海領事,天然就有蒐集清帝國東南省份變動情報的責任。而對於徐一凡這麼一個人物,他只有幾份輕描淡寫,含糊其詞的報告,還不知道是在那場酒會過後匆匆塗抹而就的。這樣的人,再不適合待在這樣重要的職位上面了。

對沃特斯的怨氣卻在於,姓索爾茲伯理的人,滿腦子除了對付俄國,就是對付俄國。這位沃特斯特使看到徐一凡信上俄國兩個字,就沉不住氣的拖上他們匆匆來到了這江順輪上頭!

在亞洲,除了對付俄國,還有其他那麼多重要的事情。在這位年輕特使的眼中,他們這些服務於遠東的外交人員,似乎在忙著的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而他們才 是在做真正的大事情。這片土地如此巨大,人口又遠遠超過俄國,在這幾十年殖民地外交生涯當中,何伯也深深的了解到在這數万萬看起來似乎麻木愚昧的人民深 處,隱藏著怎樣一種堅忍和能力。他的外交生涯,一直在分化這個國家,培養這個國家的精英階層對於白人內心深處的那種畏懼敬仰,甚至他還不惜有的時候違背外 交原則,對於大清帝國那個異族政權表達出某種程度上面的支持…………一旦這個國家,這個民族的力量爆出來,也許就會是白人對這個世界統治的末日開始!

這點隱憂,他一直藏在心裡,不敢對任何人說出來。因為結果一定是遭到嗤笑。

這些拖著辮子,斜眼睛,落後時代幾百年的中國人,會成為文明世界的大敵?

兩千年前,這個國家就已經有了燦爛輝煌的文明,建立了巨大的帝國,而且這血脈一直延續到了現在!難道真的沒有重新崛起的一天麼?

雖然和徐一凡初次見面,何伯這位中國通卻清晰的感覺到。這掌握了相當大的力量和權力的中國年輕人眼中澄澈,的腰板,不會在他們這些白人面前軟下半點。這是從來未曾有過的,在他的外交生涯當中,不管大清的精英 如何聰慧,如何有能力。在他們洋人面前甚至可以表現得無理和清高比如那位已經下台的李鴻章李中堂,可是在他們這種外表的背後深處,還是對他們白人極大的畏 懼和仰望!還有一種最為深切的自卑!

可他在徐一凡身上,就是強烈的感覺到,這個年輕的軍閥,對於他們白人,沒有一絲畏懼或諂媚,完全平等的和他們對視。不自傲,也絕不自卑。這樣的人物,不應該出現在這個時代的大清土地上面啊…………

何伯自然不知道,在他感受到的徐一凡這樣心態的背後,凝聚的是跨度為一百年,整整一個民族數代人的血淚與奮鬥!而這血淚和奮鬥,還將在徐一凡的那個時空,繼續的延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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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見徐一凡放下了手中小小的咖啡杯,開口笑道:“各位,咖啡味道再好,嘴也得用來說話啊!特使先生的來意,我已經深知。無非就是要維持 遠東局勢的平衡如果我在這裡說,我可以迅速平定現在東亞大陸的混亂局勢,並且在滿洲抗衡俄國的南下可能,甚至可以在新疆中亞一帶,牽制俄國人的側翼,讓他 們不能越過中亞窺視大英帝國皇冠上面的明珠印度。你們會用什麼樣的誠意,來回報我的付出?”

一語破悶,徐一凡也實在懶得和這些英國紳士拼耐心了。反正這位年輕公使的到來,不過是考察他徐一凡的力量,了解徐一凡的要求,這些情況匯總回去,英國那些 政治家才能斟酌靠量出他們將付出什麼…………既然是這樣,何必多說那麼多廢話,對這些不過是傳話的人還是一下端出戲肉拉倒,上海之行,這些英國人肯聽他徐 一凡的聲音,就是一個極好的成果了。推翻滿清,他還用不著大英帝國的幫助。

他的底線在於,在他越來越強烈的感覺到北京城會提前五年出現拳亂的情況下,這些白鬼子要相信他徐一凡能收拾局勢,而不會讓八國聯軍的那一幕上演!

聯英制俄,那是將來的事情啦。他提出俄國這個由頭,不過就是讓英國知道,不管東亞生什麼狀況,你們只有依靠我來收拾!不管是政權的鼎革,北地的混亂,還是你們英國人在亞洲的大賭局!

出自己的聲音,就是要讓這些白鬼子知道。他都自信到可以聯英對付俄國這麼一個龐然大物,北京城那些事情,還在他徐一凡眼裡麼?

他們英國人,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已經沒有了別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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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的話裡說的都是這位沃特斯關心著的亞洲俄國擴張問題,可是背後隱藏的那麼多彎彎繞,卻是意味深長。何伯深通華語,只是默不作聲的聽著,徐一凡背後的意思,深深了解現在清國內情的他聽出來大半。

而那邊巴納德結結巴巴的向沃特斯翻譯出來了,沃特斯眼神一下銳利了起來,年輕的特使最後卻冷淡而矜持的揚起了下巴:“力量從來不是用說的就能表明,而在於 事實。帝國的確非常關心亞洲局勢的穩定,閣下已經表明了對亞洲現在局勢一定程度的了解,可是對於帝國而言,還需要審慎的評估…………”

徐一凡哈哈一笑,洋鬼子上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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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伯聽到這句話差點就耐不住性子一下站了起來!這徐一凡,初次和他們打交道,就動了這麼多心思。先是掐準了英國在東亞最為關鍵,最為擔心的命脈,一封信過 來,就讓他們全盤計劃打亂,徐一凡深深了解他們的底牌,而他們原來的全盤構想又要重新安排。至少要以一種較為平等的態度和徐一凡開始商談。

平等到什麼程度,完全要依照徐一凡的實力而言。這個世界就是這麼現實。

這樣他邀請沃特斯前往江寧就近觀察的請求簡直就太順理成章不過,而沃特斯也一定樂於接受。

可是一個能將消息一直通到白廳的人物出現在江寧,哪怕沃特斯謹慎的不表明什麼傾向。可徐一凡就可以通過他,以完全合理的方式,以他的意志,他的表現,來影 響白廳對東亞局勢的判斷!而一個姓索爾茲伯理的人,哪怕沒有官方名義,出現在江寧城,那麼整個大清帝國各方對於現在南北兩大勢力的觀感又將如何?

可是沃特斯一定會去的,因為徐一凡承諾對付俄國!俄國,俄國,該死的俄國。索爾茲伯理家族眼中只有這個名詞!他何伯也不是不知道,消滅俄國在亞洲擴張的野 心,讓他們目光轉回歐洲,對於大英帝國平衡歐洲局面有多麼重要的意義。可是他就是近乎偏執的覺得,這個徐一凡也許比俄國還要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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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也就能明白,既然沃特斯說出了這句話,他很快就能得到白廳的正式訓示。他的中國之行,白廳肯定給了他秘密的授權,准許他可以採取的幾種舉動。現在將這個聲明說出來,不過是因為談判變成了眼下情況的一個選擇罷了。

核心還是平衡,審慎的平衡分化,繼續在徐一凡和清廷之間維持某種平衡。在最後的結果還沒出來的時候,為帝國獲取最大的利益!從維多利亞時代開始,大英帝國以區區三個小島宰制全世界的家傳手藝仍然沒有丟掉!

何伯放鬆了身子,舒服的靠在椅子上面,朝徐一凡和沃特斯兩人點點頭,微笑著轉開了眼神。

自己是不是在中國太久了,都忘記了帝國的強大,忘記了帝國的人到底有多麼優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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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一凡只是在心底冷笑,這些英國鬼子,難對付得很呢。英國的統治階層,大概也屬於白人世界當中政治智慧最高的一群人了。

可是,無所謂。

本來他的打算,是整合好南方的力量,再一定程度取得列強的默認,以禁衛軍北上,堂堂正正的篡清而代。反正大清已經是末世絕症,不管是譚嗣同還是誰,都不可能弄得好。按照他原來打算,和英國談判在某種程度上還是非常重要的。

至少要對他北上大舉不加以阻撓。

可是現在,拳亂的陰影,已經層層壓在北京城的上空,他不能讓那場悲劇再度生!和英國談判的全部意義就在於,向列強表明,中國不管生了什麼事情,他徐一凡就 能收拾,用不著你們遠渡重洋的派兵過來!甚至為了所謂白人文明世界的面子,英國人兵力不足,甚至將俄國也拉了進來,不惜五年之後再花那麼多精力財力扶植日 本將俄國打回去。
沃特斯能做這麼一個表達他聲音的渠道,已經足夠。這可也是他利用英國對俄國的忌憚,引這小子上鉤的。聯英抗俄,在他真正掌握全國政權之後,還怕和英國沒得談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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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的局勢,不能再隨著他們鬧了。他最後一點對於譚嗣同的香火情,在江順輪獨立江月之下幾個時辰的思考當中已經丟得乾乾淨淨。他主導的這個變法,到處都是 破綻,到處都是窟窿。他回到江寧,就要著手讓譚嗣同的變法成為一場笑話!讓他盡快的失敗!不管用什麼樣的手段!讓大清最後的掙扎希望歸於破滅,讓他徐一凡 成為真正最後收拾局勢的人!

至於譚嗣同的命運路是他自己選的,沒得抱怨。

這次談判,他要的只是這些而已。決心已經下定,目的也已經達到。這條道路的盡頭就在眼前,他還有什麼好和這些英國鬼子虛與委蛇的?

他長身站了起來,對著三個英國鬼子笑道:“夜冷江寒,今日良,興致非淺。天亮以後,咱們就南的南,北地北,且看這風濤,向何處變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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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特斯皺皺眉毛。向碼頭景像看了一眼。笑道:“閣下。這就是我們不同地地方。即使對著女王陛下。我們也絕不會行如此隆重地禮節。只有面對天父。我 們才會如此地謙恭。在東方。不管是遠東還是近東。這種禮節地存在與否。就表明了文明地開化與否——很好地一個人類學地論文題目。不是麼?”

徐一凡皺皺眉毛看了一眼夾著文明棍。鼻子快翹到了天上去地沃特斯。淡淡道:“這是大清地禮節。不是我徐一凡地…………開化不開化。這個定義。你們說了不算。”

他大步走下跳板。幾個戈什哈越過沃特斯緊緊跟在他地後面。溥仰瞧洋鬼子是歷來不順眼地。還故意擦撞了他一下。沃特斯在舷梯口趔趄一下。皺起眉頭並不 說話。徐一凡地見識氣度即使高傲冷淡如他。都佩服得很。可是讓他內心深處很不爽地就是。徐一凡畢竟是個黃種人。可是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能對他保持著最 為平視地目光!這種態度。是發自於他內心深處地。在他地影響下。他地那些手下。也有了他那種對於白種人來說很桀驁不遜地氣息。這些。都是需要他仔細觀察體 會地…………遠東地格局。就要因為這個人而劇烈變動啊…………大英帝國。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在這變動當中博取帝國最大地利益?

徐一凡直走到拜在前頭地白斯文面前。一把拉著他地官服就扯了起來:“磕頭有癮?也算跟著我有點時間了。別人在我面前行什麼禮節你沒瞧見?下次再這樣。別怪 我揍你。”接著轉向跪著大夥兒。一手扯著白斯文。一邊擺手笑罵:“都起來!愛磕頭。回家衝著老婆磕去。我又不是你們家地黃臉婆!

給洋鬼子瞧不上,徐一凡倒是沒什麼在意的,對白斯文的訓斥不過是笑罵。磕頭這禮節,他也不是太瞧得上,權處,在於能掌握人的的命運,卻不在人矮不矮半截的份兒上。既然他要激發的是這個民族的沉鬱之氣,這種禮節,他遲早有一天會廢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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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佩綸一下氣得手足冰冷:“大帥!任性的事情,大帥也做得夠多的了!雖然不少事情,雖然看起來荒唐,可大帥心中都有深意在焉,可是此次找兩個女人談話,就 能蓋過眼前大事?一個是馬上要佈置對付北邊的手段,一個是好好款待這位索爾茲伯理閣下,他的觀感,關係著英國對我們的評價…………什麼女人,能蓋過眼前大 事?難道是王母娘娘?”

徐一凡一笑:“幼樵,我分得清楚。對外國戰,那些殫精竭慮為民族氣運而戰的時候,我是沒空想到這些。這麼一個大清,不過是想辦法讓他們快點垮,千瘡百孔的 一個敵手,我還要如臨大敵,那我才叫真的沒本事!我的對手,從來都不是這個末世大清,而是這個時代的潮流!如何順應它,追上它,才是我真正要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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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佩綸就站在那兒看著徐一凡很有些矯捷的背影,搖搖頭,自顧自的走到沃特斯身邊,正想拉過通譯來說幾句抱歉的客氣話。

沃特斯已經搖頭笑著用英語說了句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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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力………大人,是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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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家老大,誰不知道你家兩個弟弟都加入了徐一凡的妖軍?在朝鮮夥著小日本兒一起打朝廷,還冒了朝廷的功,現在還要造反!虧你還有臉燒香!”

“沒說的,打他**的,也不瞧瞧這是什麼地盤兒!”

當先那壯健高大的漢子就是人們口中的葛起泰,他沒看那些揮舞著刀槍湧過來的團民,只是抬頭瞧了一眼掛在旗桿上晃晃悠悠的葛二蛋屍身,皺皺眉頭:“管事的大 師兄是誰?咱不管二蛋他做了多少混帳事情,人死債消,這麼掛著,也太欺負人了。好歹是咱們小葛莊的人嘛!咱們當初起少林會,現在燒香練拳,也不過就是為了 保家保鄉,鬧成這樣,下個該死的是誰?這世道,大傢伙兒平安踏實就是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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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二蛋的屍身,咱們再談談!你們是外路人,一來就見血,將來要把咱們小葛莊怎麼樣?”

袁世凱抬頭淡淡的看了一眼旗桿上的屍體,倒不是他心狠,非要懸屍示眾,不掛起這傢伙,如何立威?眼前高大漢子說得不錯,他們畢竟是外路人!這葛二蛋死了也就死了,從頭到尾,這傢伙在他心目當中就是草芥。

他定定得看著葛起泰:“你兄弟加入了徐一凡的妖軍?”

葛起泰哼了一聲:“他們是他們,我是我!別那麼多廢話,要談就談,不談也有不談的說法!”
袁世凱一笑,拍拍手:“放下那傢伙!這位老兄,咱們就進去談談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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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寧完全知道。自從李璇來後。她這幾天就可以用情思昏昏四個字來形容。

過去二十四年壓抑在心底。甚至從來都不覺的自己有的感情。一瞬間就全部翻湧了出來。

這是她自己都未曾到的。

她常常自恨是女子不能挽此末世。可是當末世中。一個比她厲害百倍的英雄出現之後。她觀察。主意關心。心系。代入之下。用瞭如此多的心血來追著一凡一路拼。逆境當中仍然昂然不屈的身影。換來的就是芳心可。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一縷情絲。早已纏上。

認清了自己的內心。秀寧不覺顛倒。

這些天。她懶看書。懶梳妝。顛三四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有時候在紙上塗抹一陣。又飛快的撕碎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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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人漢人。旗人漢人。旗人漢人…………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秀寧有時候也會癡想。徐一凡也不是對她沒有好感吧?要不然怎麼能和她經常一坐就是幾個時辰呢?也許自己下嫁能影響著他在朝換代之際。能對旗人好一些?

可是旋即就是搖頭苦笑。徐一凡'是那種會被人在大事上面左右的人!他的目標堅定。為此百折不回。出生入死也在所不惜。她所代表的。就是一個被他必然要推翻的階層!

開國偉烈之基。豈能在意她一個前朝女子那卑微的感情?如果 |入后宮。只是為了滿足**。並作為一種折辱前朝|她寧願死。徐一凡也不是這樣的人。

從一開始。她寄希望徐一凡能挽大清氣運。到現在。癡想徐一凡能垂顧她的感情。都從頭到尾只是一場夢而已。

她倒也不怪自己的命運。改朝換代的末世。前朝宗室血脈所繫。歷史上命運悲慘的多了去了。輪到她這遭遇。那麼多公主貴女。都該慶幸到萬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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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歸去。不如歸去…………可北京城。就真是自己的家麼?老弟弟溥仰。又該怎麼辦?

秀寧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覺的自己軟弱無力。到後來。也只有不想。只剩下一個念頭

徐一凡回來之後。知道了李璇這場大鬧天宮。會不會來找她?找到她了。又會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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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寧深深的吸口氣。轉瞬間她的臉色就蒼白的近乎透明。卻穩住了自己顫抖的手:“兒。幫我梳妝。樂兒你去禀報大帥。民女斗膽請大帥在院中等候。不經梳洗難見子。還請大帥恕罪。”

樂兒聽到了秀寧的話。掉頭就跑了出去。秀寧不知道怎麼突然有了點氣力。自己站了起來。到梳妝台前拿起一支眉筆。卻顫抖的怎麼也畫不下去。

他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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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一凡摘下軍帽抓抓頭上短短頭。

自個兒是過來了。說什麼呢?

不知道等了多久才看見秀寧婷的身影從自己屋子裡面走了來。邊鵝黃。仍然是那樣的嬌豔可。她輕輕咬著嘴唇。並沒有逃避徐一凡的目光。只是比著往常。黑的眸子裡面多了一點柔弱。一點慌亂。

不知道為什麼。徐一凡有點雜亂的心一下就安靜了下來。這種完全的寧靜放鬆。是在別處找不到的。

秀寧深深的看了徐一一眼。低頭斂衽行禮:“勞大帥久候。民女請罪…………前日憲太太突然駕臨。,女氣性不馴。竟然斗膽和憲太太合口。也是罪該萬 死。萬望憲太太大人不計小人過。民女螻蟻一般的人。值的什麼呢?要是憲太太氣還沒消。民女會自己上門請罪。要打要罰。由憲太太一言而…………”

嗨。這個格格。還|有點彎彎繞的心思。口口聲聲民女。是不是暗示她秀寧已經不是旗人的格格了?李璇絕對不會在一句話裡頭就藏了那麼多心思。秀寧真要和李璇鬥起來。公平開戰。自己絕對買秀寧壓倒性大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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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寧一下抬頭。帶著點期盼看著徐一凡。

“…………事情好像是有點弄假成真了。阿璇不這麼一鬧。也不會現我們倆其實有點王八看綠豆的意…………說實話吧。我不是對你沒感覺。跟你在一塊兒。很放鬆。我討厭這種感覺…………”

秀寧心越跳越快。 |著徐一凡帶著一點自信在那兒說話。這些話。有的人不會想到。的人想到了。可是一輩子也不會說出來。可徐一就能有這種自信。給你倒出來。

“…………來時我就在想。是不是乾脆就真的立個外宅?可是有兩件事情。我繞不過去。如果兩人之間。 |難解。在一起就找不到讓自己開心的感覺了………有感覺又何必在一起!以我才來找你談這個…………”

秀寧盡了最大努力穩住自己心神。用最為平穩的口氣道:“大帥有話請說。小女子在這裡靜聽…………”

徐一凡認真的看著她:“……和你們倆談完。我馬上就要聚眾議事。我要正式開始對北地朝廷下手了!用上一切手段。都是無所謂。我要你們愛新覺羅家倒的越快越好!走出這扇門。你們愛新覺羅家的氣數。已經就是屈指可數。你過不過去這一關?”

秀寧臉色又變的蒼白身形微微晃。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徐一凡卻沒等她回答。自顧自的嘆了一口氣:“……還有一件事情就是阿璇哭了…………她是認真的。我娶她 之前就有兩個小。她接受下來已經是千難萬難。想給自己內宅添編制。這報告想批准難哪……我不是怕老婆。只是阿璇這樣。能讓我始終記一些我不忘記的過去。雖 然現在是越來越淡了…………

阿璇吃醋。嬌縱。有大小姐脾氣花起錢來驚天的慘絕人'…………可是她也善良。天真。自信獨立。我不能不顧及她的感受。要是收你在我身邊。在以預見的將來。都的偷偷摸摸。沒名沒分的。這一關你又過不過去? ”

聽到徐一凡說李璇點的時候。寧似乎笑了起來。其他時候。她就在哪裡咬著嘴唇。眼神都不知道看向何出。

新覺羅家的氣數屈指可數。李璇那個驕傲的女孩子哭了…………

兩個問題。她一個也回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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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一凡緩緩戴上了軍帽:“…………我知道自己這些話說的唐突真的要追女孩子。且的花水磨功夫呢。雖然現下是現下。可這性格給練了二十來年了。短短三年。我還不慣看著哪個女漂亮就搶進門兒再說。管她樂意不樂。老子是大帥!

我是真的太忙。多'大事要做。好抓緊說出來拉倒。不說出來憋會內傷。和整個天下我都在斗智鬥力不管是大清還是東洋西洋鬼子。這個時候。再不能忠實 面對自己的一點感那也太的慌了…………我時間不多。馬上就的走。你能回答這兩個問題麼?如果不能不管你要去哪裡。都派人護送。雖說是末世鼎革。怎麼也會保 你平平安安。老四那裡。我會和他說去。他已經表現足夠好了。不管走到哪裡。想必他今後也是一個頂天立的的子漢…………”

徐一凡說了不少。秀寧卻半句話也答不上來。徐一話她聽懂了大半。有些他說的隱晦。秀寧不大明白。可是也能感受到他的真誠。

她茫然搖頭:“我是……真的不知道。”

徐一凡噓口氣。點點頭:“明白了。我安排一下。看什麼時候送你們走。”

“……我……我也不想走…………”

秀寧這句話說的帶了一點哭腔。她緩緩走進徐一。靠在了他的身上。徐一凡就呆呆的|著秀寧的動作。

“…………現在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可就是不想走…………在這兒。我很心安……到底該如何。你來安排吧…………我實在是想不來……… …”

女人哪女人。都是的了便宜還賣乖的典型!你秀寧這麼聰明。還能找不出答案?看到老子示一點好感就懶的想事情了。交給老子安排。要知道老子回家還面李璇那隻漂亮的河東獅!

徐一凡朝天翻了一個白眼。秀寧卻在他的懷裡輕輕蹙泣了起來。

好嘛。阿璇哭你也哭。這個上頭你還要和阿璇別苗頭!越過秀寧烏黑的頭向後看。顰兒樂兒這對極品小雙胞胎正臉紅到了脖子下面。都看傻了。

唉。老子從上海談判談回江寧。沒想到兩個女人比整個大清帝國還難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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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宣懷以手加額:“我們就不用測心思了。大帥事業。一百個人看來九十九個要以是要上門去求洋鬼子的。無以出賣利權。不足以收買的無厭之西洋列|!你瞧瞧現 在北京城那些主管交涉的列位。已經對著洋鬼子開了什麼條件!但是這次洋鬼子在如此條件下。居然還肯離開租界。趕赴舟中。聽大帥說一席話!雖然不知道大帥掌 握著什麼由此可見大帥事業必有有用於西洋列強處!列國交往。天下紛攘無非就是利益所在。此時對洋交涉之根。根本一定。他細微末節。就不用說了!”

盛宣懷跟著李鴻章垂數十年。一直是洋務和交涉老手。他倒是一語中的!

張佩綸點點頭:“杏。你的見識超過學生我啊…………兄弟來的遲一些。是因為要安頓大帥邀請來地客人。英國首相特使。這位已經被大帥邀請到江寧城來 了…………練兵籌餉。國戰大敵。一舉摧之。此等名帥事業。我等自然對於大帥瞠乎其後。這對外交涉。天下展佈。大帥胸中丘壑。也非我等所。各位。老老實實做 事吧。至少現在。咱們只有跟隨著大帥的份兒

盛宣懷只是滿臉佩神色的不住搖頭。唐紹儀還有點疑疑惑惑的。也坐了下來。他雖然聰明能幹。但是畢竟不像盛宣懷和張佩|那樣曾經身居高位。知道內情對大局上 面也較有概念。這上頭的見識。是比不過這兩個人的。他心裡頭除了疑惑。還有一點緊張。最後也只是在心裡苦笑搖頭:“踏實實幫大帥把庶政料理好了就成了。不是自己擅長的事情。何必非要一腳。自曝其短?江寧的庶政才上軌道。接著看來舉國而歸也就是不遠的事情。手頭事情幾十年都做不完。何必非要去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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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帥是想讓北方大亂了啊…………血色濃重的很呢。”

李雲縱地目光冷電一般地掃了過來。

楚萬里只是苦笑:“你心思只在帶兵練兵上面。我好歹掛著禁衛軍參謀本部總參謀長的銜頭。情報不看也看。最近也看了點兒列強方面地東西。再從孔茨嘴巴里面掏一點出來………大帥這次和英國鬼子什麼都沒談定。這是正。”

“……我沒興趣知道。”

“你得知道。”楚萬里一把就拉了想掉頭回去的李雲縱。

“…………歐洲幾乎變成了一個火藥桶。孔茨老頭子所屬的德意志崛起已經打亂了英|鬼子劃定的世界秩序。我瞧著白鬼子他們欺咱們黃人黑人沒趣了憋著勁自己打 一。瞧瞧誰才是這個世界老大。大帥利用的就是這一點德意志最怕的就是兩線作戰。現在俄國給他們一頭扎向東方。和英國人找沒趣兒。他們後路安定了。可以專心 搞海軍。專心向西。壓制法國。英國是什麼德行?白鬼子裡頭。就屬他們鬼精鬼精的。粘上毛就是猴兒…………的把俄國人趕回去啊。趕回去。孔茨老頭子地祖國股 後頭就冒火苗了。趕回去的是誰?英國人在亞洲沒多少兵。有兵也在印度呢。就是夠不著。也犯不著和俄國真開兵。以後拉攏他們打德國人不好開口。就指望咱們東 亞能有點力量了。限制他們在這裡擴……”

李雲縱只是將目光向遠方:“這和大帥事業有什麼關係?”

“…………你就裝鐵血吧。你小子。能比我笨?咱們上鋪下舖睡那麼久了。現在東亞。日本鬼子給大帥打。滿人瞧著怎麼也扶不上牆。不指望大帥。還能指望誰?要 不|個**首相特使能巴巴的趕過來?和大帥這次談不出什麼結果。我早就猜到。大帥心裡有數。知道英國鬼子最後還的靠上來。所以不急。表明態度就成。英國鬼 子呢。也拿大。反正現在還沒到必須做出抉的時候。所以可以先觀察。先看看。好最後攫取最大的利益。兩邊兒別看都沒咬死話來。這心思可都動飛快呢!”

李雲縱的聲音還是又冷淡又平板。頭仍然也沒回過來:“這和我等聽命行事的軍人。又有什麼關係?”

楚萬里的聲音放大:“怎麼沒有關係!大帥此次召集我們議事。無非就是大帥下定了決心。再不維持現在這個局面了。他要把北方搞亂。要對北方下手。讓全天下知 道他才是安定局勢地人。讓英國鬼子不不放棄他們的小算盤趕緊也選邊站!思前想後。也只有這麼一可能而已!這和我們還有關係麼?”

“…………情報系統送來的資料。北方香教勢力大張而大帥那個結義兄弟。居然想利香教地力量此等邪教。一旦讓他們發作起來。那麼破壞力是驚人的。大帥最後然 會利用禁衛軍對他們進行雷霆一擊。到時候。整個北地。血色將濃重的讓你難以想像!打日本。那是國戰一手引起香教之亂。再一手加之以屠刀。最後大帥大業。這 又是另外一個意思!你…………到時候。下的了手?”

李雲縱終於將毫無表情地目光轉了過來:“……我知道自己是誰。我從來就是大帥手中地一利劍。不劍鋒所指的敵是誰!哪怕對面是天王老子。哪怕對是幾萬婦孺兒童大帥一聲令下我都毫不猶豫…………萬里。你想明白。你能知道。你到底是誰了麼?”

他緩緩合上軍帽:“萬里,香教事情。也不是一天兩天。當初大帥就將大盛魁他們趕出門,大帥才道這個事情的?他也是經歷了相當長久的抉擇才出了這個決斷。除了這 個。還有別的選擇麼?我從不懷疑大帥。你呢?想不對內殺人。就乾乾淨淨成就大事業。到底是你傻還是我傻?初上請誅旗人虜首地折子。可是你!現在多流一些血 多死一些不相地人。你就心軟了?

…………認定了地路。走下去就成。男子漢大丈夫。三心二意地自以為聰明國士無雙,我還有什麼和你好說的!大帥這條道路。從來都不溫情脈脈,你就真的不知道麼? ”

辯駁近乎呻吟。

李雲縱卻再不理他。轉身大步走進了徐一凡的簽押房。

迎著傍晚的微風。楚萬里摘下軍帽。狠狠的撓了一下自己的頭髮。轉目茫然四顧。卻看見走廊地盡頭。徐一凡一身軍服。靜靜的在瞧著他。楚萬里先是一怔。接著一笑。懶洋洋的靠在了走廊的柱子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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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一凡也不說話。緩緩走了過來。身後跟著的陳德和溥仰。三人一路過來。和楚萬里過。陳德溥仰先行一步。將簽房的門打開。面來一片站起來的聲音。徐一凡在門口等了一|。突然回頭對楚萬里道:“還不跟我進來?不想將這個國家掌握在手中?”

言罷。他大步走了進去。陳德溥仰掃視了他一眼。 '站在門口戒備。楚萬里靜靜的靠在那裡。緩緩閉眼睛。年輕俊朗地面容上。只有一抹苦笑。

在海面上。當陌生的整個世界在你完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撲面而來的時候。就沒的選擇了啊…………但願這一切。都是值的! ”

當然。這些話。只是在他心裡迴盪。他狠狠的扔手上煙頭大步跟著徐一凡走了進去。只是在進門地時候。狠狠拍了溥仰肩膀一下。

溥仰動也不動。只是臉色蒼白的。有如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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簽押房之內。所有人都肅然而立。徐一凡進來的時候就板著臉。大家也忍不住嚴肅起來。在徐一凡手底|。誰不是人精。雖然不像楚萬里聰明那麼妖孽。能將徐一凡現在決斷的前因後果。國內國外局勢的互動捋那麼清楚。但是多少都心裡有數。也該對北邊兒下手了!

原來徐一凡總有點疑瞻顧。按照他跟幾個心腹吐露的話。北邊兒怎麼個變法都是不成。准定要出大亂子。現在咱們在兩江之地。把南方整合好了。到時候釁起。再北上收拾局勢就成。一切|勢而為。不要費太大功夫。

張佩綸當時就大大的不以為然。誰都看的出來。譚嗣同是搞不好朝廷那一攤子的。到時候準有亂子。可是就窩在兩江不北有所動作。那不叫等著看北邊兒笑話。那叫 拱手主動權讓給北!萬一他們折騰好了呢。萬一突然又什麼變數了呢?徐一凡營造這個大勢出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時機氣運一錯過。再回首就是百年身!

這個時候。就應該趁他病要他命。在其中下手。把北邊局勢更不可收拾。讓北面種種勢力地內在矛盾更大更猛地爆發出來。殺北京城跟血海也似一樣最好。到時候徐一凡北上。那就真地是天與人歸!

他們有意無意地。也在徐一凡面前進言過。可是徐一凡在那十幾二十天總有點徘徊。

一會兒說他們不可能搞好。我們先瞧著兩江的事情一大堆。一會兒又說。讓他們把有路都走絕也好。到時候全國各省。他徐一凡才是真正眾望所歸呢…………

你要不去在其間動作。讓他們槍法大亂。讓他們做出許多蠢事。怎麼才能盡快地讓北面那個朝廷把所有的路走絕!政治。從來都不是什麼乾淨的東西!

他們底下也在議論。難道徐一凡還顧念和譚嗣同的兄弟之情?隨即也就大傢伙兒失笑徐一凡可從來不是什麼好人!

直到今日。徐一凡帶著一點殺氣肅然而進的時候。大家終於放下心來。大帥。終於在莫名其妙的遲疑了一段時間之後。做出了決斷!

徐一凡站在那兒。緩掃視了麾下幾員大將一眼。人臉上幾乎都是熱切。

從龍大功。開國元勳。誰不想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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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決斷。沒有錯。走到這一步。也別無選擇。我知道我是誰。我知道我在做的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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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傢伙兒哈哈一笑。紛紛拱手:“大帥鈞令。屬|等敢不遵從!大帥的內。咱們准定敬而遠之。大帥都擺不平。我們還能比大帥強?”

徐一凡嘿嘿的又笑了兩聲。臉色一下沉了下來。重重一拍桌子:“大傢伙兒等的都煩了!”

無人應答。只是每個人都站直了身子。

“我也煩了!這個國家。不該是這樣!我一路行來。為的就是讓今後這個國家。這個民族。再不會如過去數十年一樣!暗。屈辱。喘不過氣。找不到出路。到了最後。甚而懷疑起這個國家。這個民族的偉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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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稍稍遲疑了一瞬。在考慮用什麼方式把那個紫禁城一腳踹倒。他們識趣一點兒的話。也許把他們踹倒了。我不用在他們臉上擦我的馬靴…………。他 們卻像垂死的魚到一點空氣也似。拼命地掙扎起來。大家都瞧見了。他們為了苟延殘喘。竟然都用什麼方式!放言可以割長江以南為租接好列強。勾結香教此等白蓮 餘孽希圖練成新軍當我禁衛雄師兵威-這樣下去。華夏三千年文明。將不知伊於胡底!

我沒有其他選擇。只有用最快的方式。不管採取什麼手段。要將他們以最快的速度壓倒。毀。讓他們栗著只有迎接老子的到來!從甲午國戰的時候。他們選擇了投降。這氣運。這國緒。這道統。就理所當然的為我徐一凡所有…………

…………我徐一凡! ”

徐一凡目光凜然有威。在李璇和秀寧面前的溫柔容忍。半點也不見。環侍於他的人每個人都覺幾乎皮疙瘩都起來了。脊梁骨跟過了電也似。一股股地直朝頭髮上面竄。

這才是他們期待的徐一凡。這才是他們尋找了許久。追隨到現在的徐一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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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樵!你協助我儘速整合南方我也准你用任何方式。只要讓他們來江寧城表忠心!李中堂那裡。我也不管你是不是他女婿了。綁也要綁過來!南方一心。沒有他的人 望不成。老中堂不北京朝廷的跪求。我瞧著他老人家也是三心二意的。不過還想要個前朝忠臣的面子老子來做這個惡人後世歷史書可以證明。他李中堂是被我徐一凡 綁過來的!是我逼著他當貳臣的!為了能迅速平定北地的變亂讓生靈少受一些塗炭。他不的不委曲求全。幫我徐一凡一把!”

張佩|也漲臉色通紅。徐一凡李鴻章地分析誅心已極。偏偏他還不能說什麼。徐一凡此時氣場太過強烈。正是他佩|期待已久的挽天傾。補金的一1英主。作為讀書人。白衣而從此等英主遊。他還能說什麼?這個時|再裝腔作勢。就顯的不是聰明人了矯情的過分。

“中堂那裡。交給學生吧。南方撫。心思路數。學生也若掌上觀紋一般。他們還能有什麼選擇?請大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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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一凡又轉向李雲和楚萬里:“你們兩個。是我手中長鋒。甲午百戰歸來處此江南繁之地。百煉青霜。劍鋒可曾鈍挫?”

李雲縱站的如標槍一般挺直:“大帥。禁衛軍等候大帥攻擊命令!”

徐一凡的目光轉向站在李雲縱身後的楚萬里。楚萬里搖搖頭。緩緩上前一步:“流血萬里…………難道還有什麼其他選擇?大帥。屬下至少在現在。仍然是大帥手中長刀。不管哪個敵人。閉著眼睛…………也就砍下去了。”

他這句話說的人人側目。徐一凡卻點頭一笑:“足夠了…………你們兩個。加緊整理禁衛軍六鎮。到時候張旭州在北。你們倆率主力從南而進。會獵京師。底定天下!”

“是!”這一聲命。楚萬里如李雲縱般回答的干淨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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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漸漸遠去。只留下徐一凡一個人站在簽押房當中。

他緩緩的張開手。仔細打量著。這些年風刀霜劍中衝殺過來。原來一雙從來沒做過甲午。顯的光滑地廢柴小白領之手。也變的粗礫結實起來。虎口之處。還有常年握著馬韁磨出來的繭子。

終究還是要染上自己國人的血啊…………前面的矯情。現在看來。真是一場笑話。

可是我知道。我在的是什麼。我知道…………我是誰。

我只是感於自己曾經歷的百年。如此步步是血。陰差陽錯當中。被送到這裡。讓歷史從這一刻根本改變的傢伙!

這個毒瘡。不讓它盡快破裂。然後以最快速度收拾善後。誰知道這個天下。會變成什麼樣子…………

再回頭。已經是百年身…………

這句話。自己到這一刻。才算是深刻地理解。

到了最後。徐一凡上眼睛。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如此時刻。說出來地居然是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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簽押房外溥仰接過了送各位大人出門的差使。而只讓陳德侍立在簽押房外頭。他鐵青著一張臉。一絲不苟地將幾送出了督署。每個人似乎都多看了他幾眼。最後什麼也沒說。溥仰什麼都沒有表露出來。

將所有人都送完之後。他腰背筆直的走了回去。在一個無人處才靠著走廊柱子。閉上了眼。

“老姐姐。你終於找到歸宿啦…………可是我溥老四呢?我的死所。又在哪裡?我是誰?我到底是誰?是滿人。還是禁衛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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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員如果失了差使。但凡是五品以上。都送到新成立的國族宗室臨時差遣衙門裡頭養起來。至少待遇不少他們的。

旗人的旗餉制度。實也算是人事制度。譚嗣同聰明的暫時繞開這上頭。真要對著這上面開刀。他譚嗣同是真的不知道死於何所。更別說要幹一番事業出來了!

他算了算。現在朝廷能夠掌握的|入。將將夠應付朝廷運轉的開支和已經給剋扣七零落的旗餉。衙門改隸。權力集中之後。這個龐大統治機構上下其手偷漏中飽的機會也少不少。應該算是能支撐下來。在練兵大事業上。他就沒有選擇。只有和韓老掌合作一條路。

如果練起來。他在北地的的位就不可動搖。到時候再挾此兵權。徹底刷新朝政!

這是他的路線圖。也是他最後孤心苦詣要達到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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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有為他們那幫人在他耳邊嚷嚷。對他這個東躲西閃。委曲求全的人事官制改革方案大大的不滿。既然要包攬把持。為什麼不從一開始就做絕!現在藉著徐一凡的東風。正是他們肆意行事的大好機會。一旦錯過不知道什麼時候再來!

譚嗣同當時冷著臉回答的就是:“包攬把持是什麼意思?就是一切處置都在我方寸之間。既然你們要我集中權力。為什麼你們卻要反對我的決斷?”

當時康有為就是袖而去。

他沒有做錯。只是………太累了。

徐一凡知道他現在在這裡委曲求全的掙扎。兩方面都不見的討好。會不會嘲笑他是一個癡人?

恍惚當中。已經想的太深了的譚嗣同只是淡淡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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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文道希的意思。這是帝黨的意思,這也是皇上的意思。

譚嗣同手足冰冷。 '裡頭只是苦。文道希這番話。一層意思就是黨爭。趁著現在后黨避道。抓著這個機會將當初被打壓狠了的帝黨之輩。全部提拔起來!

再一層。卻是這皇上操切的老毛又犯了。文道希不過是投其所好。皇上恨不馬上看到一支新軍練來。馬上將徐一凡打落花流水。哪怕暫時停一陣旗餉也在所不惜!這紫禁城還是在這個國家穩穩噹噹的。而他光緒帝就是興聖主。真正藉著這個機會大權在握。從此真正揚眉吐氣!

自己一個人撐持其間實在是太累了啊…………不過道路是自己選的。的抱怨。

中國這麼一個大而弱的國家。這中樞威權。喪失不的。列強群敵環伺。一旦中樞崩塌。就再也無法收拾!徐一凡在外他也許有足夠打中樞的能力但是他又有沒有讓天下歸心的能力呢?

無論如何。他的信念不會變。哪再累哪怕最後的結果是粉身碎骨!讀聖賢書。所為何事?無非就是秉心中的信念。直道而行。

他也懶的和文廷式解釋。現在大清中樞已經弱到了極處。再也經不起內爭。

再也經不起對八旗制度痛下殺手的波動。成就事業。必須要調和其間。必須要營造出一個大致平穩的環境出來。

好吧。既然說我譚某人包攬把持。那我就包攬把持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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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也不看光緒。是衝著文廷式冷冷道:“道希。總領改良刷新事務的。是你還是我?”

文廷式一怔。也冷冷回答:“是你!”

“皇上和老佛爺准的折子。是我的折子還是你的折子?”

“也是你!”

“那還有什麼好說的!道希。我忙。也很累。事情是做出來的。不是說出來的。千頭萬緒的事情我去料理。既這個折子皇上和老佛爺聖明。准了下。那臣就辦事去了…………什麼時候道希你接了我這個位置。再由著你盡情展佈吧!”

譚嗣同斬釘截鐵的著文廷式說完。眼瞧著他臉色就迅速的鐵青了下來。譚嗣同轉向光緒。深深的又拜下去:“皇上。請皇上對臣的折子用寶。臣所領之機處。立刻明 發天下。以照-|-主改良刷新之決心。臣決心已定。對此折絕不會再增刪。行事也|不會再有更易。求聖主俯允臣這點誠心。且看臣如何做事!臣之此心。可昭日 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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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緒緊緊的捏著書一腳。手背上都泛起了青筋。最後只是一笑:“好………朕用寶。復生。莫負朕望。”

玉瀾堂大門口。光緒親自降階送譚嗣同離開。文式彎腰站在光緒背後。都是呆呆的看著譚嗣同遠去的背影。兩人都 |。周圍太監也悄悄的離開這二位爺幾步。

“又是一個曹操!”
文廷式的話打破了堪的沉寂。光緒卻冷笑道:“佛爺看好他很呢!說這譚復生竟然讓她料想不到。如此的識大體。說朕將他提拔到這個位置。是辦的最好的 一樁事情!現在他位置也坐牢了。兵馬上也要抓在手裡頭了。朕還能說什麼不?只能盼他譚復生是一個純臣!…………他們兄弟兩人都了不的*!這手段實在高明! ”

文廷式冷淡而笑:“…………這譚復生抓兵的內情。下臣也知道一些…………這裡頭曲折。南海盡知。皇上放心。臣這就去找康南海去…… ……這兵。練出也是皇上的!臣不是嫉妒復生。只是權柄操持太過。對復生也不好…………”

光緒微微點頭。像是聽見了。也像是沒有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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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有為啊了一聲。文道希沒使上兒?在皇上身邊。其實他比譚嗣同說上話兒啊…………他心裡頭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失望。最後也不再多想。這事情上頭。 就算在新總理衙門撈個位置。不過是面子上好看。真論權勢重。還在練兵上頭!這折子準了。譚嗣同下面就該真正操辦練兵的事兒了。他不過是貪心。想者都要罷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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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嗣同轉過頭來。靜的看著他。緩緩搖頭:“南海。你不用去了…………練兵的事情。我一個人來吧。我也沒指望誰幫忙…………這是遭所有人忌的事情。不論功過。哪怕下場是粉身碎骨。我一個人擔了…………”

康有為先是一怔。佛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聽到的是這句話。接著就是不可遏制的狂怒卷上|口。你譚復生。居然是這種人!他緩緩開口。語調竟然是他都意想不到的冷靜。其實在這冷靜背後。他知道自己隨時可以將譚嗣同的書房`的粉碎!

“…………復生。老爺子那裡。只認我康南海。而不是你譚復生。我知道你想成中興業。難道為這個。你就非要想將我康南海踩下去麼?我不和你爭這個頭功的位置!”

譚嗣同用一種不可議的目光看著康有為。院中將。也一聲不。

“…………南海。還真以為韓老爺子只認你麼?他現在。早已在南大營幾天了。銀子也在源源不斷的朝著大營裡頭運…………至於我為什麼包攬把持這一切。在我已 經沒有氣力分說了…………你能體我心也好。不能體諒我心也好。無所謂了…………如果萬一我能成功。到時候我和你磕頭賠罪…… ……南海。你太熱衷了!現在要的是孤臣孽子!”

他拱拱手。丟下目瞪口呆的康有為揚長而去。十幾個將嘩的一聲跟了上去。只丟下康有為在那裡臉色有如死灰。

譚嗣同走了不知道多久。康有為才冷冷一笑。對著天空重重哼了一聲。大步離開。走到譚嗣同的公館頭。他的車夫在那兒早就等的不耐煩。趕緊迎了上來:“老爺。回府?”

康有為搖搖頭:“文大人公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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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燈號已經吹響。在士官教導隊的帳篷群落裡頭。已經是萬籟俱寂。不過在最裡面的一個普通帳篷裡。卻還有兩盞煤油馬燈亮著。十幾個穿著軍服的年輕人筆挺的站在那裡。軍帽的帶緊緊勒住了下巴-個人臉上都是一副激動的神。

因為徐一凡就負手在他們的面前。在他左邊身後。是楚萬里右邊的是也換了一身便裝的盛宣懷。不過對於這些精心挑選出來的年輕軍人而言並不認識。

親手給他們交代任務的是徐一凡。這個就足夠了。

要是徐一凡不在對這些學兵的教`養成裡頭塞進對他的個人崇拜。那就奇怪了。軍隊不像平民社會。對大軍統帥的絕對信仰是肯定不可少的一樣東西。軍隊單純一些好。放在任何時代都是一。

他徐一凡一手締造禁衛軍出來。他真是把命都豁出去跟著他一手養育的這些子弟南征北戰 拼殺。威望本來就高到極點還架住系統的塞一個人崇拜的教育進去?這些選出來的禁軍年輕人站在他面前真是身體都微微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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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從現在開始。就暫時沒有禁衛軍的身份了。沒有長官的統帥。沒有生死可以相依的袍澤。沒有我的照料關顧。你們要投身最為狂暴的漩渦當中。偵察。求存。戰鬥。這種毫無依靠的感覺。直到你們看見我的蒼龍大旗在北京城頭飄揚才算結束!你們……做好準備了麼?”

“願為大帥效死!”

這聲音。是從這些年輕的心靈當中毫無保留的迸發出來的。

“稍 息…………”徐一凡的眼神也微微有點動情:“…………你們的任務很明白。一部分跟著盛大人。承擔居間聯絡中轉的任務。保持聯絡。保證北地的消息能快的傳到 我的案頭。保證我對局勢有清晰的了解…………你們都是住一段時間學的。知道情報對於我做出決斷有多麼重要!另外一部分。你們將服從楚參謀總長的調遣。這次 他是自願帶領你們北上的。我徐一凡麾下重器。都拿了出來!你'|的任務。就是要潛入直隸周圍。利用你們都是北地人的便利。潛藏起來。盡可能的抓住一點力 量。等著迎接來日大變!具體該怎麼做。到候楚大人會給你們命令…………明白了麼?”

“明白!”回答的音依然乾脆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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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一凡微微苦笑。緩緩搖頭:“…………你們不明白。我對你們最為愧的是。根本沒有時間對你們進行足夠的培訓…………就算要培訓。我也不知道該從何培訓起!”

他 這話是其來有自。原來在朝鮮他初步建立起來的戰術情報系統。還是屬於軍事範疇的東。所有課程訓練。孔茨老頭子這個普魯士總參出來的一個人就可以包了。但是 這次的任務。涉及顛覆。聯絡。策反。潛伏。動等等完是戰略層面的情報工作。在他那個時空而言。這些東西。都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當中萌芽。第二次世界大戰當 中發展。在冷戰其間逐步完善起來的。在這個時空完全沒有人能有這個概念!他徐一凡是穿越客。他勉強可以算作一個軍事歷史的愛好者。可不是情報技術專家!
還好楚萬里自告奮勇了。按照他的話來說。現在禁衛軍參謀本部做的工作。其實都是屬於建軍事業的期規劃。要為伐而整訓六鎮禁衛軍。李雲縱一個人就能擔了。而|准定比他楚萬里做的強。情報工作。其實也屬於參謀本部的管轄範圍。他去主持。正合適。

這 小子自告奮勇。徐一凡就放下一半心。楚萬里然懶洋洋的比他還散漫。對他的計劃政策。背後議論也最多。嘴巴臭的讓人傷心。有些事情還有自己的想法。可這傢伙 在聰明近妖孽般的存在。要是他徐一凡智商是一百四。這小子差不多的有一百八朝上!可是這小子有個好處。不管腦子裡頭再琢磨什麼。可是一件事情。他不答應則 已。答應了就可以放手給他了。辦的准定超乎預料的好。有的時候讓徐一凡忍不住嫉妒的想。這個世界。到底還是有天才存在的…………

任務如此之重。時間如此之緊。行事的概念又如此之新。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對他們進行一定的培訓。只能盡可能抽調優秀而且北地出身的軍官士兵。數目足有二百餘人。今天站在他面的。不過只是其間的代表而已。

在這種情況下。將些最為忠勇的手下投入狂暴而混亂的北地。又怎麼能不讓他擔心?這些和他一路走過來的麾下虎賁。是心腹。是嫡系。是未來的種子。多犧牲了一個。他都會心疼的心裡面直哆嗦!他攢起這點家底容易麼?
站在他面前的沒有一個人吭聲。

“………… 可是我沒有時間了啊…………這個國家也沒有時間了!鼎革之際。一切都變的如此的劇烈。再怎麼判斷。再怎麼預先準備。都趕不上時勢的變化… ………在這個時候。我只能依靠你們。依靠你們的忠勇。你們的頭腦。們的能力。甚至你們的生命!我也從來不懷疑我麾下教養出來的虎賁。能完成最為艱鉅的任 務! …………對這個任務。有一點懷疑。有一點猶豫的。退後一步。轉身回自己的營房。這不是軟弱。因為我對你們的要求。本來就近乎於不可能。也許會白白犧牲! ”

他話音落下。帳篷內一片安靜。卻沒有人退出。其實徐一凡也知道。又怎麼會有人退出?每個站在他面前的年輕人眼中都放射出熱烈而銳利的目光。似乎他這最後幾句話。對於他們而言。就是一種侮辱!

他淡淡一笑。上前一步。親手幫他們將領子上的蒼龍領章一個個的摘下來。放在手中。

“…………活著回來到我手裡來拿。回不來的……在這所學校建之後。迎面牆上。會有它'|的會有人知道的。為了撕開這沉沉黑暗。老的禁衛軍。到底做了些什麼!”

“出發!”

我沒有做錯沒有做錯…………然還是一樣熱烈而鼓動性強的語言。可是徐一凡的內心。並不如在朝鮮面向日軍的堅強防線。站在攻擊隊伍最前面那樣坦坦蕩。

可是。不流血就想變這個國家的命運本來就是一種幻想…………

早點崩塌吧!這已經散發出腐屍氣味的煌煌大清…………烏雲已經籠罩在這個民族。這個明頭上二百餘年。你們別想-影響未來幾十年的歷史。多容忍你們一天。都是犯罪!不管我在其間。到底使用了什麼樣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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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雲縱基本這段時間就住湯山帳篷裡頭。除了必要的進江寧城議事或者和唐紹儀打台要西。他根本不離開部隊。徐一凡臨行講話。他沒有參與。這個時候卻找到了萬里。

兩個從上海就在一塊兒讀書的年輕人。這個時候卻相對無言。到了最後。卻是一向沉默冷淡的李雲縱率先打破了安靜。

“……你這次自告奮勇。做得很好。”

楚萬里一笑沒說話。

“………我覺。先要先聯絡到袁世凱一則是這人有點本事說不定已經摸到了什麼內情。你佈置下去也能對症下藥…………二則是。他有野心。你壓壓他。別讓他取代了你的位置。”

李雲縱對人說出這話。比太陽打西邊出來的都罕見!他給人的印象就像一把筆直的利劍。什麼時候會說這種爭權奪利。針對人心的話語?

他自己也有點不習慣。將頭扭向其他方向。

楚萬里嘿的笑了一聲:“我無所謂。”

李雲縱銳利的目光投了過來:“懷疑大帥了?你的精神。就乾淨到了這種的步?”

楚 萬里笑著擺手:“…………我什麼時候懷疑大帥了?只是。這真的只怕是大帥逆而奪取路上面最後一役了…………能盡的心力我已經盡完。我的勤奮。大概也透支光 啦………你知道我這個脾氣。現在大帥能容我。大家都能容我。等舉國來歸。從龍之士湧湧|時。趁機想踩我下好上位的。又有多少?有的東西。我真是天生的不喜歡…………今後幾十年。我想帶著媳婦兒滿世界|看。看看這個世界到底會變成什麼樣。而我們又該朝著什麼方向奮鬥…………篡了這大清。才是開始呢…………雲縱。今後我可有幾十年時間慢慢想。在這風濤變幻幾年當中。自己所作所為。是不是真的俯仰無愧了!”

他站在那裡。還是一的一溜三道彎。只是眼神。依舊清亮。

李雲縱哼了一聲:“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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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反應過來:媳婦兒? ”

楚萬里哈哈大笑:“手腳可比快一步!現在已經有門兒了。你也加緊!放心。喝喜酒的時候會叫上你!”

李雲縱微微的笑了來。自從跟隨在徐一凡身後。成為他手中最鋒利的長劍之後。他只笑過兩次。一次是在遼南。準備著日軍整然陣線發起自殺性衝擊之前。那時候的笑。滿是鋒銳。這個時候的微笑。卻是暖暖的。

“保重。”

“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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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 佩綸哈哈大笑:“瞧瞧我這一部鬍子!都有白的了。還不避道?馬江以來。這幾十年都是多活的。從徐一凡而遊。實在是因為想了這麼幾十年。在大清裡頭。實在找 不到出路了。我不能對不起當初在馬江死在我眼前的那麼多兄弟哇!當初我逃了。這次……無法再逃。徐大帥說的好。自從甲午一戰。朝廷乞和。他喊出振聾發聵的不降 二字。這氣運道統。就理所當然的在他那裡了!再一個。我受中堂深恩。怎麼也要替北洋找條出路。現在你既然頂上。我還戀棧幹什麼?大帥這次交代的差使辦完。 差不多就可以背著貳臣的名義悠遊自在。等著老死了…………這次。真的是最後一役啦。”

“最後一役…………”盛宣懷咀嚼著張佩綸的話。最後也只是感慨的長嘆:“……以前多少還有些忐忑。這條船。上錯了沒有?直到今天。看著這些年輕人眼中熱烈 的光芒。我才再不懷疑。大勢是怎麼回事兒。潮流是怎麼回事。氣運是怎麼回事兒!這大潮流氣運。其實都潛藏在我們身邊。我們卻還在苦苦尋找。大帥。如他名字 一般。一凡人耳。無非就是找到這氣運之源而已!”

“天道好還。中國有必伸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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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不約而同。都出這句話。默契相應。只是對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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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一凡靠在車壁上面。半晌無語。

眼前看到的。只是一片濃重的血色。

或多或少。這血色有他參與引發的份兒。

可是自己沒有錯。沒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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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制已經改革了,樂意不樂意,反正現在就是這樣,一時間大家胳膊也扭不過大腿。喊了好久的練新終於開始進行。細細盤著手指頭一算,改官制,譚居新設總理衙門署總理大臣——實授也是瞧得見地。練新軍,一兵一卒都是從他手裡過,不論新老,都是聽他調遣。當初這位二皇上被逐出京門,回家管束讀書,誰也沒料到,幾番轉折,他竟然走到了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

這手腕,比起他在南邊的那個結拜兄弟,只怕也不遑多讓。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更何況譚嗣同這個在京城並無多深根基,也有太多小尾巴讓人揪著的人物?京城裡頭,不論是官場還是民間,各種議論,都在浮浮沉沉,在他的背後陰一句陽一句的飄動。有的是憤恨發洩,有的是陰暗誅心,更有的是叵測難明。而譚嗣同卻恍若未聞,只是直道而行,一天睡不了三兩個時辰,忙著手頭永遠忙不完地事情。人眼可見,他迅速的憔悴了下去,只是腰背,依然筆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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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廷式那自以為是的氣質,翁同及門大弟子地身份,光緒最為信重的都讓康有為泛酸吃醋。可是這個時候,他不依靠依靠誰?

對於康有為,他那尖酸勁兒,大言鑽營地勁頭,還有為了出人頭地不擇手段的行事,也讓文廷式很是瞧不上。可是要扳到譚嗣同,康有為深知譚嗣同地內情,不聯合他,也沒得其他選擇了。

站在這兩個人背後的,就是聖君光緒皇帝瘦弱的身影。

剛才兩人的話題,其實已經在二人之間商量過無數次。整個計劃是后黨和譚嗣同這兩頭,都要打下去!讓整個大清朝廷,都變成他們后黨地天下!

一 頭以后黨來逼譚嗣同下台,其間當然少不了康有為拉攏新軍內部的手段。一旦帝黨鼓譟的風潮起來,而他們通過趕譚嗣同下去,抓住軍權,回頭就能進北京城,以武 力壓服后黨,將他們全部趕下來!去年李鴻章進京趕光緒下台的政變,他們要原樣從來一次!慈禧要被徹底趕下台,而光緒將真正的掌握全部大權!

文廷式自信,一旦如此,清流正人盈朝,軍權在握,區區徐一凡,又何足道哉?

這個計劃,一環扣著一環。后黨和北京城百萬旗人的風潮不起來,譚嗣同就難以下台。譚嗣同不下台,軍權就不能趁亂掌握在手中。軍權不掌握在手中,就無以進北京城發動政變,就無以讓他們帝黨,掌握整個朝廷的大權!

大 清衰微到了什麼地步,兩人其實心裡都清楚。再折騰這麼一趟,徐一凡會如何趁亂動作,這是不能深想地事情。譚嗣同如何在苦苦支撐,憔悴得不**形,兩人都看 在眼中。以民壯為主,未經太多操練地軍進了北京城,會帶來多大動盪,也是可以想見的事情。可是這一切,比起讓他們這一黨真正掌握大權,又算得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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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有為一下站了起來:“南邊那位,對復生就忌憚到瞭如此地步?”他心裡頭這個時候泛起的,卻是一股醋勁兒。徐一凡罵過他康有為,讓他沾沾自喜了好一陣子,可是現在,南邊的徐一凡,卻真金白銀拿出來三十萬兩,要買譚嗣同倒台!

“你也敢拿!怎麼接上頭的?”

文 廷式淡淡一笑:“要行大事,無錢不成。可是皇上你是知道地,拿一大筆錢出來是沒指望…………外朝現在在譚嗣同手裡,園子裡有錢也是老佛爺的。這些日子,我 們不都是為了這個犯愁?前兩天倒是隱隱約約聽到一個風聲,說天津有人在灑錢,凡是敢放聲說譚嗣同不是的,都有津貼。我尋思著,這錢讓別人拿,不如我拿,這 就去了天津一趟…………猜猜我最後見著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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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廷式笑道:“天津城是盛杏蓀半個老家,租界裡頭一蹲,誰還動得了他?找人拉拉皮條,我們倒是見了面,我說得爽快,要復生垮台,錢不如給我!你盛宣懷敢進北京城?杏也爽快,當即就掏了腰給我,說反正是買賣,給誰做不是一樣?”

康有為只覺得脊背上頭絲絲都是冷汗,再瞧瞧號稱光緒第一鐵桿心腹的文廷式,他仍然在那裡言笑自若。拿著徐一凡的錢,去倒現在北京城的中流砥柱譚嗣同。他們到底是不是在為光緒聖君出力?

這點疑惑,不過轉眼即消。

管***, 權勢地位要緊。哪怕改朝換代,權勢地位高了,才能賣出一個更好價錢不是?哪怕光緒知道,八成也不在乎。在這聖君心目中,沒什麼比他真正拿權更重要!光緒他 深信不疑,至少他們帝黨面子上也深信不疑,聖君一旦真正拿權,不要裡頭有個老佛爺掣肘,外頭有個二皇上譚嗣同包攬把持,大清如日本明治中興一樣,那是板上 釘釘的事情!

如果復生知道呢?知道了他這個兄弟,拿出三十萬兩,買他下台,買掉他豁出性命來實行的理想,他又會怎麼樣?

康有為心裡突然冒出這麼一個念頭,緊接著就在心裡罵了一句:“關我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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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面繁華了,老百姓的日子自然就好過多了。徐一凡那個混血媳婦兒鬧得抄外宅笑話,讓老百姓們也覺著其實這個年輕的徐大帥,和以前那麼多任鬍子白,腰背駝,道貌岸然的大清兩江總督大不一樣,其實還滿可愛的。

徐 一凡剛到地時候,黃皮禁衛軍上好刺刀筆直的在督署門口一站,方圓幾百米達之內,原來靠著做督署那些巡捕、戈什哈、差官、以及轅門聽鼓候補官兒生意的鋪子是 家家閉戶。現在也紛紛開張,在督署衙門影壁之前也敢走動走動。原來供應那些候補官兒過癮的半地下式鴉片館是沒法兒開了——白斯文白大知府已經在衙門當眾砸 了煙燈,撅了十幾桿心愛的煙槍,也很進行了幾場禁煙行動。但是其他鋪子,生意已經開始擠不動,甚至還有巴巴的來看禁衛軍官兵邁著鵝步換崗的遠路老百姓。

偶 爾有禁衛軍官兵下值過來混飽肚子,老闆也敢靠在櫃檯裡頭,半開玩笑的打聽,大帥憲太太,是不是最近又去大行宮憲姨太太的外宅擺排場了?李璇沒架子,到哪兒 都是笑吟吟的,酒館茶樓都敢去坐,還到處和人學說江寧話。雖然是出乎大家審美觀之外地混血女郎,可是笑起來當真是百花在她面前都沒了顏色。秀寧屬於弱勢, 又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老百姓天然喜歡這種前朝公主的傳奇故事。對倆個女孩子今後的大戲,闔江寧城都期待得很。

總而言之,比起籠罩在一片晦 暗烏雲當中的北京城,比起那種散發出腐屍氣味的煌煌大清末世。江寧城就是另外一番天地,雖然限於時日,還沒有什麼太大改變,可是年輕帥氣地大帥,漂亮開朗 的大帥夫人,剽悍而英武的禁衛軍軍人,往來的操著古怪口音,沒有辮子,行色匆匆,膚色黝黑的南洋掌櫃伙計,放下架子辛勞謀生的滿城旗人,還有熱鬧喧囂的市 面,種種綜合在一起,就讓江寧城已經散發出一種好聞地新鮮味道——每個身在其中的人,隱隱約約都感覺得到。

歷史已經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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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那些印度人,穆斯林,拜火教徒,錫克教徒…………沃特斯先生敏感地已經體會到。這裡的人民,雖然同樣落後而不講衛生,可是勤奮,從一睜眼就可以忙到睡覺上床,尊重教育地力量,不陰沉,這裡的百姓有著一種略微有點粗魯地幽默感。

——— 其他的都是末節,這里地人民,實在是太勤奮了!一群終日忙忙碌碌的螞蟻似的人民,任勞任怨,勤勤懇懇。比起近東,還有熱帶緯度的那些印度人,比起那些寧願 牽著駱駝閒逛的貝督因人,比起那些寧願在土邦王宮周圍曬太陽捉蝨子,看到一個白種人過來就伸出如林的胳膊乞討的印度人,這裡的人民,勤奮得簡直是一種奇 蹟!似乎是烙在他們民族骨子裡的一種東西!最讓人可怕的是,這樣的人民有數萬萬之多!

如果僅僅是勤奮,可是愚昧的話,再勤奮,無非就是幾萬萬個良好的西方世界可以用上的勞動力罷了。這裡的百姓,沒有文化的仍然是絕大多數。

可 是尊重教育的力量,尊重知識的力量,同樣刻在這個民族的骨子裡面!他臨時公館裡頭的廚娘,雖然紳士的尊榮讓他不屑於和這些僕役做除了吩咐之外的任何交流, 可是他倒是親眼見過這位廚娘忙完晚飯之後匆匆忙忙的接她守寡帶大的兒子從附近的某所學校(沃特斯先生不知道那叫私塾)放學,乘坐馬車經過的沃特斯先生從車 窗當中匆匆一瞥,都可以見到那位廚娘眼中對自己兒子那種慈愛和全身心寄託在兒子前途上面地光芒。

沃特斯也當然並不知道,因為徐一凡的存在,歷史上的甲午戰役沒有失敗,庚子事變也很有可能被徐一凡扼殺在萌芽當中。這個民族的屈辱感並未曾到了絕處,對自己民族文化的自信力也未史上那樣,在未來幾十年當中喪失到了極點!

這個民族,在沃特斯先生還顯得很微薄的切身體會當中,仍然相信他們的文明,他們的文化,仍然為他們源遠流長地歷史而自豪。雖然已經有點存亡斷續,不絕如縷……

這個一個國家,怎麼能在過去那年的戰事當中,被東邊那個小國打得近乎投降?如果沒有那個邀請他過來的徐一凡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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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 甚至有點興趣想研究一下遠東的歷史了,也做出了初步的判斷,如果這位徐一凡徐將軍,真的能牢固的掌握住權力,依托這麼一個國家,可以對俄國向遠東的擴張形 成威脅。在克里米亞戰爭當中,英法聯軍已經很驚愕於俄國和他們拼人命的那種殘酷,英法聯軍和俄國拼不起,這個遠東國家卻絕對可以毫不在乎!反正一個是亞洲 民族,一個是半亞洲的民族,死多少他們也無所謂。

當然,這些只是初步判斷,到最後做出結論還早得很呢,作為一個紳士,太早表明自己地立場那太沒風度了,不過他已經決定,可以在江寧多呆一段時間,多和這位 徐大帥打打交道,等到他沉不住氣的時候,大英帝國就可以在其中獲得最大的利益…………至於威脅,沃特斯先生可沒感覺到,大英帝國能夠壓制整個文明世界,還 會在意一個遠東的未開化國度?

再說了,那位徐大帥也很有意思,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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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附和支持了他,但是在臨上船,並且即將要和清廷攤牌之際,還是有點猶疑。

一則是多少要點面子,就算要當貳臣,別的督撫先當了,自己再跟進,那就俯仰無愧了。二則是和徐一凡准定是要談條件的,這條件如何談,就要看徐一凡對於北邊的優勢地位到底有多大,其中分寸,還是需要一點時間把握觀望的。

徐一凡也實在和他們懶得耗了,北地變亂一起,南方還沒整合好,那才叫笑話!既然他們要觀望風色,要有一個有名望的人帶頭,一不做二不休,將李鴻章請來就夠分量了吧!

老李頭這人,他多少還是有些了解。要做事,要當官,要有富貴,也要有名聲。是個耐不住寂寞的人。

清 廷已經是心灰意冷,黑鍋也背了,自己的家底也,這並不代表,他不會對徐一凡這股蒸蒸日上地勢力有所表示!特別是徐一凡在他的北洋系統招降納叛之後!李鴻章力 量的核心,北洋水陸師已垮,而他有著一支如日方中的禁衛軍,這個時候,才是李鴻章的力量可藉,又到不了能威脅他徐一凡地位地時候!

回想當初他初抵津門,拜會這位大清第一督臣的時日,短短數年,已經是恍如隔世。

李 鴻章避居家鄉,在徐一凡看來,很有些坐而待時的意思。北洋系統雖然整個崩潰,但是跟隨他這麼久的家人子弟,李鴻章不能不有一個安排交代——在歷史上,甲午 戰敗之後,國人皆曰可殺的他下台之後,時人都認為不會再看到他復起的日子了,哪怕清廷再召他,以他垂老年紀,難道還要來為清廷擦一次屁股?可是李鴻章仍然 一召就起,可見老頭子不管經過多少磨難,但是仍然做事心不減,熱衷心不減。

如果他真的心灰意懶到了這個地步,為什麼不去租界,非要在合肥他徐一凡地馬足之下?徐一凡到後,翁同就從常熟老家跑到了上海租界,閉門不出,生怕徐一凡脅 迫他什麼,李鴻章卻在合肥動也不動,泰然高臥。張佩綸和盛宣懷在徐一凡這裡賣力,要是說背後沒有李鴻章的影子,打死徐一凡都不信。

如果沒 有香教變亂在即,徐一凡倒是可以再和李鴻章耗耗,現在,免了吧。前幾天張佩綸奉命,就將李老爺子請了過來!徐一凡倒也客氣,將他安排在兩江督署這個他曾經 宦遊之地,只是幾次拜訪,老爺子擺足了忠臣架勢,要不就罵回去,要不就閉門不見,架子非得拿到最後… ………且看看他能繃到幾時!

今兒就是李鬼子見洋鬼子,讓他們把這假矜持,稍稍扯下來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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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鴻章一擺手不理他:“…………難道你們英國,也看好這小子麼?難怪難怪,看這種風色,你們最拿手!一個姓索爾茲伯理的,能出現在江寧城,已經能說明很多事情了…………怪不得他帶你過來!”

索 爾茲伯理凝神仔細聽著徐一凡翻譯完,露出了慎重的神色。徐一凡突然見召,意思已經很清楚了,就是告訴他,連李鴻章都已經在他掌中,這國家最後大權的歸屬, 還要懷疑麼?他畢竟是政治家族,雖然瞧見李鴻章對徐一凡吹眉毛瞪眼睛的,但是這背後的意思,也不過就是如此。他李鴻章這等人物要避開徐一凡,他有什麼法子 能將他請到江寧城來?

事實也的確是如此,說是讓張佩綸將李鴻章綁來。張佩綸不過就是一人而去,就這樣將自己岳父“綁”過來了,押送李鴻章的人,不過是一幫服侍小心勤謹的丫頭小子。老爺子的生活用品,裝了半船運過來。

今天他這個安排,近乎陽謀。對李鴻章昭示,大英帝國已經和他徐一凡眉來眼去了。對英國方面也是表明,李鴻章這等人物都在他徐某人的囊中,天下誰屬,還需要懷疑麼?

在場的都是聰明人。很多話不需要說開,眼神碰撞處,互相心思都已經明白。李鴻章只是感慨的嘆了幾口氣,沃特斯也默然不語,並不承認自己的官方身份。而徐一凡只是在那裡淡淡微笑。

李鴻章自己書空咄咄了半天,才轉過頭來看著徐一凡:“…………要老頭子幫忙,可以。不過老頭子就一句話,你對北邊兒現在這個亂局,到底安排了什麼手段?你到底要怎麼對付北邊兒?只要你這麼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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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己度人,人無利益,誰肯早起。復生包攬把持得這麼狠,將來大家能不能在他手裡落下好下場,真的難說。

要不然韓老爺子怎麼在康有為稍一聯絡之下,連矜持都沒拿一下,就約好了大傢伙兒在這兒會面?

會面之前,康有為還有些猶,譚嗣同固然待人刻薄,誰也沒在他手裡撈去。可是他現在畢竟是個二皇上,大權都在他手裡拿著,他們能拿出什麼誘惑韓老爺子改換門庭?這時間還得趁早,一旦譚嗣同將民間團壯化進他的營頭里面,大家再用什麼勁兒那可都就晚了!

這個擔心,他也和文廷式說過。可文廷式還是一副說服韓老爺子如翻手一般容易地諸葛亮狀,還神神秘秘的對他保密,這傢伙,得誌了也不過又是一個譚嗣同!

康有為冷眼旁觀著兩人對話,心裡面卻只是轉著自己的心思。想到鬱結處一口悶氣只能無聲吐出。

天下如此之大,為何卻無我康南海出頭之地?小人得志,所在皆有,大才高士,屈處下僚!

他在那兒書空咄咄,文廷式卻昂然冷笑一聲,從懷裡小 心翼翼的取出一個明黃色的劄子,劄子還繫著明黃色的絲絛,他捧著劄子:“老爺子,其他的話,兄弟也懶得多說。你只是要知道,復生畢竟只是二皇上,他不是皇 上!察哈爾都統,向來是旗人子弟事業,復生就算輕許這個給你,北京城百萬旗人,為這個事情也能把天給捅一個窟窿!到時候復生還能不能安於位上,難說得 很…………能許這個察哈爾都統給你的,只有皇上!這份密旨,就是明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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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年代了,光 緒還玩兒衣帶詔這把戲?擱在以前,說不定康有為還會熱血***,覺得聖君行事,果敢非常。現在畢竟在譚嗣同身邊混了那麼久,看到了譚嗣同怎麼處理實務,多 少也有點觸動。政治運作,實力為先,譚嗣同就是一直在辛辛苦苦地抓實力,甚至不惜包攬把持之名,得罪那麼多人。

韓老爺子對譚嗣同有不滿是一定的,但是要說服他上帝黨這條船,得和他好好分析帝黨在京城實際擁有的潛勢力,能對譚嗣同形成多少掣肘,並有什麼有著相當把握地手段一旦發難,就能將譚嗣同掀翻————然後大傢伙兒再談合作條件。

現在捧出一份衣帶詔,大咧咧的許下察哈爾都統這個幾乎世鎮的職位,就能讓老得毛都白了的韓老爺子納頭就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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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康有為眼睛都瞪大了的卻是,韓老爺子用一種熱烈得近乎狂熱的眼神看了那份密詔一眼,身子劇烈的顫抖著,然後就摀住了眼睛。他的這些舉動不過是短短一瞬,韓老爺子已經轉眼就是一臉莊重,整整衣襟跪倒。

“…………沒有大清,怎麼會有小民此生?沒有大清,怎麼會有大盛魁如此事業?聖君垂顧,以察哈爾都統此等要職加之,小民但凡有半點天良,敢不誠惶誠恐?文大人,聖君有命,小民敢不遵從!但有吩咐,小民就算破家,也勉力而行!”

在他身後,章渝也五體投地的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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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音猶自未落,一直恭順的站在韓老爺子身後的章渝低聲插話:“…………各地團練,已經打散,入營之後,要是給譚大人時間…………恐怕咱們就調遣不動了。”

文廷式詫異的看了章渝一眼,一笑只是說了句:“放心,沒那麼多時間給復生地。”

他拍拍手:“大傢伙兒上負著聖君重托,這時間都不富裕,今日一會,重在交心,其他的,再安排吧…………老爺子,聖君對您,對大盛魁都有重望,還指望老爺子一脈,能成我大清西北重臣呢!今日,就如此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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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有為這個時候才走過來,朝著韓老掌櫃一揖而別。他臉上不動聲色,心裡頭卻在大罵自己混蛋。要是早知道韓老爺子其實這樣忠君,早知道當初就別拉攏譚嗣同搞這一攤子了,直接扯上光緒地虎皮,現在這個二皇上地位,還怕不是他的?

嗨,這時機,什麼時候才能落入他康南海掌中!

這個時候兒,後悔也都晚了。文廷式已經招呼他離開,大家不過行禮而辭。文廷式在前,飄飄灑灑地頭也不回,直朝外走,真有個風雲變幻全在胸中的瀟灑勁兒。可是康有為卻不住回頭,看著韓老爺子那佝地身影呆呆的還站在庭院當中。

…………這個老頭,內心所想,真的就是如他所說麼?作為一個商人,他已經牽扯到大清高層內爭當中太深太深,稍一不慎,不要說世鎮口外了,家破人亡也是指顧間的事兒。

難道他…………就知道走到現在,他要求一個好下場其實很難麼?他到底圖的什麼?真是圖那個世鎮口外,大盛魁的百年基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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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亂像已顯,各香壇,風起雲湧。村社之間,刀槍林立。和教民之間的衝突,已經一觸即發。譚嗣同孤心苦詣的支撐著危局,朝中不管帝黨后黨都在背後用力使勁,想把譚嗣同掀翻取而代之。盛宣懷轉眼之間就已經打開局面,開始聯絡帝后兩黨之中的有心人,準備將北京朝局進一步搞亂。

袁世凱地報告,也終於送到天津,楚萬里在旅順一接到電報,就要束裝成行。他是主要負責行動這一塊兒,行動一則要掩護,二則要實力。這兩樣袁世凱都已經打開局面,雙手奉上,他楚萬里不去,還什麼時候去?

一路行色匆匆,趕到這裡,和禁衛軍的幾個弟兄接上頭,袁世凱正好出去辦事不在,他興致來了,就先來瞧瞧這位劉大師兄。

在徐一凡逆而奪取道路上最後一場大戲,他楚萬里,就獻上全部地勤奮和忠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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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萬里一笑轉身,大步走了出去,幾個戈什哈站在門口,讓劉如虎在屋子裡面好好呆著。他走到二堂外面,就看見袁世凱矮胖地身影恭謹的站在庭院當中,垂手落肩,屏息無語。

楚萬里目光微微一凝,收起臉上笑容,慢慢落階。

這個人,是人才哪…………按照李雲縱的話,得壓一壓,可是壓他的這件事兒,不是他楚萬里來做了,將來,這是徐一凡頭疼的事情啦。

徐一凡如彗星一般的出現,天南海北地將他們這些年輕人收入囊中。快將天下改變得讓所有人都震驚。將來他們這些年輕人,更不知道會發展到哪一步。英主和名臣的風雲際會,從來都是歷史書頁上最讓人心潮激蕩的傳奇。

可是,這傳奇以後地部分,不是他楚萬里的啦。他知道自己的毛病,隨和好脾氣愛戲謔的背後,是一股讀書人的臭脾氣,他也知道他追隨徐一凡創立的新世界不會如 水晶一般晶瑩剔透完美無缺。新舊變之際,不知道還會出現多少醜惡的現象。可是他就是不願意在功成名就之後心安理得的看著未來會發生的一切。

中國需要**自強,這個民族需要**自強。他對此毫不懷疑,徐一凡正因為順應了這個潮流才走到今天這一步。他楚萬里也可以為這個理想粉身碎骨。可後面地事情,會有那麼多的從龍之士追隨徐一凡將來的大事業,就需要他楚萬里了…………
楚萬里緩緩走到了袁世凱身邊,拍拍他肩膀,笑道:“做得好。”

袁世凱低聲道:“不敢當大人誇讚。”

楚萬里冷冷一笑:“…………就一句話,此次事了,我是封金掛印…………”

“大人?”袁世凱訝然抬頭,一臉真誠。“大帥少不得大人!”

“大帥也不是靠我楚萬里才走到今天這步的…………別裝了。我騰出一個位置,你又如此出色,還怕沒有出頭的餘地麼?總參謀長你是接不了,畢竟你沒從一開始就跟著大帥。雲縱會接這個位置,你要願意帶兵,一個鎮統制估計是穩穩噹噹。開國六鎮之一,你還愁不富貴?只怕大帥還是要你分管情報…………”

楚萬里神色嚴肅,淡淡的道:“我說這麼多,就是一個意思,已經沒人擋在你前面,你出頭機會大把,在做事的時候,自效的心思不要太切,手裡不要沾不需要流的血!”

袁世凱默不作聲,臉上神色動都不動。

楚萬里微微嘆一口氣:“……我這麼一說,你就這麼一聽罷了…………一個王朝轟然崩塌,沒有鮮血,怎麼可能?你現在這個標,就是潛藏在北地的大帥一把尖刀,只是不知道到時候,大帥該怎麼使用這把尖刀!天下都在看著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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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低嘆息一聲,轉身就走:“我帶了四十個人過來,以後你聽我指揮,現在把人都安頓好了,務必不能張揚,咱們就在天子腳下,等著京城大變,等著大帥地最後決斷!”

“京城將有大變?”袁世凱追在楚萬里背後,一臉急切的詢問。楚萬里笑著轉頭,半帶嘲諷地回了一句。 “你袁世凱能感覺不出來?”

袁世凱淡淡回答:“標下只是不知道將是怎樣一場大變罷了…………”

楚萬里站定,緩緩望向北京城方向。雖然在這裡看不到,但是想必夕陽西下之際,那高大的箭樓之上,已經迎著那殘陽了吧?

顏色…………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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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這姓劉的還真上得了台盤!別看只是招牌,這個場合,還真有個鎮靜勁兒。袁老哥,你挑的好人才!”

袁世凱淡淡一笑,也不接話。楚萬里說話當中,玩笑話往往佔著一大半,每句都認真接的話,你的人生就悲劇了。這次搞這麼大動靜,也全是楚萬里的主意。按照袁世 凱本來的想頭,既然是潛藏在腹心之地,還是低調再加低調的好,把閻大尊者糊弄完也就罷了。可楚萬里偏要折騰出這麼大動靜出來。他雖然恭謹應命,可心裡頭總 有點微微的不以為然。

楚萬里笑罵了兩句,轉頭看看袁世凱不說話,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老袁哪老袁,是不是心裡頭想,我袁世凱一直夾著尾巴做人,低調了又低調,生怕壞了大帥的大事。結果我姓楚的一來,好大喜功,喜歡胡鬧,就弄出這麼個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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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萬里一指外頭:“……我們都知道譚嗣同要變法,要挑新軍。香教也想趁機起事。再加上北京城裡頭那幫各懷心思的大人先生…………他們各自的盤算,到底是什麼,這局勢,到底會向什麼方向發展,你抓著一個延慶標蹲在軍營裡頭,能搞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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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華擾攘,大變在即。即將就有一場空前未有之動亂,不同勢力湊在一塊兒,引發的也許就是一場血海!這個時候,任何一點實力,都是他們要極力拉攏掌握在手 中的!這個草台班子延慶標,就是要讓人高看一眼!讓這些各懷心思的人都湊上來,想將這個延慶標抓在手中,才可以讓他們將打算和盤托出來!大帥沒有時間,因 為這個國家也沒有太多時間可以耽擱了,什麼烏七八糟的玩意兒,一下都跳出來這才乾淨!這樣我們才能最快時間把握住北地即將到來的這場動亂之來龍去脈,回報 給大帥…………”

楚萬里似笑非笑的看著袁世凱,淡淡道:“袁老哥,我說得有沒有一點道理?”

袁世凱不錯眼的只是死死的看著外頭那個車隊,聽楚萬里說完,他默然一下躬身:“大人遠見,屬下是想差了。現在當然只有五體投地的份兒…………”

他指指外面:“……大人說得沒錯,果然有人跳出來了,外面那閻尊者不足論,他後面跟著的兩個從人,如果屬下沒看差了,就是大盛魁當初派到禁衛軍當中受訓的子弟……”

楚 萬里眼睛一亮,伸手從懷裡取出一個小巧的望遠鏡,湊到窗格子前細看:“……似乎是有那麼點印象,你是管情報的,對這些人記得比我牢……… …韓老爺子啊韓老爺子,你在這裡頭到底卷得又多深?你到底又想做到哪一步?大帥…………您又想看到韓老爺子做到了什麼程度,你才插手?

他淡淡的語氣當中,竟然有一絲掩藏不住的悲憫。

對於楚萬里的喃喃自語,袁世凱只是板著臉站在身邊,一臉若無其事的表情,就像什麼也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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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鴻章悠然自得的朝車壁上面一靠,笑道:“徐一凡這小子,不能給他好臉色看。他叫老頭子這樣,老頭子偏要那樣。雖然不管大事小事,老頭子都鬥不過他,可讓 這小子苦笑兩聲,老夫心裡面也痛快一點兒…………剛才那戈什哈頭子,就是天下聞名的四貝勒,閒時罵貝勒爺兩句,也是天下樂事,怪不得徐一凡當初肯留用這小 子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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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末世氣象越來越顯露出來,雖然有個譚嗣同在苦苦支撐, 可是看到這個朝廷居然在用邪教的力量試圖自保。天下士大夫說不寒心,那是假的。南北一消一漲,徐一凡這裡竟然隱隱有點天下歸心的樣子。李鴻章息影合肥,鄧 華熙當初也和這位老前輩往來頗密,大家很談得來。李鴻章被架過來,雖然鄧華熙不是他淮系舊部,可是李鴻章還是給他也寫了一封密信。接信之後,鄧華熙左思右 想,還是硬著頭皮來了。天下督撫,他是第一個來向徐一凡表示投靠的!

可讀書人,又是大員,總要有點面子。鄧華熙準備投靠了,還硬要做得曲曲折折,一來先去拜李鴻章,絕足不踏徐一凡的總督衙署。徐一凡也一笑拉倒,給他們這個臉也罷,就到了湯山軍營裡頭坐著,李鴻章拉著鄧華熙就擺出出城看風景的架勢,來湯山拜徐一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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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 前一大片軍營從近處向遠處似乎沒有盡頭一樣鋪了開去,建成的是少數,更多的還在施工,不知道有多少小工密密麻麻的如螞蟻一般在往來勞作。建成的軍營裡頭,不少隊伍正在操練,就看見一排排的大蓋帽在操場上面湧動,口令聲震天般響,殺氣騰騰之處,從遠處能一直飄到這裡 來!

一面面蒼龍旗幟,在建好的軍營操場當中驕傲飄動。這種近代的資源動員能力,集中無數真金白銀砸在這裡的建設能力,百戰歸來的海東虎賁的威風殺氣,從這山頭望下去,盡入眼底!

李鴻章在鄧華熙身邊只是冷笑:“北洋三十年經營積攢的資本,南洋華人百年生聚的積累,無數有志興革的大好青年,竟然就全在這個傢伙的手中。我們這些老頭子苦 心孤詣的想干點事情出來,在他的氣魄本事下一比,竟然過去幹的事情,不值一提!現在大英帝國的首相特使,就在他的江寧城中做客…………京城那裡,卻還不知 道在折騰些什麼…………叫人不能深想,一旦深想,這氣運到底朝何處轉移,真是再明白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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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華熙心裡面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興奮吧,有一點,更多的卻是失落。徐一凡到底有多期待他們這些天下督撫歸心呢?氣運鼎革,向來看的是實力,你有掌握天下的實力,天下督撫,到時候只有向你奔競投靠的份兒。

似乎是為了證明他們這些大員存在價值似的,他喃喃道:“中堂,可北京也在變法啊……”

李 鴻章大不耐煩的擺手:“變不成的…………小石,你我都是局中人。這個大清,你我還看得不夠明白麼?已經是行到絕處。那麼多王公,那幾百萬旗人的包袱,還有 爭權的帝黨后黨,能容得譚嗣同細細梳理這天下?譚復生沒有足夠實力依靠,就貿然投身京城這個最複雜最險惡的環境裡,縱然他有捨了這條性命的決心,又能將這 破船航向改上多少?瞧著吧……瞧著吧,現在他的變法腳步已經開始,已經砸了不少人飯碗了,可以想見,京城是如何的暗流湧動!現在只是你小石一個人來此江 寧,北京城的笑話出來之後,更不知道有多少督撫會絡繹於來江寧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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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說完,他就知道失口,趕緊閉嘴。李鴻章卻不在意,只是滿臉蕭瑟:“……我七十多了,洪範五福……最後一個就是考終命。老頭子現在就死,那失安南,京城政變以降日本的名聲,就要背一千年了…………現在能彌補一些,些,老頭子大概還能做點事情吧? …………這顆拼思,終究不死呢,默默無聞從此老死戶下,不是我李鴻章…………只是免不了又要背上一個臣的名聲了,人生不如意之事常**,叫人怎麼選擇,都是為難,為難啊…………”

他突然猛的一拍巴掌:“說這些幹什麼?我們不過是順著潮流走,在那軍營當中的,才是在這末世推動潮流的人!小石,走,見那個徐一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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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 雲縱是除了開會,什麼時候都在湯山的。這裡幾個鎮的營房,加上一個士官教導學校,他就跟看待自己兒女一樣在操持。六個鎮主力都在補充新兵,補充器械物資, 加緊訓練,也全是他的事情,楚萬里去北方湊熱鬧去了,李雲縱更是須臾不能離開這裡。事情如此之多,責任如此之重,居然帶兩個未成年的小學兵來親見徐一凡, 可見這兩個小學兵的不凡了。

陳金平也是大忙人,他平常也是不芶言笑的人,雖然比李雲縱好一點,但是也是下屬看著腿肚子發抖的閻王級別的人物。這個時候卻大是不同,雖然在向徐一凡行禮,可眼神卻老是望那兩個小學兵身上看,滿是慈祥。

這 兩個小學兵,就是鄧世昌遺下的兩個兒子了,還有一個兒子是遺腹子,現在才幾個月呢。徐一凡到兩江之後,就派人去接鄧世昌家眷,說起來清廷對鄧世昌也是相當 哀榮,頭銜贈了一大堆,撫卹也批了,可是北洋崩潰,哪裡還有人具體管這個事情,撫恤的銀子一直沒發下來。徐一凡派鄧世昌舊日幾個同僚將鄧家人都接了過來, 好好安頓,兩個歲數大點的兒子,當時就纏著陳金平他們要投軍當學官,將來再幹海軍。經過徐一凡特批,這兩個孩子就成了禁衛軍士官教導學校最年輕的學兵。

徐一凡看看兩個小孩子,卻把臉一板,指著李雲縱和陳金平:“以後你們倆不要接近他們,也不要去看他們。什麼事情,讓他們自己喊報告。雲縱你兼學校督辦,對下要一視同仁。金平你是一鎮統制,湊到學校裡頭來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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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對望一眼,鄧浩洪是老大,大聲回答:“回大帥,明白!不要別人照顧咱們兄弟倆,要咱們自己摔打成材!我們也從來不要別人照顧!”

徐 一凡點點頭:“還算有點志氣…………你爹的牌位還在旅順的黃金山上,他看著你們!在這個學校,不要以為你們年紀小,你爹是我徐一凡最崇敬的大哥之一就怎麼 樣了。我對其他學兵要求十分,對你們要求是十二分!術科不用說了,你們歲數小,也要門門及格。至於學科,要是你們兄弟倆在隊裡面不排在前面五個之中,都給 我滾回家去!到時候脫了這張皮,我養你們兄弟幾個一輩子!”

兄弟倆是烈士子弟,知道父親的英名。都是抱著捨棄一切的決心進了士官教導學校的。怎麼經得起徐一凡這兩句話一激?兩兄弟臉都漲得通紅,鄧浩洪向前一步:“大帥,你到時候看著!我們不會丟了爹的臉!”

徐一凡已經不以為然的坐了回去,擺擺手:“不必敬禮,退下去吧。什麼事情都靠做的,不是靠說的…………”

鄧 浩洋年紀小點,看徐一凡這個不以為然的樣子,眼淚都快出來了。兄弟倆漲紅著一張臉用盡平生氣力立正敬禮,踩著正步就走了出去。李雲縱一直背著手同樣冷淡的 看著眼前一切。徐一凡埋頭又批了幾件公文,突然抬頭苦笑:“他們爹爹是穿著大清的官服殉國的,我卻要徹底推倒這個大清…………正卿兄泉下有知,估計也不知 道說什麼好啊…………雲縱,兩個孩子交給你,訓練當中小傷小病不必說了,要是出了什麼大的意外,我扒了你的皮!”

李雲縱不動聲色,淡淡的道:“大帥,您說要一視同仁的…………”

徐一凡也自失的一笑,擺擺手示意結束這個話題:“現在先對他們進行養成訓練,等海軍士官學校建設起來了,他們是第一批學官。鄧世昌的兒子,自然還是幹海軍!…… ……嗨,現在說這些幹嘛呢,雖然是一尺之水,一躍而過,可就是這最後一躍,卻是天下矚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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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城百萬旗人,也是人心浮動。這些旗餉本來就有折扣。大傢伙兒倒也認 了,可是現在,譚嗣同也沒在原來的份例上減上半點,可是每到各處旗人參領衙門發老米,發銀子的時候,總在那兒嗡著一大堆旗人大腳娘們儿罵街。罵譚嗣同,罵 新進的大臣。說朝廷不要旗人了…………西山健銳營甚至還聚集了幾百號馬甲,拿了兵刃,說要到京城軍機處,找譚嗣同說話!謠言傳得太厲害,滿城都在說譚嗣同 最多再管旗人三個月糧餉,然後就要大傢伙兒學著江寧的那些旗人自謀生路!

譚嗣同是那個殺千刀的徐一凡的結拜哥哥,誰敢拍胸脯擔保他幹不出這一手兒來?

現在已經陸續些折子出來了雖然還不是什麼特別有名的人物上的。可指名道姓的大罵一點也不含糊。都說譚嗣同包攬把持,其心殊不可問,朝廷對這些奏摺一概都是留中,既不明發,也不部复。

可這幾篇雄文,都流傳甚,傳抄不少。

不 過這二皇也夠硬氣,別的大臣,哪怕是當年權傾天下的李鴻章。碰到這種不陰不陽的氣氛得認慫,讓點權位出來點打點看他不順眼的王公大臣,低調一段時間。可譚 嗣同就是不聞不問。到了隆宗門的總理大臣衙門裡面,下面的公文該罵罵,該駁駁,毫無顧忌他協辦大臣等若伴食,所有大事一言而決。當初興頭頭當這協辦大臣的 幾位,都覺得這官兒當得沒味道。

這些日子,他更有大動,不僅牢牢的抓住新軍的所有權力,更以心腹楊銳接了京城步軍統領衙門幫辦大臣的位置,上面頂著一個旗員齡全沒架空,所有公事概楊銳代拆代行,京城治安大權盡操手中。

林旭,深秀第,康廣樑等譚嗣同門下,多引入總理大臣衙門為達拉密章京,譚嗣同不在衙門的時候,所有事務還是他們一概把持著。

強硬之處。天下側目!

在背後。不知道多少恨之死地目光看著譚嗣同昂然前行地背影。誰都知道。風雨將來。可是誰也弄不清楚。這場風雨。將會有多麼狂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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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廷式不管,還是一絲不芶的碰完三個頭:“皇上,雖然君臣知心,這上下尊卑之禮若廢,我輩讀書人,和禽獸何異?”

光 緒冷哼一聲:“讀書人,讀書人裡頭不是出了曹操,出了王莽,出了個二皇上!”他點著文廷式長嘆一聲:“坐……道希……這幾天有三個王爺到樂壽堂哭訴,都是 說那二……譚嗣同怎麼凌迫大員,絕旗人生路,怎麼擅改祖制……誅心一點的,就是說譚嗣同是徐一凡在北地的內應,嘿嘿,你知道老佛爺怎麼說?”

文廷式不動聲色的站起來,笑道:“臣如何能知道老佛爺的心思?”

“老佛爺將這些王公大臣都罵了回去!一個尋死覓活不肯走的,老佛爺乾脆就問他,是不是真想死?朝廷正好省了一萬八千兩的親王俸祿!今天一早,朕去請安的時候,老佛爺還數落朕,既然將譚嗣同推了 ,就好好的用他,撐好他的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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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 上………您可知太后為什麼撐譚嗣同?正是因為譚嗣同和皇上搶了這主持大事的人君之權!在太后看來,最有可能危及到太后地位的,也只有皇上。外臣再怎麼樣, 總有制衡的辦法。當初將東南大權盡付曾國藩,以分恭王爺權位這個套路,後來重用李鴻章於北洋牽制應對皇上,也是這個套路。現在用譚嗣同以應付徐一凡之咄咄 逼人表現得越和皇上離心,老佛爺就對他越放心!皇上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文廷式師承翁同,一師一徒挑起帝黨大樑和后黨爭鬥那麼多年,說起辦實務,師徒倆都可稱廢柴,但是這陰微權力鬥爭心術,卻已經爐火純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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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上就是要對這兩個大敵一箭雙雕!幾個王公大臣被老佛爺罵出去,臣早就知道了…………不瞞皇上,這幾個王公大臣都是臣花錢買來出頭的…………這只是一個開頭,就在這兩日,京城十七個王爺,八旗上二十個參領,再加上此次變法失去權位的若干大臣,就要再度一起叩闕,向老佛爺哭訴!這個風潮起來,不管成還是不 成,總是足夠驚心動魄了吧?”

光緒先是色一變,有點興奮,接著又搖頭:“老佛爺在這個上頭心思靈醒,你不也是說了麼?老佛爺用譚嗣同,一則以御徐一凡,一則以壓迫朕。只要老佛爺抱持這 個宗旨,再加一倍人數,也是動不了譚嗣同…………就算老佛爺拿下譚嗣同,也只是表明大局還在老佛爺掌握當中,什麼時候又輪得到朕?”

文 廷式笑得云淡風清,迭兩根手指:“……后黨能如此的鬧,王公大臣能這樣鬧。譚嗣同一黨,有所反應也是正常的吧?若是譚嗣同麾下心腹,這個時候也上一奏摺, 要徹底變法刷新。這些舊人,敢攪動如此風潮,只因為老佛爺還掌握著真正最後決定之大權。為了杜絕此事再度發生,讓變法刷新大業不再有人掣肘。請老佛爺歸於 承德避暑山莊榮養一段時日,不再對外朝之事發表任何意見,此折一上,又當如何?”

光緒猛的一拍桌案站起來:“老佛爺將忌譚嗣同,恨不欲其死!…………只是從哪裡找一個譚嗣同心腹上此奏摺?上折制度嚴密,冒名可冒不了!”

文廷式淡淡一笑:“臣夾袋裡面,還有個把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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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折一上,雙方隔閡已生。必然要聚集心腹議事。老佛爺是商量怎麼應對,譚嗣同則要查清楚真相,好明白回話,化解此事。

上折子的人他們都找不到的時候,怎麼也有個三兩天醞釀商議的時間吧?

趁 著這個時機,臣當聯絡譚黨當中有心人以調兵回京,掌握局勢,維護變法大局不變,維護他們新得權位不變的名義。調新軍回京城!劉坤一遺下舊部,不可倚靠行此 事,能用者,唯有新練之軍!皇上,臣敢在這裡說一句,新軍上下全在臣之掌中,皇上衣帶詔有效驗矣!譚黨上下,還蒙在鼓裡!到時候新軍進京之時,就是譚嗣同 一黨,后黨餘孽全部就擒之日,皇上也終將掌此大權鼎新革故,成就一代英主偉業! ”

一席話抑揚頓挫廷式說得神采飛揚。這麼一個一環套一環的計劃,完全是他醞釀主導,將天下人都玩弄在掌中,如何能不讓他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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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就是滿心事,應付一個清末的老官僚還是沒什麼問題。身居高處這麼些 年,接見鄧華熙鄧巡撫的時候,徐一凡應對得輕鬆自如。在李鴻章面前表現出適度的尊敬,但是談到真正的大事,還是表明任何大事的決斷,只有靠他徐一凡。對鄧 華熙,他也沒說太多時局的話,只是溫和寒暄,表明他徐一凡是有招降納叛的氣度,但也隱隱暗示了北京將有大亂,那裡已經不能掌控全國局勢了,最後只有靠著他 徐一凡來收拾—一切的一切,他們這些地方官睜眼看著就是…………

徐一凡也沒指望靠著官僚體係來改造整個中國,建設本來就是一個漫長而艱鉅的過程。他現在要做的,只是代清而立,重新豎立起中樞威權。避免在歷史上今後幾十年出現的分裂內戰混亂而已。至於將來,要做的事情還多著呢。不過都不是眼下頭痛的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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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老頭子至少面上是悅誠服的告辭而去——他內心到底怎麼想,徐一凡也懶得管。

這等人,沒有創造潮流的能力,最後的選擇,也只有追隨潮流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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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帝都,各方勢力盤根錯節,各種心思暗自潛藏,都要在這最後的舞台上上演他們的落幕大戲…………這一切的一切,就是他所等待的。

譚 嗣同把持大權,募練新軍的思路,並沒有錯。也是學習他徐一凡一切靠實力來吃人。在這個中樞威權喪失殆盡,實力是一切作為的依靠。可是當香教捲進了這京城政 局變動當中,那就不對了。徐一凡也敏銳的發現了這個機會。只要將譚嗣同微薄的掌控全局能力打掉,所有的一切,都將失去控制,大亂必然發生!而大亂發生,北 方朝廷最後一點威望將喪失殆盡他就是天命所歸,收拾殘局的人物!

他派遣情報人員,派遣盛宣懷和楚萬里兩員大將,再加上袁世凱這個自己湊過去的人物。都是為了聯絡幫助一切反譚嗣同的力量。換句話說,他一直在等待譚嗣同的倒下!

譚嗣同,會將怎麼樣倒下呢?

對於他的命運,徐一凡從不看好。以一人之力,身處這個腐朽勢力的最核心。難道還有力挽狂瀾的餘地?他徐一凡崛起,也從來都是從外圍開始開這些使絆子綽綽有餘的傢伙,不和他們鬥心眼粹以力破局。再藉著甲午國戰這震盪天下的時代潮流,才走到了今天!

這場變亂,又會以怎樣的面目發生?歷史已經面目全非了,徐一凡也不知道這場落幕大戲會怎樣上演。

他又能不能掌控好這局勢,讓變亂會向不可遏止的方向發展到將一切都焚毀?

每一種可能,他都要考慮到。更不用說有時良心發現,要想想北京城到底會變成怎樣一种血海!

而這個時候,他卻只有耐心等待進一步的消息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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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種莫名的沉重,讓他有點喘不過氣來…………這個歷史上,戊戌君子的劊子手是他徐一凡…………

這種沉重,還無人訴說去!

他反復告訴自己沒有錯,沒有錯。他的大多數手下都認為是理所當然。當那個朝廷對日本喊出投降的之後,對於試圖延續這散發腐屍氣味的滿清朝廷的人用任何手段,都是理所當然!

老子也是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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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寧是滿人,大家都沒問。徐一凡要推翻滿清江山,也是下到不識字的老百姓都知道的事情。江寧滿城的那些旗民重稅十年的待遇就是身邊的事情。將來打倒北京朝 廷,幾百萬旗人絕了生計,徐一凡又會出什麼手段,誰也不敢打包票!江寧百姓現在稍微有點見識的,口氣當中已經以新天子腳下臣民自詡了,讀書人嘴裡不說,心 裡面也未嘗沒有點盼頭。大家至少都自以為是徐一凡這邊兒的,和滿人格格,應該算對頭才是。

可偏偏這件事兒說起來是家國恩怨,萬里江山,尊榮鼎革,情仇纏綿都在其中。一位格格飄零寄於年輕大帥身邊,她的結局如何,這當真是活生生的一段傳奇。

大 家也曾經看見過秀寧出門兒,秀秀氣氣,溫溫雅雅的一個女孩子,身邊那對雙胞胎小丫頭更是名滿天下。出門上轎子的時候兒,瞧見大傢伙兒在朝這裡張望,還靦腆 一笑,朝大傢伙兒略略一福,算是打個招呼。雖然多少有點身世飄零,放下一點身段的意思。但是看到這樣秀氣溫雅的女孩子,誰也狠不下心來唾罵一句:“呸,韃 丨子格格!”

更何況和大的漂亮混血夫人之間這麼引人的八卦在其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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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個時候。門外響起了徐一凡地聲音:“聽什麼故事?秀寧格格。以後別說這些你們滿人地故事。這兩百多年地事情。對咱們這個國家好地少。壞地多。老想著以前。有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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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寧倒是神色不動,緩緩站起,朝門口福了一福,只是徐一凡那句話,讓她臉色一瞬間白了下來,冬日的陽光之下,近乎透明。

徐一凡問她能不能過這兩關,思前想後到現在,還是一關也過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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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一凡一笑:“董鄂妃和順治的話故事叫女孩子的話題?既然你愛聽野史,我就照著野史和你說。我們當這鄂妃就是董小宛,其歸於冒辟疆之後,不過數年多鐸南下江南取之。帶回北京多鐸失勢,居然被十四歲的襄親王博穆博果爾霸占!如 是實,那麼這小子育得還真早…………順治瞧中自己手裡說博穆博果爾早夭,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家 國破碎之際個漢家女子給這樣爭來奪去,就很有意思?據說鄂妃之死,也是因為孝莊太后惡順治對一漢家女子太過寵幸,暗中下的手。順治倒是情癡,結果出家去 了。那時是清初,在統治階層看來滿漢分野,是最重要的東西。鼎革之際分際必須緊守,就算順治是一片真情又怎麼樣?大勢如此會有好結果的,這一關難過 啊…………

氣運變化,前朝遺民,只有任命運撥弄了。因為實在是無可挽回,至於能不能接受,就非我所知…………有的事情,哪怕是局中人,也無能為力。這不是一家一姓之事,是一個朝代的倒塌!只希望,能看開一些,看不開…………我也沒法子。 ”

前 面徐一凡還帶著笑意在說,說到後來,卻語氣漸漸轉為凝重。他現在所行之事,北京城會到底落一個什麼結果,他也沒有完全把握。就算他有心控制破壞的程度,可 世間所有事情,豈能事事都在他完全操控之下!當北京城血流成河的時候,至少縱容了這件事情生的他,又怎麼能心安理得的面對這對姐弟?

他已經下了決心,義無反顧,甚至對譚嗣同都下了最狠的手段。王五大哥能不能體諒他,真不知道。秀寧她們,又何能於外?正因為秀寧和溥仰,都是旗人當中現在難得的出類拔萃的人了,又和他多少有些牽連。所以他也不想瞞著他們,何去何從,他們自己抉擇吧。

大勢如此,一點,在這大勢前面,真是最為微不足道的東西。這絕不是大房二房鬥氣拈酸,鶯鶯嬌軟,燕燕輕盈的賞心樂事。

他心中壓力本來就 不足外人道,正因為他和秀寧之間有點曖昧的情愫在,讓他不自覺的就想過來,能說一點,就是一點。數美歸於一處,他是不大抱著這個夢了。兩個雙胞胎小蘿莉, 也只好含淚放棄。直到獨立門外,聽到秀寧說起明清鼎革之際,野史中董鄂妃和順治的悲劇,時間過去二百多年。主角的性別也對換了。大時代之下,大家的命運還 能有什麼區別?

他問秀寧的個問題,連他自己都繞不過去,何必又讓這個末世格格自苦於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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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璇先是揚著臉聽徐凡說話,聽到後來,也多少有點明白。她雖然有些驕縱,可絕不是笨蛋。只是在徐一凡的寵愛下活得很本色罷了。她看看徐一凡,忍不住心裡在這個時候都是一軟。再轉頭看看秀寧,她單薄的身子站在那兒,臉色越來越白,已經是搖搖欲墜。

“這些話,你怎麼以前不說?”秀寧靜靜的問著徐一凡。

徐一凡撓撓頭:“我也只是個人,誰沒事就苦大仇深的說這個…………當著女孩子面前,更不忍心說什麼煞風景的話了…………”

他 笑一聲:“……我要做什麼,你該明白。不敢面對現實,不是男兒所為。這裡,今後我不會來了,溥仰我會放他大假。我知道你們姐弟都在閉著眼睛,指望我能將所有 問題都能解決,你們就能心安理得…………我怎麼解決得了!天下之大,你們哪裡不可以去?其他的我做不到,保你們後半生平安富足,卻是沒有問題…………我倒 要看看,誰他媽敢動我徐一凡動心過的女人!”

秀寧抿緊了嘴唇,一句話都不說。李璇卻有點紅了眼眶然低聲道:“我點頭了也不行?”

徐一凡笑笑過去牽起了李璇的手:“現在點頭,將來你還不是要鬧……再說了,你點頭又有什麼用?傻丫頭…………你可不知道歷史的潮流之下,個人的感情命運,該是多麼的微不足道!”

李璇仰起臉,帶著一點天真:“別人不都是說,這潮流是你掀起來的麼?”

徐一凡又是一笑:“…………我不過一直順著潮流罷了…………走啦家啦!”

秀寧站在那兒不言不動,只是看著徐一凡牽起李璇的手,帶著杜鵑洛施走出門外。丫鬟老婆子頭也不敢抬的緊緊跟在他們後面,秀寧只是靜靜的看著徐一凡挺拔的背影遠走出門去。顰兒樂兒悄悄的走了過來在秀寧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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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一凡出了門去,陳德筆直的站在門口色也有不忍之色。

另一邊看看,溥仰卻摘下軍帽,靠在院牆上,緊緊的閉著眼睛,胸口劇烈起伏。

徐一凡看看他,只是低聲吩咐:“你這幾天陪陪你姐姐。如果你想回來,禁衛軍大門遠為你敝開…………不過,你要想清楚了一關,你過不過得了!”

溥仰眼睛始終不睜只是靠在那裡。徐一凡挽著李璇還有洛施他們上了馬車,不再回顧,只是跺腳讓馬車開車。陳德匆匆拍了溥仰肩膀一下,趕著上馬侍衛徐一凡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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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馬車裡面,李璇只是乖乖的靠在徐一凡身邊,突然幽幽問道:“是不是因為我的原因?”

徐一凡摸摸她栗色的頭:“一半吧…………反正你不點頭,我可不敢朝家裡接人。就算你點頭了,有的事情沒辦法就是沒辦法…………”

“嗯…………我應該高興,可總覺得心裡面有點酸酸的…………你走的時候,應該回一下頭的。”

“那又何必?這些天你就不要亂跑了吧,我想的事情多,回家之後,就想看到你們。”

李璇乖乖點頭,整個身子都緊緊的貼著徐一凡。杜鵑和洛施也想湊過來,可李璇在,沒敢。

馬車後面,突然傳來一聲壓抑到了極點的喊聲:“我為什麼要姓愛新覺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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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先的事情就這麼多,現在京畿二十二縣一些營頭已經撥入。他以前只有在徐一凡身邊看他練兵的經驗,現在自己親手操辦這些實務,才現什麼事情具體辦起來,不管事先再如何籌劃,總會有各種各樣的狀況生!

在他的簽押房裡頭,滿滿噹噹的都是穿著五云褂的軍官。譚嗣同手裡批著各種各樣的公文,耳中聽著他們的匯報,嘴裡對各種各樣的事情做出落。正是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兒。

原來那點書生氣,在他身上已經退得乾乾淨淨。消瘦的臉頰時常板著,只是眼神越的銳利。坐在那裡,腰背筆挺。大家也都明白,整個大清末世,也就靠著這一根脊梁在支撐而已!

人一旦跋扈把,自然庭前就有三尺威風。這些軍官,被劉坤一託付過來的時候,心中未嘗沒有其他想法,現在放眼過去室武~,誰不恭謹服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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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銳也回得快:“我帶著人去抓這些王爺去?現在要緊的是先到頤和園一步,攔住他們!王爺們都抽大煙,起來得晚,湊齊了還要點時間…………再晚就難收拾了!”

譚嗣同深吸一口氣,緩緩搖頭,回頭冷冷的掃視了那些豎著耳朵的軍官們一眼,大家趕緊紛紛迴避,作鳥獸散。

他以一人之力,不計成敗,苦苦支撐這個局勢。他也知道短短時間他譚嗣同就是已經謗滿天下。他動了太多人的飯碗,抓了太多權利。不知多少人想他死。

這些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對自己將來下場,他也從來沒有看好過。可是男兒大丈夫,認定了路堅定走下去就是。

唯一讓他難以理解的就是,眼下這個局勢,徐一凡在南虎視眈眈。他們為什麼不等他將新軍建立起來再鬧事?等他將局勢稍稍穩定下來,將徐一凡限制在南方之後,再來爭權奪利?難道真以為,去了他譚嗣同,他們就能長久?

這樣的朝廷,這樣的中樞,怎麼救,怎麼救?

怎麼救!

他拍拍楊銳肩膀:“叔嶠,我們這就出發…………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成。其他的,也不用想那麼多。我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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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中平笑著和一直沒吭聲站在他背後的章渝退出門外。章渝這才低聲道:“姓項的有問題,底下的人報上來的東西我看了,說延慶標不少制度,還有操練的樣子,都有禁衛軍的影子…………”

韓中平揚手止住了他說話,低聲冷淡的道:“這又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就算是徐一凡親臨,他也再沒有阻擋我們行事的道理!他正在等著我們把北京城鬧亂呢…………他後續有什麼手段,哪怕要用我韓中平腦袋以安天下之心,只要夙願得償,我又有什麼在意的?我不和他爭天下!”

他看著章渝,淡淡一笑:“你想做香教的開國功臣?”

章渝緩緩搖頭:“…………老爺子,我的心思和你是一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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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書勤渾身一震,死死的盯著臉上神情淡淡的韓中平。轉眼間,閻書勤呼吸就變得粗重了:“…………皇天,總算等到你老爺子發這麼一句話!我閻書勤是您老捧出來的,這恩德沒話兒說。您說什麼,我就幹什麼…………可幾十萬香教子弟,盼著的不就是這麼一天!挑新軍挑了個七零八落,大家怨氣都快按捺不住了!我這就四下傳令,通直隸,齊燒一爐香, 這就***幹起來!”

章渝只是恭謹的站在韓中平身後,聽到這番對話,眼角也忍不住微微一動。

韓中平和閻書勤這幾句對話,直隸大地將會掀起怎樣一場狂暴的腥風血雨!

毀滅就毀滅吧…………讓所有的一切,包括自己和韓老爺子的仇人,都在這場驚雷閃電當中,一起…………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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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可笑,這些王爺們想出頭,為的是經濟上原因更多一些個。百十年傳承下來,宗室的架子是越來越大,用度也是越來越緊。還要不倒架子,不多想些門路生錢, 還有什麼法子?可是自從恭親王之後,慈禧防宗室王爺也跟防賊似的。內務府,還有總理各國事務衙門,甚而三海工程,才能有幾個缺份?原來慈禧至少對北京城的朝局是控制得死死的,大家要當差使,按資歷輪 班兒來吧。可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這個也變,那個也變,還有譚嗣同這樣一步登天

著這個樣子不是心思活動?再者說了,這局面,就得捲著家當去天津租界當寓公,家底幹乾淨淨,房子到時候也帶不走,這個時候不想辦法謀個生髮大點兒的位置,不撈點將來過日子的錢,將來大家姓愛新覺羅的大眼瞪著小眼一塊兒喝風?

譚 嗣同爬上來,現在是大權獨攬,原來的俸倒是不缺大傢伙兒的。可是重要的位置,這傢伙把得死死的,有點錢就去弄他那個什麼新軍。再這樣下去,大傢伙兒都得餓 死在他二皇上手裡頭!奶奶個熊的,你譚嗣同能當二皇上給自己大把大把摟位置摟錢,咱們姓愛新覺羅的,大清走下坡路了,咱們就該倒霉?

是可忍孰不可忍,跟二皇上乾了!

慈禧罵走幾個,反而激起了這些王爺還有八旗參領,倒霉丟了權位的大臣們的鬥志。

大家前幾天互相拜客,就差歃血為盟了。大傢伙兒一起,到頤和園哭門兒去!看老佛爺和皇上是要那個譚嗣同,還是要咱們!

王爺們身份高貴,動靜也大,自然也不大重視保密這種小節。反而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要為大清朝存亡斷續賣力似的。這消息不僅傳到了譚嗣同的心腹那裡,也自然早早的就傳到了文廷式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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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這事情早也要辦,晚也要辦。差個十天半個月的,有什麼了不起!這些王爺們身份高貴,譚嗣同還敢怎麼樣他們不成?風潮鬧起來了,早一點晚一點也無所謂。 說不定就一舉將譚嗣同掀翻了呢?只要沒有譚嗣同坐鎮,劉坤一留下的那點兵也是群龍無首。到時候不管韓老爺子手底下掌握的那些新軍得用不得用,拿進城裡頭 來,還有什麼嚇不住的?

實在的,整天看著譚嗣同威勢赫赫,大權獨攬。他雖然不像康南海的醋意都擺在臉上,這心裡面也是酸不溜秋的。皇上也是個急性子的人,這樣說不定還迎合了皇上的心意!

他越想越是鎮定,乾脆讓家人泡茶,他就在書房當中。品茶看書,笑傲風月,等這些王公大臣們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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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 房外頭腳步聲響亮,康有為已經急匆匆的走了進來。這些日子,他的臉色也越發的陰沉,更有一種怨毒情緒,藏在眉宇之間。這麼冷的天氣,他黑瘦乾枯的臉上還掛 著汗珠,一進門就對著文廷式道:“道希,趁著還有功夫,勸那些王爺們現在趕緊的罷手!外頭亂起來,讓復生分不得心,裡頭再鬧,才是道理!要不然譚復生定然 會有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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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廷式冷笑一聲:“北京城還是大清的!他譚復生敢動手?他敢動這些王爺,這些八旗參領,這些大臣?借他倆膽儿!南海,這個時候說話要有根底,不能大言驚人!”

康 有為神色凝重,卻是平靜了一些下來,緩緩搖頭:“道希……復生,他不是以前的復生了啊!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孤臣孽子,我了解他,他是一切都置之度外了!人一 到了不在乎腦袋的地步,還有什麼做不出來?這樣下來,只是逼復生在京城裡頭來硬的!陰差陽錯的經過劉坤一這麼一轉手,他手裡有了兵!現在這個世道,有兵的 人最大!他要真是動手來硬的,園子裡頭的老佛爺和皇上,也只有退避三舍,捏鼻子認了!

道希,聽我一句勸。你想的那些個步驟,書生氣重了一些。就像我以前行事一般!現在最要緊的,看的還是實力。我們不如花大氣力掌握住韓老爺子手底下那些實力,然後再行你那些步驟,道希你的計劃,才有七分成功的可能! ”

啪的一聲響亮,文廷式拍案而起。指著康有為大聲道:“南海,你胡嚼些什麼!你今天痰氣兒迷了心,我不和你多說!改天你心思清明了,咱們再說話!來人哪…………送客! ”

康有為卻嗤嗤一笑,神色大有豁出去的狂態:“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你們就是不如徐一凡,不如譚復生!還好今天凌晨,我對韓老爺子有所交代!道希啊道希,你就放眼看著,皇上到時候就能知道我康有為到底是何等樣的人物!”

到後來,他竟然哈哈的狂笑了起來,笑得身子直抖,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聞聲趕過來的家人,呆呆的看著書房裡面發狂的康有為,還有站在那裡身子氣得直抖的文廷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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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 兵的都是兵隨將轉草隨風,上官有令,照辦就是。大清的防營多少年來都是只認長官不認朝廷了。劉坤一去後,他們的命運就已經和譚嗣同捆在一起。還生怕譚嗣同 不夠強勢,維護不了他們的利益。現在譚嗣同豁出去了,他們陪著倒也沒太大的心理負擔,現在通直隸,還有壓得過他們的兵麼?徐一凡跋扈成那樣,現在是如日方 中,他們跟著二皇上強勢,也不見得沒有更大的好處。

楊銳卻是心下念頭轉來轉去:“復生,難道你要造反,真的要呼應你那拜弟徐一凡?”

譚嗣同騎在馬上,卻是神色寧。當他決定按照自己的理想願 望走下去的時候。他已經就當自己死了。除死無大事,還有什麼好怕人忌憚,怕人暗算,怕人罵他要造反的?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事情,他是在絕望當中努力前行, 試圖挽狂瀾於既倒!讓這大清中樞不要自己崩塌,盡最後一分努力!至於將來如何,無所謂了。

徐一凡能以力行事,他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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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坤一想壓住香教,結果死了。他換了個法子,想消化香教,但是其間過程,他自己知道到底有多麼的如履薄冰,艱難萬分!

就算他不能挽救大清末世,也絕不能讓北方葬送在香教手中!中樞一亂,自己下台,再也沒人能掌握新軍,香教必起!就為了這個,自己區區一條性命,又算得了什麼?

這些話沒必要向別人解釋,也不指望別人能理解自己。哪怕和自己的同路人。孤臣孽子,從來都沒有好下場,他早就笑著等待著自己最後的命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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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銳應了一聲是,接著又苦笑道:“復生,非得如此?”

譚嗣同緊緊的抿著嘴唇,從牙縫裡面擠出幾個字:“我不能讓中樞亂!現在我也不能下台!”

楊銳一拍手:“那就陪著你將來一塊兒上法場吧!我去哪兒找你回事情?”

譚嗣同一笑,拍拍他肩膀:“隆宗門總理大臣衙門…………咱們老營就在那兒。我先去安下大營,然後去看住那些王公大臣,請罪的折子,我已經發在了前頭,這個時候,園子裡頭差不多也該收到了…………書喬,說不得咱們也要跋扈一把了!”

楊銳笑笑:“和徐一凡學的?”看著譚嗣同臉上只有苦笑,他大笑著拱手,掉頭飛馬而去。譚嗣同卻向南望去:“傳清兄啊傳清兄,沒想到我這一個書生,也能如此吧?說不定我這一切都是白費氣力,如果我倒下來,這北地百姓,就要靠你來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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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看光緒心中越是煩悶,偏偏還無處訴說去。他也沒將這些公文全部推下去的興致,這些日子這種舉動太多了。於是就只有坐在那裡發呆。一會兒想想文廷式向他呈報的行事方略,一會兒又想想譚嗣同現在的情狀。有的時候還不自覺的想著,徐一凡現在在江寧城,是不是已經自稱為朕,吃飯叫做傳膳,上自己老婆叫做臨幸?

再想到自己妹子秀寧,那麼冰雪聰明的旗人格格,現在跑到了江寧去填徐一凡的內宅。自己那個以前完全想不到的弟弟溥仰現在成了徐一凡的戈什哈頭子…………

自己這個皇帝,為什麼要比列祖列宗當得辛苦十倍,辛酸百倍?

天色漸漸由暗而亮,他如泥雕木塑一般在那裡已經不知道坐了多久。到了最後,才緩緩站起,走到屋子正中,面北跪下:“列祖列宗在天有靈,萬望庇佑…………庇佑文廷式之策可成,庇佑兒臣可中興大清!若然大清命脈不絕,兒臣縱然粉身碎骨,又有何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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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緒抖著手看完,先是長長的吁了一口氣,然後反應過來,想起剛才自己驚惶丟人的模樣,頓時就憤憤的將這折子扔下:“第二活曹操!你既然有膽子做得出無旨調兵進京之事,乾脆就弒了朕!上了折子做什麼模樣?”

他回首四顧,太監宮女們都次第安靜了下來,垂首低頭在那兒等著他吩咐。光緒想找人罵,想打殺幾個奴才,卻又覺得自己軟弱得什麼也做不了,只有跺腳:“呆在這里幹什麼?找衣服給朕換,朕去見太后老佛爺!老佛爺還不知道驚嚇成什麼模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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載五爺既然是連皇帝都不放在眼裡的人物,譚嗣同這二皇上的包攬把持,所有大權滴水不漏的掌握在手中,他又豈能服氣得了!現在總理衙門大臣裡頭的其他協辦大臣還講究個老成,知道譚嗣同現在風頭勁,也就裝聾作啞,先不發聲兒。載五爺卻是從不安分,就想找機會起這個二皇上的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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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十點早過,一個人影還都沒瞧著。載瀾急得在院子裡頭是轉來轉去,一個個家人派出去,到各人府上去打催牌。大冷的天氣,他在院 子裡頭轉得又快,額頭上面一層白毛汗,走幾步就是自言自語:“暮氣,暮氣!當初祖宗入關的時候兒,我們八旗子弟那才叫活龍!總得振作起來,咱們才有辦法! 這些爺啊,祖宗都忘了個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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載瀾一怔,當下就哼了一聲:“荒唐,譚嗣同有這麼大膽子?北京城還是咱們大清的天下!我瞧瞧 去!”他當下就朝外走,幾個家人想拉住他,卻給他厭惡的踢開。他打心眼兒裡不相信譚嗣同敢這麼做。這種呆書生,真要造反不如在徐一凡手底下乾了,巴巴的到 北京城來幹這個?百萬旗人,一人一口唾沫可就淹死他了!

載五爺在譚嗣同面前,他這麼大威風權勢,載五爺軟了一軟腰板兒沒有?百萬旗人,就算十個里頭有一個學到五爺一半的有種,這北京城就是固若金湯,永遠是愛新覺羅家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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載瀾一開頭還罵兩句,後來也懶得罵了。只是在心裡頭轉著念頭,等瞧明白了這些傢伙為什麼發謠風,回頭再一個個料理這些王八蛋!退一萬步說,就算譚嗣同過來了,載五爺絕對挺著腰板兒死在門口,讓你們瞧瞧什麼是真正的八旗子弟!

他大步走到門口,門口早就是當淨賣絕,往日威風赫赫的門政太爺們一個都看不見。回頭看看,也只有打小跟著自己的一兩個老家人。載瀾從鼻子裡頭朝外哼了一聲,自己下門槓子,兩個家人上來費力的將大門打開。門將開未開之際,載瀾就瀟灑的朝腦後一撩辮子,舉步就要朝外。

入眼之處,就看見黑壓壓的只怕有兩百多兵正朝這裡走,幾個騎馬的小軍官趕在前面,人馬都呵出了長長的白氣。腳步聲沉重散亂。在前面的士兵已經將洋槍摘下來了,每桿洋槍都上了槍頭刀,冬日陽光之下,閃閃發亮。這幾百把槍頭刀的寒光,一直滲進載瀾的心裡!

什麼振作的壯志,什麼八旗子弟的風骨,這一刻都給載瀾拋到了九霄雲外。第一反應居然是自己是不是要尿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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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載瀾後面的家人,就瞧見載瀾腰板要挺不挺的似乎硬了一下,接著飛快的呵下來,又響亮又明白的回了句:“喳!咱們這就關門,這話准給軍爺您帶到咯!”

著就飛快的縮回來,幾個家人也忙不迭的下門槓子,回頭一看載瀾,已經是臉如死灰,只是嘟嘟囓囓:“不光是二皇上,還是二曹操…………湖南蠻子,湖南蠻子……沒兵,怎們和他硬碰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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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祖列宗在上,瞧瞧你們留下的大清江山。給徐一凡和譚嗣同這兩個曹操弄成什麼模樣兒?天怎麼不收了他們?”

譚嗣同這書生,自從坐上此位之後,行事之法,竟截然不同,讓天下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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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於北地,而席捲全國。

南北權臣,竟然鼎足而立。

誰也沒有想到,譚嗣同竟然會使出這麼毅然決然的一手。以徐一凡的手段,一舉暫時控制直隸的全盤局勢。而大清中樞,要不就是底下的官吏應對無力,要不就是北京旗族噤若寒蟬,要不就是滿清中樞,也只有對譚嗣同的舉動委曲求全。

譚嗣同一躍而成和僅次於徐一凡之後風頭正勁的人物。整個天下,甚至包括研究東亞局勢的列強,都一時間目瞪口呆!

末世格局,一下就變得更加的波詭雲黠——這變數實在太多了。譚嗣同到底是在配合徐一凡,作為他北上的先遣。還是要自己掌握大權,和徐一凡鬥一個不死不休?北地這麼大一個官僚體系,這麼多的旗人子弟,在短暫被他震懾壓服以後,一旦反應過來,又會拿出什麼手段?

單單是他們之的鬥爭就熱鬧得不可開交,還架得住在江寧還盤踞著一個一直對這神器虎視眈眈,有志於取而代之的徐一凡!徐一凡是等在那裡看北地局中人互相之間將狗腦子都打出來,還是趁此亂象,迅即揮師北上,同時遼南之兵南下,一舉定鼎?
地方督撫大員們,裝病的好了,鬧著要告老不摻乎這混水的也不鬧了—朝誰遞折子告老?朝廷、譚嗣同、還是徐一凡?個個的將地方有頭有臉的人都召集到省城來家 商量應對眼前局勢。但大傢伙兒都是一個感覺,除了眼下局勢紛亂到了難以措置的地步,還有一點就是,中樞權威,經甲午投降一挫一凡在兩江差不多半獨丨立就差 明著說要造反又是一挫,本來就是氣若游絲,現在經譚嗣同在這麼一舉動。再忠心的人明白了,這煌煌大清,就等著不知道誰來最後給它蓋上陀羅經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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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心國事的未免就是然淚下,滿心徬徨不知所依。不知道大清能不能撐得住,也不知道徐一凡能不能接手全盤。如果譚嗣同居然撐得住,到時候大家又該如何選擇?

更 別樣心思的人,值此末世,本來就身為督撫坐鎮一方。徐一凡做得譚嗣同做得,我又為何做不得?還是先觀望一下局勢吧…………要是徐一凡不能表現出能取而代之的 氣魄本事,不能盡快以雷霆手段劈開眼前這一團亂麻,收拾眼前這紛亂到了極處的局勢——他也不過便是個人!到時候自己未嘗不能一方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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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終於起來了。時局在如他預料一樣發展,可是他的心中沒有多少興奮。

復生,你要死了。

我…………也希望你死。

和幾個女孩子笑鬧溫柔,過只佔每天很少一點的功夫。更多的時候,他卻是在背著手走來走去,靜靜的想自己的心事。等著北地的消息進一步的傳過來。

在北地他派兩條線,一條是盛宣懷。一條是楚萬里。盛宣懷每天都有一大堆情報傳過來字裡行間,都是請罪。譚嗣同已經漸漸穩定住京城局勢,花了那麼多錢下去,佈置的倒譚事業卻告失敗,徐一凡給他們的使命就是要讓北地大亂,結果他卻辦砸了差使……

徐一凡看到這些過淡一笑,吩咐歸檔。

風了,血卻還未曾落下。

是血,而不是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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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萬里抵北地之後,給他只來過兩三份情報。這卻是他最看重的東西。特別是關於韓老掌櫃帶著大盛魁子弟隱藏在香教背後的蛛絲馬跡,讓他堅信不。這血,注定將落下來!

他 等著北地大亂,等著譚嗣同作為最後一支能穩定北地的力量轟然崩塌。讓他徐一凡成為中外唯一的選擇——只要他以迅雷閃電一般的速度迅速平定北地局勢,那這個 清,就算篡到手了。只要將這個中樞威權崩塌的空白控制在最短時間之內!到時候他不僅僅是國內的眾望所歸,也是西方列強在遠東抵禦俄國擴張的唯一選擇!這個 時候,估計那索爾茲伯里特使正在拼命給國內發電報呢,讓大英帝國早點做出抉擇。請這傢伙到南京來,起的就是這個作用

其他各地歸心,如何建立新的統治體系。那都是細務了。甚至都用不著他自己去佈置,新的官僚體係就會自己磨合融洽,繼續各安其位。

擺脫了滿清末世的這個國家,就將走上截然不同的另外一條道路。雖然這以後建設的道路更為艱難,甚至超過他這條逆而奪取的道路十倍,卻不是他眼下要考慮的問題。

雖 然他會盡力縮短這動蕩的時間,可是這血還會汪洋恣肆的將整個北中國染得通紅——他雖然早已下定決心不再猶豫,但是讓他還能毫不動容,甚至一點心理負擔也沒 有,這未免就太牲口一些了吧?他以前不過就是一個廢柴小白領罷了。為了這個,他連一個知性眼鏡娘加一對極品雙胞小蘿莉都給放棄了。

既然情緒不高,而且反正要等著北地局勢變化起來自己才出招。那還不如這幾天在家陪老婆呢。

只是在和李璇杜鵑洛施她們調笑的時候兒,徐一凡偶爾會恍惚失神。

“……復生復生,你知道你將來的命運麼?你知道……我也希望你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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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身邊女孩子平安喜樂,也是男兒成就之一呢。那些血腥的殺戮,費盡心思的盤算,就保護著她們離得遠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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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一凡一笑。

是啊,要下雪了呢。

只是不知道這冬去春來的最後一場雪,是白色的,還是紅色的?

李璇哼著不知道什麼調子在兩點燈火下去遠,身形婆娑如夢。她被自己保護得很好,無憂無慮。杜鵑和洛施也是一樣。

…………可還有一個離開了自己家族的女孩子呢?

她要知道這血落下來,也有他促成的一部分。她又會怎麼想,她又會怎麼做?

早點崩塌吧,這個大清!這二百餘年黑沉沉的夜空,籠罩著每個人。甚至連統治階級裡的人,都無論如何逃脫不了這悲劇的命運!快點滅亡吧!這黑暗,已經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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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劉坤一,後來是譚嗣同。勉力維持著方局面還未曾潰決。前些日香教挑兵,又牽扯了大師兄們一部分精力。好歹沒出什麼大亂子,不少底層教民家裡已經供奉上了劉坤一和譚嗣同的牌位,盼望著局勢能早點太平下來。

這 一切的一切,在光緒二十二年二月二十。幾十年朝廷軟弱的後果,幾十年方統治秩序的喪失,幾十年教土紛爭埋下的隱患,幾十年列強別有用心傳教引發的矛盾,幾 十年香教苦心孤詣的經營,在這個末世,隨著搖搖欲墜的那個北京朝廷各種勢力的爭鬥,…………終於讓這末世最大的混亂,爆發了出來!

這也是這個煌煌滿清,用二百多年時間,費盡心機,將這個曾經偉大文明的民族野蠻化,愚昧化而釀成的最終後果!對外一味退縮忍讓,寧與外人不與家的國策造成的後果…………到底是誰還在為這個大清唱讚歌?

其誰欺,欺天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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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兵進城以來,譚嗣同就守在了京城當中。連最要緊的訓練新軍的事情,都交代給手下軍官去乾了。他只在京城裡頭,一家家的拜訪著王公大臣,訪著當諸公。向他們賠情,解釋,規勸。

亂得了,真的亂得了,直隸四下,已經伏莽處處。他在竭力維持著眼下這脆弱的平衡。一旦事起,就是鮮血佈滿原野!

他不戀棧,絕不戀棧,只要次第消化了教子弟,能平穩度過這個關口。只要他手裡頭有了五萬可靠的新軍。就能多幫這大清延一口氣,就能免讓北百遭一場空前劫難!以天神明為誓,他譚嗣同果不出洋,天打雷劈!

譚嗣同縱兵隔絕中外交通,悍然行事的時候。這些王公大臣噤若寒蟬,絕不出頭。只有一些清流書生隆宗門外守衛總理大臣門的警戒線。

但 是當譚嗣同一家家的來苦口婆心的勸的時候,卻又都拿起了子。態度稍微好點的,就是不陰不陽的諷刺兩句。態度差點的,當初差點被嚇得尿了褲子的載瀾,就翹著 腳坐在躺椅上面放言:“爺就和你姓譚的作對到底了,怎麼著?要抽筋還是扒皮,你說個章程,爺接著!就算上菜市口剮爺,你要少割爺一刀,你譚嗣同爺我養 的!”

更有清貴文廷式等,連門都不開,一句話也不想和譚嗣同多說。

他不能殺人,不敢殺人。一旦見了血,這中樞勉強剩下的一點威權,就要徹底崩塌!他也就喪失了任何道義上面的名義,甚至統帶不了下的所謂新軍!
每天要到深夜,譚嗣同才能回到總理大臣門這裡,試圖自己睡上三兩個時辰。但是卻輾轉反側,終不能寐。

他譚嗣同做錯了麼?還是任何依托著大清這個朝廷的改良,都已經是絕無出路?

所有人都在爭先恐後似的,拼命在將這最後一條路走絕。他們只看到他譚嗣同現在手裡這些權,這些兵,卻看不到來日大難,卻看不到禍在當頭!

自己錯了,傳清兄…………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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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深秀一怔,林旭卻過來抓住譚嗣同的肩膀:“復生!香教作亂了!”

幾 個字譚嗣同都聽見了,可是怎麼沒法子在腦子裡頭組成有意義的詞語。只是坐在那兒一動不動。林旭和楊深秀對望一眼,放大了一點聲音:“南宮縣急電入京,香教 萬人,圍攻城南法蘭西國天主教堂,被打退後,放火焚燒城南村莊,殺人盈野,皆呼殺二毛子,先是這裡,然後進京殺二毛子頭子就是譚復生!咱們千辛萬苦維持的 局面,終於潰決!”

譚嗣同終於聽明白了這似乎從很遠處傳來的聲。他想跳起來,想大吼,想砸東西,想趕緊去南苑穩定住軍心,想趕緊解決這事情。卻不知道怎麼的,一時就是動不了。到最後只有閉上眼睛。

“…………傳清兄,我撐不了多久的…………我知道你願意看到北地大亂,要等到最有利的時機才來收拾局勢。北中樞變成一片灰燼才利於這逆而奪取的最後一步……可是傳清兄,我真的撐不了多久!你一定要及時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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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 佩綸在他身邊淡淡而笑:“大局定矣………北必然次第大亂。譚復生自然要離開京城,調兵壓製香教亂事…………然而北京城又怎麼離得開他?他那一萬多兵,又要 防範才入營的香教子弟也不能將他們貿然解散,再給香教添萬餘精壯還了得?又處去平亂,怎麼調遣得過來?京中反對他的王公大臣,必然也會聯絡香教以製譚復 生…………香教一旦入京,大清二百餘年,就此終矣!到時候,就是大帥北上之日!到時候,大帥就是中外唯一一個能收拾局勢的人!京城滿人勢力,將再不成威 脅!”

徐一凡聲又冷淡又單薄,只是輕輕的道:“等香教進了北京城,殺完了我再北上?去當救世主?”

張佩綸一怔:“大帥!欲成大事,何計小節?這逆而奪取之路,只是這最後一步,這不也是大帥暗中使力,的最結果?北不徹底崩塌,大帥絕不能北上!”

徐一凡放下了中抄報紙,臉上神情呆板:“…………嗯,幼樵,你說得對。這也是我造成的結果,理想得很…………我再去睡***一會兒,就如你所言,再等等,再看看吧……”

張佩綸想再笑笑鬆緩一下不知道怎麼突然緊繃起來的氣氛,卻發現自己突然也笑不出來了,只能勉強拱手:“大帥,果我沒料錯,北地亂事,將接二連三的報過來…………而天下督撫,也終將看明白局勢,在下敢言,從明日開始,天下督撫正式表示歸心的電報,將次第而至大帥案頭!”

徐一凡負朝門外走去,聽到這話,回頭看看張佩綸:“幼樵,你說,這裡頭會不會有復生的電報?”

他不等張佩綸回答,轉頭走開。站在門外恭謹等候的陳德,就听見徐一凡輕輕喃喃自語。

“…………血,落下來了呢…………多少才足夠鼎革一個朝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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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囂的中心就是譚嗣同,所有人都感到驚異,這個時候的譚嗣同,居然還是沒有亂了手腳。看起來竟然比往日更加干練,更加沉靜,處斷事情更加的干淨利落。一條條命令下來,既清晰又明白。每個人過來回事情,都是一大堆棘手的問題,可是不管怎麼難,他總能回答出一兩個辦法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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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天都艱難得如履薄冰,誰都知道只要香教的變亂進一步擴展。而譚嗣同只持著調兵外出平亂,那麼總有一天會支撐不下去!

可他每一天都在咬牙苦撐,這書生竟然做到如此地步。讓那些已經有點動搖的新軍部下不得不在他還沒倒下的時候聽從調遣。

誰也沒有想到譚嗣同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是誰也難以想像,這局勢到底會展到什麼樣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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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譚嗣同打走幾個軍官,面前稍稍空了一會兒的時候,早已在旁邊等候一陣的楊銳,立即過去將他一扯,拉著他就到了後面的屋子。

這後屋是譚嗣同倦極了的時候兒稍稍打個盹的地方,不過這幾天他加起來也沒沾上四五個鐘點的枕頭。到了後屋嗣同一**坐在行軍床上,雙手摀住臉深深的喘氣。幾天下來,官服在他身上已經顯得有點晃晃蕩蕩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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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銳深深的看著他:“…………復生看看現在誰還上衙門?養成成千上萬大僚小吏的京師,就我們這幾個人在這裡苦撐!人心浮動已經到了極點而你我之輩也千夫所指到了極點!”

譚嗣同苦笑聲:“我豈能不知?書喬,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外面還有多少人等著我!”

“局勢已經爛至極了!京城那些人已經又開始奔走,我們卻再無半分力量去顧著他們。頤和園裡頭,也不過是冷眼旁觀…………說不定還是這暗中醞釀風潮的核心所在!我已經隱隱有聞,據說有人倡議聯義民以除權臣!人心如此還要孤心苦詣的維持下去麼?”

嗣同抬起頭,人消瘦憔悴下去睛就顯得又深又黑,只是認真的看著白著一張臉在那裡說話的楊銳:“…………書喬我們說好了的…………”

“是指望能在徐一凡北上之前,維持住北地不陷入腥風血雨!可是復生你每天都在關心各處電文往來。

各督撫朝江寧去的電報倒是很多地的電報都要過天津,能抄到我們這裡…………天下的確都在指望徐一凡來收拾局面,的確已經不將京城當一回事了,徐一凡也差不多天下歸心了…………只要他一北上,就能取而代之!可是徐一凡有什麼動向沒有?只是電邀天下督撫來江寧議事,只是來份奏摺,假模假式的要朝廷速速平定北地叛 亂! ”

“傳清兄他…………”

“他什麼?復生,難道你還看不明白?徐一凡他就是想藉著這次變亂,讓你我和他分途 之輩殉之,讓北地盤根錯節的勢力全都灰飛煙滅。讓地方督撫再沒有一個可以依靠的名義,讓他鼎革之後的新朝少一變亂的源頭…………這裡不變得白茫茫一片大地 真乾淨,他是不會北上的!我們等不來他!”

譚嗣同神情呆滯,一句話也不說。

楊銳深深嘆口氣:“復生,走吧,離開北京。咱們可以放洋而去…………”

譚嗣同淡淡一笑:“我走了,京城就沒人鎮得住局面了…………香教指日就會進城,後果不堪設想…………”

楊銳飛快的截斷他的話:“那麼就不管城外亂成什麼樣子,再不要調兵出去了,閉城而守,城內局勢還可以維持!讓徐一凡看無機可趁,他也不能讓北地真的亂得不可收拾,到時候只有北上!”

譚嗣同奇怪的看著他:“書喬,我等從上海毅然北上,就是為了保住自己性命?徐一凡不能,我們就能讓北地亂得不可收拾了?當初我就不如留在江寧了!能救一點百姓,就是一點,能為將來國家保存一點元氣,就是一點,我怎麼可能不調兵而出!”

楊銳無言,只是看著譚嗣同,拍手苦笑:“所以你是書生,徐一凡是雄…………我就知道勸不下你,就當我白說…………”

譚嗣同也是一笑:“傳清兄也有半份書生氣,書喬,你們都看錯了他…………沒有書生氣為裡,縱有萬般梟雄手段,他就能攪動這死氣沉沉的天下?…………英雄本是真儒士,君知否?”

他緩緩站起,眼睛裡閃爍著一點光芒:“…………我們等得來他!現在咬牙苦撐,就是我們這條路走到絕處之後,所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 …………我相信傳清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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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渝看著他,遲疑的道:“老爺子…………你不信那些來聯絡的人能開城?”

韓中平搖搖頭:“不是…………朝廷這些人,我早就看透了。讓他們成事難,敗事卻有一手,他們是真的想開這個城,只要譚嗣同一去,北京城,我們進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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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 中平本來不想回答,可是看看章渝,還是緩緩道:“……我是笑閻書勤真以為以後就是香教天下了…………掀起大家鬧事容易,可是真要進了城,誰不想榮華富貴, 誰不想高官得做?百萬香教子弟,不過百萬散沙罷了。不管是慈禧還是光緒,有的是法子分化瓦解他們,所以他們才敢開城放香教進城…………”

章渝話說得越來越緩,只是臉上神色仍然沒有半點變化,仿佛韓老爺子口中的香教他半點干係都沒有也似:“…………就算事後這太后還有皇帝能掌握住局勢,可北京城也差不多平了…………他們能不知道,能不在乎?而且還有南邊的徐一凡呢…………”

韓 中平小聲的笑著,彷彿章渝在說什麼有趣的事情一樣,白鬍子一抖一抖:“無非就是眼前那點權勢之爭!誰還管來日大難?都爛到骨頭里了…… ……當初天國還不是一樣?忠王爺是中流砥柱,要靠著他調集四下兵馬打退那個曾九,可是天王最嫉的也是他,就是不許忠王爺出城,還是王爺他拿私財買通天王的兩 個哥哥才出城而去,時間也耽擱了,冬裝都來不及準備,食來不及積儲,幾十萬人打曾九兩萬,到入冬就趕緊散了夥…………都是一樣!”

他轉過頭定定的看著章渝那張似乎苦了一輩子的臉:“北京城平了,他們不在乎,難道你在乎?”

渝臉上肌肉**一下,冷冷道:“如果要北京城人死絕,他才會死。我才不在乎北京城是不是平了…………香教如何,我也從沒想過… ………我只關心嗣同什麼時候出城?如果他就是不走,非要等到徐一凡北上來救他呢?”

韓中平淡笑色當中說不出來的疲倦:“徐一凡不會來的…………這個世道人心,我看得太明白了…………譚嗣同就算賴在京城不走也有辦法,何處力量不可借?章護法放心吧,這一天,我已經反复盤算了三十年,太久了,太久了…………”

他混濁的老眼當中,漸漸的溢滿了淚水。碎雪雪片落在他的肩上,已經是薄薄的一層:“準備車馬…………今天晚上我們去延慶標拜會一下南來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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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寧督署徐一凡的簽押房內,徐一凡的幾個心腹都肅然而坐,聽著張佩綸念著一份份從各地督撫那裡來的電報。而徐一凡則靠在椅子上面,臉上表情很冷淡,只是用手無意識的敲打著扶手。

北地亂局終於開始,一切正如他所預料。中樞的最後一點威權,終於喪失乾淨。北地督撫害怕這亂局蔓延到他們那裡尤其是魯豫兩地的地方官,他們那里香教勢力也相當之厚。南方督撫則終於看明白局勢,知道中樞已們一點辦法都沒有,洋人那裡對中樞可能的也,這等教地中樞竟然束手無策,憑什麼讓勢利的洋人他們?

每 份電報,都是恭請徐一凡指示機宜,並盼望大帥能從速收拾局勢。南方一些學的新名詞多的督撫大臣,還要徐一凡速速組織看守政府,中樞就當不存在了。大家要商 量一下將來怎麼個弄法,徐一凡手底下將來的位置也要排一排。不少督撫已經表示,電報一,他們人就已經就道,要親到江寧,請大帥指示機宜…………

北方,還有一個譚復生沒來電報,只是在咬牙苦撐啊…………你真的以為,自己能撐過去?讓你這個書生堅持到現在的,到底是什麼樣的指望?

聽著張佩綸有點激動的聲音,徐一凡竟然微微有點失神,如此場合,竟然想到別處去了。

好容易才等到張佩綸將電報念完,咳嗽了一聲兒,徐一凡才回過神來,勉強笑道:“……就是這麼回事兒,牆倒了眾人會推,現在咱們處於絕對優勢的地位,自然也少不了有人錦上添花…………現在李中堂全權料理這個聯絡天下督撫的事情,他人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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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 一凡笑笑,示意張佩綸下。張佩綸笑道:“英國相特使索爾茲伯里已經向大帥表示,從他個人而言,是認為清帝國政府已經喪失了維繫東亞局勢穩定的能力,而他也 很希望英國政府會在近期表示對大帥的…………一個以個人之力戰勝一個國家的天才統帥,是有最大希望穩定住東亞局勢的。不論從實力,從聲望,還是從能力上來 說…………,洋人說話就是彎彎繞多,其實也就是表示,至少英國會馬上表聲明大帥北上收拾局勢了!”

唐紹儀一拍子,激動得滿臉通紅:“中外歸心,大局已定!”

他沒法兒不激動,當初個哪裡都不待見的留美童生,仕途蹉跎,給塞到一個二百五道台手底下,他本來又是心氣很高的人。夢幻般一路走到現在,問鼎有望,讓他怎能不一下失控的喊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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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禁衛軍軍服的高級軍官們也興奮的互相看著,但是他們比唐紹儀掌得住一些,都沒說出來。只有李雲縱還沉著一張臉,並沒有什麼動容的表現。

徐一凡也注意到了,點著他的名字:“雲縱,你有什麼想說的?”

李縱坐得筆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徐一凡,幾乎是一字字的問出來:“大帥……什麼時候北上?”

徐一凡也不動聲色的看著他,反問道:“你覺得什麼時候好?”

李雲縱靜靜回答:“這次是政略進軍,而不是軍事上進軍,北地沒有值得一提的對手……所以沒有從軍事時機上考慮的必要…………禁衛軍只是等候大帥的命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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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紹儀閉嘴,北地傳過來的情報,徐一凡也終於向他們通報了。內情這些最為嫡系的心腹也大略知道了。這種應該是徐一凡聖心獨運的事情,他說多錯多。放著將來一個注定的宰相或總理位置在那裡,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做什麼出頭的事情。

張佩綸卻不在意,他是決定掛冠的人了。

反正已經是別人口中貳臣,也沒什麼好在乎的。他認真的看著徐一凡,這幾天照理說都是事事順心的日子,可徐一凡的臉色卻很不好看,顯得蒼白而憔悴,彷彿總有什麼東西放不開一樣。

“大 帥,我已經向大帥反复陳說過來…………這次就說得再明白一些。杏>來電,京城已有各方勢利準備聯絡香教進城…………譚復生絕無可能將此局勢長久支撐 下去!香教必然進京…………而他們進京之日,才是我們北上之時!遼南我萬人據守,不論海陸,到京城不過三五日的事情,破壞既不會蔓延開來,而京城原有盤根 錯節之勢力,也將被摧破無遺!大帥是要留太后和皇上作為有心人反對大帥的憑藉,還是留譚復生繼續和大帥走不一樣道路?再說誅心點,是要留百萬心懷舊朝的旗 人子弟在北地否?讓他們痛一下,痛絕了,大帥再來存亡續絕,才會讓這些人沒有更多的心思!這條路,本來就是他們自己走絕的!”

每個人都臉色蒼白,張佩綸將話說得這麼明白,誰都覺得有點驚心動魄。

帝王術…………這就是帝王術。讀書人除了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的想頭。還有一點就是為帝王師呢…………這些帝王術,一樣是代代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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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一凡閉上了眼睛。

張幼樵是豁出去了…………他說的,都是對的。很馬基雅維利,很正確。

所有人都看著徐一凡,就連一貫不動聲色的李雲縱,都目光利得像劍一樣的直直看著徐一凡蒼白的臉。

須臾之後,徐一凡終於睜開了眼睛。他在心裡頭一笑,只怕自己以後再也沒有心情輕浮耍寶了呢…………

“好…………密切關注北地動向。我們,不動…………等香教入城之日,才是我們北上之時!管***要死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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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無可挽救了。”康有為坐在轎子裡淡的想著。

可 是這又有什麼關係?現在既然同在破船上頭。要緊的是趕緊掌握住真正的權勢就如譚嗣同二皇上的名一般。到時候要跳新船的話。既是憑藉。也是依靠。更是和徐一 凡討價還價的本錢…………可***譚嗣同就是賴在京城不走! -怎麼左支右。他就是在苦苦支撐。以一人之力維繫北京城基本的秩序。難道這夥真的是和徐一凡有所勾連。就是在著他北上?

想到這裡。康有為就忍不住有些焦躁。權勢路上這譚嗣同似乎處處都比自己搶先一步! ***當初徐一凡進京的時候。自己怎麼不在會友鏢局裡頭?

可是細細體察南方反應卻又像。徐一凡日前才通電天下。要督撫們來江寧商量如措置應對當下事宜。雖然擺明了是已經沒將北京城這片殘山剩水放在眼中的狂妄跋扈。可是要在江寧商議。怎麼也不像會要迅速北上。呼應譚嗣同眼下舉動的架勢!

的爛了。才是最符合他徐一凡的利益。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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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胃口越抬越高。到時候想約束他們就更難!這些人真真是沒有天良!… ………復生。你說我們有什麼價碼能讓他們動心?官兒也封出去了。將來的的位也許出了還能怎麼?”

康有為轉過頭定定的看著文式:“…………道希。你還不明白我們最大的價碼就是譚復生?”

“復生?”

“復生不去。香進不了城!我'|最大的籌碼。就是幫香教去掉復生這塊攔路石!”

文廷式|著康有為森冷的目光。竟然有點畏縮閃避:“…………怎麼去?”

“…………我們比起太后那頭。大的優勢就是我和復生曾經是一黨!他的虛實我盡可以知。后黨卻不知道!也只有我康南海能將復生動向最確實的情報傳給教。方便他'|動手!”

這一刻。文廷,竟然啞口無言。只覺的背心涼涼的。他沉默半晌。才低低道:“香教就算潛進來百十號人。可是復生總握著千把嫡系怎麼也不肯抽出去。還是對付不了他啊……”

康有為語氣也冷的像冰:“……韓老爺子也向我擔保。他有辦法將復生最後扣在手裡的這點兵。在最要緊的關頭調開!復生若去。我等大事成矣!道希。你看著吧。大變之日。我等操權之時。就在這三兩日里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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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萬里卻又是另外一個樣子照|說他是最能隨遇而安的人。這種老天給的偷懶機會他向來是絕不放過。可是他這天。卻始終關在自己屋子裡頭。一份份的起草電文。 再通過盛宣懷秘密買通的渠道送出去。天知道他怎麼有這麼多的事情要用來請示!當初遼南對日作戰。他獨擔方面。就敢擅自改徐一凡的方略將遼陽主力向南壓迫最 後取大捷。但是現在。他卻一份接一份電報朝江寧在發!

這是一方面另外一面就是那個隨和好脾氣。什麼事情都敢亂開玩笑的楚萬里也不見了。偶 爾出來。是負手在營房操場上躕而行。臉上再不見了輕鬆的笑容。只有眉宇間抹不掉的沉重。往常再艱難的局面。楚萬里都能以最輕鬆的態度應對。也總能想出辦 法。現在別人向他請示。現在被監視著。應該做點什。楚萬里卻總呆呆出神不予回答。到了最後。也只是一聲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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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萬里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

一份份請示電報發上去。這輩子他都沒有親筆寫過這麼多電文。 -個夜裡。通過秘密渠道來的答复總是一樣:“迅速探城虛實。香教變亂內情。香教何時進京。更須探明!你部之要務。莫過與此。其余鎮靜待之可也。大帥坐鎮江寧。自有成算!”

楚萬里有一萬種辦法可以打破眼前悶局。譚嗣同對北地局勢。還有麾下部隊的掌控能力。遠遠不及徐一對禁衛軍掌握的那麼確實。說是嚴密監視。其實就是篩子。外面還盛宣懷這個大主配合。要破局而出。太容易了。

後呢?

大帥。難道你真的就是不北上。要讓這裡變成一片血海?

既是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既然你用全新的做法將我們引領到了現在。難道在最後。還要走和過去一樣權術之路。鼎革之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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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 後突然響起了腳步聲。每一步都走的穩穩的。楚萬里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袁世凱。這段日子袁世凱對他氣很大他也知道。好幾次袁世凱都要策動打破眼前這悶局。將延 慶標拉出去。不管是向遼南靠攏。還是乾脆回延慶。更深參與各的香教引起的變亂。都會變的主動許多。更能獲的進一步的報。可是都楚萬里壓下來了。袁世凱是聰 明人。知道這裡不是由做主就不再多說。但是也和楚萬里避不見面了。

今兒怎麼又湊上來了?老子心情還是不好。和你沒什麼好多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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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一凡自從定了不北上的大計就暫時把心放在拉攏就要陸續抵達江寧的督撫上面了。北地重要的情報一概先送張佩綸然後再給他。他這兩天不是和李鴻章在商量怎讓各的督撫就其範圍就是和索爾茲伯里往還討價還價。似乎再沒有了前些日子的那鬱鬱難解。

張佩綸自然知道徐一凡在想些什麼。政治本來就是乾淨不到哪裡的東西。徐一凡一路走來。在他們這些大清體制下出來的人看來。已經是足夠的理直氣壯了。北地現在的亂局 不管是成因還是發展。都是大清自己鬧出來的。就算徐一凡稍稍在其間下了一點手也不過只是小小的推波助瀾。鼎革一個朝代這點血都見不。還能怎樣?反正他是完 這次就準備林下游人。才不惜以最強硬的態度。推動徐一凡往前走。也算是為徐一凡分攤點責任——上者。免不了有些惺惺作態。他就最後儘一點心力吧!

只是。徐一凡真的是作態麼?

有的時候。張佩|偶爾也會覺有點把握不了。徐一凡這個人。從來都是不按牌理出牌的。這次他從到尾參與著徐一凡在北地的展佈。雖然他已|信把握住了徐一凡心態。可是總有點懷疑。

算了。想那麼多幹嘛。

張佩綸看看簽押房正中徐一凡那張空蕩蕩的大桌子。搖頭笑笑。準備繼續埋頭公文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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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隨口閒聊。都故意避開北地那裡的消息。誰都知道。那裡每時每都在死人。而只有一個譚嗣同。在咬牙苦苦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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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音然而止。下簿子。定定的看著張佩綸:“…………萬里的這些文電我怎沒有看到?”

這 個時候。徐一凡火不打一處來。他往北地派了兩個主持的人。盛宣懷是很賣力。可是也滑頭。只是將情報綜合一下全發過來。半點自己的看法都沒有。而楚萬里的判 斷能。還有觀察能力。都是他很倚重的…………甚至潛意識。他還想听到楚萬里說一些與眾不同的東西!張佩|竟然這麼大的膽子。將楚萬里這幾天發來的文電全部 隱瞞了下來!

隱瞞就罷了。還大剌剌的錄隨手檔目錄裡頭。真以為他徐一凡不識字兒?真以為你幼能在老子面前一手遮天?

這些日子鬱積在心頭的一股邪火正是無處發洩的時候。他看著張佩|的目光就更加的森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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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佩綸緩緩站了起:“……大政已定。|卑職作為掌書記。只要在不違大帥指示範圍之內為何不能處理這些文電?為何不能隨手就將大帥決定的方略回報給楚大人就行 了?這些東西。在往來文電記錄上添上一筆就可以,卑職何錯之有?大帥可以看看旁邊註腳。卑職復電。就是讓他們鎮靜處之。繼續探查北地消息…………這有何 錯?”

徐一凡平了平自己氣兒:“幼。我不是找你吵架…………你處斷也可說沒錯。但是萬里的文電。總是先要給我看看才是!”

“我只是擔心楚大人的文電。會亂大帥之心!”

張佩綸回得又急又快昂著頭點也不退讓。

徐一凡猛的抬起手狠狠指著張佩綸的鼻子。卻一話也說不出來。

兩人的動作定格在那裡。半晌之後徐一凡才放下胳膊。整整身上軍便服:“我心如鐵。可亂之?萬里前面的文電。就這樣吧。如果再有文電過來。你第一時間就要給我看!”

“卑職敢不從命?”張佩綸回答的嗓門兒依舊很大。徐一凡轉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大步的就走出門外

張佩|依然昂著脖子站在那裡。個時候。他才到背心的一絲冷汗滑落下來。

如果真是惺惺'態的話。那未免也太逼真的一些?徐一凡…………不會的這麼心吧…………要不然他也走不到今天!

良久良。張佩|才搖頭苦笑。

自己所做的。到底是對是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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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萬里一掌:“就知道勸沒用。恨了三十年了我要化 解了。那是神仙………那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我是軍。唯賊是討。外賊就是欺負咱們的洋鬼子。要討。國賊就是這幫壓制了這個國家二百多年的大清朝廷。要討亂賊 ——就是你們這樣的。我還是要討。一是兵一是賊。那還有什麼可談的?老爺子。回吧。你要繼續幹下去。我自然會掃平你。”

袁世凱咬緊了牙關。就是不說話

韓 中平卻半點也不意楚萬里的話語。悠然自的的笑道:“說的好哇…………可對大清來說。徐一凡不也是亂賊?大家一樣…………再說了。能決定你們在北京城。到底 是討我韓中平。還是暗中配合我韓中平的。也不是楚大人啊…………可是江寧那位!大家的生意。還是有的談…………”韓老掌櫃眼神裡面全是譏誚的笑意。也不知 道是在笑楚萬里的天真假好人。還是笑在江寧徐一凡其實也不比他高尚到哪裡去。

“…………為什就不聽聽我拜你們二位而來所圖為何呢?至少這也是'|大帥最需要的情報!難不成你們兩位還怕我這麼一個老頭子?”

往常對這種唇槍舌劍的話題。楚萬里向來是應付的游刃有餘。笑瞇瞇的就把人損一溜夠但是這次他的卻呼的一聲站起來。想拂袖而去。最後卻閉上眼睛再睜開:“你說。我會向大帥回報…………只是你這點心思不要在我楚萬里面前賣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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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某在北地的能量。只怕二位難以想像!而韓某所為什麼。二位和徐大帥。更是心知肚明!老頭子只求雪仇!徹底蕩平現在這個朝廷。豈不是就是為大帥新朝事業開 路?現在唯一障礙。就是譚嗣同耳!兩位率此千五徒手兵。坐困淺灘。對時局一無所助…………韓某可以在旬日內。為二位補足器械!以禁衛軍百戰骨幹。統帶樸實 忠勇之士。千五之軍。可定京城!韓某會創造一切機會讓二位率軍進北京城。到時候二位愛怎麼樣做就怎麼樣做。控制朝局。收買人心。據皇都以接應徐大 帥…………什麼都隨便你們!韓某要的只是屠盡北京城滿人皇族!二位。韓某拜求! ”

說到這裡。韓中平一撩衣襟。拜倒下來。深深把頭磕了下去。袁世凱一下跳起來。伸手想去扶。最後還是僵在半空。楚萬里卻只是冷冷的看著跪在他腳下的韓中平。

冷厲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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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 強已經坦誠北京韃人政權已經沒有維持局勢的能力。北方政權所唯一還掌握著一定實的譚嗣同可用來掌控局勢的資源也越來越少。隨時可能傾覆。觀察家們也不斷的 發回北地變亂局勢進展。直隸通省。不能南北。已經成了燎原之勢。如果說一開始這些拳民還有些組織。現在也已經完全失控。如果不是譚嗣同調去的馬還在盡力的 維持著一些中心縣城的秩序還有保證一點交通。誰也不知道。這浪潮會不會將北地整個淹沒!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指向徐一凡。著他北上 收拾局勢。可最新的大清時報還在宣傳各的督撫將次第趕赴江寧。要和徐大帥會商如何處理北地局勢。對朝廷。對他'的旗人種族政權。秀寧早就認為當必亡。這也 是她當初為什麼要從北京南下的原因。放棄以前格格的尊榮的位她沒有太多什麼眷戀的。是偶爾被李璇刺激一下才會反擊。

可是徐一凡現在的。就冷眼旁觀著要她出身之族。不論宗室還是最底層的餘丁。都要遭受毀滅性的打擊!

鼎革之際。皇族沒好下場。她是就知道。也有心理準備。私心裡頭甚至想。只要自己老弟弟能活著還有她的一對侍婢能有個好託付。其他的。無所謂了。當初明朝覆滅。朱家下場還不是這樣?她和徐一凡那點微妙的感情。這時代大潮當中。又算的了什麼?

可是香教一旦進了京城。那絕不只有皇族覆滅那麼簡單!

徐一凡做的是最為正確的事情——從過去三千年的改朝換代經驗來說。無非就是靠著人的性命鋪出一條通巔峰的道路。自己很能理解。也沒有半點能向徐一進言的餘地。徐一凡都說不見她了,她還能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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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是英雄啊…………是存亡斷續。扶危定難的英雄啊!是因應這三千年未之變局的英雄!你總是說。時代不一樣了。難道最後奪取。還要走原來的老路麼?你這條逆而奪取的道路。開始的時候。帶給世人無限期待和希望。到了最後。卻仍然是又一個輪迴。又一次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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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比以前出息了,她高興的能忘記自己姓什麼。弟弟自苦成如此。她更是揪心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往常溥仰就是白天拿幾份報紙。晚上這個時候正是醉的。從不出門。這個時候卻聽見動靜。秀寧一下什麼都不想了。趕忙站起。就朝門外跑。也許是坐久了。一起竟然有點頭暈。扶著桌腳才穩住身子。顰兒樂兒趕緊跳了起來。一左一右扶住秀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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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寧一聲不吭。在她們攙扶下趕緊出門。一出門口。就看見星光之下。溥仰已經將禁衛軍軍服整齊的穿在身上。正在用力的緊著腰間武裝帶。夜色當中。他仍然腰背筆挺就連腳上馬靴。也已經擦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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溥仰回頭。朝著姐姐笑笑:“督署啊…………還能去哪兒?大帥讓我想明白了再回話。我在是想明白了…………”

微弱芒當中。可以看見溥仰將臉上鬍子都刮的干乾淨淨。軍服上一個線頭都沒有。褲線燙的筆挺。領章上面的蒼龍。佛隨時可以飛舞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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溥仰 笑笑:“老姐。我粗。可是我不笨哇!大帥是不打算馬上北上了…………說真的。要是大帥現在帶著我們北上去打紫禁城。溥老四一個巴都不會打!管是不是皇帝面 前。大帥下開槍。我不認他是不是哥哥!要是沖在第二個我自己抹脖子!誰好誰壞還看不明白麼?大帥一路走來。幹都是正經事情!”

他臉上的笑意越來越勉強。到了最後。只是僵在了那裡。

“…………可是要是看著咱們旗人滅族。我又狠不下這個心腸!大帥平日對我們的教導。不是這個樣子的。要正大光明。要理直氣壯…………所以咱們才一口氣打垮了那麼多小鬼子!咱們姓愛新覺羅的。有罪該殺就殺該關就關。旗人白吃了那麼多年餉。了不起還個兩百年…………屠乾淨是 怎麼一回事兒?我心裡這道坎過不過去!可是我又一,。大帥是不-的…………也我們真的有這麼大罪過兒。配不上穿禁衛軍這身皮。將來大帥的事業。沒我摻合的 什麼份兒…………可是自從跟著大帥在肅川里衝陣。那時溥老四就下決心了生是禁衛軍的人。死是禁衛軍的鬼!我這就去督。把這腔子倒在大帥面前,什麼都瞧不見 了。也就不折騰自己這腦袋了! ”

說到最後溥仰眼睛裡頭已經亮閃的。他咬牙再用力緊一把武裝帶。抬腳就要出門兒。秀寧驚呼一。撲過去死死的拉住了他的胳膊:“老弟弟。你怎麼麼混?”

溥仰只是跺腳:“姐你撒手!就算活下來了,折騰自己一輩子。也沒意思!老姐姐你比我強,沒我這麼個不成器的弟弟。你也能活著!”

秀寧卻打死也不鬆。顰兒樂兒也衝過來幫著她抓著溥仰的衣角。秀寧抱著他的胳膊。眼淚撲簌簌的朝下落。就這麼無聲的哭著。溥仰想甩她。最後也是沒動。只是對著頂天空嘆氣。

“…………老姐姐。你那麼聰明人。怎麼比我還磨嘰?我還能活了麼?男子漢大丈夫。一跺腳死了就算完。拉拉扯扯的。我就能改變心意了?你還不明白我這個人?腦袋只有一根筋。想定了就回不了頭啦!”

秀 寧止住了抽泣。一抹上的淚水。揚起臉看著溥仰:“……老姐姐不拉著你。讓你姐先去見大帥!老姐姐能說服大帥。讓他至少保全咱們底下的旗民!咱們姓愛新覺羅 的。殉了也是正理。你等老姐姐先說去!實在不成。我們姐死在一堆儿”秀寧挑眉立目。竟然是說不出的絕。溥仰只覺的自己姐姐的手。幾乎要捏斷他的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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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副意興闌珊的樣子要回頭。卻被袁世凱一把抓住了胳膊:“大人!”

“怎麼了?”

“是不是馬上去電給大帥。回報這裡情況等候大帥示下?”

看 著袁世凱精光四的眸子。楚萬里懶洋洋的一揮手:“沒必要…………老頭子心思很明白。多半不是指望咱們真能幫上他忙。送他進北京城。是拿咱們當幌子。分散譚 嗣同註意力呢……… …大帥當初就把姓韓的趕出了門。現我|-去封電報說他又跑過來想合作。請大帥指示機宜大帥還不罵們沒腦子?霉頭。不碰也罷…… ……”

說著他就甩開袁世凱的手。看也不看他一眼。掉頭就走。

袁世凱胸口深深起伏了一下。突然急走幾步。擋在了楚萬里面前:“大人!”

楚萬里站定了腳步。臉上和掛了一層寒霜也似從來沒見他這麼嚴肅過。

“又怎麼了?”

袁世凱咬咬牙齒:“大人。請不要寒了大帥麾下那麼多從龍之士的心!也不要擋了大家報效之路!您是隆中諸葛。志向高潔。可是在卑職看來未免有點太書生意氣!一部史書。從哪裡看字裡行間不都是血跡斑斑?

我 們帶的是香教名的延慶標。 |正動手的又是韓中平他們那等人。到時候。我們會撇比歷史上任何一朝都要乾淨!這北京城。大人不想進卑職想進!還有葛起泰這人正想在大手下謀一條身之路。他 們也想進!京城而候大帥這等大功。卑職想要!而江寧諸君如果知道剛才發生的事情。也會讓我等不要錯過機會! ”

楚萬里冷冷的看著他。 最後扯了扯嘴角:“…………終於說出來了啊。我都奇怪你怎麼能忍了這麼久…………項城。聰明人啊。知道在我面前。還是挑明白的好…… ……”他仰頭看著天。深譏誚:“…………我就沒你那麼決絕。像你說的。又要功成名就又想手乾淨。所以在中間輾轉反側。…………不要擋大家的從龍之路……… 我不想………好。馬上給大帥去電。咱們都靜等大帥回复吧…………我就一個想頭。這時代。不能再像以前一樣了!”

袁世凱深深的看了楚萬里一眼。啪的立正行禮。禮畢就掉頭不顧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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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上海轉船而去遼南。兩天也夠了。這三天功夫。事前去電遼南。張旭州差不多也能集結出一支精銳支隊出來了。說不定還是李星這小隊…………再給他們一天準備時吧。從旅順浮海出發。津上陸。再趕往北京城。加起來也不過三功夫了不的了…………七天。我就可以進北京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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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著的圖發呆半天。最後將鉛筆扔在的圖上面。謂然長嘆:“現在又去不了。算這個乾什麼?真媽的。非要等那裡結果出來。悶死個人…………復生啊復生。你就不能軟軟腰板兒。丟了這個擔子算了?你是不是非要在那裡正義凜然的硬撐。好顯的老子份外的獐頭鼠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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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寧是個聰明的女孩子。現差不多也該看清楚了他的打算。他們這一家子又該如何自處?溥仰還會以他身那身禁衛軍軍服而自豪麼? 。想那些幹什麼。反正大家以後計是再沒什麼乾了——除非這姐弟倆憋著找自己國仇家恨什麼的。也不想想。們大清入關。還有這二百多年統治。又是什麼樣子!自 己不親自出手洗了北京城。已經辜負了自己當光榮的憤青稱號!

徐一凡憤憤的喝了一口冰涼的湯。輕輕擱下了碗。

自己…………就真的俯仰無愧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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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一凡反應過來了。剛才說了張'綸幾句,這翰林爺就鬧起彆扭出來了。不是說楚萬里的電報你要親麼?不管幾點。把你拖起來再說!

徐一凡搖頭苦笑在,陳德率領的什哈簇擁之下就直朝自己簽押房走去。內宅就在督署後頭。他也不騎坐車。走路七八分鐘就到了簽押房前頭。一路走徐一凡就一路琢磨。楚萬里最近電報不少,這漏夜時分又來一份急電,到底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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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一凡一目十行的掃了一遍。又看一遍。最後慢慢踱到自己的座位。仔仔細細的又看第三遍。 “大帥。如何回電?這等大事。楚大人不敢耽擱。盛大人也不敢耽擱。以最快時間將這消息發了過來。北地諸位。正在靜候大帥的答复!”

徐一凡放下抄報紙。是看著張佩綸:“這韓老爺子。到底是怎麼一個盤算?幼樵。你怎麼看?”

看徐一凡有意無意的迴避著自己的問話。張佩綸也不動聲色:“…………韓中平是聰明人。現在他要進北京城。唯一的障礙就是譚復生。看大帥行止。他也知道大帥 在他京之前。不會他有什麼妨礙。大家的利益反而在在有一致的意思…………他的打算再明白不過。武裝了楚大人和袁大人掌握的這一標人。只要稍稍點手段放出風 聲。就能讓譚復生將手裡頭最後一點力量用來對付他們…………而韓中平就可以趁亂行事!到底怎麼行事。我也猜不出來。反正無非就是用來對付譚復生。譚復生 去。北京就為香教敞開大門!”

徐一凡一動不動的聽著。最後才木著一張臉開口:“那該怎麼辦?”

張佩綸回答的很快。在徐一凡過來之前。他就肯定已經反复思量過這件事情了。

“…………應對不過兩條。一則就是當沒這事。還是鎮之以定。隨韓中平怎麼鬧去。楚大人他'|只是掌握隊伍。靜候大帥北上。等待接應。”

“另一個選擇是什麼?”

“和 韓中平合作!們現在的障礙。也是譚復生!這變亂拖的越久。變數就越大。我們不能無限制的下去!誰也沒想到。復生一介書生。居然能支撐到這個時候!反正延慶 標也是掛著的香教牌子。配合韓中平北京城之後。以掌控京城要的。以候大帥。京城變亂。因為我等也參與其中。進程完全可以把握。大帥調度應對。也就更為方 便!”

說到這裡。張佩綸離席而起。朝徐一凡一揖到的。語調懇切:“大帥!韓中平心切復仇。意天下。他也沒有和大帥爭天下的能力! 現在大帥天與人歸。韓中平也將機會送到大帥手中。這份報表明他們不會再讓譚復生撐下去了!大帥自然知道該如何抉擇!成就之機。就在四五天之內。四五天之 後。大帥就可以揮師北上!”

“嗯…………韓中平四五天后進北京。留給他們七天時間洗城…………我再來當救世主…………”徐一凡淡淡自語。

該都已經說完。張佩綸也再不多說什麼了。只是看了徐眼。緩緩走回自己座位扯一張白稿子。筆在手。等著徐一凡口述回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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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突然被輕輕敲響。一直呆坐的徐一凡也沒搭理門被推開一條縫。露出了陳德的臉。小心翼翼的道:“大帥。有客來拜…………”

“滾出去!”徐一凡猛的拍桌大喊。

陳德嚇渾身一抖。 |意識的就啪的打了一個立正。徐一凡藉著這一拍已經站了起來平平胸口氣息。有客來拜?這麼晚。誰來拜客?他徐一凡是何等人。在漏夜處理緊急公務的時候陳德居然敢給這客人通傳?

看著陳德默默轉身要去。徐一凡喊住了他:“什麼客人?”

陳德轉身啪的又是一立正瞧張佩綸。為難的開口:“大帥。是秀寧小姐。標下本來說大帥不見客,她說請標下看在和溥老四一個鍋裡攪馬勺的份上,一定通傳一聲………現在秀寧小姐正在中庭等候,標下這就去請她回去………”

秀寧來了?

徐一凡心煩亂的擺擺手:“嗯。好生送她回去,這個時候還拜什麼客。胡鬧…………”

陳德敬禮就要走。徐一凡卻下喊住。整整衣服。從陳德身邊大步走出去。張佩|看著眼前一切。站起來才喊了一聲大帥。就瞧見陳德負堵在了門口。斜著眼睛看他:“大人。大帥這個事情上。輪不到張大人說話!”

張佩綸冷哼一聲。重擲筆在桌:“反正我盡力了。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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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一凡卻不管後面押房裡頭傳來的聲音。沿著迴廊向中庭走去。腳步聲敲打在石板的上。空空的寂靜的夜裡迴響。

中庭當中。一個穿著月白衣衫的窈窕身影。正在靜靜等候。

夜色中。星眸如夢。

“………來做什麼?”

兩人相隔還有七八步的時候。徐一凡就停下了腳步。看著對面那雙帶著三分淒楚的眸子。低聲問道。

秀寧捏著手絹兒。似乎想上前。最後還是低下頭去:“……民女是為求大帥活我一族而來………只求大帥儘早北上…………”

她一下抬起頭:“大帥。那是上百萬的人命啊!”

徐一凡只是看。冷笑一聲:“活你一族?你們這一族。騎在整個國家頭上二百餘年。視我漢兒為豬狗。視國家為私物。摧折之。壓榨之。奴役之。在二百多年前。如果你朱家女兒。去求皇太極活你一族。你的祖先。又會怎麼回答?”

他猛的揮手:“這現在所有的一切。還不是你們新覺羅家造成的?北地風波。可是因徐一凡而起?如果不是你們愛新覺羅家把這麼一個偉大的國家摧折成這樣。會有 列|以傳教之名。入北中國作威作福之實?如果不是你們愛新覺羅家對外始終奴顏婢膝。會讓教民和百姓之間的矛盾醞釀的如此之深?香教入京。其因正在你們愛新 覺羅家身上!如果不是我徐一凡。你們就已經向日本這個國家投降。會賠兩萬萬五千兩白銀。割讓出去東和台灣。會在今後再賠四萬萬五千萬兩出去。將一個民族的 元氣零乾淨!讓後人要再走百年救亡之路。才能挽回你們這二百多年統治的沉淪!

我冷眼旁觀。就是要你們自己種的因。就要自己承受這結果!我巴不你們的皇朝早點崩。哪怕是崩在血海當中!哪個角度來說。我有任何一個理由來活你們一族否? ”

徐一凡只覺的胸中有口氣在翻滾。他都不自己說了些什麼。

只是忍不住要將這些日子的鬱結全部噴吐出來!

秀寧只是淒然的看著徐一凡。等他說完。盈盈下拜:“…………愛新覺羅家有必死之理。百萬旗民附逆二百年也有重罰之由。可這萬旗民。卻無必死的道|!更何況。北京城所居。何止旗民而已?大帥也忍心讓北京漢民。同付一炬?大帥在南洋。可不是這樣!

大 帥。你是多少人夢中的英雄。你也說過。如此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唯有激發血性。昂首而前。唯有拿出新手段。拿出新精神…………可難道你還要以血來改朝換代 麼?天下已經歸心。愛新覺羅家已經衰微已極。唯一的本事就是在北京城裡頭繼續爭權奪利…………你難道害怕他們活著麼?愛心覺羅家有罪。旗民祖上有罪。旗民 坐享天下二百餘年供奉有罪你可以審判之。處罰之。警示天下之…………如果對前朝民都要用這種手段斬盡殺絕那麼大帥將來復興此國此族的路還更長。都要用上這 等權謀手段麼? ”她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亮閃閃的眼淚直朝下落。深深的頭下去:“民女不敢為愛新覺羅家請命。身為此族。早已待死。唯求大人儘速北上放百萬旗民一:-生路! 讓他們辛勤勞作為去二百年贖罪! ”

徐一凡很想上前去扶起她。

可是…………自己經走到現在了。

也許頂峰的上者。自己就只能從利益和厲害考慮問題而不是靠大道理了吧?自好容易才走到現在。怎麼能為一個前朝女子的眼淚。居然心裡有點動搖呢?

可是…………自己到底是憑藉什麼才走到現在的呢?腦海當中突然冒出了一個疑問。徐一凡卻刻意忽略不去想。他只有硬起心腸。而去:“我讓陳德送你回去。這裡…………你不要再來了!”

背後傳來了再也壓不住的哭聲。徐一凡強迫著自己絕不回顧。只是腳步越來越快。

他板著一張臉衝回了自己簽押房。只是冷冷的看著張佩綸。

“給楚萬里去電。讓這小子別***給老子耍滑頭!這種臟活。他不干。就讓他滾開!一個字不要改。發原話!讓他韓中平合作。隨時將動亂消息傳過來。香教進了北京。老子才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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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萬里和袁世凱默然對坐。互不看對方。都在靜靜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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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軍營的道路。早安排好。對方還給提供了軍馬。來回一次。一百兩銀子。只現不欠。反正現京城人心惶惶。這種生意。對方是做一筆算一筆。

楚萬里將和韓中平面的消息好電文之後。就交給最心腹的禁衛軍手下。讓他趕緊帶出發掉。然後坐等回電。無論什麼時候天津轉發的江寧回電過來。第一時就要帶回延慶標!

剩下的。就是等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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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默當中。袁世凱然低低道:“大人。屬下今天話語唐突。還請大人恕罪。”

楚萬里撐著腦袋不知道正在想|麼。聽到袁世凱這話。啊了一聲擺擺手:“沒什麼。反我們在一個里面吃飯也不會長久。我計較那些做什麼?累慌………”

袁世凱只是看著心不在焉的楚萬里:“大人。您真的對大帥新朝的位。一點都不在意麼?”楚萬里笑:“我打小古怪慣了。有的東西。我在興趣不大。”

袁世凱居然也笑了:“還好大帥不像楚大人的性子。要不然屬下等真的沒有活路了……”

楚萬里斜眼看他:“就這麼肯大帥回電如你想?他這人二百五起來可是不管不顧的…………”

袁世凱篤定的一笑:“…掙扎向上。自然要靠著一腔不管不顧的血性。要不然大帥也不會走到現在。天|之重。就在手邊。誰不細細分辨利害的失?有的事情。大帥在南洋做的。在北京做不的。”

楚萬里只是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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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正準備又沉默下去。就听見外面腳步聲急急響動。兩人對望一眼。同時站了起來。就看見衝進來的是他們派出去的使,跑滿頭是汗。看見二人就啪的立正行禮:“大帥回電!”

裡伸手接過這匆匆帶回來的一小張抄報紙。掃視一眼。臉上就再無表情。袁世凱在他身後恭謹的等|。絕不探頭在楚萬里手邊張望。良久良久。楚萬里才將那張抄報紙遞給袁世凱。

袁世凱默默看完。臉上同樣聲色不動,只是恭謹的又向楚萬里施了一禮:“大人。屬下是不是這就馬上去聯絡韓中平?”

楚萬里背著手。低慢慢的踱了幾步喃喃自語:“帥。你忘了你是靠著什麼把我們從北洋武備學堂拉出來?是靠著什麼讓我們徹底歸心又是靠著什麼從朝鮮百戰而歸?不能忘啊…………”

他猛的抬頭。目光如電:“這一夜還沒過完。急什麼!楚老子要等到天亮。死心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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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一凡只-疲倦電報已經發出去半個鐘點他就在自己座上面發呆了半個鐘點。種種情緒撲面而來。攪成一團。讓他思考不能。這個時候他只想自己內宅睡***一個天昏的暗。

可是就怕自己閉上眼睛。看到的就全是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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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一凡也懶的管到底又是什麼事情了。只是低低吩咐了一聲:“回府!”

陳德身子一震。 |跑過來應了一聲是。接著又湊了一點:“李大人來了……先是說要見大帥。後來又不讓我通傳。現在在督署操場那裡…………下崗的衛兵報。李大人一站在那兒。 ”

李雲縱?今兒晚上是怎麼了?一個接著一個的過來!

徐一凡嘆了口氣。大步的就朝督署操場走去。陳德一聲不吭。緊緊的跟在他的身後。

空蕩蕩的操場上面。李雲縱負手而立。站筆直。夜色中寒氣逼人。他穿的單薄。就是一身呢料禁衛軍軍服。卻半點不見畏寒之態。也不知道他在這里站了多了。

徐一凡跟著陳德緩緩走近。聽到腳步聲。李雲縱轉身過來。默不作聲的立正敬禮。

“雲縱。你來幹什麼?”

李雲縱遲疑一下。還是開口:“本來有些事情想和大帥說。後來又覺沒必要了。大帥是什麼樣的人。決定追隨大帥開始。我就再不懷疑。大帥應該很明白。我們跟隨大帥。是靠著什麼。才以這麼單薄的根基。這麼微不足道的勢力。一直走到了現在。”

“我們…………是著什麼。才走到現在的?”

這個問題。徐一凡已經好久沒去想了。這段時間。就想著怎麼樣盡快讓這大清轟然倒來著。

“萬一有那麼一天。等到鐵甲兵艦山一樣堵在大沽口。刺刀'亮的叢林一樣排成遮蓋大的的鋼鐵森林。砲彈象暴雨一樣覆蓋整個視線所及的天的的時候…………也能讓你們毫無顧慮的去死!願意跟著我去死的。向前一步!”

“泗水華人。將要滅頂。向西開砲。救我同胞!”

“…………也許還一種更加神聖的東西。才讓我們能在朝鮮堅持下來。才讓天南海北地好男兒匯聚此。才讓我們拼盡全力。以我們的腔子裡面這腔血。來挽回這百年的民族氣運!”
李雲縱低低的複述著徐一凡曾經說過的話,而徐一凡聽著這些。竟似痴了。

李雲縱的情緒也有些動盪。下 軍帽。看著徐一凡:“……大帥帶著我們一路行來。無非是四個字。保國保民。保國者。必除凌我中華之倭寇。弱我中華之愛新覺羅韃奴酋首。保民者有大帥南洋開 砲。有我李雲縱為自本國百姓不惜成為朝鮮人心目中的,夫……現在大帥卻要靠著權謀取清而代之。不惜讓的血流成河…… ……那和當道諸公還有什麼區別?大帥就是靠著別人眼中的痴傻二百五。才讓壯士效死。讓天下歸心。短短數年之間。讓此滿清在大帥面不堪一擊!

為什麼要假手香教'此等天下。標下願追隨大帥堂堂正正奪在手中!將愛新覺羅一家。擒獻於大帥馬前!將來不管是滿人遺民還是什麼敵手。如果敢於向大挑戰標下願為大帥將他們部討平! ”

自己。好像最近是把這個給忘記了…………徐一凡尷尬的撓了撓腦袋。

是時代大潮將他推舉到現在這個位置。他卻去玩兒什麼權謀…………

丟人!

他走過去拍拍李雲縱膀:“長進了*。會給我提意見了啊?回去整頓部隊去!老子在北京城等你!你和楚萬里這個王八蛋隔這麼遠還心靈相通太***基………那個什麼了。順便去通知少川。給子備船!”

接著他轉頭又看看陳德:“你跑兩的方。一個是通知內宅。老子要出遠門兒了。二是去告訴溥仰那小子。滾回來差!陪老子馬上北上!”

說著他又罵一句:***。還要再給姓楚的那個王八蛋發封電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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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寧呆呆的看著溥仰在靜的折著才脫下來的禁衛軍軍服。

溥仰臉色蒼白。卻很平靜。

“老姐姐。你手上有多少錢?夠咱們出洋的不夠'”

一直不說話的溥仰突然開口。讓忐不安的秀寧頓時驚喜的回答:“夠。足夠!你想去哪國家?你現在沒事兒了吧?”

溥仰笑笑:“活著和死了差的日子。反正是不是朝自己腦袋來一槍。也就是這麼回事兒。我不能丟下你孤零零的一哇…………什麼國家。隨便……… …本不去。”

秀寧歡喜的抱著溥仰胳膊。卻心裡一又想掉眼淚。他們姐弟倆都知道這是逃避。以後算活著也不是行屍走肉。可是能有什麼辦法呢?

時代潮流面前。誰也無力抵抗。至於徐一凡………那就當是一場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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溥仰看著秀寧出門兒。搖頭苦笑。真想死。也等著送老姐姐你上了船哇!

自己本來沒有夢想。渾噩噩的活著。徐一凡給他人生的意義。但是最後卻發現給了…………他想哭。哭不出來。想笑。也實在笑不出聲。

小院子的門突然蓬蓬被砸響。溥仰下意識的就走去開門兒。門一打開。就看見是陳德沉著一張臉站在門口。冷冷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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溥仰冷冷的回瞪了去:“大帥是不是覺這裡有兩個滿人餘孽要先收拾?衝爺來!爺老姐姐一毫毛。爺不認的你陳德是誰!”

陳德不住了。撲一樂:“你小子。大帥的原話。叫你馬上滾回來當差!我倆都要立刻陪大帥北上。先去遼南!”

他越過溥仰的肩膀看看秀寧。又|了已經傻了的溥仰胸口一拳:“給你一個鐘點收拾東西。碼頭上見!軍服穿上了!爺來爺去的。信不信德爺抽你倆嘴巴?”

陳德說完轉身就走。溥仰卻瞪大眼睛在門口直直的戳著。半晌之後。他才緩緩轉過身來看著秀寧的眼睛。

眼淚。這個時候才奪眶而出。

他冬冬的捶著自己胸膛:“大帥叫我滾回去當差!大帥要立刻北上!”

秀寧撲過來死死摟住了溥仰。

徐一凡要立刻北上了?還讓弟弟回去當差?這個時候。她居然情不自禁在溥仰耳邊輕聲說:“老四。姐拼了命也要讓你當上小舅子…………姐和李家小姐鬥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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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慶標。楚萬里也終於接到了第二封電報。

他一下就癱在了椅子上頭。維持了好幾天的嚴肅正義形象。丟了個一干二淨。

“媽的。累死楚老子………大帥。大帥!”

楚萬里的眼角居然出了淚花。

李雲縱笑了和楚萬里哭了。對於熟悉他們的人來說。都是天崩地裂的了不得的大事情!

袁世凱也看到了電報。但是他的臉色仍然沒有半點變化。深沉如故。

楚萬里一挺腰站起來。大聲下令:“和韓老頭子聯絡。找他要槍!有槍在手。咱們看韓老頭子能耍出什麼妖蛾子出來。楚老子在這兒。沒你賣聰明的份兒!咱們等大帥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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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天的代價,不是自己的命,是別人的命
sap 23.02.2010 til 26.02.2010, 26.03.2010, 15.04.2010 til 30.04.2010, , 02.08.2010 til 08.08.2010, 10.08.2010 to 12.08.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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